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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三角降妖伏虎(上)

2016-04-17毛永温

法庭内外 2016年7期
关键词:阿朗

文/毛永温

珠三角降妖伏虎(上)

文/毛永温

前 言

浩瀚的大海咆哮着,泛起的银色浪涌有节奏地拍打着南海边一个海滩。海滩上人头攒动,彩旗飘扬,当地兴高采烈地舞着龙狮载歌载舞,像是庆祝隆重的节日。写有“联合东印度公司公班烟土”的木箱子一个个被打开,露出满满一箱的黑色鸦片,有的一箱箱鸦片堆积起来,有的几行放着,顺着海滩足足摆放了有几里远。间隔几步就有兵士举着一把燃烧着的火把。

“点火!”

随着一声宏亮的喊声,人群沸腾起来,欢呼起来。一把把燃烧着的火把,对着一堆堆装满鸦片的木箱点去。霎时间,海滩上火光一片,狼烟翻滚,仿佛大海也被点燃了似的,海水也燃烧起来。

这一幕发生在距今177年前,清宣宗道光十九年岁次己亥四月廿二即1839年6月3日的广东沿海名镇虎门,发布烧鸦片命令的是当时的钦差大人林则徐。据说,焚烧鸦片的大火连续燃烧了整整23天,销毁鸦片19187箱和2119袋,总重量2376254斤。

这就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林则徐虎门销烟。

林则徐的伟大举动令世界震惊!这也成为中华打击毒品的历史事件。虎门销烟开始的6月3日,民国时被定为不放假的禁烟节,而销烟结束翌日即6月26日也正好是国际禁毒日。

林则徐林大人万万想不到,事过一个半世纪后的今天,在他老人家当年销烟的广东沿海甚至整个中华大地,令国人痛斥一度销声匿迹的毒品,随着改革开放沉渣再起,甚至成泛滥趋势。所不同的是,当年是英帝国主义朝中国贩卖鸦片,如今是一部分来自境外,一部分是我们自己的同胞制造的毒品。

自从有了人类社会,有矛就有盾,有犯罪才衍生出法律和执行法律的警察。有毒品就该有缉毒警察。

六十载一轮回的丙申猴年来临的时候,一场扑朔迷离、惊心动魄的缉毒战,正在我国珠三角地区悄然拉开大幕……

“187”是谁

“这人代号叫‘187’,台湾籍男子,其他情况一概不清楚。”

2015年岁末,福建省公安边防总队在侦破一起贩毒案件中,发现了一条线索,于是,把这一条线索向兄弟总队广东省公安边防总队进行了通报:境外“金主”(毒品买家)阿良与一名长期潜伏在珠三角的台湾省籍男子、代号叫“187”的人有联系,疑似合伙密谋大宗毒品交易,除此之外,关于这人的其他任何信息都一概不知情。

全国公安边防部队是一家。像这样相邻边防总队之间互相通报提供情报信息,是部队多年来一直保持的传统。

广东省公安边防总队收到情报后,经过分析研究,决定把这一线索交给所属的东莞市公安边防支队侦办。

东莞市位于广东省中南部,珠江口东岸,东江下游的珠江三角洲。其下设4 区28个镇。最东是清溪的银瓶嘴山,与惠州市接壤; 最北是中堂大坦乡,与广州市、惠州市隔江为邻;最西是沙田西大坦西北的狮子洋中心航线,与广州市隔海相望;最南是凤岗雁田水库,与深圳市相连,毗邻港澳,处于广州至深圳经济走廊之间,地理优势明显,是一座新兴的现代化高科技制造业新城。

东莞市公安边防支队属于三类小支队,但办案力量却不比一类大支队弱。接到任务后,立刻成立了以支队长余来勇为组长、参谋长谢育兢为副组长、支队侦查队为骨干的专案组,全力开展摸排侦破工作。

支队专案组召开第一次案情分析会,会议地点就在4楼支队的党委会议室。参加会议的有支队长、参谋长、副参谋长、侦查队队长、教导员、副队长等。支队长余来勇亲自主持会议,他通报了总队关于这个案件的一些基本情况后,发言道:“‘金主’阿良远在境外,一时还摸不着他的须子,‘187’是台湾省籍男子成了目前唯一的线索,大家先谈谈自己对于这个案件的想法。”

在东莞边防支队有条不成文的规定,支队凡是大会小会包括开党委会,会场一律不允许抽烟。但开案情分析会可以例外,据说,抽烟可以开阔思路便于思考。这不,余支队长掏出一包烟来,主动给与会的每位一人发了一支,自己也点上,顿时,会议室内有了腾云驾雾的感觉。

仅凭这点可怜兮兮的线索,能有多少想法?

“187”会是什么呢?仅仅是个代号吗?是否跟日期、身高、电话号码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有关联呢?参加会议人员的大脑中,都悬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侦查人员开动脑筋,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广东珠三角属于全国最发达地区之一,城市就有广州、东莞、深圳、佛山、珠海、肇庆、江门、中山、惠州等9个之多,人口达七八千万,而且人口密度之大,在全国首屈一指。仅凭一个代号、籍贯和性别这点儿信息,就去珠三角茫茫人海中找人?无疑比大海捞针还难!

再难也要干!

