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心魄的巫傩面具
2016-05-05何青城
何青城
晚清到民国时期,成都、华阳两县和周边的许多乡村、集镇特别盛行“打保符”。所谓“打保符”即是延请端公“作法事”,俗谓之“跳神”也。清初学者唐甄在《潜书·抑尊》中说:“蜀人之事鬼神也,必凭巫,谓巫为端公”。清末之傅崇榘在《成都通览·成都之执业人及种类》一书中更加详尽地作了记述:“端公,即巫教也,及所居之宅为端公堂子”;又说:“蜀人尚鬼,自昔有之,今成都此风不绝,大率城镇犹少,而胜于乡间。凡有病人之家,不知求医,唯知祷鬼。尚不用此辈仅求医药,则亲戚邻里群非之”。清末民初成都有一首《竹枝词》写道:
闾阎难挽是巫风,鬼哭神嚎半夜中。
不管病人禁得否,破锣破鼓跳端公。
对“端公”这个“职业”,成都绝大多数民众都持否定轻视之成见。故成都历来有一句民间俗语,即“跟好人,学好人,跟到端公会跳神”。话虽然如此,但当时一般民众心理深层仍然普遍认为,这类“巫傩祭祀”之“跳神”活动是可以驱除鬼患,赶走邪恶,保佑平安的。
大约在1948年初秋某夜,我的邻居院子内正举行“跳神”打保符。初更已过,我听见远远传来锣鼓敲打之声。这声音时而紧凑,时而又缓慢,半条街巷的闲散邻居都被吸引到这家院内看稀奇去了。待我赶到现场,“法事”已进行多时,只听邻居大嫂、姑娘们议论纷纷。“马上要表演精彩的上刀山,下火海了”,有人在大声呼喊。街邻也愈聚愈多。在不太宽敞的院坝里已有一堆纸钱折成方块状且堆码成一座大的纸钱堆,等待燃烧成冲天火堆。大桑树下还有两架木梯棚架成山状,每格梯步上绑捆有横向的铡刀,梯上还粘贴画了符咒的黄色纸钱。昏暗的夜色中充满了许多神秘。锣鼓的敲打时紧时慢,法师在神案前叩头,烧香,焚烧纸钱,且口中念念有词。待他跪拜完毕转过身来,只见他头顶莲花状佛冠,脸上用红、黑二色勾画了很多图案,好似川剧舞台人物的“开脸”。他只穿了一件白布对襟背心,腰上捆扎一条红色腰带。端公年届四十,在香烛纸钱的烟雾中,显现出刚健和神威。他在院内念着口诀,踏着方步,时而又急急转圈。锣鼓也越打越紧凑、强烈。当围观者尚来不及反应时,端公已闪入病人房中,把生病少年绑捆在他的肩背上。只见他急急回到院坝里,在紧凑的锣鼓声中,负重纵身跳过熊熊燃烧的火堆,弄得院坝内烟火乱窜;而他已趟过火海,毫发无损。这一惊险表演引起围观人群一片称赞。片刻过后,锣鼓再鸣,他转身来到木梯前。大家才发现端公是赤脚穿了一双草鞋,要攀爬绑捆利刃的“刀山”。一片惊呼声中锣鼓更加响亮。因他负重攀爬,每一步都缓慢,待爬到木梯顶端,显然故作停留,更引得主事人家和邻居们的赞叹和呼叫。观看和表演都达到了高潮。院子内烟火弥漫,黑影幢幢,人声喧哗……锣鼓之声渐渐缓慢下来,端公把病人也送归卧房放置床榻,并放下帷帐;再转过身来把一方洁白的绸布(主事人家早早准备在床前)蒙盖在自己的脸面,仔细地在脸上摩来印去,努力把脸上图案完整拓印在这方洁白的绸布之上;然后慎重地把它悬挂在病人的床帐上,口中还念念有词。端公显然很是劳累。主人立刻递上茶水,并连声称谢。那一方绸布拓印的图案显得有些凌乱,但是红、黑二色的浸印则透出一种模糊、神秘的怪诞气氛。对这方白绸布,说它是一帖神符也可,说它是一张面具亦可,总而言之,通过端公的一番折腾,驱除了邪魔鬼怪,这方印面之巾就可以永久“镇宅”,保佑家人不再遭受任何侵害了。这场“打保符”法事之后,我只要路过这家院子,都会惊奇地张望它。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巫傩面具。
