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伪君子》看莫里哀创作的“中庸之道”
2016-05-09夏厚文
夏厚文
摘 要:“法国笑剧之父”莫里哀的喜剧《伪君子》自创作以来,就一直被人们看做是一部反封建反教会的辛辣讽刺作品。然而,仔细研读作品我们可以发现,作者在对教会和和贵族等伪善者进行入木三分毫不妥协的“刚”的讽刺攻击的同时,也抱有“如履薄冰”的“柔”的谨慎态度。这种“刚柔并济”的“中庸式”创作原则也体现在莫里哀的其他作品里。这里,我们将通过对《伪君子》的分析来解读作者进攻中有所保守的“中庸之道”,文章将从三个方面来剖析作者创作的“中庸之道”:莫里哀在作品里对教会与伪善者辛辣地讽刺这是其“刚”的一面;人物处理上的谨小慎微是其“柔”的一面;“刚柔并济”是作者“中庸之道”的体现。
关键词:莫里哀;《伪君子》;“刚”;“柔”;“刚柔并济”;“中庸之道”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1--01
古典主义文学时期的法国,喜剧仍然没有取得和悲剧一样的“正统地位”,莫里哀反对当时盛行的把文学体裁分为优劣等级的看法,把喜剧置于与悲剧同等的地位。他认为“喜剧无非是巧妙的诗篇,以愉悦的忠告来责备人的缺点”[1],希望通过喜剧来揭露并根治法国社会的鄙陋,然而作者面对巨大的封建势力,却也不得不在尖锐讽刺中包含无奈的妥协和退让。
一、刚——入木三分的讽刺
“莫里哀一向对僧侣贵族、宗教权威深恶痛绝。他的一生正是以戏剧为武器,向教会贵族的欺骗性、虚伪性展开猛烈而持久的斗争”[2]。受他严肃喜剧观的影响,莫里哀在《伪君子》里直接剑指封建教会和伪善者,不遗余力地进行讽刺。他的创作宗旨是反映“一般人的良知”[3]。对法国社会和民生的“一往情深”让他把喜剧当成一把割除社会“肿瘤”的“手术刀”。他的喜剧关注民生现实,忧患意识强烈。他认为:“一本正经的教训,即使最尖锐,往往不及讽刺有力量;规劝大多数人,没有比描画他们的过失更见效的了。恶习变成人人的笑柄,对恶习就是重大的致命打击”[4],“喜剧的责任,就是通过娱乐来纠正人的缺点”[5]。
《伪君子》辛辣的讽刺让看完演出的贵族和教会僧侣马上对《伪君子》和莫里哀进行了围剿,他们找国王告状说:“一个戏子和小丑竟敢利用舞台抨击宗教”[6],有的教士还写书咒骂莫里哀是“装扮成人的魔鬼”[7]。迫于教会势力,《伪君子》多次被禁。然而,莫里哀并没有立即妥协,坚持真理三上“陈情表”,恳求国王撤销对《伪君子》的演出禁令。在给国王的上书中,莫里哀言辞恳切、严厉:“喜剧的功用,如果说就是改正人类的毛病,那么我看不出有些弊病凭什么就可享有特权而能幸免。在国家里碰不得的弊病,其后果比所有别种弊病都危险得多。”[8]他仍旧坚持用入木三分的讽刺来改正法国社会的恶习。
二、柔——如履薄冰的谨慎态度
莫里哀并不像同时期那些喜剧作家一样认为喜剧“大旨为愉悦观众和读者,将负载思想的重任坦然地丢给历史剧和哲理剧”[9]而是主动承担起“改造社会”的职责。然而,面对强大的教会反对势力,作者却不得不适当地做出妥协退让。为了能够让《伪君子》能够再次公演,莫里哀以艺术家的严肃认真的态度对其进行了一些“妥协性”的修改:“如主人公又恢复了原名,主人公的服饰仍为普通修士穿的道袍,没有让他再穿黑色的袈裟等等”[10]。这一系列剧本的修改不得不说是作者对封建贵族和教会僧侣的一种妥协。“要是谁肯从善意出发,费神来审查我这部喜剧,毫无疑问他就会看出我在剧中的意图完全是纯诚的,绝无意讥讽大家应当敬重的事物。”[11]
同时,值得关注的一点是莫里哀在人物出场顺序安排上的微妙性。“为此我用了整整两幕来铺垫。有了这样的准备才让这个恶人出场,观众就不会有片刻的迟疑,因为根据我赋予这个人物的特点,观众一眼就认出他来。而且自始至终,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向观众描绘一个坏蛋的性格。”[12]莫里哀让达尔图夫姗姗来迟的人物出场顺序安排,是为了将达尔图夫和读者所敬重的真正的教徒区别开来,以免引起社会上不明就里的人士对《伪君子》的攻击和批判。
再者,莫里哀的谨慎、妥协原则还体现在他塑造鲜明的正反人物形象的对比上。“我本不在乎他们所能发表的言论,只因他们以险恶的手段将我所尊敬的人变成我的敌人,抓住一些真正的好人容易受其影响的特点,利用他们的善意和对宗教的热忱,将这些正派人拉入他们一伙,这就迫使我要自卫了。”[13]“我以应有的谨慎态度,处理如此敏感的题材,并且尽可能运用技巧,缜密周全地截然区分虚伪人物和真正虔诚的人”[14]。莫里哀把达尔图夫置于多丽娜、瓦莱尔这些敢爱敢恨、直率坦荡的人物之间,“我有意让他在同真正的好人的对比中,形成鲜明的反差”[15],莫里哀也是通过这样鲜明的对比刻画将他所要戏弄嘲讽的伪善者与真正的信徒区分开来,从而在读者群体中获得更加广泛的支持。
三、刚柔相济的“中庸之道”
“中庸”在中国古代亦称为“中和”,其作为儒道两家的宇宙观和方法论,在中国文化史上绵延了几千年。孔子最早将“中庸之道”思想应用于文学理论与批评,形成了儒家以中和之美的文艺审美批评标准。他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16]认为文学作品要符合“中行”,即“发乎情,止乎礼义”的原则,而狂者、狷者都在一定程度上偏离了中和标准,狂者太过,讽刺太刚烈容易招致打压;狷者不及,过于妥协也达不到教化社会风气的功用。仲尼的文艺观点即是我们所说的莫里哀在创作中所遵循的“中庸之道”。
参考文献:
[1][5][8][9] [11][12][13][14][16] 李玉民.法国戏剧经典[M].浙江大学出版社.2011.5,8,4,13,4,4,4,4-5,4,3.
[2][6][7][10]封宇一.好戏多磨五年写名著坚持真理三上陈情表[J].长春师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4).
[3]涂险峰.外国文学[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100).
[4]傅守祥. 娱乐正弊的《 伪君子》[J]. 江苏行政学院学报, 2007 (2): 127-131.
[15]张燕婴.论语译注[M]. 中华书局. 2012(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