会议决定,先从近几年来掌握的有关涉毒嫌疑的台湾省籍对象中排查这名男子的下落。

专案组把“187”列为“不详1”。

于是,几路侦查人员开始了紧张又毫无头绪的工作。

在毫无头绪和线索的情况下,往往最笨的办法也许是最有效的办法。专案组从与“187”这3个数字有关联的东西入手,一一进行把脉、排查、筛选,经过大量的数据分析,最后锁定一个187的电话号码作为突破口。

难道这个神秘的“187”是个电话号码?

专案组通过技术手段对“187”施行24小时的监控。“187”确实是位男子,有时说闽南语,有时说广东话,跟踪了好几天得到的信息不是到那里喝茶,就是去某地打牌吃饭,要不就说在谁那里,在谁家里,我过去,等会儿在哪儿见面、老地方见等等。扒拉来扒拉去没有发现一点儿有价值的东西。但这是唯一的线索,专案组目前能做的工作就是紧紧盯住“187”,企图从他的身上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东莞市边防支队侦查队有5名队员,其中包括队长和教导员,两人一组分3组人员都不够,在这种情况下,参谋长谢育兢亲自参与带侦查人员跟踪蹲守。

“187”十分狡猾,而且反侦查能力极强。一开始,“187”出现在哪个地方,侦查人员就奔到那个地方蹲守。他在东莞市的厚街镇出现,侦查人员就去厚街镇蹲守,他在黄江镇露头,侦查人员就马不停蹄地赶往黄江镇蹲守。就这样像藏猫猫一样,跟来追去,也没有见到“187”的踪影。没见过人,也没见过车,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白的。

谢参谋长蹲守最长的一次,是带着侦查人员赶到黄江镇,从中午的11点一直守到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多钟,足足守了13个小时。看着疑似“187”等几个人进了宾馆,然后又去洗脚,洗完脚又去打麻将。打着打着麻将又出来吃晚饭,吃完晚饭又返回去打麻将。谢参谋长和几个侦查员一直在外面的车里等着。当时,受寒流来袭的影响,东莞一带遭遇了50年一遇的特大寒流,当地白天的气温在5度左右,夜里的温度在1度左右,人站在外面冻得直发抖。怕被对方发现,坐在车里也不敢发动车取暖,车窗还要留一条缝,不然里面温度一高车窗玻璃就会有雾,人家就会知道里面有人。窗户一打开,冷风就呼呼往里吹。人家在饭馆里面吃饭,他们透过玻璃在外面看着人家吃饭。从中午到晚上他们都没有顾上吃饭喝水,真是饥寒交迫,十分的难受。一直到凌晨一点多钟,看对方没有什么行动,才决定收队。平时,蹲守七八个小时只能见到对方上车下车这样的情况太多了。

“187”似乎是天马行空,早晨在东莞喝早茶,下午去深圳打牌,傍晚来到虎门吃海鲜,晚上又去了中山喝茶,明天一早又出现在佛山。“187”就像个影子,有时又像个幽灵,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漂浮不定。这可苦了跟踪的侦查人员,他们匆匆忙忙,疲于奔命,也没能见到其真实面目。

这人就这么天天驾车在佛山、顺德、广州、中山、东莞、惠州、深圳几个城市之间,游来荡去,不是喝茶吃饭就是打牌娱乐,十分的潇洒,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不轨行为。

这人天天游手好闲到底是干什么的?

经过前期大量的摸排、调查跟踪,专案组已经掌握了“187”的社交关系网,他平时喜欢去哪儿玩在哪里吃住等情况,把他在珠三角的活动轨迹基本摸清楚。“187”经常出入落脚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黄江御宝花园酒店隔壁一个叫棕榈泉的小区的18栋楼;另外一处是厚街镇珊美路一个叫阿琪的槟榔店。

这时候,农历丙申猴年的春节到了,这伙人中的绝大部分人都陆续回台湾过年去了。

难道线索有问题?还是侦查方向有偏差?跟踪侦查了半个月时间,竟毫无收获。侦查人员以为这个案子黄了。

春节过后,当侦查人员准备放弃这条线索的时候,通过“187”却意外发现了另外一条线索,一位境外神秘商客。

神秘的境外来客

这天,广东省中山口岸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此人中等身材,五十三四岁的年龄,穿着打扮并不出众,一脸的横肉,光头,大概是满头白发的缘故吧,头发茬都泛着银光,他戴了副墨镜,显得凶煞恶神般。

这人随身只带了个黑色的手提包,迈着自信的步伐通过口岸联检大厅入境我国。这人并不是第一次入境中国大陆。

此人就是境外“金主”阿良。阿良并不善良,他是台湾人,长期居住在台湾、香港,与亚洲多个国家的黑帮有着密切的联系,在东南亚一带十分有名气,专门从事贩卖毒品生意,是名十分狡诈的毒枭。

2016年2月18日,国内各媒体都相继报道了《日本多名黑帮成员涉嫌持上百公斤冰毒被捕》的新闻。该报道的全文如下:

据日本共同社2月17日报道,日本福冈、鹿儿岛两县警方等组成的联合专案组,近日以涉嫌违反《兴奋剂取缔法》、持有约100公斤冰毒为由逮捕了黑社会组织“神户山口组”干部田中浩孝(49岁) 等5人。

17日,日本媒体在采访办案人员时获悉,这起事件的多名嫌疑人在交接冰毒前曾前往中国。

联合专案组认为他们可能与中国的走私团伙商议了交易事宜,正在调查此案的细节。

田中等人涉嫌在停靠于鹿儿岛市鹿儿岛新港的渡轮中持有冰毒,于本月10~12日相继被捕。据专案组称,他们可能在海上与疑似来自国外的船只接触,并通过多艘船只接收冰毒。

黑社会组织“神户山口组”在日本名气很大,与阿良有生意往来,这次被日本警方截获的毒品就与阿良有染。

这是阿良最近的一次折翅。

阿良这次入境中国大陆的珠三角,有何贵干?