当年,这类酬神娱人的“跳神”习俗,在旧成都的成都、华阳两县及周边地区不仅有广泛的民众基础,而且代代相传,积习很深。新中国建立后,党和政府极力号召民众要破除封建迷信,尊重科学,巫傩活动得到彻底的控制。
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供职于四川省川剧艺术研究院,承担《中国戏曲志·四川卷》常务编辑职务。为了调查了解四川民间傩戏的状况,我被指派到川北广元的苍溪县,了解那里的“川北灯戏”。
“川北灯戏”是主事之家为了消灾驱病,延寿祈福而雇请巫师(端公)到家庭里“跳神”作法事时表演的一些地方小戏。这些表演都穿插在整个法事的中间进行。灯戏艺人演出神仙道佛、忠臣良将、孝子节妇的故事时,往往喜欢添加很多俚俗话语在道白和唱词中,并且故意调侃取闹,引发围观民众的哄笑。法事在这样的气氛中往往通宵达旦地进行,故川北民众戏呼这样的灯戏表演为“大铺盖”。这些灯戏班社为了演出时装扮角色的需要,制作有多样人物角色的面具供跳神使用。
在嘉陵江边苍溪县文化馆的办公室里,我看到同行们收集到的一批保存完好的古傩戏面具。它们全都采用上好的柏木雕刻挖制而成。其角色造型特征突出、夸张,刀法精细,线条流畅,漆色古拙,从面具残损之处细看,可见漆灰厚重,是经过精细打磨之后再涂饰色漆。雕工和漆饰完全按传统的技艺处理,当属晚清至民国时期雕刻的傩戏面具。
据介绍,这批面具的获得还真是另有故事呢!原来,新中国成立之初,大约是20世纪50年代初期,苍溪县同全国一样也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破除封建迷信的群众运动。当时,基层的某乡镇派出所把凡是从事迷信活动的端公、巫婆,包括道士、和尚都集中起来“学习”,不准许再搞任何封建迷信活动。在强大的群众专政压力下,他们只好上缴了他们的法事工具,如师刀、令牌、冠帽、衣衫和诸般法器。其中一个灯戏班还上缴了全部灯戏面具。公安部门把它们尘封在仓库里,这一搁就是三十多年。
20世纪80年代初,苍溪县政府文化主管部门为了配合《中国戏曲志·四川卷》的编辑撰写工作任务,在当地展开了对民间灯戏的调查。当时,一位“川北灯戏”班的老艺人提供了这批面具的情况。然后,文化主管部门上报县委,县委又上报市委,一番手续之后,这批面具才交归县文化馆保存。这批面具计有:二郎神、武财神、文财神、土地神、蚕丝公、蚕丝婆、雷公、孽龙、傩傩、春官等。它们雕刻精细,造型生动,角色特征明显突出。如二郎神面具,冠顶上双翅高高上翘,两鬓怒发上冲,双眉上扬,二目圆睁,鼻似悬钩,龇牙咧嘴,完全是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态。又如雷公面具,也是二目圆睁,两鬓怒发上冲,头顶上戴束发冠,额头上还有一支立竖的法眼圆睁,威严凶猛,尽显神威。但蚕丝公、土地爷等面具,满脸皱纹又特别显得苍老,亲和可爱。这一批面具是我省古傩面具的精彩杰作。它们所显现出的历史文化背景和十分传统的雕刻装饰漆艺,都值得我们去追寻和研究。
