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山物语

李志伟

翻越险峻的山峰，丹尼斯终于来到“双子洞”。

“小伙子，你最好别去‘鲸山，”山下村庄里的老奶奶这样劝阻他，“鲸山上有个神秘的‘双子洞，里面时而有强劲的山风吹出，时而又强劲地往山洞里吸气。许多牲口都被吸进洞里再也没有出来，连山上的野兽都不敢靠近它。”

“哈，那我不就更安全了？”丹尼斯笑道，“不用担心野兽的袭击了。”

站在洞口，他才明白“双子洞”是什么意思：两洞相距不远，圆得如同人工开凿出来。此时此刻，洞口一片平静，既无强风喷出，亦无强风吸入。

丹尼斯拿数码相机“咔嚓、咔嚓”狂拍照片。

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数码相机居然飞了起来！相机直奔丹尼斯而来，惊得他条件反射地举手招架——相机却嗖的一声绕开，钻进左边的山洞！

接着，双子洞前飞沙走石，树木全都像鞠躬一样，朝着丹尼斯弯腰！

丹尼斯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双子洞开始吸气了！他正好站在两洞之间，才幸免于难！

他马上四肢紧贴石壁，摆出一个“大”字。石子、杂草不时地从眼前掠过，即将砸在脸上时，都非常惊险地被吸得拐进洞去……

不知过了多久，强风终于停止。丹尼斯像一块烧饼一样，从石壁上“揭”下来。

“可怜我的相机……”丹尼斯趴在漆黑的洞口，朝里面望去，“山神大爷，拜托你把相机还给我好不好？那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

嗡，一个东西从洞的深处飞出，擦着丹尼斯的头皮掠过！

接着无数东西从里面飞出，有的打在身上剧痛无比。

“双子洞喷气！”丹尼斯这才明白老奶奶说的是真的，“这山是什么怪物……”

话没说完，他自己也被吹得飞起来，咚的一声撞在树枝上。枝条先是向后弯曲，然后猛力弹出——丹尼斯被弹得老高，扑通一声落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这块岩石中间有条缝隙，缝隙中倔犟地生长着不知名的植物。丹尼斯死死抓住两株植物，不让自己摔下去粉身碎骨。

“救命稻草”不太牢固，开始颤动。丹尼斯满头大汗地抬头望去：不只是植物在动，植物下面的岩石也在动！

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那块岩石像“坚持不住”一样，突然“睁开”了！

是的，确实是“睁开”，因为两片岩石的后面，现出一个转动的巨大眼球！

“我晕！”丹尼斯吓得叽里咕噜地滚下了山去！

咚的一声撞在一块大石头上，丹尼斯痛醒了。他翻身站起来，发现自己已到山脚下。那“鲸山”化身为一头顶天立地的巨兽，正用前爪抚摸着眼睛……

丹尼斯掏出手机，颤抖地拍摄下这惊人的一幕……

照片贴到博客，引起轩然大波。几乎所有网友都持反对态度。

“经过‘华南虎照片的洗礼，你以为我们那么容易上当吗？”一位网友评论道。

“博主比‘周老虎厉害多了，”另一位网友写道，“周老虎不过弄一只老虎，你老兄把整座山都变成动物了，佩服佩服！”

“小伙子，”还有的网友语重心长，“想出名，不能靠这种手段！”

丹尼斯立即发一篇新博文，声明如下——

“本人从没骗人，有胆量的人就跟我去‘鲸山，不过别忘了带上猎枪——如果它管用的话！”

几天后，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敲开丹尼斯家的大门。他们跟丹尼斯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几天后他们就驾驶十几辆卡车，由丹尼斯指路，向深山进发。

来到鲸山之后，他们先是实测了“双子洞”的喷气和吸气现象，证实了丹尼斯的说法。然后大家退到村子里，架起几门大炮，瞄准突出的两块岩石——也就是丹尼斯所说的“眼睛”……

“不能打！”村里的老奶奶扑上来，“鲸山是我们的守护神，你们冒犯神灵，会遭到报应的！”

“神灵不也吞吃过你们的家畜吗？”指挥官轻描淡写道，“老人家，我们并非冒犯神灵，只是想搞清：它到底是神灵，还是野兽；抑或它只是一座荒山。”

“预备——”指挥官高举右手，“开火！”

轰的一声，炮口吐出一枚燃烧的火弹，在鲸山的凸起处爆炸。

鲸山剧烈震动，却并没有异样。

指挥官回头瞟了丹尼斯一眼，眼中带着怀疑。

丹尼斯急忙辩解：“它可能在忍耐，不想被我们发现！”

“那就再开一炮，”指挥官说，“你别以为炮弹不要钱的——拿威力最大的型号！”

