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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义务教育面临的困境及思考
——以河南省为例

2016-04-13张光红

山东农业工程学院学报 2016年9期
关键词:村民农村孩子

张光红

(贵州大学人文学院,贵州 花溪 550025)

农村义务教育面临的困境及思考
——以河南省为例

张光红

(贵州大学人文学院,贵州 花溪 550025)

基于2015年对滇东北Y县多个乡村的质性调研,以农村九年义务教育为材料,对义务教育体制下农村教育现象展开了研究。陈述农村义务教育推进过程中存在的诸多新问题,探究造成农村教育困境的原因,并对乡村义务教育走出当前困境提出了相应的策略。农村教育发展出路的探讨,对于新形势下更好地发展乡村义务教育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农村;义务教育;困境

一、农村义务教育存在的诸多问题

2015年在滇东北Y县农村调研,当笔者向村民询问“国家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以来,该村教育质量是否有所提升”时居然得到这样的回答:“我们村已经有两年没有出现过高中生了,早些年村子里可是年年都有学生考上高中呢!”通过进一步的访谈,该村每年大致有100名学生在中学读书,参加中学升学考试的有30名左右。经过多个村落调查得知,近10年来Y县在农村义务教育政策的推行之下,乡村教育不但没有得到快速的提升和发展,反而越显萎缩之势。

农村九年义务教育的提出和推行可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1985年5月,国家正式颁布《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指出“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实行基础教育地方负责、分级管理的原则,是发展我国教育事业、改革我国教育体制的基础一环”,第一次明确地提出普及九年义务教育。1986年4月,《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于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审议通过,该法案指出“国家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且规定“义务教育事业,在国家领导之下,实行地方负责,分级管理”。我国九年义务教育的实施于《义务教育法》中第一次以国家立法的形式确立。同年,《关于实施义务教育法若干问题的意见》规定“农村中小学校舍建设投资,以乡、村自筹为主,地方政府对经济有困难的地方,应酌情予以补助”。1993年2月,国家印发的《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正式把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作为20世纪90年代我国教育的奋斗目标。随后实施纲要把这一目标细化为 “到2000年全国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包括初中阶段的职业教育),即占全国总人口85%的地区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初中阶段的入学率达到85%左右,全国小学入学率达到99%以上”。1994年,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二次全国教育工作会议在中共中央、国务院主持下召开,提出了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双八五”目标和三片地区“三步走”的实施办法,让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进入了具体实施阶段。2003年9月,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全国性农村教育工作会议在国务院的主持下成功召开,会上颁布的《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教育工作的决定》明确指出农村教育工作的重要地位和“以县为主”的管理体制。2006年6月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二次会议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明确提出“义务教育经费投入实行国务院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根据职责共同负担,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负责统筹落实的体制。农村义务教育所需经费,由各级人民政府根据国务院的规定分项目、按比例分担”,这进一步明确了各级政府在义务教育中所承担的责任。由于国家倾力对九年义务教育的推广,2006年在各级政府的主导下Y县开始在各乡镇和农村推行九年义务教育,小学取消升学考试,随之原有的学费也一并取消。截至2015年,Y县进入义务教育整整十年,然而义务教育的推行虽然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学生求学的机会,但是村民对其所产生的效果极其不满。由于地方政府秉持“衡量西部农村教育现状的最有用的指标为小学毕业率和九年制义务教育完成率”[1]这一观念,许多行政组织和教育部门把农村学生九年义务完成比例当做第一要务来抓,他们更注重的是农村的每个孩子顺利的读完初中,至于教育过程中学生学习情况和教学质量乃次要问题。

现今村中许多父母都有外出务工的经历,他们深知知识的重要性,所以常以教训的口吻向家中的子女讲道:“如果现在不努力学习,将来就只能出门务工,留在家中没有任何经济收入,种地还不能养活自己。”村民希望孩子在校努力学习考取大学,然而对许多父母来说家中孩子考上高中都是一件奢望的事。雄村50岁的李华老伯向我们倾诉:“现在乡村教学质量真差,今年5月份(农历)我们村30多名学生参加中考,居然没一个考上高中。去年倒是有两个孩子考上,但那只是镇里的高中,大家都知道那是最差的那种,就算这样那也是不错的了,至少孩子在读书方面还多少有些希望。在我们农村没有什么经济出路,读书便成为村民改变命运的最好方式了。我记得10年前,每年中考村里都会出现几名高中生,有一年村里一个孩子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一直到现在许多父母都会拿这件事教训家中成绩糟糕的孩子。”升学比例低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下村民最大的难题,随着教育在村民意识中地位的愈加凸显,中考成为许多农村父母的心病。他们想让自己的孩子考上高中以便将来读大学,然而初中学历却成为乡村90%以上年青一代村民的最高学历。

