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些中医学基本概念的翻译谈中医翻译的异化和归化

周宇瑶

摘 要：中国传统医学在几千年的发展过程中，受到许多因素影响，进而形成了独特的科学体系。中西哲学观点、对人体生理和病理概括方式的区别，使得很多术语很难用英语词汇来表达。多元文化系统翻译理论的运用突破了翻译只局限于孤立研究作品的狭隘视域，将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等多种社会文化因素与翻译研究结合起来，从宏观、动态的角度翻译中医词汇。中医英译实质上是一种中外文化交流。因此在中医翻译中对文化因素的准确把握可以使中医词汇的翻译更为到位，更好地传播中医理论。

关键词：中医翻译；气；五脏六腑；中医文化传播；异化；归化

Digest： Under influence of various factors， Chinese traditional medicine transformed into unique scientific system during the past thousands of years. The disparity of philosophy theory， physiology and pathology between China and foreign countries. Multi-cultural translation system surmount the tradition and obsolete way which is isolated article form the social impact. On the contrast， it mingle the text with politics， economy and ideology and translate Chinese medical words in macro and dynamic methods. Translating Chinese medicine is a dialog among Chinese and foreign cultural. Hence， the certainty to cultural is the assurance to Chinese medical lexicon translation， furthermore， is the grantee to the spreading of Chinese medicine.

Keywords： Chinese medical translation， qi， five viscera， six bowel， foreignization domestication

翻译是沟通异质文化的重要渠道之一，应用于中医学领域，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使祖国医学与现代医学交融互补，是促进我国医学发展的重要方式，更是彰显中国“软实力”、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精华的途径。如何把中医文化，经典以及理论更完整的传达给世界就是值得我们深深思考的问题。

说到翻译，就不得不提起两个非常基本的概念：异化和归化。归化和异化这对翻译术语是由美国著名翻译理论学家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 Venuti）于1995年在《译者的隐身》中提出来的。归化：是要把源语本土化，以目标语或译文读者为归宿，采取目标语读者所习惯的表达方式来传达原文的内容。归化翻译要求译者向目的语的读者靠拢，译者必须像本国作者那样说话，原作者要想和读者直接对话，译作必须变成地道的本国语言。归化翻译有助于读者更好地理解译文，增强译文的可读性和欣赏性。异化：是“译者尽可能不去打扰作者，让读者向作者靠拢”。在翻译上就是迁就外来文化的语言特点，吸纳外语表达方式，要求译者向作者靠拢，采取相应于作者所使用的源语表达方式，来传达原文的内容，即以目的语文化为归宿。使用异化策略的目的在于考虑民族文化的差异性、保存和反映异域民族特征和语言风格特色，为译文读者保留异国情调。

那中医英语翻译在翻译的时候更加倾向于异化还是归化呢？在进行笔译时不同的书籍、文体亦或是在进行口译时，我们在进行中医翻译的时候是否需要因此作出调整呢？

为此我们小组成员有幸采访到了方廷钰教授，在采访中方廷钰教授表示，异化和归化不是一成不变的，应视情况而定，中医英语的翻译也是如此。在翻译过程中，有些人可能会选择最大程度的保留中医文字的完整性，从而可以维护中医文化、中国文化的独特性。所以有些在市面上的译著会是一页书有一大段都是拼音，在一章结尾再附上好几页注释。但是对于中医的传播，在尽量不影响保持中医典籍的独特性的情况下，还是要以其他文化的人们能够理解的形式去翻译才能使中医被更多人所接受和认同，传播到更多的地方。当然，异化和归化还是要具体的情况来进行具体分析。（北京中医药大学方廷钰教授）

我将从以下三个方面来粗浅的讨论一下中医翻译在不同文本，不同情境下的翻译：笔译中适合维持中医文化的独特性的文本；笔译中可以选择用西医已存在的名词代替的文本；口译中中医用词的选择。

