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尼亚：一座咏叹调和学术之城

钱厚琳

博洛尼亚是意大利北部的一座文化名城，最特别的是它拥有全欧洲第一所大学——博洛尼亚大学，建于1088年的学术机构吸引了大批欧洲知识分子前往求学，至今整座城市仍弥漫着浓厚的文化底蕴和活跃的学术气氛。许多如雷贯耳的名字都和这个城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哥白尼、伽利略、但丁、彼特拉克、罗西尼。此外，博洛尼亚凭借着悠久卓越的音乐传统和丰富多样的音乐形式，已经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选为“音乐之都”。

Accademia Degli Astrus（i一支意大利巴洛克乐团）的指挥和艺术总监费德里克·费里（Federico Ferri）介绍，博洛尼亚有着很悠久的音乐历史，可以追溯到十七至十八世纪的博洛尼亚乐派（Scuola Bolognese）。它是意大利最具荣耀的乐派之一，虽然名声不及威尼斯、罗马或那不勒斯这三大乐派。

费德里克是在这座城市奋斗的诸多年轻音乐家之一。城市设有多个音乐机构，并将一些荒废的宫殿修缮用于教学。比较知名的机构有包括建于1666年的皇家爱乐学院（Reale Accademia Filarmonica），以及曾由罗西尼掌管多年的里西奥音乐学院（Liceo Musicale）。这位意大利音乐大师不仅在博洛尼亚任教职，年轻时还曾就在这里学习作曲和大提琴，并创作了多部经典歌剧作品，流传至今。从一些音乐家的逸事中可知，罗西尼尤爱美食，这点从他的身形中可见一斑，而博洛尼亚也的确是一座实至名归的“胖子城“，除了富足享乐的生活方式以外，其丰富的地道美食才是“肥胖的原罪”。这里的美食被公认为最能体现意大利风味，随时可见的色泽诱人的各式肉类、奶酪和飘香的意大利面食，让人不知不觉在饕餮赏味中体态渐长。

这座古老的中世纪砖墙城市有着世界上最长的拱廊式街道，近看可以欣赏石柱上的精美浮雕，远观则充满历史的纵深感，廊柱提供的舒适行走空间已经成为意大利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用当地的玩笑话来说，因为连绵不绝的拱廊遮挡，博洛尼亚人还未发现雨水是潮湿的。这玩笑正体现了博洛尼亚人独有的优越感。

罗西尼任教的音乐学院坐落于大学区的一座古老的修道院里，在著名的市立剧院（Teatro Communale）附近。在这个敦实的新古典主义剧院里，曾举行过十九世纪多部威尔第歌剧的首演以及几部瓦格纳歌剧的意大利首演。瓦格纳的歌剧《黎恩济》在意大利首演时，作曲家本人曾莅临剧院现场。指挥大师托斯卡尼尼曾担任过市立剧院的常驻指挥达三十年之久，当年这里还发生过一件轰动性的事件：这位嫉恶如仇的指挥家因拒绝在剧院演出法西斯赞歌，而被墨索里尼的支持者们施加拳脚。托斯卡尼尼的护照被抢走，生命和财产受到了威胁，在被软禁了将近一个月以后，终于获准离开祖国。

博洛尼亚的大多数音乐档案保存在国际音乐图书馆（Internazionale e Biblioteca della Musica）中，它的前身是十八世纪宏伟的桑吉内蒂宫殿（Palazzo Sanguinetti）。除了令人叹为观止的乐器和原版乐谱外，馆内还有一座价值连城的帕德·马提尼（Padre Martini）图书馆，马提尼是音乐理论家，曾经教过莫扎特，还收集了那个时代伟大作曲家的书信和肖像，正是因为他孜孜不倦的工作，我们才得以知晓维瓦尔第、拉莫、多梅尼科·奇马罗萨、塔尔蒂尼、C.P.E.巴赫以及年轻的莫扎特的模样。有一封莫扎特父亲利奥波德写的信里附上了莫扎特在巴黎的肖像，信里说：“这不是一件艺术画像，但是很传神。”

很多博洛尼亚的艺术家尝试凭一己之力去推广马提尼的作曲成就。早些时间，他们在这座城市的教堂里举行了一系列马提尼音乐会，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是在圣斯特凡诺大教堂（Abazzia di Santo Stefano）的演出，这座大教堂原先由七座教堂组成，也是城市的旅游景观之一。

事实上，博洛尼亚除了中世纪的红砖建筑以外，还有不计其数的教堂让游客们叹为观止。城市中心的马乔里广场（Piazza Maggiore）的圣彼得罗尼奥大教堂（San Petronio Basilica）被称为世界第五大教堂，其建造初衷是为了和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抗衡；圣贾科莫教堂（San Giacomo）拥有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画家阿斯帕蒂尼（（Amico Aspertini）和科斯塔（Lorenzo Costa）创作的壁画，精美绝伦；圣玛丽亚教堂（Santa Maria della Vita）拥有十八世纪的穹顶，装饰着城市天际线；在博洛尼亚仅存的二十一座中世纪建筑中，有两座最重要的地标性双塔楼——阿西内利塔和加里森达塔（Torri degli Asinelli e Garisenda）。建造两座塔起初是源自于这两个家族的权利较量，最终加里森达家族因塔身倾斜而停工。现在我们看到的较矮的、倾斜超过三米的斜塔即加里森达塔。最新的数据显示，在十二世纪，博洛尼亚可能拥有一百座类似的塔楼，由私人家族建造，用于防卫或者显示威望。

登上九十七米高的阿西内利塔俯瞰这座迷人的城市，城市腹地马乔里广场的景色一览无余，被美轮美奂的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巴洛克风格建筑群以及户外咖啡馆围绕着。马乔里广场之于博洛尼亚就如同圣马可广场之于威尼斯，不仅是旅游胜地，也是政治、宗教和节庆中心。气候宜人的时候，马乔里广场还会举行露天电影放映会和音乐节。广场的一端由城市最有名的景点之一独立大道（Via dell’Indipendenza）延伸开来，文艺复兴后期的雕塑家贾博洛尼亚（Giambologna）的铜制海神喷泉（Nepture）和恩佐宫殿（Re’Enzo）就在几步之遥，值得参观。1249年，神圣罗马帝王腓特烈二世的私生子——撒丁岛国王恩佐（Enzo of Sardinia）因战争失利被博洛尼亚人囚禁在此宫殿达二十三年。但他似乎很享受牢狱生活，不同的女人为他生下了四个孩子，难怪人们说博洛尼亚一直是个热情好客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