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纽约小岛

刘碧萱

一说起纽约的岛，大家往往会想到著名的曼哈顿。其实，除了曼哈顿，纽约还有一些大家不太熟悉却很有意思的小岛，比如归曼哈顿区管辖的罗斯福岛和归布鲁克林区管辖的康尼岛。这些小岛各有特色，见证了纽约的历史变迁。下面就来说说我在两个纽约小岛上的见闻和经历吧。

康尼岛

去康尼岛那天下着雨。

那时正值6月下旬，天气原本该热起来了，却因为下雨，室内显得格外的冷。那天我正因为申请自然历史博物馆夏天实习的职位被拒而失落，窝在所租房子客厅的沙发上闷闷地喝奶茶。房东老奶奶看我心情不好，就跟我闲聊，她无意中提到，天气好的时候，我可以和我的小伙伴一起去康尼岛，那里很适合年轻人玩儿。百无聊赖的我听到她的推荐，立即来了兴趣，决定立马出发看看，就起身回房间换衣服。老奶奶惊讶得愣了三秒钟：“Oh， but you will be caught by the rain.”我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回答她说：“It does not matter. It is just drizzling.”“Why today？ You know， Coney Island is famous for its beach， and you should go to the beach in sunshine.”“Yeah， yeah， I know. I am just in the mood， and want to check what people are doing on the beach when it is raining.”

房东老奶奶家在曼哈顿上城，而康尼岛在布鲁克林的东南端，从房东家坐地铁到康尼岛大概要一个半小时。地铁上人不多，我在时代广场转了Q线。大概因为下雨天，越接近康尼岛，地铁上的人就越少。我在康尼岛下车的那站是在高架地铁上，出地铁我就明白老奶奶为什么说我会喜欢康尼岛了，因为我看到了游乐园。康尼岛以阳光、沙滩和游乐园著名，难怪美国人会喜欢。美国人似乎喜欢晒太阳，即使在春秋两季，也经常能在校园里看到戴着墨镜、穿着背心短裤的美国人趴在草地上晒太阳；美国人也喜欢海边，在曼哈顿南码头附近的海边，全天都能看到跑步的人；美国人还喜欢游乐园，现已70多岁的房东老奶奶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去游乐园，年纪大了也没有彻底远离游乐园，去年她在孙女16岁生日那天就陪着孙女去了佛罗里达的迪士尼乐园玩了一整天。所以回头想想，我就明白为什么房东老奶奶当时听到我要在下雨天去拜访一个以阳光、沙滩和游乐园而著名的地方会如此惊讶了。

康尼岛被称为“没有阴影的土地”（land without shadows），因为岛上常年阳光普照。岛上的游乐园以过山车和摩天轮最为出名，其中过山车是美国迄今还在运行的最古老的木制过山车之一，始建于1927年。游乐园离海很近，通过建在海边沙滩上的木栈道就能直接到达游乐园。栈道靠近陆地的一面是一排小商店，基本卖的都是各种零食，包括薯条、汉堡、棉花糖之类的。寒风冷雨中游人很少，店里也空空的。来到海边的人要么在木栈道上散步聊天，要么就是顶着大风到海浪涌起的地方踩一踩浪花。顺着木栈道一直走下去，每隔20米左右就有一把长木椅。阳光明媚的时候，木栈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大概真的要摩肩接踵了。

自1983年开始，每年夏天，一个叫做Coney Island USA的非营利组织都会在康尼岛举办一场美人鱼游行，目的在于保护美国的流行文化，同时给富有艺术气息的纽约人一个展示自己艺术水平的机会。不过，或许美人鱼游行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吸引游客到康尼岛来，这种艺术和商业气息完美结合的活动十分具有纽约特色。

离开沙滩以后，往Q线的终点站方向走，在Surf大街的十字路口，就能看到著名的纳森热狗店（Nathans Famous）。纳森热狗店每年都在美国的独立日那天举办吃热狗大赛（Nathans Hot Dog Eating Contest）。我拜访康尼岛那天，离大赛还有一个星期，但纳森店的大牌子上已经打出了倒计时。虽然那天下着雨，但纳森店里依然热闹非凡，估计要是天气好的话，非得排队不可。

从康尼岛归来，房东老奶奶笑着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想了想，觉得雨天游康尼岛既有愉快的体验也有不便之处。一方面，雨天游客少，在木栈道上可以悠闲地散步，能更细致、全面地观赏岛上风景，在纳森店里买三明治也不用排队，这都令我感到心情愉快。而另一方面，雨冷，风大，撑伞行走多有不便，还要迎风吃本来就凉的三明治，多少觉得有点扫兴。于是我回答房东老奶奶：“Er， generally， good.”房东老奶奶听到我的回答会心一笑。

