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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霑歌词词语超常搭配及其语用动因探析

2016-04-13李林

惠州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构式形容词语义

李林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黄霑歌词词语超常搭配及其语用动因探析

李林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词语超常搭配是词语搭配正偏离的一种体现,也是一种写作手法。在歌词创作中恰当运用这一手法,能使歌词具有新颖感和艺术魅力。黄霑歌词中的词语超常搭配,从语义层面看,有主谓结构、定中结构、述宾结构中的语义超常搭配;从语法层面看,有形容词活用、动词活用、名词活用所产生的超常搭配。其语用动因主要为音乐中情感表达的需要和歌词内部语义和谐的需要。

黄霑歌词;超常搭配;词语语法偏离;词语语义偏离;语用动因

词语的超常搭配是词语搭配正偏离的一种体现。王希杰先生在《修辞学通论》[1]中对“偏离”进行了详细的界定、阐释,还依据使用方式将“偏离”划分为“理论偏离”和“操作偏离”,从实际操作上将其分为“大偏离”和“小偏离”。“超常搭配”符合“大偏离”的形式与程度。词语的搭配可分为零度搭配和偏离搭配,零度搭配分为固定搭配和常规搭配,偏离搭配分为正偏离搭配和负偏离搭配,正偏离搭配体现在超常搭配、变异搭配以及创造性搭配三方面,负偏离搭配即为错误搭配[2]。

词语之间的构式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下,突破语义及语法的常规,按照人们预想达到的语言艺术效果而使词语偏离常规搭配,称之为词语结构“超常化”。现代流行歌曲的很多词作家在写词时习惯渗入一些超常搭配的写作手法,这并不是词语使用不当的缘故,而相反,其中的巧妙之处在于给人一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感觉,使其歌曲独具一格。黄霑先生的歌词风格自成一派,拥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其歌词创作就呈现了超常搭配这一手法,其创作的歌词形成了冲破常规的超常搭配现象。超常搭配使其歌词在表达上具有模糊性,在搭配上具有陌生感和新颖感,在意韵上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和无穷的艺术魅力。下面从语义和语法两个层面探析黄霑歌词中的词语超常搭配现象,并分析其语用动因。

一、语义层面的超常搭配

当处于零度词义的词语位于特定的语言环境时,其静态的、稳定的词义逐渐变化,在词义结构上,词汇义、语法义、附加义发生偏离,语义单位上表现为其义素、语素义、义位等发生偏离,由此构成了词语的超常搭配。在言语环境的作用下,超常搭配的某个词的意义发生了变化,其词义变化的类型有:语义转移、语义具体、语义模糊、语义反转[3]。词语的偏离搭配以“语义激活扩散”为语言理据,词语的偏离搭配表现为搭配项之间的语义偏离。潜、显搭配项同处于一个语义网络中,也同处于一个搭配场中。共同的文化背景和共同的思维习惯造就了共同的语义激活和扩散,使得表层的偏离搭配形式在深层具有可接受性和合理性[4]。

从语义角度看,黄霑歌词的词语语义超常搭配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主谓结构中语义的超常搭配

在主谓短语中的词语语义超常搭配,表现为显性主语与潜性主语在语义上产生联系,处于同一语义的搭配场,也可能位于相同语义上的激活扩散网,潜性主语与潜性谓语在语义上形成深层相容的搭配,由此使这种主谓结构产生拟人、拟物、比喻以及通感等辞格构式。

(1)沧海一声笑,白云飘呀,绿水摇,世界多逍遥。

《只记今朝笑》

(2)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沧海一声笑》

(3)半冷半暖秋天熨贴在你身边,静静看着流光飞舞。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心中一片绵绵。《流光飞舞》

