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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聊斋俚曲的传播

2016-04-19蒲泽

蒲松龄研究 2016年1期
关键词:传播

蒲泽

摘要:聊斋俚曲是蒲松龄著作的重要组成部分。聊斋俚曲问世三百余年来,经历了若干传播阶段。此文陈述了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与聊斋俚曲的传播有关的人和事。

关键词:聊斋俚曲;传播;与之有关的人和事

中图分类号:I207.37 文献标识码:A

蒲松龄一生呕心沥血,留下了大量的著作,除《聊斋志异》之外,最富救世婆心的要数聊斋俚曲了。在其生前《聊斋志异》就不胫而走,250年前就有刻本问世,现在几乎家喻户晓。可是相对《聊斋志异》而言,聊斋俚曲的传播就显得时运不济了。

据张元撰《柳泉蒲先生墓表》碑阴所附著作目录,蒲松龄有“通俗俚曲十四种”,分别为《墙头记》《姑妇曲》《慈悲曲》《翻魇殃》《寒森曲》《琴瑟乐》《蓬莱宴》《俊夜叉》《穷汉词》《丑俊巴》《快曲》《禳妒咒》《富贵神仙(后演变为《磨难曲》)》《增补幸云曲》等。现在通常把《富贵神仙》和《磨难曲》作为两种,于是就变成了十五种。

关于聊斋俚曲的创作年代,见诸文字记载的不多。许多专家推测,“聊斋俚曲中的大多数作于蒲松龄六十岁以后”。这无疑是可信的,但也不无例外。清人高珩为《琴瑟乐》写的跋,落款为“时康熙岁次乙亥清明中浣”。“康熙岁次乙亥清明中浣”即康熙三十四年(1695)三月中旬。这年,蒲松龄55岁。也有的观点说《琴瑟乐》作于清康熙十三年,那年蒲松龄35岁。还有没有比这篇写作更早的俚曲呢?笔者没有文献证据,不敢妄作臆测。但单凭这篇跋落款就足以证明,最迟在清康熙三十四年初,《琴瑟乐》就在淄川民间和士绅间传播了。这应该算是问世最早的一篇俚曲。

高珩为《琴瑟乐》题跋时已是八十四岁高龄,两年之后,这位年高德劭的乡前辈就与世长辞了。高珩不仅学贯二氏,并且皈依汉传佛教净土宗。但是,这位虔诚的佛教徒,对就连现代人都觉得有点黄色的《琴瑟乐》,却推崇备至。他在《琴瑟乐》跋中写道:“文字论神理,不论皮毛。即如此卷《琴瑟乐》曲,固皆家人儿女常设。若论其结构之法,有步骤,有起伏,有照应关锁。慧思绮语,时时点注;渲染补衬,处处勾连。时而冷闲传神,时而妍热含态。波委云屡,穿经度纬,一气宕折,中章法精,色浓味永,骨秀圆韵。此是松龄作赋之才,小试于香奁一脉,必传何疑?”现在还真应验了高珩的预见。

高珩在跋中还说:“今人不善读书,每将奇文忽略,看过此篇,必有以小词忽之者。不知文无大小,看相结构如何耳!篇中起伏顿挫,呼应关锁,绝似《水浒传》;摹景写情,杂用方言,绝似《金瓶梅》;至其镂心刻骨,秀雅绝伦,则兼《西厢》、《牡丹亭》之长,而能自出机杼,不肯抄袭一笔。食古而化,乃有斯文。”

当年,高珩在淄川即是领袖群伦的人物,也是衡文的权威,诗文一经他品评首肯,如登龙门,声誉十倍。他能给予《琴瑟乐》“兼《西厢》、《牡丹亭》之长,而能自出机杼,不肯抄袭一笔”的高度评价,能不为《琴瑟乐》的传播推波助澜吗?况且“此篇中鄙俚处见大雅,琐屑处具精神”,亵狎描摹,“娇态如见”,原本就为下里巴人所喜闻乐道,这就会更加速此曲的传播。

