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五大袖珍童话王国漫游随记

Slow Trips in Five Small Fairytale Countries in Europe

文叶治安Ye Zhi’an本刊首席记者图丁 冰Ding Bing



欧洲五大袖珍童话王国漫游随记

Slow Trips in Five Small Fairytale Countries in Europe

文叶治安Ye Zhi’an本刊首席记者图丁 冰Ding Bing

摘要：欧洲五大袖珍国中，安道尔是其中面积最大的国家，每天都有很多法国人和西班牙人开着车前来这个“免税天堂”购物，所以安道尔被人尊称为“欧洲超级市场”。“国泰民安、国小民富”，是列支敦士登目前的国情，除了在首都瓦杜茨最繁华的商业大街上有点小镇般的热闹外，别处都是幽幽的清静世界。圣马力诺这个国家的旅游景点，严格地说就是一座教堂、一座宫殿和三个城堡，每年吸引了世界各地数百万游客，50％的GDP是靠这么一点旅游资源创造的。摩纳哥的人均GDP高达172 000美元，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撇开意识形态和宗教信仰的因素，梵蒂冈本身就是一座丰富无比的艺术殿堂，图书馆里的珍贵典籍举世罕见，博物馆里的艺术珍品价值连城。

关键词袖珍国人居国家和平景象艺术珍品

世界上每年都有“最适合人居国家”的评选——从联合国到各类民间机构，但名列前茅的几乎都被北欧或澳新等国所垄断。虽然我知道这种评选具有相对准确的科学依据，但我还是有点不以为然，因为就评选的各项条件来看，我认为欧洲五大袖珍国的其中一二，完全有资格跻身前十之列。

我臆度那些评选者或许不认为袖珍国也是国家，所以就被人为地遗忘了。

▲安道尔——达利作品

“第一大国”安道尔

1278年，法国的佛伊克斯公爵和西班牙的乌尔盖尔主教在一幢名“溪谷之家”的三层小楼签订协议，内容是双方共同治理安道尔国，权限为享有行政和宗教管理权。根据协议，法国的国家元首和西班牙乌尔盖尔地区主教可领取管理年薪，法国国家元首约2美元，乌尔盖尔主教稍多，约8美元，外加6条火腿、6块干奶酪和12只母鸡。戴高乐当政时，每逢单数年，他就盛装前往安道尔，领取年度酬金。但自1993年安道尔颁布宪法成为独立主权国家后，这项财政支出就被终止了。不过“溪谷之家”倒是成了最热门的一个观光景点。

安道尔是五大袖珍国中面积最大的国家，有近500平方千米，大约相当上海浦东新区的一半。虽然它的国土面积在世界上排名191位，但它的人均GDP却是高踞世界前列，我去的那一年（2011年），安道尔人均GDP是41 630美元。但就像评选“世界最佳人居国家”一样，负责排名的人“目中无国”，所以安道尔的GDP也就被“忽略不计”了。

我从巴塞罗那乘坐国际大巴前往安道尔，车在比利牛斯山中行驶了大约5小时后，在一个很简陋的小车站停了下来。我走出车站门口四下一望，发现这是一个坐落在峡谷里的小城市，两边都是高高耸起的山峰，如此地理位置，我一下明白了当年查理大帝在此建城的目的，因为在冷兵器时代，地形地势为攻守和排兵布阵的第一要素，所以只有据险扼守，才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在首都安道尔城里住了两天，看到很多人在超市买酒是上百瓶，买烟则是数十条，感到很奇怪。一问，原来每天都有很多法国人和西班牙人开着车前来这个“免税天堂”购物，所以安道尔被人尊称为“欧洲超级市场”。大众商品便宜，但商品房超贵，我打探了一下行情，均价在2万欧元/平方。

官方公布的安道尔城人口是2万出头一点，但旅馆老板告诉我，每天涌入这个城市的外国人却有4万以上，所以那天商业街上从早到晚一直熙熙攘攘。我在大街上看到有一家卖电子产品的华人小店铺，就上前与老板搭讪。老板很热情，自我介绍来自香港，他说现在到世界各地旅行的中国人很多，但到安道尔来的还是很少，一年中难得见到有中国人。他的话使我感到很荣幸，因为在生活中，特别是在到达旅行目的地上，我喜欢成为少数派。这座小城的大街小巷有很多形状各异的雕塑作品，据说有些还是大师留下的，比如市中心竖着的那个鞋型的雕塑钟就是达利的作品。