(4)缘份这是缘份,遇上遇上一番,烟波中,这段缘烧一刻灿烂,烧一刻灿烂。《抓一个温馨晚上》

(5)声声欢呼跃起象红日发放金箭,我伴你往日笑面重现。《当年情》

(6)湖海洗我胸襟,河山飘我影踪。云彩挥去却不去,赢得一身清风。《楚留香》

例如(1)中的“绿水摇”、(2)中的“清风笑”和“苍生笑”、(3)中的“秋天熨帖”和“红叶惹”、(4)中“缘烧”、(5)中的“欢呼跃起”、(6)的“湖海洗”和“河山飘”以及“云彩挥”等都是主谓结构,其中前项名词或名词短语在与后项的动词搭配之后,后项对前项有语义制约作用,其显性主语与潜性主语在语义上联系起来。其中动词“笑”、“惹”、“跃起”、“洗”、“挥”的显性谓语语义演变产生了潜性的人物化的动作义,同时使得显性主语“清风”、“苍生”、“红叶”、“欢呼”、“湖海”、“云彩”等的深层语义具有人的特性,其潜性语义就突显出来,形成了拟人化的构式。而显性谓语“熨帖”、“烧”、“飘”的语义演变使其具有潜性的能与抽象的、静态的潜性主语“秋天”、“缘”、“河山”等相联系的语义,使得显性主语的静态转向动态。

(二)定中结构中语义的超常搭配

定中结构中超常搭配的深层语义具有多层性,搭配中的一方发生连锁的多层次语义的变化使其完成与另一方搭配。定中结构中定语和中心语都有可能发生偏离,一般体现为定语的偏离。

(7)星夜,在我心中留痕,随着每次笑,每次深深吻,随每个梦,入心坎中,蔓延着无边的兴奋。《星夜星尘》

(8)崎岖中的少年且昂首,向青天深处寻路径,那日美满的灿烂抱入怀。《摘星》

例(7)“无边的兴奋”中的“无边”本为区域地界或者面积大小的语义,用到表内心情感、情绪的词“兴奋”之前,将其“无限”到“辽阔、丰富畅想”的语义特征与“内心激昂”的情感特征联系到一起,让“高兴、激奋”的内心状态得到生动的体现,这种移就的手法存在情感的价值,其基础为一种典型的心理现象。例(8)“美满的灿烂”的“美满”原有“美好”、“圆满”的语义特征,常用来修饰和限制“家庭”、“幸福”之类的词,在这里却与“灿烂”连用,赋予了其新的语义内涵,由“和煦”转化成“丰富”,又由“丰富”演变成了“充满希望”的意思。

也有其他数量短语带上名词,通过名词性量词语义上的演变,完成超常搭配。黄霑歌词中,数量词与名词之间超常搭配的结构多为:“一”+量词+名词,例如:

(9)一浪一浪的奇谈,绿色,超凡,只会出现在上海滩。《最爱上海滩》

(10)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沧海一声笑》

(11)像柳丝像春风,伴着你过春天。就让你埋首烟波里,放出心中一切狂热,抱一身春雨绵绵。《流光飞舞》

量词是汉语中独具特色的词类,量词与名词的搭配受到语义选择规律的限制,有时由于艺术化或者语用的原因,语言使用者故意违反其语义规范,而将语义不相符的名词与量词搭配起来,这样的搭配符合语法结构,但是两者的意义却属于不同的语义域,显得有些突兀,但是经过仔细推理分析,最终能发现这种搭配的超常语言艺术效果。例句(9)中的超常搭配“一浪一浪的奇谈”的前项“一浪一浪”语义演变有多层次性,多用以修饰“海水”或“潮水”等事物,这里移用到抽象名词前,使中心语由抽象变具象,由虚转实,其语义先由“多”转化到“连绵不绝、源源不断”的意思,然后再演变到“绝妙”。例句(10)中“襟”与例句(11)中“身”均为名词性量词,“襟”常用以修饰物,却用之与表场景的“晚照”搭配,表明自身“孤独、寂寞”的感情状态;“身”本应于“人”相关,在“一身”与“春雨”的搭配中,其语义范围较小的“个体的人”演变成范围较大的“充满幸福的人生”。