父母往往把自己希望但又没有实现的生活方式和人生理想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对于村民来说,在城市居住、有一份稳定且体面的工作就是最大的愿望,他们会把愿望寄托到子女的身上。孩子中考失败,他们会为其寻求另一种学习方式。从金村一村干部处得知,前些年村中孩子没考上高中,由于年龄太小担心外出务工会变坏,并且父母仍希望孩子跳出“农门”跃进“龙门”,因此很多父母送孩子去读三年制中专,所选专业多样,如制药、体育、护士、电焊等。许多父母认为三年之后孩子将出人头地、为家庭争光,然而当他们毕业后没有丝毫的专业技能,所从事的工作与自己所学技能相隔甚远,技能缺失和文化水平低严重制约了他们的发展。金村张福云讲道:“家里儿子中考失败后,我送他去读中专,选的是电子维修这方面的,希望以后他有一技之长。哪知道三年毕业后,他去浙江温州鞋厂做鞋子。我算是明白了,这三年为了供他读书我花了好几万元,最大的收获除了孩子年龄变大可以放心让他在外务工,其它的一无所得。”这种现象在Y县的诸多村落比比皆是。乡村社会是一个“熟悉”的社会,没有陌生人的社会。[2]乡村信息在熟人之间的传递速度是惊人的,每个村民同时处在不同的社会网络中,他在这些社会网络里最大的区别是自己所处结点与网络建构人关系远近有所差异,即在社会关系中与不同角色亲密程度不等同,但是他们视彼此为熟人。当村民孩子读完大专并没有达到人们预想的结果后,这一消息会迅速的在村中流传甚至传往村外。道村是中专生最多的村落,然而在村民看来没有一个是成功的,因为毕业后他们全部外出务工,所从事的工作就连没有读过中专的村民都会。于是村民认为读中专对孩子根本没什么用,因此形成了Y县现在的“中专无用论”之说。

年长村民由于在外务工的生活经历,他们常会教导村中的晚辈在大城市中薪水较高、工作轻松、受人尊敬的往往都是读书较多、知识较高的人。因此,村中长辈渴望孩子学习优秀,但总是事与愿违,他们希望通过读中专这一方式实现孩子生命的转折,然而最终得出“中专无用论”这一结论。他们的知识和所从事的职业决定了在这方面了解的程度,村民更相信通过经验而得出的结果,五年制大专对他们来说属于不靠谱的事。最后他们仍只有把希望寄托到中考,他们认为学习就只有一步一个脚印的来,只有读了高中考上大学才是读书最成功的模式。然而,这一模式离他们已渐行渐远,许多村落好几年没出一名大学生了。许多村民讲道:“农村教学质量的持续下滑与义务教育密切相关”。农村教育质量下滑原因何在,是否是义务教育执行后产生的新问题,下文将进行探究。

二、农村教育困境成因探析

现代化潮流下,随着城镇化水平的提高和工业化进程的推进,农村义务教育被日益边缘化,农村教育落后沦为普遍现象。许多政府把发达地区较为成功的教育方法模式化,把其作为一种成功的教育模式置入到经济落后的偏远农村。脱离具体生境而制定出来的教育制度、社会规范,致使“农村学校持续萎缩,农村优秀教师不断流失,使农村教育面临着空前的生存危机”。[3]因此,乡村教育困境的成因探究对农村教育振兴尤为重要,文章根据田野调查实况,从政府政策、村民、学校三个维度对乡村教育困境缘由进行剖析。

1.教育法规的一刀切和僵硬化

在金村与52岁的村主任李文斗聊天时,当问他:“现今的义务教育与过去的自费教育,你比较偏爱哪一种?”李主任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叹道:“抛开国家的教育补助不谈,我还是比较倾向过去的自费教育,这并不是说村民对国家教育补助无动于衷,而是一种无奈的选择罢了。”

