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很难撩
2016-05-14慌张鲸鱼
慌张鲸鱼
【故事简介】 本小姐作为富家千金,在遍地土豪的迪拜,却垂涎着小保镖的美色不能自拔。听说一段恋情的开始,要有一方先耍流氓,于是我开始了穷追猛打,结果,好像……还不错?
1
被顾淮追上时,我正骑着骆驼穿梭在沙漠中。
都说迪拜是一半海水一半沙漠,我看着羚羊穿梭在这荒凉的沙漠中,竟想拿出手机拍下这景色发给顾淮,又转念一想,要不是因为顾淮,我能沦落到离家出走的地步吗?
顾淮是我父亲花重金请来的保镖。
我父亲在迪拜靠着石油发家,生意场上利益当头,父亲当机立断就出卖了合作伙伴,又日夜担心人家报复他,无奈之下在军区请了十来个保镖,顾淮正是配在我身边的一个。
顾淮身姿修长挺拔,给人的整体印象是偏硬朗,他就简单地站在那里看你一眼,就自有一股冷色调的韵味散出来,给人不易亲近又神秘莫测的感觉。在迪拜这种遍地土豪的地方,乍一见这样清冷又颇有男子气概的人,我还真就喜欢得无法自拔。
我垂涎着顾淮的美色,想尽了方法撩他。
在朋友喆玲的生日酒会上,喆玲向来是豪奢放逸的人,她拉着我上台,我刚才豪饮了几杯威士忌,趁着酒劲,和几个肌肉男大跳贴面舞。
顾淮就是这个时候上来的。
他面色不善,好看的眉紧紧蹙着,一把拉开我和肌肉男的距离,扯着我就要走。那肌肉男正意犹未尽,拉着我不放。
众人皆看他如何应对。
只见顾淮掏出一把精致的格洛克18,枪口对准肌肉男,顿时全场一片骚动。
我张口结舌,喆玲吼我:“莉兹!快劝劝你家保镖,别在我生日上搞出人命!”
我忙拍拍顾准的肩:“顾准,你别冲动!”顾淮不为所动。
“你别这样嘛,那个,我好像醉了呢,你抱我回房间休息。”对于撒娇,我还是驾轻就熟的。
顾淮收起枪,用手做枪状,抵在肌肉男的太阳穴上,轻轻开口:“砰!”
肌肉男浑身一颤,冷汗直流。
顾淮面无表情地将我打横抱走。
喆玲的酒会开在亚特兰蒂斯酒店,来之前她给我张水下套房的房卡,怂恿我:“酒壮怂人胆,晚上趁着酒劲,把你家小保镖办了吧,怎么样,我深藏功与名啊!”
喆玲这样生性大条的人都察觉我喜欢顾淮了,我就不信顾淮半点儿感觉都没有。
顾淮轻轻地把我放在床上,我趁着酒劲还在,一把揪住他的手臂,鼓起勇气贴上他的唇。我明显感觉到顾淮浑身一僵。
见他没有反抗,我更大胆,手指贴上他的领口,解开第一颗纽扣,在他深邃的目光中继续,直到解开最后一颗,手顺势一滑便能轻易探入那令人面红耳热的三角区域,此时,他的左手忽然搭上我的肩膀,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有那么一秒,我不知所措。他的力道不大,但仅此一个抗拒的动作,已经足以浇透我的热情和自尊。
整个卧室陷入一片死寂。
当场被拒,我心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心里有酸楚的痛感。更让我难堪的是,到了此时,顾淮还是一身的高冷,他冷着脸说:“莉兹小姐,您是女生,还是自重的好。”
他当我有多轻浮吗?
回到家后,当晚我就下定决心要离家出走,不然起不到威慑他的作用,我必须让他知道,我不仅生气,还伤了自尊心。
我至今都不知道顾淮怎么找到我的。我半夜翻窗逃出来,身着阿拉伯大袍,长发裹在头巾里,还画了两撇胡子,怎么看也认不出是女人。
我悠闲地骑着骆驼,忽然听到一阵轰鸣声。
我循声抬头,湛蓝的天空中出现一架直升机,带着引擎发出的尖锐声音,迅速而沉稳地自远而近。
机舱门很快被打开,一个熟悉的人影沿着飘摇的绳索降下,我渐渐看清楚那个人修长的身形,几天不见,顾淮又帅了。
顾淮一路疾走到我身边,下一刻我被一个怀抱紧紧拥住,仿佛像是要把我嵌进他的骨头,让我呼吸困难。
他的声音很急促,从头顶灌下来:“你不要命了!不知道沙漠里最近有暴乱吗?你居然还往这里跑!”
