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初期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特色

王 振

(中国人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2)

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是指以中国共产党党内干部为教育对象，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核心内容的教育实践活动。习近平指出：“马克思主义理论素养是领导干部的必备素质，是保持政治上清醒坚定的基础和前提”，“要抓好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经典著作的学习教育，引导干部系统掌握马克思主义科学真理，深化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理解和运用。”[1]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是党的一项优良传统。在新中国成立后的七年时间里，为了加强党员干部队伍的思想建设，积极应对国内外的新情况和新挑战，毛泽东十分重视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并对此进行了具有特色且富有成效的探索，为当前我国党员干部队伍的思想建设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一、注重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宣传教育

无论是哪位哲学家，解释清楚哲学的含义都是一项艰巨的挑战。但是，哲学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它总是自觉或不自觉的影响着人们的学习、工作和生活。马克思主义哲学摆脱了经院哲学理论之争，确立了实践在社会发展中的地位，它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总能给予面对认识困境和实践困境的人们以指导。建国初期，毛泽东十分重视对党员干部进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宣传教育，这一思想主要反映在1955年3月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上的讲话》的结论中。

建国初期，国内外环境异常复杂，对于党员干部而言，只有掌握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才能准确地抓住各种现象背后的本质及其发展规律，成为各领域的行家里手，完成“一化三改”的总任务。毛泽东指出：“因为现在我们面临的是新问题：社会主义工业化、社会主义改造、新的国防、其他各方面的新的工作。适合这种新的情况钻进去，成为内行，这是我们的任务。所以必须对那些钻不进去的人、浮在皮面上的人进行教育，使他们都成为内行。”[2]395要想使党员干部成为内行，就必然要对他们进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宣传教育。这是因为，马克思主义哲学能为处于实践困境中的人们提供认识论和方法论方面的指导，帮助人们全面认识工作对象及发展规律，进而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并在此基础上统一思想认识。对此，毛泽东强调：“马克思主义有几门学问：马克思主义的哲学，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学，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阶级斗争学说，但基础的东西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个东西没有学通，我们就没有共同的语言，没有共同的方法，扯了许多皮，还扯不清楚。”[2]396因此，在建国初期，毛泽东十分重视在党员干部中开展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宣传教育，以确保党员干部能够掌握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帮助党员干部在各领域的实际工作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宣传教育中，毛泽东尤其重视辨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这两个内容。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内容，是区别以往哲学的一个重要特征，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内容是解决建国初期在部分党员干部中出现的思想问题的一个重要武器。1951年，毛泽东在给李达的信中指出：“关于辩证唯物论的通俗宣传，过去做得太少，而这是广大工作干部和青年学生的迫切需要，希望你多写些文章。”[3]3181955年，在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中他又指出：“我们要在党内外五百万知识分子和各级干部中，宣传并使他们获得辩证唯物论。”[2]360除了对这项教育内容的重视，毛泽东还对宣传教育的主体进行了特别的说明，强调要专门成立一支马克思主义理论队伍。他指出：“我们要作出计划，组成这么一支强大的理论队伍，有几百万人读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基础，即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反对各种唯心论和机械唯物论。我们现在有许多做理论工作的干部，但还没有组成理论队伍，尤其是还没有强大的理论队伍。”[2]395最后，毛泽东对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学习方法也进行了说明。针对部分干部对哲学没有兴趣、没有学习哲学的习惯毛泽东指出：“可以先看小册子、短篇文章，从那里引起兴趣，然后再看七八万字的，然后再看那个几十万字一本的书。”[2]396毛泽东如此重视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的宣传教育，并对教育主体和教育方法进行说明，一方面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科学性与实践性的统一，另一方面也体现了毛泽东对改善党员干部世界观和方法论的重视，这对于建国初期党和国家的各项建设事业而言，无疑是一个重要的思想保障。

二、强调用科学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

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一般性原理，我们从中不能得到所有问题的现成答案，任何教条地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态度都是不科学的。那些将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的个别词句奉为“旨意”，用其直接解决现实问题的做法，不但达不到预期目的，而且对所要解决的问题是有害的，历史已经不止一次地印证了这一点。科学地运用马克主义理论来指导实践，须从客观实际出发，而不是套用一般原理解决一切问题，只有这样才能充分展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性与实践性，制定出符合本国国情的方针路线政策，正如列宁所说：“马克思主义者必须考虑生动的实际生活，必须考虑现实的确切事实，而不应当抱住昨天的理论不放。”[4]26—27因此，在建国初期，毛泽东强调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党员干部要以科学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