常言道:夜猫子(猫头鹰)进宅无事不来。

阿良是以商人的身份入境的,入境后,下榻在东莞市黄江镇环城路与东进路交汇处的御宝花园酒店。

珠三角地区的镇,与内地的镇尽管都是同一个字音,但内容上却大相径庭,甚至不是一个概念。内地的镇子一般规模都不是太大,好多还是以前的乡政府所在地,后来撤乡并镇,全镇人口在万把人左右。但珠三角地区的镇尤其是东莞市的镇子却不同,这里的镇子都像城市,有的比内地的县城甚至地区级市规模都大,更不用说产值了。

单说黄江镇,地处粤港经济走廊的腹地,交通发达,经济繁荣,山清水秀,资源丰富,东莞“八景”之一的“宝山石瓮出芙蓉”就在黄江宝山之麓。黄江镇是“全国百强乡镇”之一,工业发达,仅外资企业就达700多家,2015年全镇实现生产总值230多亿元人民币。

黄江镇风光秀丽,尤其是夜间景色更是流光溢彩,霓虹闪烁,十分迷人。

阿良入住后的当天晚上,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驾车来到御宝花园酒店进了阿良的房间,半个小时后,该男子驾车独自离去。

侦查人员初步判断,该男子就是嫌疑对象代号“187”。

专案组据此判断,“187”极有可能就是阿良的合伙人。

至此,侦查线索由原来的一条变成了两条:一条是“187”;另外一条就是境外商客阿良。侦查人员分两组进行跟踪侦查。侦查人员观察发现,境外来的商人阿良既不走亲访友,也没有任何商务活动,每天深居酒店,极少外出,也无人来访,天天呆在宾馆里,看似无所事事,但似乎又像是在等待。

他在等待什么呢?

相比之下,代号“187”,却显得十分的活跃,甚至是精力旺盛得惊人,他常常可以一个人驾驶一辆奔驰车,在一天之内辗转佛山、广州、中山、东莞、惠州、深圳等地,或喝茶会友,或聚赌打牌,甚至还聚众“溜冰”。

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踪侦查,发现与“187”联系密切的还有一个人,专案组把其定位为“不详2”。通过排查发现“不详2”叫阿伟,几年前在虎门KTV吸毒被警方抓过。进一步跟踪发现,阿伟经常去一家“天天快递”。专案组把目光瞄准了“天天快递”。

诡秘的“天天快递”

东莞市有4个行政区,在南城区蛤地有几处叫“天天快递”的网点,“不详2”阿伟经常光顾那里的一家。

东莞市边防支队侦查队副队长名叫魏巍,跟著名作家魏巍同名,武警中尉警衔,中等个,瘦瘦的,很文静的样子。魏巍中尉是湖南人,2009年毕业于湖南农业大学,入警后来到广东省公安边防总队东莞市边防支队,他一直在基层边防派出所搞刑侦工作,2013年调到支队侦查队。

在侦查队这几年,魏巍觉得自己干得最漂亮最传奇的一件事,是发生在2015年5月。那次,他带队去侦破一起毒品案件,当时跟踪嫌疑人的车来到了一家KTV门口,嫌疑人把车一停,大摇大摆地进KTV嚎歌去了。

此时的魏巍只纳闷,明明看到他们已经交易完了,怎么会带着这么多的毒品去唱歌呢?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差头?魏巍百思不得其解。他就守在KTV门口,观察其下一步如何行动。等呀等呀,两个小时后嫌疑人从歌厅走出来,准备上车的时候,魏巍这才动作,向前跨几步按住了嫌疑人。魏巍开始搜那人的车体,等嫌疑人打开车后备箱的那一瞬间,魏巍吃了一惊。价值400多万的250多公斤K粉就在车的后备箱里,原来交易完之后,嫌疑人直接把K粉放到车上,带着毒品就奔KTV唱歌去了。

把魏巍弄得哭笑不得。是嚣张还是缺心眼的二货呢?

这次,魏巍带侦查员黄浩佳负责快递点这边的侦查工作。

快递点这边的工作进展并不顺利。

两人当初的想法很简单,来到快递点盯住就行了,其实并不这么简单。

蛤地的这家天天快递是一男一女开的,像是夫妻店,女的负责接收快递件,男的则骑着辆带斗的电动车取送快递件。这家店每天早晨6点开门营业,晚上10点才关店门。魏巍和黄浩佳连续在这家天天快递点蹲守了3天,甚至以顾客的名义零距离接触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阿伟。两人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不是这家快递点?两人商量了一下,就以这家快递点为中心,在方圆两公里范围内一条街一条街地实地查看起来。果然,在距离一公里左右的蛤地大新路段一个居民小区的后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了另外一家天天快递点。

这家天天快递点跟其他店面没有什么两样,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东莞蛤地营业厅、网址、固定电话、传真、公司电话、投诉电话等一应俱全,银灰色的卷门上喷绘着天蓝色的“天天快递”的标志,快递点门口左右两个监控摄像头探出来,像两只警惕的眼睛,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周围。