2006年,Y县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并开始减免学生学杂费,在当时一名小学生每年报名费在80—100元之间,初中生每年则200—300元。这对家中孩子颇多的村民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喜事,当时许多村民对政府的这一惠民政策赞不绝口。有的村民在聊天时激动地说道:“义务教育解决了我们经济上的难题,就以咱们农村孩子的勤奋劲,每年考上几个大学生不是什么难题。”为了使义务教育进一步完善,政府不但免了学生的学杂费,每个月还为他们发放150元至300元的生活补助费。教育的巨大投入使政府承受了一定的财政负担,因此与之相随的是政府开始对以往的教育法规进行调整,其中对Y县村民影响最大的一条是:不允许九年义务教育内的学生复读补习。当村民听到这一消息后,纷纷表示难以接受。道村的李忠民回忆道:“听到这一消息,村民都认为这不是断了村里的教育路子嘛,自费教育时村中的许多孩子每到升学考试时都会考出优异的成绩,但好多都是补习生,有的甚至补习了两三次。如果不允许学生补习那许多孩子不就失去了升学的希望。”

例1:2004年,Y县雄村小学六(一)班在小升初考试中获得全镇第二名的成绩,雄村是一偏远落后的小村落,能够获得如此成绩实属不易。从该班的班主任曹老师处得知,当年班上共有45名学生,补习生有26名。成功升学的有34名,其中补习生占了25名,有7名同学已读过三个六年级。与六(一)班不同的是六(二)班遭遇升学滑铁卢,该班共有42名同学,皆属应届生,仅有7名同学成功升学,其中有两名同学的总分仅超过录取分数线一分。对此现象该班老师虽然颇感失望,但也觉得纯属正常,学生父母对于孩子考试的失败虽然不满,但也不会太过沮丧,他们给出的回答是:“今年考不起无所谓嘛,继续再读,直到考上为止”。

对村民来说补习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由于农村特殊的生境和经济条件,使许多孩子学习成绩长期处于滞后状态,父母采取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补习,在他们观念里多读两年成绩总会上升。有的孩子由于成绩实在太差,在一年级就开始补习。

例2:李安华,男,27岁,竹村人,在安龙镇当中学老师。据其回忆,五岁时开始读小学一年级,那个年代当地政府没有规定孩子上学年龄,由于离校较远且没有上过学前班。每天早上六点半他必须起床,步行一小时到校参加晨读,由于实在太累加之年龄太小,常常刚到学校就趴在课桌上睡觉。夏季期末考试他的成绩排在班上最末尾,父亲见其基础太差,于是再让他重读一年级,期末考试时其成绩排在中间靠后。1995年秋季,在母亲的允许下七岁的他与村中的孩子到学校领取了二年级的课本。然而在他回家的路上恰好遇到赶来的父亲,父亲拿回了他手里的书,并奔向了学校。父亲回家后,手里拿的课本居然还是一年的,这让李安华很气愤,然而由于成绩太差只能顺从父亲的意愿。于是他成了村里为数不多连续读了三个一年级的孩子,家中长辈给他取了“一年级万万岁”的绰号时常取笑他。第二年夏季考试他成为班上第一名。而今的他感叹道:“多亏我爸当时让我复读,之后我的学习一路顺畅,并成功地考取了师范学校,对农村孩子来说复读真的是太重要了。”

据调查得知,在Y县农村地区,有高中或高中以上学历的村民,90%的人都有复读过得经历,有的是复读过小学,有的复读过初中,复读高中的也不在少数。复读已成为村民的一种常态,许多乡村主体甚至把复读内化为是改变自己命运的一种行为方式。Y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几乎年年当选。作为贫困县的乡村社会主体,教育成为改变村民生境最好的途径,复读是村民对具体乡村教育生境作出调适和整合的最好方式,已成为村民固有的生活方式之一。当政府取消复读这一规范后,对村民的冲击可想而知,对他们来说孩子改变命运的最好方式成为泡沫,阶层上升渠道被收缩。当地政府认为复读会造成国家资源的浪费,在义务教育体制之下每多一名学生复读就会相应增加财政负担。有村民甚至向政府反映,凡是复读产生的费用均由家庭独自承担,政府否定这一提议,他们认为义务教育阶段相应的费用不应当由家庭承担。复读制度取消后即使学生成绩再差也能顺利的升学,直接的结果是来自农村的学生基础太差,致使中考失败,由于初中属于九年义务教育之内,中考失败后将再没有补习的机会。这一教育制度在今天的Y县仍被执行,并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从2008年开始,Y县倡导教育改革,鼓励教学新模式。教育部门要求老师与以往“传统的、枯燥的、僵硬的”教学方式决裂。为了推进乡村义务教育城市化,当地政府组织一批教育工作者到发达城市学习先进的教育模式,这批人回来后被派往各乡镇推行这一套教育方法。教育部门甚至要求乡村教师到县里进行培训,把教学方式是否现代化列为年终考核之一。发达地区教育方式是建立在充裕的经济物质和灵活多变的思想基础上,是在丰厚资源累积下的教育本土化。当这种在他者之处所谓的优秀教育被生硬移植到另一完全相异的生境中时,这种优秀教育最凸显的表象是与当地环境的“水土不服”。外来教育全盘和不加选择的引入,使Y县农村教育陷入困境。在乡村课堂上常会发现外来教育模式与传统教育的存在,两者之间不但没有实现共生共存,反而处处彰显矛盾,这进一步使乡村教育陷入困顿之境。