新中国成立后，由于现实需求，党员干部队伍迅速扩大，人员结构十分复杂，部分党员干部的文化程度不高，理论水平有限，认识能力不足，如果他们不能以科学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在由新民主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的过渡中，很容易发生“左”的错误，这对处于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新中国而言是极为有害的。1956年，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中指出：“我们要学的是属于普遍真理的东西，并且学习一定要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如果每句话，包括马克思的话，都要照搬，那就不得了。我们的理论，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5]86随后，毛泽东又在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的预备会议上指出：“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一定要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如果不结合，那就不行。这就是说，理论与实践要统一。理论与实践的统一，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我们这几年的工作是有成绩的，但是主观主义的毛病到处都有。不仅现在有，将来还会有……有主观主义，总要犯错误。”[5]100在毛泽东看来，只有将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使每个党员干部都能树立起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思想意识，以此去处理在过渡时期遇到的各种问题，才能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顺利完成对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

此外，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一些论断中，个别内容已经被实践证明是不够准确的。毛泽东强调，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实际运用中，我们要用科学的态度对待这些内容。1954年，毛泽东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临时会议上指出：“恩格斯有个别原理是错误的，应该抛弃，拿新的原理来代替它……不要造成偶像，就是不要说谁不能批评，而要说可以批评，但批评要正确，对于批评要分析。”[2]347毛泽东强调，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推动着社会不断前进，科学理论也在不断向前发展，“几千年以后看马克思，就像现在看孔夫子”。[2]490真理是绝对性和相对性的统一，经历若干年的革命实践后，我们会发现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个别言论会如同孔子的个别言论一样，存在些许的不足。因此，对待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态度，就是将它和当时、当地的客观实际相结合，避免犯教条主义的错误。在建国初期这样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党员干部只有坚持用科学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才能避免思想僵化，防止发生“左”的错误思想倾向，确保在国家建设中坚持正确的发展方向，少走弯路，顺利完成“一化三改”的总任务。

三、坚持“低调”的毛泽东思想教育

广义的马克思主义是指由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的，而由其后各个时代、各个民族的马克思主义者不断丰富和发展的观点和学说的体系。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个重大理论成果，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1951年7月，毛泽东在审阅习仲勋的《为加强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宣传而斗争》报告稿时明确指出：“毛泽东思想，就是马列主义和中国革命相结合的思想，这种思想是中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是中国人民革命运动的指针。”[3]379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下，中国共产党克服了主观主义、盲动主义、经验主义等错误思想，最终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实践表明，毛泽东思想是中国革命和建设的科学指南，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宝贵的精神财富。正是如此，毛泽东思想教育必然成为各时期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重要内容。然而，在建国初期对党员干部进行的毛泽东思想教育中，毛泽东本人一方面强调要坚持毛泽东思想教育，一方面又极力避免毛泽东思想这一提法，坚持“低调”的毛泽东思想教育，极具特色。这一思想主要反映在毛泽东给云南省委整顿党组织决定的批示和《关于政协的性质和任务》中。

建国初期，面对各种纷繁复杂的具体国情，面对部分党员干部存在的各种非马克思主义思想问题，如何确保他们能够自觉地利用马克思主义一般原理解决中国的具体现实问题，在树立马克思主义信仰的同时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这些都是困扰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现实问题。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毛泽东指示要坚持对党员干部进行毛泽东思想教育。1951年5月，毛泽东在阅读云南省关于初步整顿党组织的决定时，认为云南省坚持对党员干部进行共产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教育，并进行党的整体观念、党纲党章、共产党员标准的教育是切实可行的，值得推广，其他地区也应该对党员干部进行相关内容的教育。他指出：“凡新区有与云南情况相同或有某些相同之处者，可以参考这个决定，整顿那里的党的组织。”[6]353但是，随着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教育实践活动的深入，部分党员干部产生了思想上的误解，错误地将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严格划分开来。为了不使党员干部误认为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是两种不同的思想，毛泽东强调：“学习马列主义。我们不提毛泽东思想。如果把毛泽东思想同马列主义并提，有人会以为是两个东西，为了不使发生误会，就不提毛泽东思想。列宁主义也是列宁死后别人提的。各国共产党都有一些自己的但仍是马列主义的东西。”[6]326这段话包含两个核心意思：首先，我们在进行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时候不提毛泽东思想，这是为了避免人们误解毛泽东思想和马列主义是两种不同的思想；其次，各国共产党人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同各国实际相结合，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典范，毛泽东思想本身是属于马列主义的，不是其他的非马列主义思想。毛泽东的这种做法一方面厘清了毛泽东思想的实际内涵，消除了部分党员干部对它的错误理解，另一方面体现了毛泽东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自信，表明了毛泽东本人对毛泽东思想这一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内容的高度重视。建国初期党员干部的毛泽东思想教育，是解决各项具体实际问题的重要思想保障，对于整顿部分党员干部的不良思想，统一党员干部的思想认识，提高党员干部的实际工作能力，丰富党员干部的工作方法，确保党员干部能够出色完成党和国家赋予的任务具有重要的意义。