两人认定,应该就是这家店了。

这个位置属于丘陵地带,处在居民楼的后侧,路段偏僻,周围只有几家出售建筑材料的门市房,隆冬时节,一派萧然,除了马路对面的小区偶有居民或保安出入外,罕有人车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尽管这里僻静,交通却十分便利,环城高速贴身而过,百米之外就是广深高速。由于此地行人车辆稀少,门口还安有摄像头,外人无法靠近,这给侦查工作带来不小的难度。看来,这个地方是经过精心选择的。

魏巍和黄浩佳来到周围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围的环境,然后进行了分工,魏巍去了环城高速路下的高坡上,那里距离地面有两层楼高,上面唯一的掩体物是一丛枝叶茂盛的芭蕉树,树下可以隐蔽人。那里位置高,视线好,是一处较理想的观察点。但美中不足的是,芭蕉树旁边紧挨着一处小型养鸡场,鸡圈内鸡粪味刺鼻难闻,还有两只死老鼠趟在那里,空气环境令人窒息。魏巍只好用手一边捂住鼻子一边观察下面的动静。

黄浩佳去了马路对面的小区,那是栋6层楼的小区,小区内很空旷,靠马路边有一排钢筋的护栏,在栏杆中间位置有一处广告板可以作掩护,躲在后面可以对马路对面的快递点进行秘密监视。同时还要防范被小区保安或居民当成“鬼鬼祟祟”的坏人。

两人经常是每天从早晨9点开始,望着一伙人进入快递点,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两三点钟散去,这些人具体在里面做什么,外面的人不得而知。

经过半个月的蹲守,两人发现这个快递点迷雾重重。作为一家快递点,天天关门谢客,半月时间不见一笔快递寄送业务,每日却豪车出入,少则两三辆,多则五六辆,而且每次来人,快递点的卷闸门都只开一米左右,来人都是猫腰进出,进去后即关闭,根本无法观察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这家快递点的老板是台湾人,身高1.85米,体重200多斤,白白胖胖,这样的肥胖身材在南方来说,并不多见,所以特征十分的明显。有人喊他“胖仔”,有人叫他阿洪。原来,这家店以前是阿洪的朋友开的,因为经营不善倒闭,这人欠阿洪十多万元钱,暂时无法偿还,就把这个门市顶给了阿洪,阿洪就把这里当成了联络点。

这是栋3层楼的一层门市,没有发现有后门,但是否跟二三层相通就不得而知了。

魏巍和黄浩佳天天早起晚回,有时是连轴转,在外面熬得十分辛苦。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没有白费力气,两人把光顾这里的车牌号一一记录下来,回到单位后与在厚街镇槟榔店、黄江镇几处发现的车辆,一一对比排查,从中筛选出了几部比较可疑的车辆。比如,阿伟的粤S08K57、“187”的粤AA385D、奥SNN718黑色奔驰跑车,还有几辆高级轿车。

直到这时候,专案组对几个嫌疑人姓氏名谁,高矮瘦胖,长得什么模样?还是一头雾水。

起初,想通过车找人,人找住处,顺藤摸瓜。可到全国公安交通信息网上一查询,这些车牌号压根就没有登记,全是假牌照,以车找人的想法没能如愿。

魏巍和黄浩佳在对代号“187”和快递点的监视侦查中,除了查出快递点老板阿洪也是台湾省人,与代号“187”关系密切外,未能发现再多线索。但种种不合常理的迹象让专案组断定,这家“天天快递”点,绝对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黑点。

这个快递点到底有什么“猫腻”?

遭遇“飞车族”

“人、车、货、款是这一起案件的关键突破口。”案情分析会上,支队长余来勇召集专案组成员,把下一步目标瞄准这些环节进行集中攻坚。

既然以牌找人行不通,那就以车找人!

专案组决定派出两组人马全力跟踪“187”,弄清他的住处和真实身份。

这天中午时分,“187”开车又来到这家天天快递点,他从店里拿了个包装袋放进车里,然后开着奔驰跑车上了高速,朝广州方向驶去。

“187”驾驶的是一辆价值300多万的奔驰车,车子一起步时速就上百公里,等上了深广高速10分钟后,车速已经达到了每小时一百七八十公里,而且一有空档就往里塞,像条鲶鱼一样,在车流如织的深广高速上蹿来钻去,令司机们瞠目结舌。

侦查队的两台跟踪车一部是锐志,一部是奥德赛,侦查队队长吕小权和魏巍开锐志,教导员田明明跟另外一名侦查员开奥德赛。尽管两台车都是新车,但跟奔驰车比那可不是一个档次,连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的,一转眼就被嫌疑车抛得无影无踪。两台跟踪车不能离对方太远,太远就失去了目标,因为对方目的地是哪里,他们并不清楚,所以必须在后面死死地咬住拼命追赶。两台车在高速路上左转右拐,一路狂飙全速追赶,把大家看得目瞪口呆。以前是在影视剧里看到飙车,没想到今天竟是实施者,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开车和坐车的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简直就是现实版的警匪大片。

车过了广州,朝佛山方向奔去。两台车就这么玩命地追着,最后,只有锐志一台车勉强能看到它的影子。那台奔驰车的尾灯十分的特别,是两条长条的影像,远远的只能看到这车的尾灯,侦查人员只能死死地盯着尾灯来辨别。这台奔驰车的驾驶员不但把车开得飞快,而且不按交通规则驾驶,比如,硬闯红灯,转弯不打转向灯,突然就拐弯等。