我下巴搁在顾淮的肩膀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心里委屈得很。
2
顾淮在军区的队长曾说过,顾淮可不像我圈子里的小男生一样没个正经。
当年他在南亚的热带雨林执行任务,不料被一种毒性寄生虫叮咬,那些虫子在他皮下产卵,他当即拿着军刀剜开皮肉,面不改色地说,不及时清理会有性命危险。
队长说,顾淮这人对自己动刀子都能眼睛也不眨一下,对别人更不会有多大感情。
我还沉浸在他的事迹中,眨巴着眼睛说:“我们顾淮简直太帅了好不好!”
队长几乎气得晕倒。
那天街上有舞蛇人的表演,我想借机出个差池,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让顾淮英雄救美了,说不定还能促进一下我们俩的感情。于是我吹响木笛,在篮子里的眼镜蛇和毒蛇闻声而动。
毒蛇已经顺着篮子出来,我估摸着时机到了,于是故意乱吹一气。眼瞅着毒蛇在凌乱的音律下冲着我发起猛烈的攻击,我大喊一声:“啊!好怕呀,顾淮救我!”
可顾淮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我和毒蛇来了次意外之吻。
坐在车上回家时,我的嘴唇已经毫无知觉,我哭着喊着说以后没法嫁人了。此时顾淮原本硬朗的五官瞬间柔和了起来,他十足认真地说:“大不了以后我保护你一辈子。”
我内心深处竟生出一丝温暖的情绪,脸瞬间红透,可转念一想,说到底他只是我的保镖,即使保护我一辈子,那也是他职责所在。
顾淮拨通了我男闺密李长旭的电话,到家时,李长旭正提着医药箱在大厅等我。见我嘴唇肿得像只海豚,他捧腹大笑。我正难为情,顾淮眯缝着眼睛看他,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危险气息。他马上噤了声。
房间里,长旭给我上药,我向他埋怨顾淮有时候不开窍,还特冷淡。长旭意味深长地说:“姑娘,你智商不足也得有个底线吧,你想想,你条件也不差啊,前也凸后也翘,可人家要是真的对你没半点儿意思,那没准就是心里有人了。”
因为这一句话,我整日郁郁寡欢,以酒度日,甚至还学会了抽烟,这悉数的坏习惯顾淮看在眼里,却从未说过什么。
我这才幡然醒悟,保镖不就是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吗,身心健康什么的,不在人家的管辖范围内。
我天生有哮喘病,吸烟时犯过几次,最严重的那一次,咳得很厉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见顾淮拿出我的沙丁胺醇气雾剂,从打开到放到我手上,他全程镇定自若,脸上一点儿焦急都没有。在我看来,他的镇静甚至有些置身事外的意味。
顿时我的脾气就上来了,扬手把气雾剂扔向窗外。顾淮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着急的表情,他厉声道:“你疯了!”
我呼吸已经很困难,胸口起伏更加剧烈,脸上却挂着冷笑:“不用你管!”
他拨通电话,吩咐医院那边做好准备。我夺过他的手机攥在手里,质问他:“顾淮!我那么喜欢你,我不信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长这么大,只对你情有独钟,可你呢!你不光不识抬举,还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他一愣,漆黑的瞳仁里闪着难懂的光。他朝我走来,姿态温柔,说话时声音已经放柔:“别任性了,你的身体要紧,我们去医院。”
我觉得头脑开始发晕,然后眼前一黑。晕过去的前一秒,我脑海里还是他温柔的模样。
我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却是李长旭。
李长旭见我醒了后松了口气,说:“姑奶奶你可算醒了,再不醒,顾大人可就要踏平我这里了。”
见我不解,李长旭娓娓道来:“顾淮送你来医院那天,你前脚进急诊室,他后脚就领了一帮人守在手术室外,还撂下了狠话。我这小身板要是跟他两军对垒,实力悬殊,一定会……”
“什么话?”我打断他。
长旭清清嗓子,学着顾淮的口气说:“莉兹小姐什么身份,相信院方也知道,她对我的意义非同一般,倘若她在里面出了什么差池,我踏平你们医院。”
非同一般?我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顿时觉得心上都要开出花了!