四、对当前我国党员干部队伍思想建设的启示

建国初期毛泽东的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取得了积极的成效，党员干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得到了普遍提升。对此，毛泽东在党的八大开幕词中明确指出：“现在，比起整风运动以前，我们党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水平，已经提高了一步。”[5]116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的提高，使得建国初期党员干部队伍的思想政治素养得到有效提升，实际工作能力得到巨大改善，为过渡时期总路线的顺利进行提供了坚实的思想基础和理论保障。当前，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各项社会改革已经进入深水期。与建国初期类似，党员干部将面临全新的境遇和挑战，党员干部的思想建设亟待加强，这是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将要面临的全新课题。建国初期毛泽东的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为解决这项课题提供了宝贵经验。

首先，坚持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不放松。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指明了“十三五”时期我国发展的指导思想，对比十八大报告中关于指导思想的表述，它存在明显差别。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关于指导思想的表述为“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以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为指导”[7]1，而在十八届五中全会报告中，关于指导思想的表述为“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全面贯彻党的十八大和十八届三中、四中全会精神，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为指导”[8]，增添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两个内容。这一变化表明了一个核心思想，这就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离不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更离不开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在实现“两个百年”目标的道路上，必须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指导地位，不动摇，不折腾。为了确保党员干部能够深入理解并自觉坚持这一指导思想，就需要在党员干部的思想建设中，继承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传统，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不放松，提高党员干部的思想政治素质，坚定其马克思主义信仰，使党员干部自觉抵制各种非马克思主义思想的侵蚀，确保“两个百年”目标的顺利实现。

其次，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同具体实践相结合。建国初期，毛泽东在党员干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中，十分重视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态度，要求广大党员干部要实事求是地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同中国实际相结合，这也正是当下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所要坚持的基本原则。这一点需要从两个层次理解。首先，对党员干部进行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需要同中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建国初期党员干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始终坚持同中国的革命建设实践相结合，避免了党内的教条主义和“左”的思想错误。这一点反映在当前党员干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上，就是要注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教育，认真领悟习近平总书记的系列讲话精神。习近平指出：“在当代中国，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就是真正坚持马克思主义。”[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同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是坚持、发展和继承、创新的关系，因此，在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过程中，不仅要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教育，同时还要重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教育的重要地位。其次，对党员干部进行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不是单纯为了提升党员干部的理论水平而进行的教育，它的目的是使党员干部能够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下，更好地进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不能颠倒“解释世界”与“改造世界”的关系。因此，党员干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需要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相结合，确保理论教育和实践不脱节。

最后，坚持以“灌输”为主，疏导结合。在建国初期的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中，毛泽东坚持教育方法要以理论灌输为主，同时还要做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针对不同文化程度的党员干部运用差别化的教育方法，这对于当时的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而言，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灌输理论是列宁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一个重要内容，历史上，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过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当代，它仍然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方法。党员干部作为社会积极分子，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有义务学习和践行马克思主义理论，因此需要对其进行无条件的灌输教育，这既是党员干部的权利和义务，也是党员干部安身立命的根本。然而，纵观当前国情，西方非马克思主义思想正在不断侵蚀部分党员干部，致使部分党员干部对这些非马克思主义思想备感好奇，以至于偷窥，甚至盲目随从。因此，在当前的党员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中，要坚持疏导结合，科学有效地引导党员干部面对各种非马克思主义思想，消除部分党员干部的逆反抵制情绪，提高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实际效果。

[1] 突出抓好理论教育党性教育 着力提高干部思想道德素质[N].人民日报，2010-9-28(3).

[2] 毛泽东文集：第六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3] 逄先知，冯蕙.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一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4] 列宁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 毛泽东文集：第七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6] 逄先知，冯蕙.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二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7] 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R].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8] 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公报[N].人民日报，2015-10-30(1).

[9] 习近平.紧紧围绕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学习宣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N].人民日报，2012-11-1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