或许由于此曲的一炮打响,而极大地刺激了蒲松龄继续创作的热情。于是,《墙头记》《俊夜叉》《慈悲曲》《姑妇曲》等一系列聊斋俚曲就陆续诞生了。也或许是因为当时有广阔的“市场”需求,构思新的故事又不容易,于是,他“就自作《志异》中择《珊瑚》《张诚》《江城》编为小曲,演为传奇”。如果从康熙三十四年算起,到蒲松龄逝世,不过20年的时间。蒲松龄能在桑榆晚景,先后创作了十四种俚曲,可谓成就卓著。

同样是蒲松龄的著作,《聊斋志异》在乾隆三十一年(1766)就有了刻本问世并且风行天下,但聊斋俚曲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蒲松龄逝世200年之前,别说刻本,就连一个十四种俚曲汇编一起的抄本也没有发现。流传于世的只是些相互传抄的单篇抄本;流传的地域也小得可怜,基本上是以蒲家庄为中心的周边村庄;能唱俚曲的人就更少之又少,多半是居于社会底层的盲人和负贩之辈;藏有抄本的文化人,大多数是在读俚曲,而不会唱俚曲。

淄川乡前辈路大荒是个有心人,在他的授业恩师、蒲松龄的六世孙蒲国政的影响下,接触和喜爱上了蒲松龄的著作,并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开始了对除《聊斋志异》之外的蒲松龄遗著的搜集整理工作。1935年,日本东京文求堂曾出版过他注释的《聊斋俚曲·磨难曲》。翌年,上海世界书局出版赵笤狂主编《聊斋全集》时,收录了路大荒整理的《聊斋诗集》《聊斋词集》《聊斋俚曲集》《聊斋鼓词集》《蒲松龄年谱》。那时,《聊斋俚曲集》只收录到了十一种。分别是《幸云曲》《禳妒咒》《磨难曲》《翻魇殃》《富贵神仙》《姑妇曲》《墙头记》《慈悲曲》《寒森曲》《俊夜叉》《蓬莱宴》。

路大荒在这次出版的《聊斋俚曲集》的序中说:

我们淄川聊斋主人蒲柳泉先生他的作品,早已普遍的流传在社会上。志异那部书,几乎人手一编。现在一般的学者,也都承认他是十七世纪的一个很伟大的新旧文学作家。

至于他的历史,现在我另编了一小本子年谱发表了。这几年来除了聊斋志异一书到处翻印以外,也有印他的杂著和通俗的俚曲,不过是短篇的几种罢了,其他的大部分的遗著仍然是埋藏着。

我在小学的时候就爱好搜集古人的遗著,在近数年的中间,竟成了一种嗜好。所以,我对于蒲柳泉老先生的遗著更下了个最大的决心,凡是先生钓弋游讌的地方,都去下过功夫。他的故乡蒲家庄曾去过数次,也连住了几宵。还有自一些古董贩子的手里不惜重价得来的几种。总算起来,比较先生墓碑上所列的著作目录也超过了半数。经我的挚友王献唐先生介绍给世界书局刊印,弁请栾调甫先生作了一篇序,增加这部遗著的声色真不少。

想老先生的埋没了二百多年的著作,一旦流传出去,炫耀在社会上,使一般讲学者得到阅览和研究,这都是献唐的力量。还有鲁君子文、邹君西峰、宋君绍夷,都热心的帮助我抄录;刘君熙庭、王君华冈、孟君俊生和刘君冠三,也助我搜求和校正。在刊印的时候,的确是应当声谢声谢。

