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一别,繁华一梦
2016-05-09郭玉琴
郭玉琴
早年间我在外地的一个乡镇中学教书,每次从老家到单位往返乘车,都要经过一个中转站——水渡口。那个时候,我正值桃李年华,却还没有谈过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第一次从车上的司机那里知道水渡口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里就生起了一种美好的情愫,仿佛注定这一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发生与它相关的一段浪漫情缘。
水渡口有一班通往清浦区乡下和平镇的6路公交车。每次我从老家乘车辗转到水渡口的时候,都要从其他公交车下来换乘这一辆班车。有一次暑假放假还不到一个礼拜,我就接到学校要求所有毕业班教师到校开补习班的通知,因为时间仓促,便随手整理了一些行李上路。车子行到水渡口的时候,我从公交车上下来,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去和平镇。谁知道那天等到的那趟6路车人特别多,我随拥挤的人群上了车,刚找到一个座位,还没站稳,后面的人就将我的包挤到地上去了。因为包的拉链没拉好,包里的一个红苹果滚了下去,慌忙中,我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先去抢有可能被别人占去的座位,还是去拾刚刚掉在地上的包,或是去捡那个妈妈在我临出门时悄悄塞进去的苹果。我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在我头脑一片空白,心有余悸之时,突然有一个穿制服的男人从我前面走过,他动作十分敏捷,一手捡起我掉在地上的包,另一只手捡起我滚落下去的苹果,在分秒之间就跨步到我面前,将包和苹果递给我,这时我已跌坐在身边的一个座位上。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惊得我呆若木鸡,长吁一口气后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向他道谢,那一刻我对他充满感激。
那个穿制服的男人是一位服兵役的军人。当时在车上,因为环境嘈杂,我们又萍水相逢,根本无法在短时间深入沟通,了解彼此,在他快要下车的时候,我出于感激向他索要了电话号码。后来,我隔三差五的就会给他发一个短信,问候一下他,说一些感谢他那天出手相救的话,而他也常常给我回复一些温暖的诗一样的句子。但是人海茫茫,又素昧平生,这么多年我们再也没有在同一辆车上重逢过,更没有互相问过彼此的人生故事。就这样不问对方的姓名,年龄,家世,只谈风轻云淡,任凭缘来缘去如流水。也许这么多年来我是从心底期待只与他做清浅相知、深刻相逢的一对旅客的,他在我的心底十年了,十年不见却十年不忘,一年不见却无一年不想。
在我的手机电话簿里,至今仍保存着他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的电话号码,我将储存号码的联系人写成水渡口。我一直认为这是奇妙的缘分,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我也不再年轻。
直到后来我在翻看《倚天屠龙记》时,从灭绝师太的口述中才知道,原来峨眉派创始人郭襄女侠在给她的第一个女弟子取法号时,用的也是一个地名——风陵。而风陵渡是她和她的杨过哥哥最初相遇的地方。风陵渡一会,他为她抓了一只灵狐,从此她的芳心暗许。十六岁那年风陵渡一别,她终身未嫁也没等到他。而你与我渡口一别,也是繁华一梦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