跟头把式地好不容易跟到了顺德市区,但等到达顺德陈村的花卉市场附近时还是跟丢了目标。

两台车会合后,就在跟丢了车的区域周围兜圈找,希望能有奇迹发生。果然,半个小时后,猛听得一阵轰油门的声响,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从后面的某个地方蹿了出来,超前奔去。田明明一看,正是苦苦追寻的那辆奔驰车,他一挥手,两台车赶紧朝前追去。跟踪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前面的奔驰车突然停在了路边不动了。后面两台跟踪车以为对方到家了,不敢停留继续朝前开。谁知,奔驰车抽风似地又突然加速,一溜烟儿朝前面的转盘道驶去。等两台车赶到转盘道,那车已经没了踪影。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由于天气阴沉,天色已经发暗起来。眼前的转盘道比较大,中间是个高耸的花坛,根本无法看清楚对面。转盘道共有4个出口,两台车只好分头去寻找。

田明明坐的奥德赛车拐进右侧一个道口,出道口500多米是一个叫碧桂花城的高档住宅小区。正在犹豫的时候,碧桂花城小区内传来了车的轰鸣声。田明明指挥着车想进小区,却被穿制服的小区保安拦下。田明明赶紧下车,掏出警官证递给保安:“我们要到小区内执行任务。”

保安看了证件并不同意放行,公事公办地说:“我们这里属于高档住宅小区,非小区住户,一律不允许进的。你们想进可以,但必须有当地派出所的人领着一起来才行。”

交涉了半天,保安才勉强同意让人进去,但车不能进。

田明明把吕队长也叫过来,一起进了碧桂花城小区。车不让进,只能步行进去查找。

碧桂花城真是名副其实,小区内种植着南方特有的一些名贵树种,绿树成荫,青草茵茵,鲜花四溢,整个小区温馨而安静,像个硕大的花园。

小区内有住户上万家,在小区的地下车库转一圈不迷路的话也要两个多小时。田明明一组负责地下车库,吕小权一组在小区的地面上寻找,两组拉网似地查找了3个半小时也没有发现那辆奔驰车,真是活见鬼了。最后,留下田明明一组继续查找车的下落,吕小权跟魏巍则回到东莞继续蹲守天天快递。

留下来的田明明和另外一名侦查员一人一组,田明明负责继续在小区查找,另外一人负责查小区的监控录像。晚上22时许,看监控的侦查员终于查到了那车的影子,确定进入这个小区了。但在外面查找的田明明却没有找到实物,因为车库毕竟太大了,在车库转悠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没有查到。

过了一会儿,看监控的侦查员向田明明报告,又发现目标,那车进来十多分钟后又从另外一个口开出去了。田明明立刻赶往小区的监控室看个究竟。

碧桂花城小区有一个总出口,下面分出3条路口,3条路口最后能汇总到总口再出去。当时的天色比较黑,小区监控探头的方向不太好,所以看不太清楚。田明明边看边分析,碧桂花城小区紧挨着另外一个叫碧桂园的高档小区,规模都差不多大。田明明猜疑,这人是不是不住在这里?

田明明两人去了另外一个小区的停车场,找了一圈也没有收获。

凌晨2时许,田明明开车在两个小区附近的路面上兜圈,他一边转悠一边在想:难道对方发现我们了?即使是跟丢,那里应该是他的一个必经之路呀,怎么就找不到他呢?

当田明明转到第二圈的时候,听到车后传来车马达的轰鸣声,他猛回头,是辆黑色的奔驰,“快,掉头!”田明明兴奋地喊着。

调头往回走200多米是处岔路口,等车调头追过去,跟到拐弯位置时,又跟丢了。田明明把车停在路边,他下车站在车旁观察周边的环境,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苗圃,挨近路边的地方有路灯映射着还能看清,一眼望去,苗圃逐渐变幽变墨,远的就变得黑呼呼的一片了。深不可测的苗圃里似乎藏了不少的玄机和故事。

田明明的目光还没有收回,又听到了汽车剧烈的轰鸣声,那车黑旋风似的从他的左前方一个小巷子里冲出,朝转盘道的方向奔去。此车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那辆奔驰车。田明明带车一路尾随,眼看着那车又回到了碧桂花城。田明明只好把车停在小区门口。

40分钟后,考虑到对方正常情况下已经休息,田明明和侦查员又去查看监控,看能否看到车去了哪个位置。查看的结果并不理想,除了门口的监控能看到车牌以外,其他的路口都只能看到一束灯光,并不能确定车的方位。没办法,他只好带人在小区的地下车库重新找。整个车库一辆车一辆车地看,把眼睛都睁酸了也没有找到。再去小区的地面上寻,后来在别墅区的一条小路旁终于看到了那辆车,气得田明明两人恨不得上去踢它几脚。

终于逮着了,怎么能轻易放过它。为便于掌握它的行踪,对其上了手段,给它安跟踪器。像这种高档轿车的底盘都很低,而且全用塑料密封起来的,没有一块空地方能贴上跟踪器。田明明身高手臂长,趴在地上摸索了好一阵子,才在排气管旁边找到一小块铁皮,啪一下贴上去。贴是贴上去了,因为距离排气管太近,开车时间一长,排气管过热就会导致跟踪器发烫而失灵,这里后来才发觉的。

田明明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天色已渐渐放亮。忙活了一夜的两人尽管十分疲惫,但都没有舍得休息,选好隐蔽位置,要在这里探个究竟。