将来老先生的作品尚存人间的,我搜集了来和我所藏的一二种手稿子及那部聊斋文集,应当先行刊布,使老先生的遗著早日流传出去,才满了我的心愿和我的志同道合朋友们的心愿。

路大荒家住淄川城西北隅的菜园村,离蒲家庄不足5公里。他致力于搜求蒲松龄遗著,应该在1930年前后。那时,他担任淄川县立体育场场长,后改任县民众教育馆体育部主任。年龄在35岁左右。无论天时还是地利,对于路大荒来说,搜求蒲松龄遗著都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是,他花费了若干年的努力,只找到了11种俚曲,结集出版时,依然有遗珠之憾。

1936年,离蒲松龄去世已经足足过去221年了。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别说聊斋俚曲的稿本,就是抄本都难以找齐了。上海世界书局对聊斋俚曲的刊行,才使聊斋俚曲从作者的故乡走向了全国,从民间的收藏之家走进了文人、学者的书斋。胡适就是在这前后才知道蒲松龄能写通俗作品的。让聊斋俚曲走出省门的,是路大荒。如果说高珩是聊斋俚曲的第一知己的话,那么,路大荒就是促进聊斋俚曲传播的巨擘。

抗日战争爆发之后,民不聊生,国人已经很少有闲心关注那不登大雅之堂的聊斋俚曲了。但这期间有位在洪山鲁大公司就职的日本医生却对搜集聊斋遗著颇为上心,这个人就是平井雅尾。平井雅尾所在的医院,离蒲家庄不过1公里。平井雅尾带回日本的与蒲松龄有关的文献,主要来自于蒲氏后裔家中所藏,其次是路大荒转让。据老人们说,在蒲氏家族中卖给平井雅尾东西最多的是蒲英潭的家族。蒲英潭是蒲松龄的次子蒲篪的后人。他的祖父蒲国珍、父亲蒲人镐都是国学生,也都是弃文经商而发财致富的。蒲文镐生活在晚清民国年间,他曾跟淄川杨复基父子学过骑射,也算是个文武兼修之人。因仕途无望,遂弃文武而经商,他在淄川创办的合盛烟房很有名。世谱称:他“专开合盛烟房,不数年即能致家道丰隆。田数百亩,花园一所。置薪木,购书斋,延师教读,以课子孙为书香计”,他的族兄蒲人鸿从宣统元年起在他家坐馆达12年之久。这在蒲家庄是首屈一指的富翁。蒲家庄北门里路东那些古老的青砖瓦房就是他家的祖产。遗憾的是,他58岁就去世了。他有两个儿子,长子就是蒲英潭。家业传到蒲英潭手里时就已经败落了,迨到抗战期间,蒲英潭就指望卖家中收藏过日子了。他家收藏的许多蒲松龄著作的抄本,就是这时候一点一点流失出去的。值得庆幸的是那幅价值连城的蒲松龄画像,他没有舍得卖掉。解放后,他将这幅画像捐献给了蒲松龄故居。日人平井雅尾,从淄博搜集的那些古籍文献,后来保存到了日本庆应大学图书馆。文革前,笔者就见过赵怀珍抄录给蒲玉水的庆应大学的馆藏蒲松龄文献目录。几十年前,在淄川人眼里,平井雅尾是侵华的文化特务。路大荒因与平井雅尾交往甚密,也就沾上了“汉奸”之嫌。

解放前夕,在洪山一带俚曲唱得最好的要数是洪山镇十里庄的盲人算命先生刘囤子了。他走村串乡,靠唱俚曲小段招揽生意。有一次,他不小心掉进了满井(即柳泉),被捞出来之后,人们问他说:“刘先生,你会算卦,咋还掉到井里了?”他笑呵呵地回答说:“算着不窎,就不窎,扑通进了满井窑。”此人言辞风趣,颇为乡人喜欢。

真正使聊斋俚曲得到广泛传播的还是新中国建立以后。在省文管会副主任王献唐以及路大荒的积极呼吁下,1955年,蒲松龄故居得到了保护。1957年下半年,经市政府批准,抽调时任淄川区西河、坡地、昆仑三镇小学总校长的蒲玉水到蒲松龄故居工作,担任蒲松龄故居管理委员会主任,负责蒲松龄故居纪念馆的筹建和文物征集工作,行政上归市文化局直接领导。