2.乡村经济的窘迫和家庭教育的缺失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主义体制的深化,市场经济的触角延伸至乡村社会的各个角落。原先被国家占领并管制的社会空间被文化和市场力量所充斥。新兴的市场经济以及随之而来的消费主义迅速占领了农村的生活空间。[4]消费主义的盛行极大的刺激了人们的需求,传统的务农生计方式于市场经济中尽显劣势。农民有了强大的需求,但没有实现这些需求的物质条件。[5]在市场经济冲击下,Y县农村最先外出务工的是怀抱理想的年轻人和升学无望刚走出校门的中学生。他们希望在务工期间找到使自己致富的机会,以此改变本已定性的生活,另一方面,农村与城市的收入差距也是外出务工的主要原因之一。在这一时期儿女年龄稍大且已上学的村民(主要指30—45岁)基本留在村中,在他们的意识中子女的成长胜过对经济的追求。正如道村吴老伯所言:“只要孩子健康成长,有一个出息的未来,做父母的宁愿降低自己生活需求也要留在他们身边。”差序格局体系使乡村物质化的同时也保持着浓厚的传统家庭观念。然而,义务教育的实行使这一常规被打破。

与义务教育相伴随而来的是复读制度的取消,义务教育制度之下乡村教育让村民失望透顶,许多家庭选择把孩子送往县城甚至市里接受教育。之前为了孩子留在村里的村民,由于城市求学需要大量的资金,为了获得稳定的资金来源,他们离开家乡踏入城市或工厂。Y县农村一个家庭两三个孩子的情况比比皆是。调查期间雄村一姓杨的家庭有七个孩子,老大25岁,老七8岁。许多家庭会把成绩好的孩子送往城市读书,而成绩差的留在乡村,家庭教育成为农村家庭最大的开支。为了增加收入许多夫妇共同外出务工,于是就出现了老人在地里、孩子在学校、父母在务工的乡村局面。传统的家庭格局已遭受析分,其在社会中传统的功能已遭到破坏,农村孩子家庭教育的缺失就是最凸显的表现。在Y县农村盛传着一句话:“黄金条条儿出好人”。黄金条条形似柳枝条,又长又细且韧性十足。刘村54岁的刘老伯说:“农村孩子可调皮了,不加管教准没出息,甚至可能长大后违法乱纪。最好的管教方式就是打,而黄金条条是最好的责罚工具,伤皮不伤骨啊,而且打下去非常疼,这不我家几个孩子小时候就没少挨打,现在个个都是正派人。”乡村社会父母是孩子最好的家庭老师,然而近些年来父母常年在外务工,致使孩子缺乏引导,长期处于一种放养式的状态。许多孩子因为贪玩荒废学业,有的甚至养成了许多不良的嗜好,如抽烟、喝酒、赌博等。家庭教育缺失和乡村经济窘困成了农村义务教育困境因素之一。

3.学校拆并严重和教师资源缺乏

自2006年以来,农村生源持续不断地减少,主要原因是九年义务教育体制下Y县乡村教育水平长期处于下滑状态。在村民看来,教学质量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学生的分数和每年中考学校的升学率。至于职业技术学校,已有的生活经验使村民对其不屑一顾,在他们看来去这种学校不叫读书而是混日子。乡村教学质量的缺失,许多父母选择让孩子转学。流入县、市的学生最多,其次部分学生跟随父母到务工的地方学习。学生减少使原来设置的许多学校处于闲置状态,在当地政府和教育部门的领导下许多乡村已有的教学硬件被拆除,各处地方较少的生源合并到学生较多的学校。调查期间,雄村杨支书向我讲到:“近些年来,李村生源不断地减少,上次我去县里开学,教育部门打算把李村的学生合并到雄村学校,真苦了那些孩子,住校条件太差,不住校离家又太远。”