也有直接用数量词带上名词,通过数量词语义演变,使其完成超常搭配。

(12)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我是男儿当自强,强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男儿当自强》

例(12)中“百点热”、“千分光”的搭配中“热”一般用“千卡/克”等表质量的量词搭配;“光”常使用“束”、“道”等量词搭配,但却都与其语义选择规律相矛盾的量词组合,表象上看似语句不通,细细品味和体会,不难理解其超常的艺术感和情感上的语用选择,可见作词者在语言艺术上的过人之处。

(三)述宾结构中语义的超常搭配

述宾结构中,述词具有陈述义或动作义,其宾语在超常搭配中语义发生演变,表层语义与深层语义存在

着不一致的特性,有时搭配项语义会弱化,有时会强化,有时甚至会逆向化。

(13)就让你埋首烟波里,放出心中一切狂热,抱一身春雨绵绵。《流光飞舞》

(14)为你献点温暖,吹开你的梦幻花瓣。怀抱着柔柔清风,不理尘缘界限。现在把丝丝温暖,编织一串梦,抓一个温馨晚上。缘份这是缘份,遇上遇上一番烟波中,这段缘烧一刻灿烂。《抓一个温馨晚上》

例句(13)“抱一身春雨绵绵”的“春雨”其语义范围较大,但与“抱”搭配之后,其语义范围缩小,语义弱化;例(14)中“怀抱着柔柔清风”的“清风”与“怀抱”搭配在一起,使其语义强化,拥有一种人可以对其施加动作的具体性;“编织一串梦”、“抓一个温馨晚上”以及“烧一刻灿烂”中的“梦”、“晚上”以及“灿烂”均为抽象名词,但动词“编织”、“抓”、“烧”使得其性质变得具体化,语义更加强化。

二、语法层面的超常搭配

词语在句中是按照一定的具有限制性和选择性的规则而组合起来的。从语法方面看,词语的超常搭配是对词语语法的零度搭配的正偏离。黄霑歌词中的词语超常搭配在语法层面上体现为形、动、名三种词类活用所产生的超常搭配,一种类型的词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灵活运用,可以使某类词临时具有另一类词的语法功能,词的这种语法功能的临时改变,即是词类活用。词类活用是词义运动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从另外一个方面体现了构式强迫的作用和影响,这是积极的表达需要,增强了语言的表现力,使得词语具有新颖性、变化性、多样性、多重性,拥有出奇的新意和超乎寻常的艺术效果。

(一)形容词活用所产生的超常搭配

形容词在句中常作的句法位置有:谓语、定语、状语、补语,其显性的语法义表现为突显事物的性质义。在黄霑歌词中形容词分别体现活用为名词、动词,由此产生超常搭配。

1.形容词活用为名词所产生的超常搭配

形容词活用为名词,其性质义转向名词的指称义。常见的数词、量词与名词的搭配常见结构为:数量词+名词,黄霑在歌词中却把形容词活用为名词,组成“数量词+形容词”的结构式,形成“数量词+形容词”的超常结构。

(15)半冷半暖秋天,熨贴在你身边。静静看着流光飞舞,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心中一片绵绵。《流光飞舞》

(16)悠然记得当天笑,仿佛入了迷,又带一点惘。《原来是你》

(17)遇上遇上一番,烟波中这段缘,烧一刻灿烂,烧一刻灿烂,抓一个温馨晚上。《抓一个温馨晚上》

(18)陪着你在茫茫月下,一切如迷像幻,为你献点温暖。《抓一个温馨晚上》

例(15)中“绵绵”、(16)中“惘”、(17)中“灿烂”均为形容词,却都搭配上数量词,将形容词放在数量词之后,形成词语之间的超常搭配。例(18)中“温暖”原为形容词,置于量词“点”之后,“点温暖”实为“一点温暖”,也是将形容词放在数量词之后,形成词语之间的超常搭配。

