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故事

董建华

一次战友聚会，在晚餐的饭桌上，唯独老王很兴奋，和战友们有很多话要说。晚餐时刚上了菜，老王就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站起来对战友们说：“我想念你们呀！我苦啊：小时候没有父母疼爱，结婚后妻子瞧不起我，嫌弃我工资低，跟着其他男人跑了，孩子们成家后，没一个不嫌弃我的……”

老王身上有着太多的故事：他出生时母亲因难产去世了，他父亲认为老王是个克星，于是扔下老王离家出走了，从此杳无音讯。老王从小跟着爷爷生活，不到十五岁时，爷爷也去世了，他的生活彻底没了着落。后来部队招兵，招兵的军官同情老王的遭遇，破例让老王参了军。在军队生活了几年后，老王复员回到了老家，他在老家没有土地、没有房子，地方把他安排到了工厂上班，也算有了去处。

老王有了固定收入，之后也结了婚有了孩子，可是进工厂还没干几年，工厂就倒闭了。没有技术和文化的老王为了养家糊口，跑起了摩的。老王很勤奋，天不亮就跑摩的，每天等热闹的街道都清净下来后老王才回家。虽然辛苦，但每天收入却不菲，老王就靠跑摩的收入将孩子们一个个拉扯成人。

有一天，老王突然不跑摩的了，站在家门口发呆，他平时一个人独来独往，很少与人说话，看到邻居们聚在一起聊天时，也会停住匆匆的脚步，在大家周围站一会儿，认真聆听邻居们聊天的话题，当邻居们说到高兴事时，老王也会跟着笑几声，然后就默默地走开了。

老王用跑摩的挣的钱将几个孩子辛辛苦苦拉扯大，小儿子如今也读高中了，但却嫌弃父亲是个跑摩的的。跑摩的一不偷二不抢，靠辛苦挣钱，但儿子不理解，说老王天天跑摩的让他在同学们面前丢脸，还说自己如果哪天学习不努力，老师准会在同学们面前说他将来也是跑摩的的命……为了小儿子的面子，孩子放学后，老王就呆在家里，等到儿子上学后，他才敢悄悄地跑摩的……

老王的战友们对老王很好，老王那天将自己的故事全都讲给战友们听，还边讲边喝着酒，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看到老王走路有点晕晕晃晃的，战友们都劝老王不要再喝了，老王却说自从退伍以来，还没有和任何人这样开心地说过话、喝过酒，还说自己酒量很大，不会喝醉的。

宴席散了，当战友们听完老王的故事后，迫不及待地想离开酒席去唱歌时，老王却坚持要回家，战友们担心老王路上没人照顾，想送老王回家，老王却坚持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往回走，无论如何也不让他们送。老王为了表明自己没喝醉，还边走边大声吼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战友们这才放心让老王一个人回家去了。

第二天，有战友给老王打电话，没人接，第三天、第四天都没人接，战友们不放心，找到老王的家里，才知道老王已经去世了。

老王去世后，他的妻子回来了，孩子们也回来了。战友们关心老王下葬的问题，妻子和孩子们却忙着在老王家里翻箱倒柜地寻找值钱的东西，他们发现老王的房子很值钱、存款也不少、老王生活中的一些用具原来也是很值钱的古董，在老王脏兮兮的家里竟然藏着很多宝贝，连他捡破烂捡回来的几张邮票经过孙子鉴定后，发现也值不少的钞票……

当战友们催促着老王的家人早日将老王安葬时，老王的妻子不高兴了，说老王的死和当天在场每一个战友都脱不了干系，战友们只好掏钱道歉，避免成为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