我翻个身,笑嘻嘻地对长旭说:“我怎么觉得,我更喜欢顾淮了呢?”
3
病虽然好了大半,我却对吸烟上瘾了。鉴于有那次的医院事件,顾淮就明令禁止我吸烟,还在我房里搜刮走十来盒烟。
喆玲定了个包间,我在包间里,看着顾淮正兢兢业业地守在包间外,暗自庆幸终于能抽烟过过瘾了。
我将一根香烟放在嘴边,刚想点燃……
“喂,不要命了!”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嘴边的香烟就被人蛮横地抽走了。
顾淮含笑坐在我身边,那笑容看得我打了个冷战。他搂住我的肩膀,接着大掌就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了起来。
我正不知是喜是忧,顾淮摸了半天后,终于停止,起身时指间还夹了一支烟。
他怎么知道我藏了一根烟在身上!
我眼睁睁看着他把我藏起来的那支烟没收,并且收归己有,自己给抽了。而且,顾淮第一次主动和我亲密接触,居然是为了没收我的烟!我的脸瞬间垮成一条蔫蔫的苦瓜。
出门时,顾淮全程都握着我的手,直到把我送到副驾驶座上才松开。我心情变得愉悦,他知道我有轻微的夜盲,所以在酒吧那样昏暗的地方一直牵着我给我方向。
顾淮开车很稳,握着方向盘的手修长白皙,实在不像是部队出身的人。
红灯时,我看着他刀削立体的面孔在月光下那么好看,忽然就抱住他的脖子,干脆利落地亲了他一口。
我本以为他会推开我,怎料他却没有,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像是想笑,说了句:“我在开车呢。”
没有拒绝,是不是表明他会接受我?我心里乐得跟打翻了蜂蜜罐子一样。
那天,父亲的公司举行周年庆,他又从军区总部调来一支精英部队保护全家人的安全。而顾淮也换了一身我没见过的装备,英气得很。我在他身边站定,厚着脸皮道:“这么帅气,配我正好。”顾淮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被我捕捉到,他说:“谢谢您夸奖啊!”
车子离晚宴大厅越来越近,我手指不由自主地绞在一起,头低了又低。这样正式的场合我没有接触过,我很容易在人前紧张,所以有些忐忑不安。
我心跳越来越快,耳边突然响起顾淮的声音:“莉兹?”
我一怔,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时后面没有加小姐。
他正视我,语气平静而温和:“扬起你的下巴,你只需要记得——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今天你是主角。”
车门被他从外面打开,他朝我伸出一只手,瑰丽奢华的夜幕下,他的脸上有好看的笑容:“来。”
我扶住他的手,正要去提裙摆,赫然发现手指上多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克什米尔蓝宝石戒指,前不久我和喆玲因它动用了好多关系都无功而返,而他为何却能拿到手?
他眼底有一丝得意,说:“顶级的钻石,当然要配最美的公主。”
震惊之余,我走路时有点儿趔趄,向后倒的时候被他抓住手微微用力一拉,最后扑在他怀里。
功亏一篑的感觉特别尴尬,我埋在他胸前,半晌抬不起头来。头顶有人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扶正我的身体:“没关系,公主殿下也会失误。”
宴会厅里一切都在平稳进行,而我全程目光都在顾淮身上。
顾淮不准我喝酒,将我手中的酒杯夺去,要给我换一杯果汁。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愉悦四散蔓延。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声,我循声望去,有保镖正阻拦一拿枪的人。那人用枪口指着我父亲。我一惊,下意识地提起裙子往父亲那里跑,然后将父亲拦在身后。
枪响那一瞬间,我闭上眼,忽然惊觉被人猛地抱住。
我睁眼时,一向镇定自若的顾淮脸上满是不安,他检查着我的身体,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眼眶一热。
“说话!伤到了哪?”他焦躁地问。
我的目光落在他肩头,那里妖艳的红色盛开一片,缓缓浸透他的衬衫,而他好像浑然不觉有多痛。
我双眼放光,坐下时碰到了对讲机也不知道,还对着他感叹:“长旭你就是我的真爱啊!”