1948年,淄川解放之后,蒲玉水由部队转到了地方工作,曾在淄川创办过好几所农村小学,并且是我们党派出接管由日本人创办的鲁大小学(后改名为淄博矿务局第一职工子弟小学)的第一任校长。他在淄川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这为他征集有关蒲松龄的文物,提供了方便。翌年,百废俱兴。他很快就把路大荒花了几十年时间没有找到的《瑟瑟乐》、《穷汉泀》、《丑俊巴》、《快曲》等四种聊斋俚曲找齐了。这几个抄本主要是来自博山羊栏河村的田春圃老先生家中。田春圃去世之后,田家的收藏传到了他的儿子田庆顺的手里。田庆顺是博山白杨河电厂的职工,30年前笔者曾去他家拜访过。由于上代人的交情,令我们一见如故。算起来,笔者和田世兄已20多年没见面了,不知这位老朋友还在不在人间。

1958年,为了展出的需要,在市文化局的支持下,蒲玉水组织了一批善写小楷的人士,对14种聊斋俚曲按旧线装书模式进行了重抄。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这部分抄本依然放在蒲松龄故居的展橱里展出。同时抄写的除《蚕桑经》《聊斋杂著五种》之外,还有一些疑似蒲松龄的著作,如《脱空传》《东郭外传》等。应该说,是蒲玉水第一次让蒲松龄的14种聊斋俚曲在蒲松龄故居的展室里同时面世。这在聊斋俚曲的传播史上也是破天荒的。

蒲玉水到蒲松龄故居工作之初,蒲家庄没有党员,组织上让他兼任蒲家庄大队党支部书记。在此期间,他利用麦秋两季参加抢收抢种的机会,在田间休息时间经常教社员们学唱俚曲唱段,曾一度在蒲家庄的年轻人中形成了一阵俚曲热。

聊斋俚曲是种说唱艺术,版本固然重要,曲谱也弥足珍贵。俗话说:“无谱不成曲。”俚曲一直是口碑相传,从来没有成文的曲谱,甚至同一个曲牌,不同的人,唱法也不尽相同;再说,到六十年代初,蒲家庄中能唱几句俚曲的人也已经不太多了,俚曲濒临“绝唱”的危险。为了抢救这一优秀的文化遗产,时在文化局做群众文化工作的牟仁钧,为此呕心沥血,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在蒲玉水的协助下,牟仁钧深入蒲氏故里,搜故抄,询黄发,通过听取民间艺人的相互传唱,整理、记录下了一批曲谱。如今流传下来的像“哭皇天”“玉娥郎”“叠断桥”“呀呀油”“银纽丝”等十几种俚曲曲谱多数是由牟仁钧整理的。此外,王川昆也记录了一些。我记得,那时俚曲唱得比较好的族人中首推蒲文勇。他是一位扛着橙子、走村串户磨剪子的工匠,有一副好嗓门,唱的也有滋有味。此外,蒲人润、蒲文圣、蒲文琪也都唱得各有所长。他们的演唱,为牟仁钧的整理、记谱提供了基础。

1961年,蒲松龄著作编辑委员会在济南成立。会后,时任山东省副省长的余修率领编辑委员会的专家们来到了蒲松龄故居参观,蒲玉水组织蒲秀玲、蒲红斌等年轻的蒲氏后裔为专家们演唱了聊斋俚曲。听后,余修诗兴大发,当即挥毫,写下了“风雨重阳乍晴时,再过柳泉访故居;绿窗芭蕉听俚曲,子孙学唱银纽丝”的优美诗句。