另外,形容词置于动词性词语之后,其词性被名物化。

(19)似痛非痛,问世间有几个绝对出众。南北,西东,不去鼎拜也不去跟红,从未做大狗熊。《谁是大英雄》

例(19)中“红”是形容词,却放置在动词“跟”之后,使其词性由原来的形容词变为了名词。

2.形容词活用为动词所产生的超常搭配

当形容词在句子的结构槽中处于动词的句法位置时,其性质义转向了动词的陈述义或动作义,它就活用为动词。与其他活用类型相比,形容词是否活用为动词,在判断分析上更具难度。因为形容词和动词都是谓词,都能充当谓语,形容词表示状态、变化,这与除了表动作的动词是一致的。形容词大部分能带“着”、“了”、“过”时体成分,但是这与动词+时体(着/了/过)不完全相等。用来判为动词的标准一般是不受形容词修饰或是能带宾语,那么判断形容词活用为动词主要涉及“形容词+宾(以NP为主)”结构。

有时让形容词活用为动词时,其可以独立表示某种语义域,此时活用的词不带任何成分,但前有副词。

(20)他日与君倘有未了缘,始终都会海角重遇你,因此旧梦不须记。亦不必苦与悲,缘来缘去前事的喜与泪,在今天里让我尽还你。《旧梦不须记》

(21)偷偷想偷偷的记,偷偷地甜蜜。我已经秘密的爱,爱上了你。《我有个秘密》

在例(20)中,“亦不必苦与悲”中“苦”、“悲”都是形容词,但是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放在“不必”之后,就活用为动词,组合为动词词组;副词常与动词一起连用,构成“副词+动词”的结构,例(21)中“偷偷地甜蜜”的“偷偷”是副词,“甜蜜”原为形容词,但是两者搭配在

一起之后,形容词“甜蜜”的词类功能就游移到动词了。

(二)动词活用所产生的超常搭配

动词活用为名词。动词是一种实义词,常作谓语。与形容词在特殊句子结构中被名物化一样,当动词置于名词分布的句法框架即结构槽中,其动词具有的陈述义或动作义转向为名词的指称义或名物义,其词性变为为名词。

(22)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情中有浓意,流出心底醉。

例(22)中,“醉”,指饮酒过度,神志模糊不清。其既可以作动词,又可以作形容词。它可以带上一些名词,如“醉汉”、“醉拳”等,这种结构中“醉”作形容词。“醉”单独使用时,我们可以表达为“名词+醉了”,这样其作为动词。在黄霑的歌词中,如上述例句“流出心底醉”中“流”为动词,“出”为补语,“心底”作定语修饰“醉”,由此看来,这里的“醉”就是活用为名词。

(三)名词活用所产生的超常搭配

这里仅指名词活用为形容词所产生的超常搭配。

名词常在句中可作主语、宾语、定语,具有典型的名物义或者指称义,它具有本原的句法结构位置和语法特征,若其处于形容词的句法结构位置上,被赋予形容词具备的特殊的语法特征,那么与其相关的形状特征和形容词性质义即被激活。这种情况下,名词就活用为形容词。

在词类活用的词性转换过程中,名词活用为形容词这种类型是较为特殊的一类,词类功能游移是活用的语言基础,这种情况大概有:很+N;够+N;挺+N;真+ N;特(别)+N;太/极/最/顶+N;更+N;比较/相当/非常/实在/十分/多么+N;比+N(NP)+还(要)+N;越来越+N等等多种构式。

(23)我是男儿当自强,强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太阳更光。《男儿当自强》

在例(23)中的结构“比……更……”中,作者不用诸如“明亮”、“鲜艳”之类的形容词,而将“光”置于副词“更”之后,原为名词的“光”为了能与副词“更”的词类功能相匹配,在其特殊的句法框架中活用为形容词。这种具有形状特征的名词与与之相关的形容词的语义内容相辅相成,其代表的物质具有某种属性,名词所具有的特定指称义与形容词的特殊性质义相互联系。按常理,程度副词常用来修饰和限制形容词,但这里将程度副词“更”与名词“光”连用在一个结构槽中,激活了名词“光”潜性的性质义,实词的语法义和特征被虚化。