安道尔名义上的国家元首（大公）还是法国总统和乌尔盖尔地区主教，但首相是通过选举产生的。我去的时候，一个名为民主主义者党的团体刚在选举中获胜，新首相安东尼•马蒂•佩蒂特上任还没几天。安东尼虽贵为首相，但他办公的那幢楼，比上海任何一个镇政府或乡政府都要逊色不少。安道尔已经700多年没有战争了，85 000名国民生活安逸而悠闲，整个国家一派世外桃源的和平景象，真是羡煞我等多灾多难的大国小民！

▲列支敦士登——政府大厦

“榜眼”列支敦士登

说出来真让人笑话孤陋寡闻，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列支敦士登这个国家已是1980年了。那年在美国普莱西德湖举行的冬奥会上，一个叫汉尼•文策尔的列支敦士登女运动员获得了两枚金牌（她还和她弟弟各获一枚银牌），这在世界竞技体育领域内引发不小的轰动，因为一个面积只有160平方千米、人口不到3万的蕞尔小国，竟然能培养出如此巾帼英豪，当然要令人刮目相看了。

我在列支敦士登只呆了一天，但深为整个环境的安宁、安静、安全而赞叹不已——除了在首都瓦杜茨最繁华的商业大街上有点小镇般的热闹外，别处都是幽幽的清静世界。我们漫步在山间的小径上，四周绿荫环伺，花草香气四溢，苍穹碧空如洗，朵云点缀其间；尽管是夏天，但远处的峰峦上仍是白雪皑皑，如此天地，有如人间仙境……

“国泰民安、国小民富”，是列支敦士登目前的国情。我在游客咨询中心与几位工作人员闲聊中得知，这个国家几乎没有失业者，从业人员的平均月薪在7 000美元左右，排第一位的是教育工作者，月收入约10 000美元，金融业次之，约8 500美元，排末尾的是农业和林业工人，大概3 000美元出头。中国大陆曾有一句口号，叫做“再穷不能穷教育”，列支敦士登没这口号，甚至不理解这口号是啥意思，但他们以实际行动解读了教育事业和教师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瓦杜茨堡矗立在山顶上，平时不开放，但每逢国庆节（8月15日），全体臣民只要愿意，人人可以到瓦杜茨城堡里，与该国王子同席小酌一杯，而且酒是王子为表示与民同乐而免费赠送的。但最有趣的还是该国在2011年出台的一项举世皆惊的国策，即世界上任何人只要付4万英镑（约40万人民币），就可以租下这个国家一个晚上，届时你不但可以携150人的大团队同往，还能得到一把由议会颁发的“国家钥匙”。这一天晚上，你可以享有调用警察的权利，享有品尝王子私人窖藏红酒的乐趣，等等。但我不知迄今为止是否有人实践过，即便盛产“甩派土豪”的中国大陆，也没见有什么人来尝鲜。

在街头长椅上小憩时，碰到三位传教士，其中一位年长的会说中文，但他竟然没去过中国，这令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女儿对我说，欧洲很多地区教会为了向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传教，所以专门设有汉语培训班。那个传教士听说我来自上海，就要求我教他两句上海话，我不能、也没有理由拒绝，就教他“侬好”和“再会”。传教士练习了三四次，总算是说纯正了。

▲圣马力诺——瓜伊塔城堡

“探花”圣马力诺

我们去圣马力诺真不容易，先从法兰克福乘火车穿过瑞士全境到达米兰，再从米兰转车到亚得里亚海旁的古城里米尼，然后坐大巴，在曲里拐弯的山道上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是乘电瓶车上山，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圣马力诺61平方千米的国土，就在这座名叫蒂塔诺山的西坡一侧。

这个国家的旅游景点，严格地说就是一座教堂、一座宫殿和三个城堡。圣方济各教堂是现存的最古老、最富有艺术性的建筑，据说里面收藏有中世纪的圣骨匣，以及宗教器物、绘画和壁画等；瓦洛尼宫是国家博物馆和图书馆。因时间关系，这两个景点我都没进去。三座城堡瓜伊塔、切思塔、蒙塔莱，分别建在三座山峰上，进城堡买4欧元门票。千万别小觑了这有限的旅游资源，它每年吸引了世界各地数百万游客，圣马力诺50％的GDP是靠这么一点旅游资源创造的。一字以蔽之：牛！