在进行中医典籍或中医文章翻译的时候最令译者头疼的就是中医的理论，中药药材，甚至是一些身体的器官都有自己独特的体系和名称。而这些名称往往是西医里从未出现过得名词或运行规则。这种时候，译者就往往会选择用拼音代替再加上注释或是直接用英文将其所要表现的意思转述过来，如：气，会翻译成：（chi，qi），但是气又有正气和邪气之分，不能所有都翻译成简单的气。于是我们就有了：vital energy（正气）以及evil energy（邪气）；再比如说体内的液体： body fluids humor；“神”在西医的概念中是不太被提及的，一般来说西医中提及可能也是与和精神spychology有关，我们也知道而这种与精神有关的事情最终会归因于一些脑损伤或脑瘤，也就是说，在西医中“神”或是“精”是单独存在的。在中医中，“神”翻译一般有spirit mind essence 三种。在西医中，脏器或器官就是用organ或是viscera来表示，他们统称为器官。但是中医里则存在着“五脏六腑”：脏 viscus 腑 bowel （an internal organ where food is received， transported and digested）；五脏 five viscera （a collective term for the heart， liver， spleen， lung and kidney）； 六腑 six bowels （a collective term for the gallbladder， stomach， large intestine， small intestine， urinary bladder and triple energizers（三焦））。在拿中医里广为人知的五行学说来看，这是纯粹的中医和中国传统哲学的融合，在西医中不可能找到与之相对的一个单词来表示，所以根据《WHO西太区中医名词术语国际标翻译》，五行翻译为：five phases （wood， fire， earth， metal， and water and their movements and changes， also known as five elements），这就是现在国际上大多数学者达成一致的一种翻译。所以目前中医翻译中出现了西医没有相似的名词（定义、概念）时，应该采用官方规定的称谓。

祖国医学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主导思想和传统文化的一些基本理念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翻译是传统文化交流的主要手段，宜注重在交流中消弭文化差异的阻滞因素。我们在翻译中宜区分文化差异的类型和层次。第一，对基本理念差异，只客观直译，不过多辨析。比如经络，宜译为Meridian，不能译为“Veins and arteries”。从现代医学视角看，经络无从验证。再如“三焦”（triple warmer）无论从生理、组织胚胎学角度分析，都无法对其具体部位与相应机能做出解释。而“心包络”（envelope of the heart）似乎更为玄虚 。对于学理层面尚无法解决的问题，翻译无能为力。鉴于中医学在国外往往被视为“替代医学”。是公众生活中一种辅助性的保健方式。所以中外医学间，没有必要对祖国医学做阐释。探讨学理问题，只对于国外关注这一领域的专家和飘洋过海、负笈来华学习中医的青年有意义。第二，在临床领域。则宜灵活掌握，区别对待。重在翻译的“达”，就是说要便于医患之间的沟通。当然，其实中医与西医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存在巨大的差异的。毕竟都是治病救人的学科确实有很相同的地方。所以，若是在英文中已存在的，且中医含义与西医含义相似的医学名词，选择用英文固定的表达来翻译可能对中意的对外传播更加有利。比如说“脉”就被翻译成vessel， 西医中的血管。其实中医中的脉除了表示血管之外还表示的是里面的气，还有血液的流动，但是因为在中医和西医之中脉与血管所表示的意思已经非常相似了，其他国家的读者也能比较清晰的体会到脉的意思。所以选择用vessel来代表脉，而不是简单地用拼音mai来表示。失神 loss of vitality 少神 lack of vitality。比如说黄胖病翻译为sallow disease. Sallow 是气色不好，面色灰黄的意思，这里就饿没有直接把中医的黄胖病完全对等的翻译过来，而是根据黄胖病的病症用swallow这个形容词来描述黄胖病。我们的瘿病，其实和西医里的甲状腺肿十分相似所以关于对于瘿病我们就翻译为goiter，肉瘿，石瘿分别翻译为fleshy goiter和stony goiter 中医里的鬼胎妊娠数月，腹部异常增大，隐隐作痛，阴道反复流血或下水泡如虾蟆子者，称为“鬼胎”，亦称“伪胎”。，所以就被翻译为Pseudopregnancy（本病相当于西医学的葡萄胎、侵蚀性葡萄胎）。