会议之后,在众多专家的帮助下,路大荒对《蒲松龄集》进行了修订和增补,于1962年交由上海中华书局出版发行。这个版本增补的《穷汉泀》《丑俊巴》《快曲》等3种俚曲,就是由蒲玉水抄录提供的。因《琴瑟乐》又名《闺艳琴声》,且其中亵语偏多,路大荒感到“内容黄色”,而弃置不收,殊为憾事。这在路大荒为《蒲松龄集》写的后记中有明确记述。其实,《闺艳琴声》就是《琴瑟乐》。网上有的文章说路大荒没见过《琴瑟乐》,实乃以讹传讹。

由于路大荒对新抄本《琴瑟乐》不予认可,蒲玉水只好将其从蒲松龄故居的展橱中撤出。1981年,蒲玉水因病去世之后,他的书刊书信等资料,由笔者保管,其中就有新抄本《琴瑟乐》。1982年,笔者在市文化局参加《淄博市文物志》的编纂工作时,偶尔与文物科杨占娥科长谈起了这段往事,杨科长建议我把这篇俚曲交给蒲松龄纪念馆收藏,必要时重新展出。当时,我亲手交给了杨科长,由他转交给蒲松龄纪念馆馆长鲁童。几年之后,收有《琴瑟乐》的一部《聊斋佚文》出版了,这篇《琴瑟乐》抄本现藏蒲松龄纪念馆。

1963年2月,中央音乐学院中国音乐研究所的吴钊从北京到蒲氏故里采风。蒲玉水热情地接待了他,并请蒲人润、蒲文勇、蒲文圣等蒲氏后裔一道为他演唱了俚曲。吴钊欣然录音而去。从此,这充满淄川泥土芬芳的俚曲就传到了我国音乐的最高殿堂,也从而受到了音乐界专家们的普遍关注。这些录音至今还完整地保存在吴钊的手里。当时,吴钊曾为蒲玉水及为他传唱俚曲的三位老人合拍了一张照片。照片现由笔者保存,睹物思人,不胜感慨之至。

1964年,捷克斯洛伐克的一位研究中国俗文学的女士来到了济南,她非常喜欢聊斋俚曲,并想录音带回国去进行研究和传播。应省文化厅的邀请,蒲玉水、蒲文勇、蒲秀华等3人专程赶赴济南,为她进行演唱并录音。从此,俚曲便穿越国界,传到了欧洲。

1983年,中央音乐学院在北京的外交部礼堂举办了一场独具特色的“寻古演唱会”,特邀牟仁钧前往观摹。当时,牟仁钧正卧病在床,难以成行,只好委托淄博师专的唐道庄教授替他前往。寻古演唱会上,著名歌唱家彭丽媛演唱了由牟仁钧整理的俚曲“叠断桥”。唐教授从北京返回之后,亲临医院向牟仁钧汇报了演唱会的盛况。

1961年9月,笔者曾随先父蒲玉水到济南路大荒的府中小住过。那时,省文管会特意安排让路老陪同我们父子浏览了济南的名胜。省博物馆的纪刚还为我们三人在大明湖的历下亭前和千佛山齐烟九点牌坊旁拍照合影。1967年夏,先父蒲玉水与牟仁钧同住一间“牛棚”接受审查批判,笔者是去探望先父时初识牟仁钧。没想到16年之后的1983年,笔者同牟仁钧竟同时被邀请参加了在泉城召开的山东省蒲松龄著作研讨会。从那之后,蒲学研究这一纽带使笔者与牟仁钧成了忘年交好友。1972年,路大荒因病去世;1981年,蒲玉水病故;1984年牟仁钧也被病魔夺走了生命。这些在不同的时期,利用不同的形式,不为名利,无私奉献,为聊斋俚曲的传播作出过巨大贡献的人们,一个个都走了。物换星移,人去楼空,回首往事,不胜沧桑。此文在向世人介绍聊斋俚曲传播的梗概时,也权作是对几位已故先哲们的怀念。历史不会忘记他们,历史也不能忘记他们。因为他们才是传播聊斋俚曲的真正拓荒者。