“轰隆”一声，炮火震得大地都在起伏。炮弹在“双子洞”附近开花，炸得岩石和火焰飞溅，也炸得鲸山一声咆哮，站了起来！

指挥官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座山，真的是动物！”指挥官说话结结巴巴，“开炮，开炮！”

“别开！”丹尼斯道，“它已经生气了，你再攻击它，后果难料！”

“这里谁是指挥？”指挥官一把将丹尼斯推开，“我早有‘B计划，万一你说的是真的，就将这惊人的生物抓回去！”

“它那么大，怎么抓？”

指挥官声嘶力竭地下达命令：“改装II型麻醉炮弹，预备——放！”

“轰”的一声，一枚炮弹在空气中划出浓烟弹道，“噗”的一声扎入巨型生物的胸口。

巨型生物发出响彻云霄的吼叫，轰隆一声倒地，激起的尘烟久久不散。

“成功！”指挥官打个响指。

“等一下，”丹尼斯拦住他，“这么大的东西，你们怎么运回去？”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还有‘C计划！”

丹尼斯被提前送走，他至今不知道，运走庞然大物的“C计划”是如何实施的。

半年之后，有关方面突然宣称：捕捉到了史前巨型生物，并且对外展览！

丹尼斯是第一批参观者，他发现在广阔的草原之上，建起了一座规模宏伟的钢架圆顶建筑。那建筑的规模，超过一座小山！

展览馆前竖立着山兽的雕塑，雕塑下立着一个牌子 ——

山 鲸

山鲸产自本国，估计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头。其年龄已无法查实，但很可能超过1 0 0 0岁。

鲸鱼的祖先是5000万年前的一种小型陆地生物，外形似鹿又似鼠，专家称为“Indohyus（海中巨无霸，鲸鱼之祖先）”。当年一些“Indohyus”为躲避陆上凶猛动物的捕杀，逃入海中，逐渐进化为现代鲸鱼。而另一些依然生活在陆地上的“Indohyus”，则逐渐进化为小山模样的巨型动物，就是今天展现在您面前的“山鲸”。山鲸曾被当地村民错认为一座山，称为“鲸山”；而“鲸山”倒过来念的“山鲸”，也恰好对应了水中生活的鲸鱼，实乃最贴切的名称。

海中的巨无霸鲸鱼，只吃小鱼小虾；而陆地上的巨无霸山鲸，只吃草和树木，所以参观过程中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看完介绍，丹尼斯笑了笑，心情轻松地买票入场。

一踏入展览馆，丹尼斯就吃惊地望见了蓝天——不不，那不是蓝天，而是绘画在拱形天花板上的艺术品。“苍穹”上有太阳有月亮，不时有白云飘过（应该是某种精确的投影动画吧）。天边，还有宝石般的星辰一闪一灭，当然是数码控制的霓虹灯。

与“苍穹”的宏伟震撼相比，山鲸才是主角。剥除岩石和土壤的外壳，那东西看起来果然与鲸鱼有七分类似，只不过它比鲸鱼多了粗壮的四肢，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令人吃惊的是：无数胳膊粗的钢缆纵贯空中，将山鲸牢牢地锁在地板上。每根钢缆的尽头，都有一个粗大的“鼻环”，扣在山鲸的躯体上。山鲸精神萎靡地趴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丹尼斯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一种歉疚之感。他报告山鲸的存在，只不过是出于炫耀的心理：“我发现了奇怪的物种！”但他从没想过，这竟然会给山鲸带来巨大的痛苦。

“太过分了！”他喃喃自语，“不该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对待山鲸！”

“这是替我们的安全着想啊，”身旁的一位游客接话，“山鲸这么庞大，万一发起怒来，我们岂不都要完蛋？”

“山鲸从不伤害人类，”丹尼斯说，“村庄里的人，与山鲸和平共处了许多年！”

“那是因为山鲸没被发现，它当然要伪装得像一座山，”游客振振有辞，“许多罪犯在日常生活中，还不是装得彬彬有礼像个绅士？”

丹尼斯不说话了，他渐渐走向山鲸，已到了围栏限制的最近距离。

“山鲸，”他说，“对不起……”

山鲸听见声音，无力地睁开了眼睛。

众游客顿时兴奋起来，照相机、摄像机高举成丛林，人声鼎沸如海洋上空的飓风！

山鲸的眼睛眨了眨，似乎认出了丹尼斯。它猛地站起来，向丹尼斯狂扑过来！

“哗啷啷！”几百、上千条钢索发出绷紧之声，还有嗡嗡的回声。丹尼斯吓得倒退几步，游客们则疯狂地嚎叫，向四面八方逃去！

轰隆一声巨响，山鲸被钢索拽落地面。撕裂的伤口喷射出红色的液体，在展览馆里下起一场“血雨”。

“嗷——！”山鲸发出悲愤的吼声，震得展览馆余音不绝。

“怎么回事？”指挥官带领荷枪实弹的士兵冲进来，“果然是你，丹尼斯！开火！”