学校拆并给村中孩子求学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以前离校较近的孩子由于学校被拆,他们上课期间每天必须早起并走长时间的路程。对许多孩子来说求学是如此的艰辛,他们丝毫感觉不到读书的乐趣,读书对他们来说更多的是一项任务。

例 3:阳军,男,13岁,小学五年级,金村龙塘人。他从一年级就开始在村中心小学上学,每天六点半起床,与龙塘组的其他孩子步行一个小时参加学校晨读。冬天时,天还没亮他们只能用手电筒照亮前行,由于早上起得太早且长时间的步行,上课期间经常打瞌睡,因此他的成绩在班上一直很差。2013年长期在外打工的父母回到家,想让儿子补习三年级,但是多方走动仍无果,学校和教育处的回应是政府规定九年义务教育内是不予许留级的。虽然明知孩子成绩差但仍无能为力。阳军经常向别人讲述:“其实我觉得读书太没意思了,特别辛苦且从中我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如果不是爸妈让我必须读完初中我早就不想读了,每天早起还要步行一个小时,常被雨淋,到学校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觉,谁有心情读书啊!”在阳军看来,读书最大的作用:一方面可以让自己慢慢成长,另外一方面多认识几个字。他讲到:“村里不是经常说多认识几个字,出去打工更方便些嘛”。

村中教育质量下滑还与师资队伍有极大的关系,九年义务实施前,教育部门对学生成绩的好坏制定了相应的奖惩制度,所以平时老师在教育方面抓的特别狠。雄村有一吴老师曾是村里出了名的好老师,那些年别的老师在吃饭而他还在教室里督促着学生学习,每年期末考试他教的班级的学生都排在镇里前三名,县里的许多学校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九年义务教育实施后,Y县取消了教育奖惩制度,随之升学考试也一并撤销。以往乡村老师价值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学生的分数和升学率,在这方面做得好的老师会得到村民极大的尊重,每年期末也会得到相关部门的奖金。然而如今在乡村的老师一心想着调往城市,教书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份工作和职业,他们只是把规定的事情做完,结果如何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近年来乡村教师流失严重,有的村落教师严重不足,只能聘请代课教师。据林村小学五年级学生林波所言:“今年学校请了一女老师给我们上语文课,这位老师初中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后来回家没事儿做才来给我们上课,课堂上大多时间都是在讲她打工的经历。”这一现象乡村社会普遍存在。在Y县最出名的教师是安塘乡和坝草镇这两个乡镇,安塘乡的老师全县称为麻将老师,而后者则被称为天麻老师。通过调查资料可看出,乡村义务教育早已身处困境,已到亟需改善的处境,而可行的措施与合理的建议对乡村教育质量的提升具有引导性的作用。

三、改善乡村义务教育的应对措施

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在教育领域的延展和体现,是和谐社会的重要价值取向。义务教育均衡发展是教育公平的根本要求。[6]因此促进乡村义务教育水平的提升,使农村教育因地制宜,不仅是农村社会主体的需求,也是国家现代化、和谐化和教育公平化的要求。针对当前乡村义务教育的发展,有如下建议:

1.强化政府在农村九年义务教育中的责任

《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第六条明确规定,国务院和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应当合理配置教育资源,促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保障农村地区、民族地区实施义务教育,保障家庭经济困难的和残疾的适龄儿童、少年接受义务教育。然而在乡村义务教育中,各级政府仍把接受义务教育的人数比例放在首要位置,从而忽视了乡村教育水平的提升。致使城乡教育发展严重失衡,乡村教育愈加边缘化。在此情况下,政府应当承担起发展乡村义务教育的责任,一方面加大对农村教育的投入,另一方面建立相应的教育竞争机制,使乡村义务教育合理发展。从而促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满足人民群众对优质教育的需求。[7]

2.教育法规需因地制宜,切忌生搬硬套

社会规范是社会主体使用文化与生境长期调适和整合的结果,它是经验总结和理论提升的汇合。九年义务教育是国家以全局为出发点从上往下而推行的政策,当这一制度到乡土社会后,应根据乡村原有的教育模式实现两者的结合。本土教育模式与义务教育应互为补充,在此基础上进行乡土教育的革新。另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对先进教育模式可根据乡村具体情况进行借鉴,但切忌照搬照抄、生搬硬套,出发点可能是好的,但如果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往往是好心办坏事。

