浅析迟子建的死亡叙事
2016-05-14李亚明
李亚明
摘 要:东北女作家迟子建的创作具有浓郁的地域文化气息。她的死亡叙事主题逐渐深化,经历了空灵虚幻、理性审视和反思现代三个阶段。本文以分析迟子建死亡叙事的发展历程为重心,指出独特的个人经历、原始宗教的影响和地域文化情结是形成她的死亡观念的重要原因。
关键词:迟子建 死亡 个人经历 宗教 地域文化
迟子建是白山黑水孕育的作家,怀着对这篇热土的感恩之心进行创作。她描绘的死亡叙事,可以觅寻到北国风土磅礴大气的身影,也正是这份乡土的壮阔温情才给予她走出死亡阴影有力支撑。作品体裁多样,折射的问题从单纯的个人幻象延伸到社会百态。她以灵魂为笔,记录着感受着的死亡。本文将从个人人生的际遇、地域情结的牵扯、萨满文化的影响几个方面,浅析死亡叙事的转变
原因。[1]
一、死亡意义的迁移
死亡,基本的意思是失去生命肉体归于坟墓,词意本身冰冷,阴森恐怖,而文学作品中涉及到死亡描述或者释疑称之为死亡叙事。但无论从意识层面还是生命的社会性,死亡始终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词。但这种意义在迟子建的笔下不再晦涩生硬,即使死亡意味充斥着她的作品,但是却没有那种强烈的压抑感和逼仄。早期作品中她对死亡只是一种单纯的迷恋与浅层面的感知,死亡是自然生命一个流淌的过程“我想,在姥爷眼里,它不是圆的。它确确实实缺一块。姥爷在干什么呢?他一定在想柱儿。因为每逢年节,爸爸都要念叨死去的爷爷。也许姥爷正站在月下,手里捧着几粒西瓜子吧?应该刮一阵小风,吹落姥爷眼角的泪,吹起他的一头白发。那白头发向上一绺,拂动着,一定像团烟……”。随着个人经历的深刻,她开始站在理性的高度思考死亡带给人们的痛苦,却延续自己温情善良的风格,当生命的沉重沦为枷锁,迟子建用她的温情以死亡为基调承载着爱与温暖去感染每一个人。《白雪的墓园》父亲年前过世,家中一片凄凉,母亲最终以自己为榜样坚强的维持一个家“从现在起谁也不许再掉一滴眼泪,我知足了。我和你爸爸生活了二十几年,感情一直很好,比别人家打着闹着在一起一辈子都值得。我知足了。伤心虽是伤心,可人死了,怎么也招不回来,就随他去吧……[2]
二、死亡叙事的转变过程
死亡叙事的第一阶段:人之初,对于死亡每个人都只是懵懂,抑或是一种无法解释的谜。虽然经历过不幸,迟子建的童年却被温暖簇拥着。对于死亡也只是一种新奇,无意识的态度,甚至回避。写作初期她的作品对于死亡仅停留于浅层次的生命的感知,有时也会出现死者样貌和死态的描写。《白银那》“看见卡佳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脖颈处鲜血淋淋,下巴不见了,那上面的痣也随之消失了,而眉心上的痣却仍然孤独地存在着。”作品中没有糅杂过多的现实残酷性,一切看起来顺其自然简单朴素,甚至回避死亡这个令人生畏的字词。面对生离死别,谁都会恐惧,而迟子建初期真实的想法“一个人就这样去了,活着的人在悉心准备为她送别。我惧怕人世间的一切告别情景,尤其是生死别离。”葬礼和祭拜在这一时期以另一种隐晦的形式代替死亡的空洞,但她不纠结于现实的残酷造成的各种死亡形式,虽然有意无意的拒绝直面,她却在描述的死亡的冷寂中加入人文的亲切和平凡。生命在她的笔下那么自然朴实。
平静的生活因为噩运的突袭变得压抑,低落,对于死亡的感触也开始深沉无耐,但没有改变善良温情的初衷。迟子建的性格温婉娴雅, 气质自然脱俗,处事豁达大度、宽厚仁慈,正是这样的性格才会让死亡在她的笔下轻缓。幼年丧父,是童年的迟子建第一次接触死亡并开始领略它的可怕,死亡的阴影一直深埋在她的心底。家人及时的呵护、陪伴散去她心头暂时的阴霾,但前期作品中还是将她心底的想法表露无遗。
相濡以沫的丈夫的溘然长逝,再一次将她从天堂抛向地狱,死亡阻断她相扶一生的美好愿望。《树下》中七斗的悲惨面对命运突变的无助,也许就是迟子建本体的影射。生活的经历和现实的磨砺才是一个作家真正成熟的外在动因,所以这时期作品,开始由初期含蓄轻盈的美好向深沉凝重的感叹转变。文字成为她失意后的宣泄,暂时抑制疼痛的良药。梦想与现实的脱离一次次冲击着她,关于死亡的描绘也开始趋于成熟,透过死亡的触角,感慨人生的无奈。
悲痛压不垮内心坚韧的她,走出死亡带来的无耐和痛苦后,迟子建的生命意念进而上升到理性的审视与解脱。在迟子建生活的白山黑土里,流传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宗教——萨满教。他们崇尚万物有灵,对自然既有崇拜之情,又心怀畏惧。“自然是宗教最初的、最原始的对象”。随着万物有灵论的发展,人们逐渐认为自然界的动物植物都是有灵魂的都是神灵,他们主宰着人们的一切。
没有言语的犀利,她冷静又忧伤的凝望着这片钟情的土地,诗意又饱含激情的向人们缓缓展示这些人身上的美好又复杂的特点。解脱后羽化的思想升托到借助死亡的描述进而关注生存状态的一个层面,剖析日益迷离的现代人迷失在纸醉金迷中脆弱的灵魂,用有丧失、有代价的幸福观指引迷途的人。
三、迟子建豁达的人生观
初期对于死亡的迷惑、中期面对死亡的无耐低沉,到后来的解脱升华中,她一直用温情感染着人们,坚持自己的原始的“时尚”,拒绝盲目跟随现在的各种文学风尚,只做心中最干净质朴,从容淡定的自己。她的作品总在安静叙述的同时透彻死亡背后的生命意义。在她描述的死亡叙事中人们可以感受死亡背后的纯净,寻回人生真正的坐标。所谓文如其人,作品的文体与人的性格气质之间是对应契合的,这种对生命的尊敬和温情在现时代已经是一种所剩甚少的真正珍稀的“个性”,而这种不可或缺的个性正体现在她独特的构思和冷静的笔法上,这也正是迟子建小说的特有价值所在。一个拥有自己独特的艺术世界和宽厚绵长的人文思想的优秀作家,是可以不用借助群体和社会历史思潮的力量,而以完全独立的文学品格和业绩面对文学史的严格筛选的。迟子建用自己的标新立异在文坛为世人竖起心灵写作之风,她的死亡叙事虽然依托于小人物和百姓上,却能把看似庸俗平淡的日常生活描绘的轻盈灵性又发人深省。她的死亡口吻中没有恐怖的气氛,秉承一贯的温情,通过死亡展现对生命本身流程的思考;对亲人间刻骨铭心的依恋;或对人性迷失的痛心。她的风格在文坛刮起返璞归真,寻找真性情之风。这就是迟子建,一个用灵魂写作的女作家,她的死亡叙事带给我们的不仅是对人生的思考更有对人性的反思与慨叹!
参考文献:
[1]西慧珍.温暖中的寒意———迟子建小说新作解析[J].当代文坛,2004,3:25—30.
[2]迟子建.假如鱼也生有翅膀[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