别墅区有十几栋别墅,车又停在附近,两人把观察的重点放在旁边的3栋别墅上。田明明负责观察别墅一侧,另外一名侦查员负责观察车。伴随着清晨的到来,小区内早起锻炼的、遛狗的人开始增多,两人的心里压力也在增加,他俩既要保证完成监视任务,还不能引起小区居民的怀疑。两人尽力做出自然态势,在周围转圈遛弯。不知过了多久,等发生那辆奔驰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开走,两人还蒙在鼓里,谁也没有发现这人是从哪栋楼里出来的,又怎么把车开走的。后来才知道,“187”根本不住别墅区,而是住在几百米外的一栋高层里,他是故意把车停放在这里的。这足以看出对方是多么的狡猾。

“187”确实不是等闲之辈。当专案组得知其真实身份后,都十分惊讶。

疯狂的台湾黑社会

“187”真名叫李瑞朗,平时人们都喊他阿朗哥。

李瑞朗1961年1月出生在美丽的台湾岛的南投县,属于台中,在家排行老大,他有个弟弟。他的父亲是台中市黑社会的骨干成员。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父亲靠的是当地的黑社会,他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将来子承父业在黑社会里混生活。于是,李父开始对儿子独特的启蒙教育和魔鬼式的训练。

李父教子有其与众不同的方式方法,比如,他觉得,作为男人首先要学会花钱,能花钱才能挣钱。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他从小就鼓励儿子花钱。那时候是民国六十年,阿朗上小学的时候,当时的台币还是很值钱的,那时候一块面包才1毛钱。别人家的父母每次给孩子钱时都是几毛钱几毛钱的给,阿朗的父亲每次一出手都给他100元,让他顺便花销。

龙生龙,风生风,老鼠生来会打洞。其实,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至少在李瑞朗的身上没有得到体现。父亲是黑社会的人,李瑞朗天生就应该是黑道上的人,其实不然,李瑞朗好多从事黑社会的能力,是后天父亲用心培养锻炼出来的。

在阿朗9岁那年,父亲做出了决定,让阿朗不再读书,让其辍学回家跟他学习谋生的技能。阿朗辍学后,父亲带着他来到台中最大的赌场里学习。起初,学习什么并不告诉他,而是让他自己去感受。父亲一大早就背着食物和水带着阿朗来到赌场,选好位置定定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赌桌前赌徒们赌钱。渴了就喝口水,饿了就吃带来的食物,不是上厕所,所有的时间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比上学还难受。阿朗稍有不从,父亲就会拳打脚踢绝不手软。阿朗十分留恋上学时跟小伙伴在一起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慑于父亲的威严,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从于父亲的安排。

3个月后,父亲这才询问他,在赌场上都看到了些什么?阿朗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但与父亲的要求相差甚远。于是,父亲像教父一样,把赌场的秘密传授给儿子,告诫他,在赌场应该仔细观察每个下赌注人的神态,包括眼神、表情、脸部肌肉的变化,以及动作、手势等,就是察言观色。尤其重要的是,捕捉赌博人是如何偷牌、换牌的各种手法和技巧。

赌场有条铁规,偷牌换牌者一旦被现场抓住,要赔偿对方至少几十倍甚至百倍以上的赌资!

在赌场上,不动声色瞬间能偷牌换牌者可谓是赌坛高手,能识破这些伎俩的人更是高手中的佼佼者。

阿朗的父亲,之所以在儿子身上这么用心良苦,就是想把儿子培养成赌坛上的“人上人”。

在父亲潜移默化影响下,小小李瑞朗渐渐悟出了其中的名堂。

一次,赌桌上一位十分优雅的中年女士现场换牌时,被“毛孩子”阿朗抓了个正着,人们对这个小毛孩开始刮目相看,阿朗也因此在赌场上名声大震。

这年,李瑞朗13岁,他在赌场上已经整整混了4个年头,在这1460多天风风雨雨的磨练中,阿朗练就了一双鹰一般的眼睛,他能识破赌场上的任何作弊行为。

这期间,父亲还教会了阿朗开车。

黑道上说的开车跟我们现实生活中说的开车的概念是不一样的。他们说的开车是那种一起步就是上百公里的高速快车,是带有技术含量的,比飙车还飙车的疯狂行为。

阿朗练车是先从学习开倒车开始的。

在崎岖的山路上,开着倒车一开就是几十公里的路程,一开始把阿朗吓得心惊胆战,浑身上下汗水淋漓。每次练车下来,都似过了一趟鬼门关。

在这个行当里,学会开车的标志是,一个人在前面开车,时速在每小时180公里左右,阿朗驾驶另外一台车在后面追,后台车的车头必须死死地顶住前台车的尾部,并随时朝右侧或者左侧打急转弯,而且不能对前台车有丝毫的刮碰。这样的训练通过了,才叫学会开车。

这种开车训练既惊险刺激又十分的残酷,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一旦操作不当或者稍有失误,就会造成车毁人亡的后果。

阿朗在父亲的严格训练下,学会这样玩命般的开车。父亲告诉他,这是从事帮派行业必备的生存条件,否则,你会随时被人吃掉的。

1974年1月12日,是台中最寒冷的季节。这天,台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穿着棉衣走在大街上都会冻得瑟瑟发抖。

这天是李瑞朗13周岁的生日。

父母亲人为李瑞朗举行了当时全台中规模最大的生日宴会。宴会结束后,父亲亲自开着车把李瑞朗送到台中市“大理帮”帮主卢朝勤的面前:“大哥,我把儿子带来了,您可要好好栽培他呀!”