枪口射出的是麻醉弹，山鲸很快就瘫倒在地上。除了腹部的起伏之外，再无任何动静。

“你最好离开这里，”指挥官对丹尼斯道，“以免刺激山鲸。”

“是你抓它回来的，”丹尼斯针锋相对，“你才会给它更大的刺激！”

“所以我一直待在控制室，很少露面，”指挥官一伸手臂，“请！”

出了展览馆，丹尼斯将自己打扮成一位驼背的老者。

丹尼斯买了票，再次混入展览馆。山鲸一直在沉睡，沉重的呼吸震得地板微微颤动。丹尼斯假装拍照调焦，仔细观察了钢索——一端固定在地面，另一端固定在钢环上。钢缆内部附有电线，可以控制钢环的开合。控制的地点，自然是指挥官所说的“控制室”了。

丹尼斯又假装寻找厕所，颤颤巍巍地走遍展览馆的每个角落，找到了控制室的所在。

展厅里响起播音员的声音：“各位游客好，距离闭馆还有十分钟，请您有秩序地退场，谢谢合作。”

逆着退场人流，丹尼斯躲进狭窄的储藏室。

时间还早，他甚至在里面打起了瞌睡，连保安人员巡查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丹尼斯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发现展览大厅里夜色温柔——那是天花板上灯光的作用。山鲸已经从麻醉状态中醒来，不过它对周遭的环境已经麻木了，听见开门声，只是耳朵动了一下。

丹尼斯从山鲸身旁走过的时候，山鲸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来到控制室外，丹尼斯脱下伪装用的老人服装，裹在手上用力一捶——咣啷，窗玻璃碎了。

他静待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没有，竟然什么都没有！

丹尼斯翻窗而入，站在操控台前。如今都是电脑傻瓜式操控，红色的“解锁”按钮赫然醒目。他伸出手指，在电脑触摸屏上按了一下。

“咔嗒、咔嗒、咔嗒”，钢环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听起来是那么的清脆悦耳。

山鲸被惊醒了，然而，它依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一定是被钢环制造的剧痛吓怕了，就像一条狗，从小养在笼子里，长大以后放出来，也只会在原地打转。

“快跑！”丹尼斯冲到山鲸面前，拿出最大的音量喊叫，“快回到深山里去！”

山鲸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再次认出丹尼斯！

它朝丹尼斯狂吼着，其声之巨，几公里外都能听见。

山鲸愤怒地向丹尼斯扑来！它准备承受撕心裂肺的剧痛，也要消灭这个将它带入地狱的坏人！

丹尼斯知道自己完了，闭上眼睛等待黑暗的降临。

突然之间，山鲸的吼声没了，火山爆发般的震动没了，连钢索的嗡嗡颤抖声也没了……

“这就是死亡吗？”丹尼斯想，“太安详、太舒适了……”

他想看看天堂美景，睁开眼，却看见山鲸的山洞般的大眼珠！

眼珠里，盛满了惊愕！它以为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会同时剧痛，如万蚁噬心——但是没有，除了旧伤的痒痛之外，再无更多疼痛。

它低头查看全身，才发现钢索全都掉了！它忽然明白，正是眼前这个“仇人”，解救了它。

感激与复仇的情绪交织，使得它以响彻天地的狂吼表达内心矛盾的感情。然后猛转身，轰隆一声撞破展览馆的天花板，消失在夜色中。

丹尼斯吓出一身冷汗，这才从残垣断壁的缝隙中挤出去。清凉的夜风中，他看见远处是匆匆赶来的吉普车和卡车，灯光连成一条壮观的火线……

如同“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首航即沉没，山鲸首天展览即告逃逸。很快，不好的消息陆续传来：饥饿的山鲸途经麦田，将上千亩庄稼吞食；山鲸路过一座城市，仅仅擦着城市的边缘飞奔，也对城市造成了8级以上地震，多处房屋倒塌；山鲸在野外不慎刮断高压线，造成大面积停电，经济损失难以统计……

指挥官咬碎钢牙，咆哮下令道：“一定要将它捉拿归案，捉不到就干掉！”

“我倒觉得不用管，”丹尼斯说，“你没发现吗？山鲸其实一直在远离我们，说明它正在寻找安全的地方。过一段时间，等它消失在深山之中，一切危机自然消弭。”