这批面具后来由我任职的《中国戏曲志·四川卷》编辑部和绵阳文化局合编,交当时的成都出版社以《巴蜀面具艺术》为题出版。
四川古巫傩祭祀活动离不开面具,往往是换戴上不同的面具,身份角色立刻就产生了改变,真正是既省事又快捷;故而一般民间灯戏班社,虽然人手少却能表演角色多样的剧目,以此满足观和演的需要,所以很多民间灯戏班社都制作有多张面具。面具的多少是衡量一个班社剧目演出的水平,班社也因面具数量的众多而相夸耀、自豪。20世纪90年代初,我又专程去武陵山区的酉阳县铜西乡调查了解那里的民间戏班,据说,该戏班拥有许多“阳戏面具”。
阳戏是武陵山区一种巫傩祭祀活动时上演的地方小戏。清朝同治年间编《酉阳直隶州总志·风俗》记载:“凡咒符求佑,只用男巫一二人或三四人,病愈还愿,谓之阳戏,多则十余人,生旦净丑袍帽冠服无所不及,伪饰女旦,亦居然梨园弟子,以色媚人者。”阳戏许多角色的装扮都依靠面具,故当地民众俗称为“鬼脸壳戏”。
当时我在酉阳县近郊铜西乡的一个民间阳戏班,看见一副关二爷面具,乃一段柏木料雕制,高约三十多厘米,冠帽漆成金色,帽中间点漆成蓝色,表示镶嵌的是宝石,满脸大红色,眉眼立竖,黑色马尾毛做成三束胡须,还真有戏曲舞台上关云长之威武神韵。此外,我还目睹到包括刘备(一般作帝王面具用)、孔明(一般作文臣用)、张飞、姜子牙、太白金星、二郎神、雷神、孙悟空、将军、太子、兵卒、喽啰、大王、和尚、文小生等在内的二十余张面具。如果和苍溪灯戏面具比较,这些面具的冠帽和五官造型显得简略,图案和漆色的涂饰比较随意,制作工艺性不强。经我仔细询问,方知除关公面具外,其他面具皆是近年请人新作。铜西乡的这家戏班在酉阳县和周边乡镇的演出十分活跃。酉阳是土家族聚居之地,像他们这样的阳戏班还有好几个;但就面具而言,铜西乡阳戏班展示得最为丰富。他们介绍说:“我们戏班最爱上演三国戏曲故事,所以三国人物面具较多;还因为蜀汉时期诸葛武侯率军南征时随军戏班遗留当地,对后来祭祀表演有很大影响。”作为见证,他们展示了像账册样的手抄剧本,真正是厚厚叠叠,剧目众多,匆忙之间很难细看。
蜀汉时期,诸葛亮南征的故事在川南和相邻的云、贵两省一些地区皆有传说,铜西乡的阳戏与南征的关系尚待进一步考证。历史上,四川省内的巫傩祭祀活动,因为地域、民族、文化、习俗诸多差异,其所祭祀的神灵、称谓、作法事程序等都有些许的不同,唯有佩戴面具来装扮角色是共通的特征。有史料记载,远在南宋时,作为为涪陵人的大觉禅师(俗名冉兰溪,法号释道隆,生于1213年,少年出家,1246年东渡日本,1278年卒于日本)于少年时代在家乡观剧后留下一首诗。诗云:
戏出一棚川杂剧,神头鬼面几多般。
夜深灯火阑珊甚,应是无人笑倚栏。
酬神娱人的民间祭祀演出中头戴面具表演即是当地民众称呼的“鬼脸壳戏”。且这样的习俗由来已久。不仅汉民族地区的巫傩祭祀如此,四川省内少数民族地区的宗教祭祀表演也喜欢装戴面具塑造角色。比如在“嘉绒藏戏”“康巴藏戏”“德格藏戏”“安多藏戏”这些地方藏戏的演出中,都会使用藏族民众喜爱和悉知的如传说中龙的形象和神佛鬼怪,以及自然界中的牛马羊蛇等面具头像。