圣马力诺有一历史事件令我懵懂——二战时，因德军占领了圣马力诺，所以英国皇家空军对该国进行了四次大轰炸，导致60个平民遇难、100多人受伤。为了表达对战争的愤慨，圣马力诺竟同时向同盟国和轴心国宣战！我只知道在世界战争史上有保持中立的国家，但从没听说过有向战争对垒双方同时宣战的国家，真乃今古奇闻！据说英国日后承认轰炸圣马力诺是情报失误，所以向圣马力诺赔偿了8万英镑。

圣马力诺政治体制的演变也令我惊奇——这个国家的共产党力量非常强大，二战后十多年间都是共产党执掌权柄。1957年天主教民主党曾获执政权，但却是依赖于共产党的鼎力相助才有幸成功。1978年，共产党再登大位，直到1992年，才由天主教民主党和社会党联合执政。那一年，圣马力诺进入联合国，正式成为国际大家庭的一员。欧洲国家中，只有圣马力诺对中国国民免签证，窃思或许和该国共产党长期执政有关系。当然，这是戏言。

圣马力诺成为独立主权国家，首先应归功于意大利建国三杰之一的加里波第。意大利统一战争时，加里波第因战事失利曾到圣马力诺避难，其间得到了这个国家在钱财、物资等方面全力支持。作为回报，加里波第保证在意大利统一后，圣马力诺将作为一个独立主权的国家，始终存在于意大利境内。据史志记载，加里波第曾到过中国广州和厦门做买卖，在他的回忆录里，还提到他的“国际军团”中有一位中国人。

我们从圣马力诺回法兰克福走的是另一条路线：乘大巴下山到里米尼，在里米尼转乘火车到博洛尼亚，在博洛尼亚搭乘下午6点的航班回法兰克福。对喜欢背着行囊走天下的驴友来说，我们这样的行程不失为很有情趣的自由行线路。因为，只要时间允许，就可以像我们一样，在米兰、热那亚、里米尼、博洛尼亚停留几天，意大利的这几个城市，人文历史丰富无比，值得驻足。

▲摩纳哥——远眺海洋博物馆

真正的袖珍国

我到了摩纳哥，方才对“弹丸之地”有了真切感受。

先前我到的安道尔和列支敦士登，前者468平方千米，后者160平方千米，这两个国家，城市是城市，乡村是乡村，井然有序，所以在这两个国家旅行，只是在意识中感受他们的“袖珍”，但真要是作深度“环国游”，没三五天肯定玩不转。即便是圣马力诺，再小也有61平方千米，你在逶迤山道上爬上爬下，三个城堡，圣方济各教堂等地标景点以及街道广场走一遍，大概也要两天时间，所以行走在上述三国，我没有“小”感觉。只有到了摩纳哥，才对“小国”有了现实直观上的认识。摩纳哥东西长有3公里，但南北最窄处仅200米，同行的一位朋友对我悄声戏言：如果谁愿意出1万欧元，我敢沿着这个国家的国境线爬一圈。这位朋友不是在说大话，因为摩纳哥国土面积仅1.98平方千米，据说边境线加上海岸线全长不到10千米，即便是爬，半天时间绰绰有余了。

但很多中国人也许不知道，生活在这一小片土地上的3 万6千居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民，摩纳哥的人均GDP高达172 000美元（2011年）！为什么会“国财亿贯”，因为他们拥有蒙特卡洛赌场，拥有F1一级方程式赛场，拥有每年几百万蜂拥而来的旅游者，这是摩纳哥的三部国家吸金机。

欧洲五个袖珍国中，我最稔熟的当属摩纳哥，举世闻名的赌场和赛场是当然因素，但更多的是缘于两个人——

第一位是摩纳哥王妃格莉丝•凯莉。欧美国家的靓丽影星不胜枚举，但我个人认为最具贵族典雅气质的，按年代顺序排在前三位的是，美国的格莉丝•凯莉、瑞典的英格丽•褒曼、澳大利亚的妮可•基德曼。窃以为当今那句流行语“主要看气质”，似乎就是为这三位影星量身定制的。格莉丝王妃和雷尼尔三世的爱情童话故事，不仅让50年代的少男少女倾倒，也使80年代的青年男女迷恋。我在他们举行婚礼的教堂里逗留了一小时，想寻找一些当年的格莉丝和雷尼尔的大婚时留下的痕迹，可惜没遂愿，因为过多地着眼于旅游所需，所以教堂里的陈设大多已是“现代创意设计”了。