“这是你的一厢情愿！”指挥官对着丹尼斯喷口水，“山鲸如同一柄锋利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高悬在我们头顶！要想获得永久安宁，必须除掉山鲸！”

丹尼斯还想说什么，指挥部的电话突然丁零零响起来。

指挥官一把抓起电话，喝道：“说！”

“指挥官，我是019号搜寻直升机，我们已经发现山鲸的踪迹！”话筒里响起报告员激动得跑调的声音，“它正沿着海岸线奔跑，看样子想潜入海水躲藏，可是它天生不会游泳，呛水之后又跳上岸！”

“太好了，马上开火！”

“可是，直升机上只装有简陋的机枪，万一激怒它怎么办？”

“你在天上它在地下，难道还怕它飞起来不成？”指挥官气得拍桌子，“马上给我开火，违者军法处置！”

“是！”

直升飞机驾驶员没有关闭电话，话筒中传出“哒哒哒”的机枪开火声。接着驾驶员情不自禁地叫起来：“它发怒了！它朝我挥舞前爪！它跳起来了！我可以看到它的鼻毛！它……”

轰隆一声，信号断了。

“该死！”指挥官马上对着麦克风下令，“所有单位请注意：立即赶往直升机失事地点，见到山鲸，格杀勿论！”

“指挥官，”丹尼斯说道，“真的没必要……”

“你在这里干什么？”指挥官瞪眼，“我不喜欢胆小鬼，给我滚出去！”

吉普车、卡车、装甲车开到海边时，沙滩上是杂乱的巨大脚印，以及直升机的残骸。原本淡绿色的海水，被山鲸之血染成了“红海”。

“它终于还是潜下去了，”指挥官叹了口气，“不过它毕竟不是鲸鱼，不能马上适应海洋生活。它一定会再次上岸，躲进深山……”

“那时候我们就安全了。”丹尼斯说。

“你怎么又跟来了？”指挥官皱眉头，“实际上，躲进深山我们也要把它抓出来！”

“怎么抓？”丹尼斯道，“山鲸只要寻找一个和它差不多规模的山丘，挖个洞钻进去，外形上就和一座真正的山一模一样。在生物学上，这叫做‘拟态。”

“破解拟态也非常简单，”指挥官针锋相对，“只要在每座山头上投掷炸弹，就能测试出它是不是山鲸！”

“你疯了？”丹尼斯惊诧万分，“你这是在破坏大自然！你这种行为，比山鲸造成的破坏还要大！”

“为了长远的安全，牺牲点眼前的利益算什么？”指挥官自负道。

从那天起，电视新闻中就不断出现机群轰炸山头的画面。丹尼斯在痛惜自然被破坏的同时，心中亦默默祈祷山鲸不要被炸到。

谁也没料到，一个月之后，城市里赫然出现一头庞然大物——山鲸！

山鲸本可以一脚踏平指挥部，但是它没有。它只是前腿伸直后腿蜷曲，硕大的头颅伏在前肢上，一动也不动。

丹尼斯怎么也想不通，具有强烈自由意志的山鲸，居然会乖乖地跑来投降。

指挥官笑了，拿着无线话筒轻声说：“各部门注意——开炮！”

“不要——！”丹尼斯的嘶吼，被震耳欲聋的炮火声淹没。

世界上最后一头山鲸，在惨痛的咆哮声中远去了……

若干时日后，丹尼斯再次来到山鲸出现的村庄。村里人望着他，默默无语。只有一个几岁大的小姑娘拽着丹尼斯的衣角，摇晃着问：“大哥哥，他们说你把山鲸抓走了。它在哪里？它还好吗？大哥哥，山鲸是我们村庄的守护神，你快把它还给我们吧，求求你了！”

丹尼斯无言以对，只好独自来到山鲸的“家”。这里曾经是一座郁郁葱葱的“鲸山”，现在只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

“山鲸，请你原谅我……”丹尼斯躺在草地上，默默地说，“可是，你为什么要跑去‘自首呢？”

天色渐渐暗下来，丹尼斯也意识模糊，就要朦胧睡去……

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在震动！

“山鲸？”丹尼斯惊醒，“你回来了？不不，这不可能！”

山鲸没有回来，他只是看到无数白鲸似的群山，忽然升高了。

接着，那些“群山”正一步一步，轰隆、轰隆地开始跋涉！

“山鲸！”丹尼斯惊喜交加，“我真傻，世界上怎么可能只有一头山鲸？鲸鱼是群居动物，山鲸应该也是！它还有父母，有妻儿，有朋友！怪不得山鲸会‘投案自首，原来它是想以自己的死，换得亲人的平安！”

山鲸们离去的沉重背影，永远留在丹尼斯的记忆中。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从不曾对外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