(四)名动形混合活用所产生的超常搭配

有时也将表同一词类的词放在同一首歌中,甚至是在一句话中,而活用为名词、动词、形容词中其他两种不同类别的词,如在一个句子中,一个词既用作动词,又活用为名词;一个词既用作名词,也被活用为动词;一个名词既活用为动词,又在同一语言环境下活用为形容词。

(24)别问是爱还是愁,都在滔滔里转弯。翻千翻,拐千弯,你和我是不见不散。《最爱上海滩》

(25)道,道,道,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人道剑道。黑道白道黄道赤道左道右道,无道有道人间做道他非常道。《道》

在例(24)中“翻千翻”中第一个“翻”为动词,表动作,第二个“翻”放在数词之后,具有了名词的指称义,活用为名词。(25)中“道,道,道,道可道,非常道。”的前四个“道”为名词,但是第五个“道”处于动词分布的句法结构位置和结构槽中,有动词的动作义,其活用为动词,第六个“道”放在副词“非常”之后,其结构框架中,“道”在“非常”的强制作用下,根据选择限制条件具有了形容词所含有的性质义,被活用为形容词。

所谓“词类活用”,这个术语最易使人产生一种狭隘的理解,以为只是一种语法现象。其实,这种语言现象的实质仍属词义运动,其运动的方式也基本同于上述规律:首先,人们在某词原理性义的基础上,通过各种有时甚至是很特别的联想而获得新的理性义,这一思维过程是转类的必要前提;然后,在造句中,将该词放在一个非常的结构位置上,从而获得新的语法义。因此,不必用什么“按照习惯”之类不及实质的模糊用语,也不可顾此失彼。

三、超常搭配的语用动因

超常搭配灵活多变,具有特别修辞效果的变异性表达手段,有很高的语用价值[5]。流行歌曲歌词当中出现词语搭配的超常化现象,表面上似乎不符合语法规范和逻辑思维习惯,但是,众所周知,这种现象却被广大的音乐爱好者所接受,甚至越来越多的人对这种偏离的作词手法入迷,其主要的动因是一定社会背景下音乐中语言、情感表达的需要和歌词内部的语义和谐。

(一)从语用纵观论视角看其语用动因

欧洲大陆学派将语用学的研究对象看成整个语言系统或对某一特定语言的社会和心理现象,包括一切与语言理解和使用相关的对象。故称这种从纵观角度

对语言功能进行研究的理论为“语用纵观伦”。维索尔伦认为:“语用学并不是构成语言理论的新增部分,而只是提供了一种不同的视角;没有哪一种语言层面上的语言现象能跳过语言纵观的扫射[6]”。Vershueren提出:句法、语义、语用的所有规则都包含语用因素,而语用因素包含语言因素、人的因素、社会因素;经济、文化、政治以及交际双方共同所处的知识背景、风俗习惯、行为准则、价值观都可能会引起语言的变化[7]。因此,当今社会文化因素制约着音乐文化中歌词结构形式的发展变化进程,包括其词语的超常搭配现象;反之,歌词的超常搭配反映了社会文化的变化与发展。

词语超常搭配是语言使用者在其构式不能满足实际语言环境的语用需要的情况下融合语言与社会文化、心理认知等各种因素而超常搭配其中的词语结构的一种复杂的语言结构偏离的创新形式。黄霑词作中的呈现变幻的词语超常搭配现象体现了其丰富多变的风格特色:平实、激昂、婉约,既有简洁平淡流露的亲切贴心,也有气势浩荡散发的爱国热情,以及情深意切表达的婉转优美,这都映射了时代赋予的社会文化色彩。