1999年,族兄蒲先明与邹宗良整理出版了《聊斋俚曲集》,这是聊斋俚曲问世以来出版的最全的一个版本。音乐家陈玉琛花费多年的心血,找到了大量的聊斋俚曲涉及到的曲谱,这为演唱整本俚曲奠定了基础。这一切无疑都是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主题,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在聊斋俚曲的传唱濒临绝种的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牟人均、王川昆等音乐人能将民间演唱曲谱记录下来,实属难能可贵了。即便有的演唱者演唱的曲调与传统曲牌的唱法有所不同,甚至大相径庭,笔者觉得也无关紧要,只要他的词唱的是聊斋俚曲就行了。曲谱只是载体,一首歌词,可以谱上几种不同的曲子演唱。能流传的就是好东西。我觉得,后人应该百倍珍惜前人的劳动成果,而不要轻易去否定他们,更不要轻易给他们扣上“赝品”的罪名。如果没有他们留下那点传唱的火种,恐怕我们今天就无缘享受《玉娥郎》《叠断桥》《哭皇天》那优美的唱段了。苏东坡、李清照的词都写得很好,可有几个会唱的;京剧的唱腔因流派不同,形成了各领风骚的四大名旦。如果以梅派为标准,荀程张三派岂不都成了“赝品”。曲牌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能唱出地方特色,唱得让人爱听,就是好俚曲。当年演唱俚曲的那辈人,笔者都很熟悉。蒲人润是开杂货铺的,笔者从小就到他的小铺里打酱油买醋;蒲文圣是牲口经纪人,他的父亲蒲英棠有文化,曾抄过俚曲;蒲文勇是磨剪子的师傅,虽然没有文化,但嗓子很好;蒲文琪是开药铺的,专门炮制蒲氏祖传的调经丸,虽然有文化,但是嗓子不行,只能小声地哼唱。他们所唱的俚曲虽然都是老辈子传下来的,但是到了他们的嘴里,难免走调变味,甚至从别的地方移植几句过来掺合一下,于是就成了“非标”曲调。如果换一个想法,把这些“非标”曲调作为一种来自民间的原生态去看待,岂不是一件大好事?为什么非要把它说成是“赝品”而排斥它呢?黑格尔不是说过,“现实的就是合理的”。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省戏研室孙海潮将《墙头记》改编成山东梆子,搬上了舞台和银幕,取得了很好的社会效果。《墙头记》的曲牌是“耍孩儿”,可戏剧《墙头记》却变成了梆子腔,能说他没有套用传统的曲牌演唱,就是“赝品”吗?

时下,无论是信息的渠道还是传播的载体,都进入了一个空前完善的时代。音乐家、剧作家们,应该充分发挥自身的聪明才智,通过多种表现形式,把聊斋俚曲这个名牌,做大做好,既可以创造条件整本谱曲演唱,也可以改编成戏剧或电视剧,不要再在唱腔的对错上斤斤计较了。唱腔不是蒲松龄的,唱词才是。无论怎么唱,把俚曲的内容唱出去才最重要。

在此,我建议在市区两级老年大学开办聊斋俚曲学习班,并同时组织老年人俚曲合唱团。全市每年组织一次聊斋俚曲合唱电视大奖赛。如此坚持下去,用不了几年,聊斋俚曲就会在淄博家喻户晓。也许有人认为这是坐而论道,但也不妨一试。

On the spreading of Liao Zhai Folk Tune

Pu Ze

(Zibo Association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Zibo 255048,China)

Abstract: Liao Zhai Folk Tune is a significant part of Pu Songling's masterpiece. Dating from more than three hundred years ago,it went through several spreading stage. This article stated the people and the events related to the Liao Zhai Folk Tune during different his torical period

Key words: Liao Zhai Folk Tune;spread;people and events related

(责任编辑:李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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