长旭笑笑,没个正形:“我也这样觉得。”
殊不知这被顾淮听得一清二楚。
顾淮破门而入,手放在腰间的枪上,动作里透着浓浓的危险意味,他质问我:“把你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好尴尬呀!我和长旭立即惊了。
可长旭是谁?猴精猴精的,察觉到此刻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他立马就一秒钟转换人格,翘着兰花指理了理头发,风情万种地跟顾淮抛了个媚眼,接着对我说:“莉兹啊,医院忙,那我就先走了,我男朋友刚打电话催我回去呢!”
男朋友?
他说完就在我的瞠目结舌中扭着小腰走了……
我真是……叹为观止!
末了,顾淮冷笑出声:“为了和你撇清关系,这李长旭也是下了血本了。”
父亲遇袭进医院时,长旭正去国外进行学术研讨。
顾淮送我去医院,主刀医生说爸爸中了几枪,且在要害部位,而且他年纪大了,身体机能各方面都不如年轻人硬实,所以手术没有把握……
医生忽然噤了声,不是因为我浑身颤抖,而是看见顾淮忽然把手里的枪上了膛。
顾淮举枪,开口时不给他留一丝退路:“救不好,你们医院的人陪葬。”
顿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有顾淮在的地方,我总能安心。
在顾淮的怀里,我哭到睡着,醒来时,顾淮已经离开。
父亲的秘书吉恩说:“手术很成功,董事长已经转入了加护病房,这次多亏了顾先生呀。”
“顾先生?顾淮吗?”我一脸疑惑。
吉恩哪里是简单的人,他笑笑:“顾先生动用了关系,把业界治疗枪伤的权威医生翻了个遍,一夜之间将这些医生全部押到医院。莉兹小姐,这顾先生,当真是不简单呢。”
从前吉恩直呼他顾淮,如今居然放低姿态称他一句“顾先生”了。
我忽然对顾淮的底细很好奇,价值连城的钻石他能得手,限量的跑车他开得起,动动关系就能调到权威的医护人员,我竟现在才察觉顾淮的不简单。
7
吉恩说,父亲如今还昏迷不醒,公司现在急需领导人进行资源整合,要我立即回公司主持大局。
我进公司后单肩揽权,行事逐渐狠辣凌厉,每每下令时,食指上都戴着顾淮送我的蓝宝石戒指,仿佛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觉得孤身一人。
我夜里批文件时,接到了顾淮的电话。他声音很低沉,我知道,他情绪不佳时才会这样,他唤我:“莉兹。”
上任后我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骂声也不在少数,我愣是没有一丝异样,却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有想哭的冲动。
他又说:“我被上级领导派去国外进行军演,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照顾好自己。”
“这次军演允许有千分之三的死亡率,所以说,不管我能不能回来,你都找个安安稳稳的人过后半辈子吧。”
我听后觉得不可思议,正要开口,他已经挂断电话,我再拨过去时,对方已是关机状态。
我连夜开车到军区,得到的却是他已经出国的消息。返程时我哭了一路,因为顾淮他,终究还是不属于我了。
半年后,公司陷入危机,常年的合作方忽然撤资,没有资金,倾塌就是一瞬间的事。
公司也不是无路可走。
父亲在痊愈后曾亲自为我选了合适的结婚人选,他叫贾斯帕,有着贵族里难得的好人品,而且家大业大,比父亲的公司更甚,和他携手,公司的危机很快就会被解除。
我和他从见面到订婚只有短短两个月时间。
直到订婚的前一夜,我手上的蓝宝石戒指都没有摘下。半年的时间,没有顾淮,我已经将这枚戒指融入我的血肉里。
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串熟悉的号码,我一惊。
我接起后,电话两头谁都没有说话,整个空间一片寂静。
很久后,我率先打破沉默:“是安全回来了吗,福大命大呀,上级领导有没有给你升官,有没有……”
我明明心里有好多话想对顾淮说,想告诉他我有多想他,想问他在国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更想问一问他,怎么不早来消息,至少应该告诉我他还活着。然而说话的时候,我却如鲠在喉,因为我明天就要和别人订婚了。
“我好想你。”他忽然打断我。听到这四个字时,我心底的疼痛骤然奔涌而出。
这半年里,我派了无数的人去打探他的消息,结果都是无功而返,我无法得知他是否受伤,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已经七零八落。
我接着说:“升官了记得请我吃顶级大厨做的……”
电话那头他的喑哑声音再次传来:“我好想你。”
我捂住嘴,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许久,我平复下心情:“很晚了,你早点儿休息吧。”
不等他回答,我挂断了电话,随即号啕大哭。
莉兹小姐虽然等到了顾淮,却已经不能当他的公主了。
8
订婚那天,检查司找上门,贾斯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后来吉恩得到消息,说贾斯帕的公司被查出偷税漏税。
不久后,我们公司愁云惨雾之际,一家叫“速影”的上市公司向我们伸出援手,要将大量资金投入进来。
几经调查,我赫然发现,该公司的总裁竟是我父亲昔日出卖的合作方!