(26)看尽,尽是青山,青山处处,是雨箭风刀。故园路怎么是,走不尽长路。道人道道神道,自求人间道。《人间道》

例(26)中的“道人道道神道,自求人间道”中“道人道”和“道神道”的第一个“道”具有动作义,为动词,第二个“道”具有名物义,用作名词,“自求人间道”中的“道”亦为名词。在作者生活的时代里社会复杂多变,看尽处处雨箭风刀的青山绿水,自己却不知如何在长路中坚持走下去,这反映了作者内心的低沉,也表现出作者对生活的无奈;但一句“道人道道神道,自求人间道。”却道出了他内心的另一番慷慨激情,不管世道怎么变化,在他看来他只求“人间道”。

词语超常搭配是语言使用者在其构式不能满足实际语言环境的语用需要的情况下融合语言与社会文化、心理认知等各种因素而超常搭配其中的词语结构的一种复杂的语言结构偏离的创新形式。

(二)从语义和谐律的补偿机制方面看其语用动因

构式压制作为语义和谐的补偿机制,可以使不和谐的词的潜在属性被突显出来,从而与构式中的另一词语进行属性匹配。陆俭明先生认为语义和谐律从句法上面来看主体现在三方面:一是整体的构式义与其组成成分之间在语义上要和谐;二是构式内部词语与词语之间在语义上要和谐;三是构式内部词语的使用鱼钩是外部使用的词语在语义上要和谐[8]。

歌词当中存在的超常搭配现象,构式“形容词”+“的”+“形容词”中。

(27)崎岖中的少年且昂首,向青天深处寻路径,那日美满的灿烂抱入怀。《摘星》

例句中形容词“美满”和“灿烂”与形容词语义不和谐,“美满”在匹配的时候找不到从某个特定属性来描述和限定“灿烂”所表示事物或者相关事物匹配属性。因词语具有独特的意义潜势,根据具体语言环境下选择而得到结果,所以,这种构式下不和谐的两个形容词需要进行适当的调整,获得词义的延伸,由此,构式压制使得构式中的形容词“美满”某些潜在的属性“幸福”、“美好”、“完美”、“一切”等突显出来,重新在“美满”与“灿烂”之间找到匹配属性,建立它们之间新的和谐关系。

[1]王希杰.修辞学通论[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6:190-191.

[2]周春林.词语语义语法偏离搭配研究[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8:3-4.

[3]付兴尚.谈超常搭配的语义变化及理解[J].解放军外语学院学报,1995(1):71-72.

[4]周春林.语义激活扩散——词语偏离搭配的语言理据[J].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6):125.

[5]林秋云.超常搭配的语用价值[J].辽宁教育学院学报,1997(4):74.

[6]江慧茹.语用纵观论视角下汉语网络新词的翻译策略[J].海外英语,2014(21):157.

[7]祁从舵,秦林静.词语超常搭配的语义变异与语用动因分析[J].语言研究,2015(3):155.

[8]陆俭明.修辞的基础语义和谐律[J].当代修辞学,2010(1):13-15.

【责任编辑:赵佳丽】Study on Abnormal Word Collocations and Their Pragmatic Motivation in James Wong’s Lyrics

LI Li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 650500,Yunnan China)

Extraordinary word collocation is a reflection of collocation deviation as well as a writing style.Appropriate use of this technique can add novelty and artistic charm to lyrics.A lot of abnormal collocations can be found in James Wong’s lyrics in subject predicate structure,centre fitting structure,and predicate object structure in semantic level,and flexible use of adjectives,verbs and nouns in grammatical level.The main pragmatic motivations for James Wong’s abnormal collocations are needs of emotion expression in music and internal semantic harmony in lyrics.

James Wong’s lyrics;abnormal collocation;grammatical deviation;semantic deviation;pragmatic motivation

H030

A

1671-5934(2016)05-0091-05

2016-06-30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12BYY103);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0YJC740143);云南省哲学社会科学普及规划项目(SKPG2012)

李林(1989-),男,湖北利川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语法、语用以及少数民族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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