3.加强教师队伍建设,并对学校固定资产进行保护。

教师是培养人才的关键,是知识的传播者和学生能力的开发者,教师永远是教育活动中最积极的因素。[8]因此加强对乡村教师队伍的建设尤为重要。培养一批具有专业素养的教师队伍是Y县农村最为紧要的事务,教师专业技能不够硬怎能教好学生。对乡村教师政府应该加强经济补贴和精神鼓励,争取好教师能够在乡村扎根,而不是时刻想着逃离农村、居住城市。着力培养乡村教师方可避免体育老师教语文、社会与生活老师教数学的乡村教育困境,良好的教师资源是发展乡村义务教育必不可少的一环。与此同时,对加强学校固定资产的保护和使用,对于闲置的物资和剩余的财产可以根据学校的需求而进行集中运用,使学校教育在乡土社会中焕发出新的生机和活力。

4.加强农村经济建设,扩宽农民收入来源

经济建设是乡土社会建设的根本,是推动其它各项事业发展的动力。农村九年义务教育推行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减轻村民的经济压力,实行全民教育。乡村经济的良好发展与教育形成良性循环,具体表现为:经济的良好发展→推动农村教育→培养乡土人才→支援乡村建设→促进经济良好发展。因此,推动乡村经济发展应被视为解决农村教育困境的长久之计和根本之策。政府应该因地制宜,发展当地经济作物,为村民打造生产、制作、加工、销售一条龙经营模式,同时加强乡村技术人员和管理人才的培养,打造经营合理、科学管理且具市场前瞻性和预见性的乡村经济模式。另外,乡村经济的发展可避免村民长期外出务工,一定程度上保全了农村家庭的完整性,这弥补了家庭教育缺失的遗憾,促使乡村教育本土化与现代化的成功结合和发展。

综上,农村九年义务教育是现代化潮流下国家推行的惠民政策和兴国之策,在执行过程中由于农村复杂多变的形式和经济发展状况,使乡村义务教育一度陷入困境,如Y县各乡村现今所面临的状况。义务教育实施过程中政府所扮演的角色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它应根据生境而对相应的社会规范和制度进行调适。须知,一切制度的形式是人在一定的环境之内造下的、不变的并不是它的形式,而是人用它来满足的根本需要,和满足时的效力原则。[9]同理,在义务教育政策大方向不变的情况下,我们应根据乡村生境进行调整,以期达到预计中的效力。

[1]王文礼.论西部贫困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存在的问题及其解决途径[J].宁夏社会科学,2005(03).

[2]费孝通.乡土中国生育制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9.

[3]张家勇、朱玉华.农村教育复兴:可能与方向[J].中小学管理,2015(10).

[4]王华.农村“高音喇叭”的权力隐喻[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04).

[5]贺雪峰.新乡土中国:转型期乡村社会调查笔记[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38.

[6]张旺.农村义务教育的推进历程、特征分析及策略建议[J].社会科学战线,2011(01).

[7]庞丽娟、韩小雨.农村中小学布局调整的问题、原因及对策[J].教育学,2005(4).

[8]虞汉阳、李丽华.人口变化趋势及对农村九年义务教育的影响——以辽宁省部分县(区)为例[J].现代教育管理,2012(03).

[9]费孝通.生育制度[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1:19.

编辑:崔月华

The plight of the rural compulsory education and think——A Case Study of Y County in the Northeastern of YunnanProvince

ZHANG Guanghong
(College of Humanities,Guizhou University,Huaxi Guizhou 550025)

based on 2015 for more than Y county rural northeast of yunnan qualitative research,nine years of compulsory education in the rural areas,the article on rural education phenomenon launched research under the system of compulsory education.State in the process of rural compulsory education to promote the many new problems,to explore the reason for difficulties in rural education,and education in the country out of the present situation puts forward the corresponding strategy.By discussing the way of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education to better development of rural compulsory education under the new situation has importan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Rural;Compulsory education;Plight

G642

:A

:2095-7327(2016)-09-0024-07

张光红(1990-),男,云南昭通人,贵州大学人文学院民族学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族群与区域文化。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清水江文书整理研究”(11&ZD096);贵州大学文科重大科研项目“国家、市场与道路:历史上西南边疆民族的经济和社会”(GDZT201405);贵州大学重点学科及特色学科重大科研项目“贵州的生态环境与社会发展研究”(GDZT201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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