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杯水里有微澜

学生在实际的阅读体验中，大多能感觉到微型小说结尾的艺术魅力，但大多也只能停留在表象，他们关注的往往只是情节的逆转，对人物形象的刻画，对主旨的升华未必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神韵。因此，让学生学会阅读、学会欣赏就是我们老师不得不面临而且要加以解决的一个问题。

“对比是认识事物的好法子”。在《窗》的教学过程中，我试图通过将几种不同的结尾进行对比，引导学生自行比较，自行探究，从而感受微型小说结尾的艺术魅力。

《窗》

（一）教学环节

1.导入：苏轼与佛印的故事。

2.熟悉故事情节，分析人物形象。

3.体会精巧构思，感受小说结尾双关、留白、升华的艺术魅力。

4.迁移延伸，深层次探究小说内涵。

5.课堂小结、作业。

（二）教学实录（部分）

师：你觉得这篇小说在情节设计上最出彩的是哪一笔？

生（齐说）：文章的结尾。

师：来，我们一起先读一读。

生齐读小说结尾部分。

师：同学们为什么觉得结尾写得最精彩呢？

生1：太出乎读者的意料了。

师：你的意料在哪里？

生1：我们一开始都觉得窗外应该如靠窗病人所描述的那样，一片美景，一片生机。

师：嗯，与上文的情节有鲜明的对比，甚至可以说有一个惊天的逆转，对吧？

生1（点头）。

师：还有吗？比如用词上是否精彩呢？

生：我觉得“只是”这个词用得好，给我的感觉不靠窗病人是活该的，这是对不靠窗病人的讽刺。

师：你能读出这种感觉吗？

生1朗读，全班有窃窃的夸赞声，大部分同学点头。

师：你听到了同学们的议论了？

生1：嗯。

师：同学们的点头、夸赞是对你朗读的最好评价。“只是”一词讽刺了不靠窗病人自私的灵魂。那能否表现出靠窗病人的形象呢？

生1：能，靠窗病人太伟大了，他能每天对着一堵光秃秃的墙，能忍受病痛的折磨，来向病友描绘自己想象的美景。

师：也就是说，靠窗病人的形象在结尾得到了升华。同学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个用词——“墙”，作者为什么要设计窗外是一堵墙呢？一个垃圾堆行不行？窗外什么都没有行不行？窗外和靠窗病友描述的一模一样行不行？来，大家讨论讨论。

生1：我觉得垃圾堆和窗外什么都没有不行，太不合情理了。

师：为什么呢？

生1：医院病房外正对的怎么会是垃圾堆呢？一般都是树啊小花园之类的，反正我在现实生活中没见过。（全班笑声）而且，窗外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它肯定或多或少地有些东西的。

师：哦，看来，我们小说情节的设计要……

生（异口同声）：小说的情节设计要合理。

师：如果窗外的风景正如靠窗病友所述呢？

生1：老师，如果这样写也不现实，作者要将美景再写一遍吗？

（全班笑声）

生2：我觉得窗外也不能是美景，那太便宜不靠窗的病人了。

师：哦，看来，情节的设计要符合主旨的需要。那为什么要设计为“墙”呢？现实生活中，墙有怎样的功能呢？

生3：墙起着隔绝的作用。

师：本文中，“墙”是否有别的用意呢？

生3：它不仅隔绝了视线，它也隔绝了人心。

师：你一语中的，一下挖掘到事物的本质。能具体展开说说吗？

生3：不靠窗病人看到的是“墙”，墙它隔绝了不靠窗病人的视线，让他什么也看不到，墙它还见证了人心，只有内心美好的人才能看到墙外的美景，内心丑陋的人他看到了只能是光秃秃的墙，有一句话说得好：一个心中没有春天的人，是看不到春天的。

（全班一片掌声）

师：你的解读有哲理，有诗意！也就是说，墙有一语双关的效果，文题有这样的效果吗？

生4：有，文题的窗不仅指的是病房里的窗，它也是人的心灵之窗，灵魂之窗。

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生笑）刚刚同学们从情节上、从人物形象上对小说的结尾做了探讨，小说的结尾很有意思，昨天的预习请同学们续写了一个一句话的结尾，请看：

（师展示两个学生续写的结尾）

结尾一：这时，他才明白，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结尾二：“啊，怎么会这样，这不公平！”不靠窗病人叫了起来，结果，触发了疾病，很快就死了。