中国的文化不断走出国门，口译中医也是在中医文化传播中需要考虑到的。在此就不讨论中医国际大会里的会议口译，因为参加相关会议的人员可能的都是有医学甚至是中医背景的人，他们本身已经熟知了中医目前统一的一些名词翻译。我们更应该关心怎样的口头翻译才可以让一般的外籍患者更好的认识中医，通过中医来看病。笔者曾经在北京中医药大学的国医堂当过导医，每次都能碰上一两个外国友人来看病。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在陪同其他国家的人去中医就诊的时候，最适合的翻译就是直截了当的把病情翻译给医生，再把医生的诊断就诊意见，所开的药以最快，最能让他们理解的表达方式传递给他们。我记得有一个患者因为喉咙不适来就诊，当时大夫给看他舌苔的时候告诉我舌苔情况是燥苔，中医翻译应该是的dry fur， 我当时就没有选择直接翻译出燥苔的英文而是直接解释了燥苔所反映的身体状况，病人也很顺利的就理解了。在这个时候如果固执的要坚守中国文化的完整性，把特殊名词用拼音说给患者听，我就可能要解释为什么舌苔上会有fur（毛）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这样就会使就诊效率大大降低。再比如说，风火眼，魏遒杰曾把它翻译为 wind fire eye，不要说外国人，就连对中医不甚了解的中国人可能都无法理解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把他随机应变的翻译成：conjunctivitis（结膜炎）就可以了。

魏育青，复旦大学外文学院德文系主任、博士生导师。他曾表示：翻译不可能像复印机一样把原文一成不变地反映给读者，无可避免地会有创作的成分在。就如作者在原文中玩的文字游戏，翻译成译文往往已不可见。中医翻译成英语甚至是其他形式的语言，都是为了要把中医的理念和思想传播出去，要是一味注重保留中医的“中国特色”不肯变通，你想想看如果是你在看可能不到100字的原文却要看好几页的注解你还会愿意继续了解下去吗？

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中国比较文学译介学创始人谢天振指出：“这现在翻译已进入一个新阶段，即翻译的职业化时代。现在翻译的内容已经不再局限于文学文本范畴，我们仍然像做文学翻译那样去翻译是不行的，像商品品牌、电影片名等的翻译，一定要让人能够接受，光考虑到忠实是不行的。”比如说莫言能获诺贝尔文学奖，其作品译者葛浩文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葛浩文翻译莫言作品，伴有相当程度的删节。他在翻译莫言的小说《天堂蒜薹之歌》时，甚至把结尾改成了相反的结局。这可能不符合翻译中忠实原文的规则，但是从文化传播角度来看，葛浩文的翻译无疑是成功的。

我们应该看到翻译的本质，就是促成两种不同语言的国家或民族之间的交际。翻译成功与否，应该看它是否促成了有效的跨民族、跨国界、跨语言的交际，假如你交出了一份自认为是优秀的、合格的译本，但它并没有促成不同语言、不同文化、不同民族之间的有效交际，这样的翻译就是不成功的。

就像翻译家尤金.奈达认为翻译就是交际。“语言交际产生于社会场合，把它从这个场合中抽象出来，她就不合理。相反，必须把它置于整个环境中加以分析，其中包括话语参与者与语言的关系，话语参与者作为特定语言群体相互之间的关系，以及把信息源发者和信息接受者纯起来的方式。”

中国综合国力不断崛起，世界会更加愿意倾听我们的声音。而中医是中华文化瑰宝的一部分，其中有太多值得我们去探寻的知识宝藏。希望先人留下来的东西能够在今日发挥更大的作用，绽放它古朴又绚丽的光彩。

参考文献

1.Eugene A Nida &Charles; Taber.1969.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 Leiden：E. J. Brill.p.51

2.WHO.2009. WHO International Standard Terminologies on Traditional Medicine in the Western Pacific Region.

作者简介

方廷钰教授，现任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英语传播与研究中心主任，中华中医药学会中医翻译专门委员会首席顾问，世界中医药联合会翻译专业委员会副会长，卫生部来华留学生中医双语教材编委会顾问。多年担任北京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医学英语教学和中医理论翻译与实践研究，出版及翻译多部中医药相关书籍，是该领域内居主导地位的专家，其贡献获得了中外中医药界的一致肯定与推崇。方教授还曾多次赴瑞典、西班牙、美国、波兰和台湾等地讲学，2008年担任WHO世界传统医学大会翻译组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