其次是格丽丝王妃的儿子，现任摩纳哥大公阿尔贝二世。1999年6月，当时还是王储的阿尔贝来上海，由美国极山商务公司安排在波特曼的丽思卡尔顿酒店宴请沪上一批新闻记者，我忝列其中。当时阿尔贝是世界上最著名之一的王老五，但他虽然未婚，却已有两个非婚子女，不过根据摩纳哥国家法律，这两个孩子没有王位继承权。阿尔贝喜欢竞技体育，他身兼好几个摩洛纳体育单项的掌门人，他现在的妻子是南非著名的游泳运动员。我见到阿尔贝时，他刚过不惑之年，但已有点谢顶，席间，他送每人一瓶葡萄酒。

站在摩纳哥国家海洋博物馆旁的矮墙边眺望地中海，令人心旷神怡，山势陡峻但山坡上郁郁葱葱，清新凉爽的海风阵阵扑面而来，白色的海鸥在湛蓝的海面上翱翔，远处不时有摩托艇滑水而过，港湾里白帆林立，据说都是世界上顶级富豪的私人游艇……

▲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

圣地梵蒂冈

欧洲五大袖珍国，我第一个到达的是梵蒂冈。

我不是基督徒，也没有宗教情愫，但到了罗马，就一定会去梵蒂冈，因为，任何一个到罗马去旅行的人，都会去“朝拜”一下那块圣地。再者，也没人敢否认这块0.44平方千米的土地对整个世界的重大影响力，毕竟它领导着近13亿的基督教教民。

撇开意识形态和宗教信仰的因素，梵蒂冈本身就是一座丰富无比的艺术殿堂。已有1800年历史的圣彼得大教堂可视为梵蒂冈的标志，自15世纪开始的长达120年的重建过程中，先后有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建筑设计师多纳托•布拉曼特、德拉•波尔特、卡洛•马泰尔等领衔。这座凝聚了多位大师心血的不朽之作，不仅是巴洛克式建筑的精典，也是世界教堂之首，几百年来，所有重大的宗教活动都在圣彼得大教堂中举行。圣彼得与西斯廷两教堂里收藏和保存有波提切利、贝尔尼尼、拉斐尔和米开朗基罗等人的世界顶尖巨制，如《最后的审判》《创世纪》等。此外，梵蒂冈图书馆里的珍贵典籍举世罕见，梵蒂冈博物馆里的艺术珍品价值连城。我到梵蒂冈之前，曾花数日猛做功课，期冀能在有限的时日内对其有尽可能多的了解，结果发现这是奢望，因为梵蒂冈的文史汗牛充栋，万帙长卷亦叙述不尽，区区数日的努力无异于杯水车薪。

因为既是国家又是圣地，所以安全保卫当然是免不了的。但凡举行盛大宗教活动，梵蒂冈的安保工作还是依赖意大利警方，但平时则由教廷瑞士卫队承担。早先教廷卫队是不分国籍的，但自1527年5月6日之后，就只有瑞士人才有资格担当此任了。那一年，哈布斯堡王朝的查理五世血洗罗马，教廷卫队中别的国家的士兵都作鸟兽散，只有147名瑞士士兵忠于职守，顽强坚守，最后全部殉难。从那以后，教廷就只招募瑞士籍的卫队士兵了。无独有偶，1789年法国大革命时，暴动者冲进凡尔赛宫，138名瑞士雇佣兵誓死保卫路易十六，但仁慈到几近迂腐的路易十六却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因为暴动者都是法国人，是自己的臣民，所以不能杀死他们。结果既要保护主人、又要服从主人命令的瑞士卫兵束手无策，最后悉数血洒宫廷。据说马克•吐温曾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久久地伫立于瑞士雇佣兵的雕像前，由衷地叹息道：“这是我看到的最感人雕像！”

瑞士这个国家之所以赢得全世界的尊敬，并不是因为诞生了什么政治伟人，也不是因为出现了什么经济大亨，更不是因为举世闻名的钟表，而是因为拥有品行高尚、正直勇敢的国民！我曾在瑞士旅行过数天，无论是在家庭旅店，还是在饭馆酒吧，或是在超市商店，无不感受到了瑞士国民的那种高素质。

我到达梵蒂冈那天正好是星期日，圣彼大教堂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12点整教皇开始发表演说，广场上人声鼎沸，欢呼声响彻云霄。如此场景，令我内心十分震撼，因为自文革结束以后，我已经有40多年没有身临这样“大规模的群众场面”了。

责任编辑：施 煜

DOI:10.3969/j.issn.1674-7739.2016.0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