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散文到小说的跨越
2016-04-29浅蓝
浅蓝
每位写作者都有相对擅长的创作文体。一种文体写作久了,不免有向其他文体拓展的想法。我是习惯于写散文的,个人的感受是,从小说到散文容易,但写散文久了,想写小说就难些。
不少作者在散文写作上已经很纯熟了,却仍囿于此文体,横溢的才华不能够在小说上有所作为。问题在于,散文与小说是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散文思维成为定势的作者,写起小说来,因为迷恋词藻,迷恋意境,迷恋象征隐喻,迷恋以全知全能的视觉来对自然、社会做静态的观照与思考,写出来的小说仍然像散文,沉闷拖沓,节奏缓慢,故事性差,不会写对话,或对话不成熟,不吸引人,不能够展现主人公的个性魅力。
这也曾经是我的误区。近一年多时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觉得我读的小说确实太少。长期以来,阅读完全凭兴趣出发,看的多是诗歌、散文、随笔方面的书,这种偏食,也造成我的小说叙事能力不足。为此,我开始集中阅读中外小说。同时读了几本作家们阐述小说创作的书籍。启发最大的是马原的《小说密码:一位作家的文学课》,当时似乎有些明白该怎么写了,内心火花一闪,又暗下去,但并没有灭,只是等待成熟的时机到来。我真正会写小说,是读了一位年轻作家纳兰妙殊的小说集《黑糖匣》之后。电光火石一般,我忽然知道小说该怎么写了。曾记得多年前,一位年轻的小说家告诉我,他是读了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忽然会写小说的。这仿佛是禅宗的证悟,不管顿悟还是渐悟,只有悟了,方得果位。
我的第一篇小说《相府小姐》,是去皇城相府采风回来写的。这篇基于真实历史人物的创作,用的是第一人称的写法,这让我能与主人公融为一体,同悲同喜。我成了一个人命运的经历者与讲述者,这时候,讲故事的愿望就超过了我对描述本身的迷恋,从而顺利转型,由一位散文作者成为小说作者。第二篇《东厢记》,则写得更自信更放松。因为受《黑糖匣》大胆想象,自由叙事的影响,我也任由思绪带领,展现了一个人双重人生的爱情体验,突破时间的限制,允许在人生暮年时,丢失的青春与爱情可以重新来过。从而揭示出,任何人生都是不圆满的,一切的完美,都是想象中的完美。
这次从散文到小说的跨越,是我2015年在写作方面最大的收获。我还想说的是,一位十分成熟的散文作者,如果想写小说,须有忘掉自己是散文作者这一身份,得有重新再来,从头学起的勇气,方能成事。仿佛置于死地而后生,但一旦重生,因为文字起点高,会比别人进步快得多。另外,千万不可有写散文化小说的奢望。因为沈从文时代,是散文化的慢生活时代,那时候的作家,写出来的小说,都有散文味道,正乃妙物天成。我们当下的生活,则是快餐文化时代,生活本身缺乏从容与静好,写散文化小说的想头,很可能让你戴着镣铐跳舞,写出不伦不类的东西。
最后,感谢《牡丹》杂志给我尚显稚嫩的小说一片发芽的土壤,这是肯定,也是鼓励。倘若将来有幸幼苗成树,《牡丹》即是我扎根的故园。
责任编辑 王小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