翌日,速影的上峰要求和我们会面,地点约在迪拜国际金融中心。
一进门,我便被这华奢的会议厅震慑住,且不说包下它要多少钱,就凭厅内这一流的装潢和设备,便是普通的上市公司享用不起的。和几个助理落座后,我的注意力仍在这大厅内。
速影的高层和掌权人就是此时进来的。
为首之人落座,我闻声抬眼后,瞬间僵住。
在一种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我看到了半年多未见的面孔,是顾淮。
而他视线如刀,紧盯着我。
一时间似乎暗涌流动,在场之人皆无人开口。
吉恩见我沉默,便打破僵局:“顾先生如今这是?”
顾淮一袭黑色西服,气质逼人,半年未见,我惊觉他身上多了一丝危险气息。
他偏头一笑:“由我父亲亲自任命的最高执行人,顾淮。”
我瞪大双眼。
当年父亲为提防他父亲才请了无数保镖,而他时时在我身边,非但没有下手杀我,还将我护得那么好。他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接下来的时间内,我沉浸在震惊中没缓过来,愣愣地坐在那里,从头到尾没有开口,只有身旁的吉恩和几位高层在和顾淮讨价还价。
见我此状,顾淮终于沉不住气,敲敲桌子,不悦道:“贵公司的执行人从我进门开始一句话都没说,是来跟我摆脸色的,还是来喝茶的?”
我沉下脸色,已经没有谈下去的意思,起身就要走。
“慢着。”顾淮见状开口阻止。
他朝我缓步走来,把我推回椅子上,双手撑在我椅子两边的扶手上,将那张硬朗的面孔靠得极近。在那漆黑的眸子注视下,我几乎要窒息。
他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两个月前,我听说你父亲给你安排了相亲,军区不准和外界联系,我便在军区写信托人给你,要你等等我,可是呢?你转眼就和别人订了婚!”
我大惊,信?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收到过任何信件,就连他还存活的消息都无法得知。
见我不言不语,他直起身,对着手下吩咐道:“既然莉兹小姐没有要合作的意思,我们就不耽误各位的时间了。”
他走后,我质问吉恩。末了,吉恩吞吞吐吐地说,这都是我父亲的意思。
父亲发现我对他爱得深时,就细查了他的身份,得知他是敌方的小儿子后大惊。尽管此时他已经去进行军事演练,父亲仍心有余悸,于是买通了我派去打探消息的人,甚至还拦下了他写给我的书信。
当晚我和父亲发生争执,父亲赫然而怒:“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他什么身份?万一是他父亲派来杀你的呢!”