李瑞朗当时身高不足1.4米,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卢朝勤摸摸李瑞朗刮得亮光光的秃头,露出一排金牙,笑嘻嘻地问李父:“你舍得?”

李父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读书没啥出息,只有跟着您孩子才有出息!”

卢朝勤高兴了,使劲抓一把李瑞朗的头皮:“好,今后就让孩子跟着我吧!”

“谢谢老大!”父亲急忙殷勤地搬过李瑞朗,命令道:“快给老大磕头谢恩!”

李瑞朗一边说着:“谢谢老大!”一边在卢朝勤面前磕了3个响头。

卢朝勤把李瑞朗拉到身旁,李瑞朗使劲地挺挺腰板,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害怕,他浑身竟抖动起来。

就这样,李瑞朗正式成为“大理帮”麾下的一名成员。

在台湾,黑社会分三大块,北部、中部和东部。在台湾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全台黑社会看台中。

卢朝勤是李登辉的干儿子,是台湾最大的黑帮头目,实力之大连当地的警方都不敢招惹他。他们这个帮派控制和垄断了台中市的所有娱乐界,赌场,夜店,按摩店等行业,而且控制着当地的选举,选票说好几万票就是几万票,一票都不会少。谁要是不听他们招呼,随意投票,轻者伤筋动骨,重者会有生命危险,谁敢惹得起!连议长、市长都是他们的人。这足以看出台中黑帮的实力和影响力之大了。

从此,少年李瑞朗变成了阿朗哥,跟随黑帮老大卢朝勤,俨然成了黑帮老大的左膀右臂。李瑞朗也开始了他的黑帮生活。

李瑞朗在黑帮里如鱼得水,生活得十分潇洒,他渐渐地有了新的爱好,喜欢上了玩枪。长枪短枪都喜欢,爱不释手,也练出了一手好枪法,50米内举枪就打而且指哪里打哪里。他枪不离身,有枪才有安全感,心里才踏实,吃饭带枪,外出带枪,睡觉时枪就放在枕头底下。

见他这么喜欢抢,老板就让他专门负责帮里的军火。他从菲律宾的军队和黑市上购买来枪支弹药,全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长短枪,还有肩扛式火箭筒,手雷等轻重武器。李瑞朗分管着帮里400多支大小枪支和无数发子弹。帮里有什么活动,他肩挎冲锋枪,腰别手枪、手雷,总是冲锋在最前面,深得黑帮组织的信任。

李瑞朗一边在黑帮做事,一边打理着自己的生意。他当时经营着台中的几家大的娱乐场所。结婚后,他老婆帮着他管理娱乐场所的所有事物。

阿朗赌博跟一般人不一样,一般的习惯是赌输不赌赢,而他恰恰相反,赌赢不赌输。一输立刻就不赌了,越赢越赌,而且敢于赢。

阿朗平时信奉妈祖和地基祖,他每到一地都要拜地基神,每次去赌博之前,会在路边拜地基祖,看风水,烧香再进去。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觉。最牛的一次是,在40天的时间里,他一连在赌场赢了1.5亿台币,创造了台湾历史上赌博的神话。他钱挣得容易,去得也快,他花起钱来如流水般。即使这样,最辉煌的时候,他家的资产也达到了13亿多台币。

任何地方的黑社会组织,都与犯罪、监狱等词语有关联。作为黑社会骨干的阿朗也不例外,他因为流氓罪在台湾坐了十几年的监狱。

出狱后,他又回到黑帮里。当时,整个台湾的社会治安很乱,台中市最乱,三两天就有枪战,这些枪支大部分都是阿朗提供的。他还多次带人亲自参与黑帮之间的厮杀,虽然手上没有人命,但被他打伤打残的却有不少人。

多行不义必自毙。2000年,当时的台湾警方开展“治平”专案行动,李瑞朗以黑社会头目的罪名被台湾警方通辑。事先得到消息的阿朗一看大事不好,化名周永芳,匆忙潜逃到中国大陆来躲避。

李瑞朗来大陆前办了两件事,一是用台币兑换了4000多万人民币的现金;另外一件是从海上偷偷运来10支手枪和几百发子弹到大陆,以备不测。

阿朗是先到香港然后从深圳罗湖口岸入境,先是在深圳的沙井落脚,然后又去了花都、坪洲、南海等地。珠三角地区台湾商人很多,李瑞朗来了并不孤单。这期间,经台湾朋友介绍,他认识了离异的29岁的湖南妹子阿香,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同居在一起。

阿朗带着阿香来到厦门并购置了别墅,这时候的阿香已经怀孕,阿朗天天陪着阿香不是在大海边散步就是上中山路的步行街逛街游玩,吃当地的美味佳肴和各种风味小吃,生活浪漫安逸。厦门岛舒适安逸的生活,让阿朗暂时忘记了在台湾的那些“不快”。

但好景不长,阿朗在厦门没住多久就匆匆逃离了。原因是,阿朗把自己弄来的一支手枪给了台湾老乡阿芒,阿芒在一次与同乡的经济纠纷中,开枪打死了对方。这起涉枪案自然惊动了警方。做贼心虚的阿朗怕警方查枪支来源连累到自己,举家连夜躲到了广东的佛山。佛山市聚集了不少的台湾生意人,很快,阿朗夫妇在当地都有了各自的朋友圈和生活圈。