1993年初夏,我们曾沿马尔康南的梭磨河一线走访藏族民众的村寨,调查了解当地藏戏演出情况。我们得知,上述诸多面具都曾在他们的藏戏演出中出现过。不少面具制作精巧,装饰华丽,有的还把真正的兽皮或动物的牙齿、尖角安装在面具上以求逼真效果。但是近数十年来,藏区戏剧受汉民族地区戏剧、电影、电视等表演艺术的影响很大,藏戏表演中人物角色的刻画不再依赖面具,而是依靠面部化妆、衣饰造型来装扮角色。唯一保持不变的是藏戏中的“温巴”(也称“吉祥老人”)的面部仍戴有一个扁平的三角形面具。这个面具顶上有一排英雄结的图案,下颚和两颊都贴有牛羊毛制成的白胡子,额上还饰金色的日月或是太极图案,脸面上用小贝壳或松耳石装饰,充满喜庆慈祥神态,十分招人喜爱。凡是演出藏戏,戴这样面具的“温巴”,是首先出场的人物。
在四川北部,摩天岭下,沿夺补河谷有多座白马藏乡村寨。这里的白马藏人更喜欢头顶面具跳舞,这就是“曹盖舞”,是我省目前保持最原始、最神秘、最典型的巫傩祭祀之面具舞。
20世纪90年代初,我们赴平武县白马藏乡的白马古寨,了解那里“曹盖舞”的活动。白马藏乡处在被大山环抱的平武县河谷平坝,当年民众过着半农半牧和狩猎的平静生活。他们能歌善舞,男人、女人、老人、少年都喜欢头戴一顶小圆毡帽,上面插两片白色羽毛作为本民族的特殊标志。
崇拜、敬畏而又依恋大山是白马藏族民众的民族习性。他们认为山林中有神灵存在,而神灵居住的山林,自然便是“神山”。传说很久很久之前,当地有一乡民患病,万般无奈之下拖着病体去乞求神山,希望神灵帮他赶走病魔。正当他祷告跪拜之际,突然发现一个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像人似兽的怪物向他扑来。他惊恐万分,顾不得病痛起身便跑,回到家时汗透全身,可是,病痛却消失了。此事引起乡亲们极大的惊奇和兴趣。大家一致认为,那既像人又似兽的怪物就是神山之灵;正是这位神灵帮助他赶走了病魔。此事在村村寨寨广为流传。后来,有人依照该病人的口头描述,用一段木头经过斧砍、刀凿,雕刻成一张面具来仿照神灵的形象。乡民称呼这种木制面具为“曹盖”。于是仿制神灵面具的习俗就在各村寨流传开来,一直延续到今天。白马民众认为:供奉曹盖就可以镇宅、避邪,确保家庭男女老幼和牛羊牲畜的平安,因此,“曹盖”常年都受到乡民的供奉和崇拜。
每年农历的正月初五这一天,白马藏乡各村寨都要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表示辞旧迎新,驱邪逐疫,祈求山寨来年人畜兴旺。祭祀活动中乡民头戴面具,跳古老神秘、野性十足的曹盖舞。头一天,白马人便提早准备,把酒肉、食品、彩旗等祭祀用品汇集到村寨附近的河滩上或晒坝上。入夜燃起一大堆篝火,全山寨的男女老幼一起出动,轮番地围着篝火跳圈圈舞(俗称猫猫舞),或跳锅庄(舞)。舞蹈热烈欢快,一直进行到黎明。当朝阳从雪山顶上升起来,金色的阳光照射到村寨时,精壮的白马男人们已早做好装扮准备,头戴曹盖,上身反穿白色的山羊皮袄,腰上捆扎大红布带,在“白莫”(巫师)的率领下开始起舞。山寨其他民众则抬着用松枝、柏枝捆扎的神树和酒肉、纸钱、彩旗,一边燃放鞭炮,鸣放火药枪,一边摇旗呐喊。“曹盖”们排成方阵式,跳跃、舞蹈着前进。当庞大的队伍行进到神山前面开阔地段时,曹盖舞便进入到最激烈的高潮。此时,呐喊之声不绝于耳,枪炮阵阵轰鸣,从晨达旦,山林为之震动。“曹盖”们好似神灵附体,完全进入一种如痴如狂的运动状态之中。