我反驳:“那你当初坑害他父亲就是好人了?他曾经拿命护我,所以我日后要是死在他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父亲当即给了我一个巴掌。我捂脸摔门而去。后来家里打来数通电话,我索性关机不理会。
最后还是长旭找到我,说父亲昨日突发脑出血,已于当晚离世。
我瞬间大脑空白一片,回家的路上哭得几成泪人。强烈的痛楚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我死死咬住手臂,才勉强平复一点儿情绪,我从未这样恨过自己。
父亲不过是担心我的安危,我却践踏了他的心,还让他赔上了命。
9
我再遇顾淮时,是在我父亲的葬礼上。
人群中我和他的目光对上,他目光中透着关切。我见状,心底像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我透不过气。
众人走后,我独自站在父亲的墓前,看着父亲的遗照几近绝望。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回头,用冷默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哦,对了,这正是你们顾家想看到的样子啊!”我勾唇一笑,却觉得眼睛湿漉漉的。
“莉兹。”他唤我时,我对上他的目光,才发觉,他的眼睛里有往日所没有的隐忍,我只看一眼,就觉得再难受不过。
他忽然紧紧抱住我,开口时,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温柔声线:“莉兹,我们谈谈吧,我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我们谈谈好不好?”
我大力挣脱:“谈什么呢?谈我怎样痛失我父亲的?”
“我一直认为,喜欢一个人,为他做点事是值得的。起初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我主动,你总会发现我的好。后来你说走就走,也没关系,我能等你。可是那天,父亲离世,我悲痛之余,突然有种感觉,那就是……我后悔认识你了。”说到最后,我声音都颤抖了。
他愣住,眼底似有水光:“所以我们,没可能了?你是不是也不想原谅我了?”
记忆中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清冷疏离的顾淮,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助,我看在眼里,心里像被刀割。
我递给他一份合同,上面是我能替父亲还顾家的所有了。我闭了闭眼:“原不原谅你,我不知道,我连自己都原谅不了,哪里还有力气再去想要不要原谅你。”
他没有接下,只看着合同,眼睛漆黑,我却分明觉得他眼睛里有浓郁到化不开的失望。片刻之后,他无力地笑笑,像是身心俱疲,一个转身,就真的走了。
我拿手捂住嘴,眼泪不停地流淌。
我们之间的一段感情,就这样破裂了。
回家时,我开车一路狂飙,内心早已万念俱灰。我一慌神,车子向着路边冲去。
“砰!”
巨大声响在耳边响起时,我仿佛看到了顾淮惊慌的脸:“莉兹?莉兹你醒醒,莉兹?”
我觉得好开心,如果我就要死了,那死在顾淮的怀里,倒也不是件坏事。
10
恍惚中我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顾淮惨白着脸抱我上车,紧紧握住我的手,眼里全然都是雾气,却不得不佯装淡定地和我讲话:“莉兹,你可能不知道吧,我早就在你喜欢我之前喜欢你了。那天,你随父亲来军区选保镖,却误入枪战的演练场。我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对手,翻身便掐住你的喉咙,把枪上了膛……可你说:‘你手里的枪支后坐力大,倘若开了这一枪,你受伤的右手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时你那么勇敢,真的让我好喜欢。”他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后来,得知我们两家的恩仇纠葛后,父亲要我远离你,我不以为然。他一气之下,便向上级领导谎报我有出国参加演练的意向……”
我突然很想笑,时过境迁,所有都已经尘埃落定,再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呢?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告诉他:“顾淮……说再多,我父亲也已经回不来了。”
因此,我不打算原谅你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对不起……”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一遍一遍语无伦次地重复这句话,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然后,我便陷入了昏迷,我未曾亲眼见到的是:医院里,李长旭冲出手术室,神色凝重地说,我需要进行麻醉手术,而药剂的用量有可能会影响到我的中枢神经,造成失忆。
顾准沉默良久,终于签字同意。
大概,他是在想,我的公司没了,父亲也没了,与其整日心怀恨意,还不如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生活。
这些……都是我从照顾我起居的两个阿姨聊天里听来的,是真是假我并不知道,我在乎的,只是那个叫顾准的男人每天都来看我,当我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温柔的眉眼。
我喜欢听他的声音,喜欢听他轻声责怪:“你看你,总是这样冲动,以后不要再这么危险地开车了……”
他总是说,我之所以躺在医院里,是因为开车超速,在环山路造成了追尾事故。
与阿姨们说的截然不同不是吗?
我看着他关心的目光,忽然觉得,真相是怎样并不重要,因为这个男人就在我眼前,因为他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因为他说:“莉兹,你的人生我负责接手……”
顾淮缓缓靠近我,呼吸轻轻扫到我的脸上:“你出院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我闭上眼,微笑着想,结局如果是这样,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