罗斯福岛

去往罗斯福岛的缆车升到空中的时候，我朝窗外看了一眼，收起了手机。我在纽约大学做对外汉语老师时有一个助教，如果不是聊天的时候她说起自己住在罗斯福岛上，我对纽约的罗斯福岛还真是陌生。原本，小姑娘跟我说，要是我到岛上去，就给她打个电话，她带我走一走。可是当我在空中缆车里看到这座岛是如此袖珍时，便打消了联系她的念头，决定自己到岛上走一圈。

罗斯福岛位于纽约市东河，是一个狭长的小岛。和康尼岛的半岛性质不同，罗斯福岛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小岛。这座岛的岛名曾几经变迁，最后命名为罗斯福岛，以纪念美国前总统罗斯福。岛的西面是曼哈顿，对着联合国总部，东面是纽约皇后区。从空中看，罗斯福岛的形状就像一粒巨大的泰国香米。

助教小姑娘告诉我，她出入岛时通常选择乘地铁，因为地铁的速度比较快。不赶时间的时候，她也会选择乘速度慢一些的缆车（Roosevelt Island Tramway），因为乘缆车可以看看海上落日。

我去罗斯福岛的那天正值6月末，又是一个阴天，我打算乘缆车前往。和我一样等缆车的人并不多，缆车的红色车厢上印着白色的“Roosevelt Island”字样。等大家都进了车厢，工作人员也进来操控缆车升起。缆车升起后先在曼哈顿岛上空行驶一段，缆车的一边是曼哈顿的高楼，另一边是通向皇后区的大桥。

到罗斯福岛上后，大家下了缆车，有些人转乘巴士前往目的地。巴士是岛内的主要交通工具。整个岛上没有小汽车行驶，也没有交通信号灯。 据说在1969年的罗斯福岛整体规划案中就提出了禁止汽车的构想，居民可以把车停在车库，在岛内要使用公共交通。我没有去坐巴士，而是从缆车停靠的地方沿东河向北走。海风轻轻吹着，因为是阴天，没有刺眼的阳光。在面向海边的一个木板楼梯上，有面对大海看书的人，有平躺着享受海风的人，也有坐着沉思的人。海上时而驶过一艘小型货轮，呜呜地响着。看看东河对岸的曼哈顿林立的高楼，想想市中心有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车辆，不禁觉得眼前这吹着海风读书的惬意之所简直是与纽约毫不相干的世外桃源。

罗斯福岛上有一条路叫做“Roosevelt Island Historical Walk”，在此处已经能望见位于该岛最北端的哥特式灯塔（The Blackwell Lighthouse）了。这座哥特式灯塔原建于1872年，后成为纽约的一个地标。灯塔的旁边原本有一家疯人院，只是如今已不复存在。

那所疯人院始建于1839年，后来挪出了罗斯福岛，只剩下一座八角楼（The Octagon），该楼如今变成了社区住宅大楼的一部分。罗斯福岛现在逐渐成为中产阶级聚居的社区，如果不是这些遗迹保留着罗斯福岛过去的记忆，很难想象得到这座岛上曾经主要是医院和监狱。

从岛的北端沿着岛东岸往回走，可见东岸的对面就是皇后区。一路上有海鸥从我的头顶掠过，停在路灯顶上小憩。岛东岸沿线很多儿童在玩耍，骑着小自行车呼啦啦地从行人身旁经过。岛的南端正在施工，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建设中的康奈尔大学的科技大学校园。康奈尔大学曾在2011年的时候宣称要联合以色列理工学院（Technion-Israel Institute of Technology）在罗斯福岛上建设科技大学校园，预计2018年正式使用。

从下缆车的地方走到岛的最北端，再走回缆车的地方，我大概用了一个半小时。本来我的助教告诉我，到罗斯福岛后一定要等到太阳落山再坐缆车回曼哈顿，因为那时可以看到在落日余晖中的曼哈顿和罗斯福岛，还能一睹海上缤纷的美景。然而，那时的我已经疲惫不堪，而且暗自思忖阴天难以看到海上的夕阳美景，于是果断决定打道回府了。

纽约的历史虽然不长，只有400年左右，但是从包括各个小岛在内的纽约地标建筑物的设立和保护来看，纽约人非常珍惜自己的历史。使用了那么多年的康尼岛木制过山车没有因为它的年老而被拆除，逐渐走向中产化的罗斯福岛上依然保留着曾经的疯人院“黑”历史。历史并不长的纽约之所以相当有历史感，也许就是得益于这些建筑的保护。

尽管阴雨天来到小岛散步有些许不便，但由于阴雨天游客少，往往能更惬意地欣赏小岛风景，因此不能不说这也是一件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