经过一整天的呐喊、欢呼和舞蹈,当太阳落山时,白莫宣布祭祀活动结束。乡亲们相信,所有的灾害和邪恶都被赶到村寨和山林之外。大家高高兴兴地回归寨内,取下曹盖,恭敬地供奉在木楼的显著位置,侍明年再让它大显神威。
在白马人的村寨里,我们所见到的曹盖舞面具一般宽25厘米左右,高约30至40厘米,用柏木、桐木雕刻而成,显得笨重而粗犷。如果按照它的基本形态特征,可归纳为三种类型:第一类,原始神怪型。这类面具既像人又似兽,五官形态高度夸张,完全用图案符号来表示。双眼为两个圆圈,牙齿像锯齿状排列,鼻腔高高耸起形成一个大窟窿(正好供舞蹈者观看),额顶上用三角齿状排列或波浪状线条图案表示毛发,脸面位置还雕刻各种符号,最常见有“”符号。面具给人神秘、怪异的强烈刺激。这类面具寨子里较少见。经过仔细询问,方知这样的面具一般都是父亲一辈遗留下来的。有几张面具从它的木质老化程度、色泽的陈旧来分析,应该有上百年历史了。第二类,模仿各种动物头像的面具,最常见的有“狗”“熊”“猩猩”“雄鹰”“虎”“牛”“羊”和想象中的“龙”的形象。为了达到逼真效果,面具上往往粘贴真兽皮毛。第三类则一般雕刻成方头阔面,冠帽俨然,好似汉族地区宗教寺庙里的天王、力士护法之神像,显得威严神圣。这类面具“人”和“神”的成分更加浓重。当然,所有的面具都以“凶神恶煞”的基本特征来雕造。面具雕刻完成后,白马人一般用彩色纸花、纸符来装饰它,用牦牛尾巴来做头发、眉毛或胡须;有的还给佩戴上羊、牛的双角,让其更显神奇。还有一些面具不追求光洁、不经过打磨,留下粗犷原始的刀斧痕迹。有的面具干脆就不上漆着彩,只用黑色在木质上勾画五官。因为久放火塘边受烟熏火烤,年深月久,这类面具黑中透红,红中又泛黑,光怪离奇,不可名状。试想,群山万壑之中,皑皑雪峰之下,曹盖好似从混沌初开的洪荒中驰驱而来,其奔放的舞姿,强烈的色彩,怪诞的形态具有何等强烈的威慑力!锣鼓的敲击,火枪的轰鸣,人们的呐喊,让你热血沸腾,灵魂出窍,不知不觉中就把你的思绪带到一个遥远而神秘的世界……
白马寨的“跳曹盖”多少年来从不间断。它规模大,参加人数众多,隆重热烈又神奇诡秘,是最能展示白马风情的古老、奇特的民俗活动。在白马寨共青团支书的帮助下,我们对曹盖舞面具一一拍了照片,记录了尺寸特征。为了弄清曹盖舞的扮演穿戴,还请来几位老乡为我们展示跳曹盖的雄浑舞姿,供我们拍照。当年的白马寨,那真正是雪峰下盛开的一朵美丽纯洁的雪莲花。
多年的奔走,深入乡镇的基层考察,使我接触到省内许多巫傩祭祀演出使用的各类面具。我收集到的面具原始资料图片先后被《中国戏曲志·四川卷》和《中国戏曲音乐集成·四川卷》等国家重点科研项目所选用和刊载,从而顺利地完成了所担负的编辑、撰写、摄影任务。如今,当年走过的乡镇已高楼座座,偏僻的村落已焕然一新,新修的公路可以通向古老的高山村寨。可是,那一张张撩人心魄、无比宝贵的巫傩面具又可安好?古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些带着遥远年代气息的木头雕刻的、纸粘浆糊的、布料绘制的各色面具,它们所展示的民间文化,它们所承载的厚重历史,一直令我魂牵梦绕,难以释怀……
(本文面具图片由作者采集、拍摄)
作者:四川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