在珠三角,阿朗再次显示了其在赌博方面高超的赌技。一次,在黄江镇一天时间,他赢了700多万人民币,整个底下赌场都被他赢光了。

还有一次,阿朗跟一个老板赌,一个晚上都是他赢,最后一算账,他赢了2000万。2003年的一天,阿朗在东莞一周时间赢了5000多万。李瑞朗活灵活现地演绎了只能在影视剧里看到的赌技,让这些赌徒们大开眼界的同时,也让他们输得惨不忍睹。一些台湾人都不跟阿朗赌,因为他们知道阿朗的底细。说李瑞朗是现在的赌神一点儿也不夸大其词。

阿朗在台湾有老婆有3个孩子,与阿香同居后,阿香又为他生下一儿一女,由于他不能与阿香办理结婚手续,两个孩子一直是黑户。

阿香自从生育第二个孩子后,再也不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总想着自己出去挣钱。她认识了一帮社会朋友,与他们打得火热。

2015年1月,阿香领着她的3个朋友到家里来商谈投资赌场。几个人向阿朗介绍了如何带着赌客前往澳门赌博,与赌场共输赢,还可以从中赚取“水钱”的一些情况。

阿朗考虑了片刻,觉得这生意还靠谱,就表示同意投资,但他提出一个要求:“你们可以带赌客去澳门赌,但自己不能参与赌博。”

“那是一定的了。”几个人当面表示同意。

阿朗问:“1000万够不够?”

阿香说:“够了,够了。”

阿朗就把1000万人民币打给他们做赌博生意。按照规定,澳门赌场与阿香他们结算期限是15天时间,也就是说赌场要15天后才会把赢赌客的钱分给他们。阿朗并没有参与这桩生意,但他始终在一旁关注着。应该说,一开始,“生意”运作得还可以,但没过多久,精明的阿朗就发现了端倪,几个人抵御不住赌场的诱惑,违背了当时对他的承诺,参与进赌博中,其中一个一次就输掉了200多万。尽管如此,并没有妨碍3个人买房又买车,其中两人买的是“保时捷”,一人买了“路虎”。阿朗投进去的1000万的本钱非但没有赚到钱,反而不断地在缩水。

阿朗在这方面是个老江湖,想蒙骗他是不可能的,他马上叫停该生意,但还是亏损了三分之二,最后只收回300多万的本钱。阿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难受。他自然不会给阿香他们好脸色看。

在这之前,阿朗因为没有大陆身份证,他所有的钱都是放在家里的保险柜里的,也不上锁,阿香可以随便拿来花,阿朗并不限制她。但那次事情之后,阿朗把保险柜的门锁上,自己带着钥匙,只给阿香留了几万元的零花钱。

阿朗不喜欢阿香在佛山的这些朋友,他想摆脱掉他们,就去周围寻找地方,看来看去他相中了中山市,于是,在中山市的万科朗润园投入130多万元购买了一套商品房,之后把佛山市的那套商品房卖掉,全家搬到了中山市居住。2013年,阿朗又在中山市购买了一块地皮,自己盖了一栋价值500多万的别墅,还进行了精装修。

阿香对中山市的这两处住房并不满意,对于她来说,在哪里居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得有一帮自己熟悉的朋友。阿香的朋友圈都在佛山市,她在中山市可以说举目无亲十分的孤寂,想要跟朋友聚聚还要开车跑到佛山去,十分的不便利,为此,她怨声载道,经常跟阿朗唠叨,两人因为这事隔三差五要吵架,弄得阿朗焦头烂额。两口子这么闹也没有意思,没办法,阿朗最后只好妥协,又回佛山市的平洲租了一套房子,又搬回去住,阿香这才息事宁人。

2001年阿朗经人介绍认识了当时朝鲜的二号人物张成泽,开始跟朝鲜做生意。朝鲜划给他一座山,山上有丰富的金矿。阿朗就和台湾的朋友合作成立了“胜富股份有限公司”,他投资300万美元,占51%的股份控股,在朝鲜开采金矿,同时从朝鲜进口甲长石。甲长石是生产卫浴洁具必需的原材料。一开始,公司很赚钱,每年公司能盈利三四千万人民币。

为了把公司做大做强,赚取更多的利润,阿朗把公司每年赚得的利润全部再投进去扩大再生产,眼看着企业蒸蒸日上,阿朗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怎奈朝鲜政局不稳,后来张成泽被打死,阿朗与朝鲜的生意就此中断,再也无法继续下去,前期投入的大量设备和资金也无法要回,最后一清算,阿郎勉强收回了100万美元,竟然把本金都亏进去了,他只好把公司转让给别人来经营。

阿朗从台湾带来的资金,除了不停地购房、买豪车、自己挥霍外,阿香也帮着他挥霍,后来夫妇辆都染上了毒瘾,作为一家之主的阿朗过惯了奢侈的日子,渐渐感到囊中羞涩。尤其是在投资胜富有限公司失败后,没办法向其他的股东交待。此时的阿朗,从未有过的内忧外患一起朝他涌来。为偿还其他股东的钱,更为自己继续过富有逍遥的生活,他开始琢磨“来钱”的道道。由于警方不断严厉打击,珠三角一带的地下赌场销声匿迹,再去赌场捞一把的机会没了,来得快、能挣大钱、一本万利的生意,琢磨来琢磨去只有贩毒了。曾经是台湾黑社会老大的李瑞朗想在大陆“玩”一把心跳。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潍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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