师：你们觉得续写的两个结尾如何？

生1：我觉得第一个结尾太直白了，而且感觉语言太口语化了。

师：真了不起，你都能够从整体上来关注文章的结尾了。

生2：老师，其实第二个结尾也是这样的，太夸张了，而且情节发展也太快了。

师：确实，你是从文章情节发展的合理性角度来看的，过于夸张反而失去了真实感，看来，结尾真不能随心所欲，天马行空。同学们看，这两个续写都照应了故事的情节，不管是不靠窗病人的不久于人世，还是他的幡然醒悟，都扣住了文章的主旨，但是，同学们，不管哪种结尾加上去，我们是不是都觉得少了些什么呢？

生（一致）：少了想象的空间。

师：对，给读者以回味，以想象，这就是文学作品中留白的艺术。

（三）教学反思

上完课后，笔者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节课有没有值得改进的地方呢？看起来一气呵成，学生的欣赏水平有进步吗？突然，一个问题蹦了出来：如果老师不对比，不探究，学生凭自己的阅读水平能不能读出来？我试着从学生的角度去理解，情节的逆转？对于八年级的学生来说应该是望而知之。给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八年级的学生也应该一目了然。对人物形象的衬托作用？部分同学能够看出来，部分同学经稍许点拨也能看出来！也就是说，这一次的教学过程中对小说结尾艺术魅力的赏析其实做了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无用功而已，学生们都知道的还需要老师赘言吗？

于是，我试着再去挖掘小说结尾的艺术魅力，去思考作者的匠心独运之处，作者为什么设计的是墙呢？他为什么不设计窗外是别的东西呢？结尾对人物形象仅仅是起着衬托作用吗？带着这些思考，我将教学设计做了一些调整，进行了第二次课堂教学。

第二次的教学过程还是以比较不同结尾形式进行探究。笔者做了些调整，一开始出示了一段比较经典的续写，学生纷纷觉得这个结尾加上去符合文章的风格和作者的写作主旨，只是让读者少了些悬念，然后，笔者顺势出示自己写的一个结尾：“但是，他什么也没看到。”通过交流，学生觉得这个结尾不合情理，缺少了震撼力，笔者进而引导作者为何以“墙”为尾，以“窗”为题，逐步引导学生了解了双关手法的表达效果。

本次教学实践笔者感觉比上次要扎实得多，有效得多，剔除了学生已知的知识，提升了他们的品读能力。笔者也深受启发：老师的文本解读能力直接影响了学生的阅读能力，听课的老师们也纷纷认可这次的教学设计，并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能不能让学生事先续写结尾呢？对小说结尾艺术手法的赏析能否更自然点？教师的主导引领地位很明显，学生的主体地位没有得到充分的体现，基本上是按照老师设计的思路在走，缺少课堂的生成与创造，基于此，笔者在第三次的教学中又做了些调整，才有了上述的教学实录。

经过两次的修改，本节课的教学环节显得流畅自然不少，少了教师很多人为的痕迹，如主旨的升华上，由情节的对比自然过渡到人物形象的对比，由不靠窗病人的自私自然过渡到靠窗病人的崇高，在写法的探讨上，具体的抓住了一些关键词语，如“只是”、“一堵墙”，在详略的安排上也做了处理，将老师续写的结尾删去了，充分展示学生的续写，也调动了学生的积极性，将教学的重点放在了双关、对比、升华上，尊重了学生的认知规律，取得了较好的教学效果。

反思一，真正尊重学生的主体地位。学生的主体地位是什么？不仅仅是看课堂上学生的活动时间有多少，不仅仅是看课堂上学生的发言有多少，关键是我们教师在教学设计的时候心里有没有装着学生，有没有从学生的角度来看一篇文章，有没有从学生的生活阅历、认知水平来欣赏一篇文章。本节课教学设计从一开始的简单、人人皆知到教师后来对文本的进一步解读，再到对教学环节的优化调整的几轮修改，实际就是尊重学生主体地位的几次探索。

反思二，要真正尊重教学的基本方法。教无定法，教亦有法。微型小说的结尾，有的画龙点睛，有的戛然而止，有的扣人心弦，有的含蓄隽永，教师应该根据文本的特点和教学的实际采取适当的教学方法，《窗》一文中，人物形象上有鲜明的对比，情节上有鲜明的对比，对比是《窗》最大的特点，因此，本文的教学我就扣住了这一特点进行设计，通过续写结尾进行对比，通过改写结尾进行对比，通过人物形象对比进而探讨人性，几次对比相得益彰，循序渐进。

半杯水里自有微澜，微小课例也有乾坤。或许，适合学生学情的教法，适合自己风格的教法，适合文体特征的教法才是本色语文实践研究的方向与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