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叙事传统和莫言叙事艺术承继与发展向度
2016-04-13李爱华
王 磊,李爱华
(石家庄学院a.继续教育学院;b.政治与法律学院,河北 石家庄050035)
中国叙事传统和莫言叙事艺术承继与发展向度
王磊a,李爱华b
(石家庄学院a.继续教育学院;b.政治与法律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35)
中国小说叙事,可以追溯到早期的神话传说,经过魏晋南北朝志人志怪小说、唐代传奇、宋元话本、明清小说等历朝发展,逐渐积淀,形成了中国小说叙事的根性。莫言的文本,见证了莫言于传统的承继;狂欢化的语言、独特的叙事视角和腔调、粗野泼辣的民间英雄以及中国缩影式的高密东北乡,又见证着莫言于传统的发展。在对魔幻现实主义的借鉴和中国传统叙事的融合中,莫言以自己的才情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出路。
莫言;叙事;传统
中国古代小说文本,从汉代以前的寓言故事、神话传说、野史杂传,经魏晋南北朝志人志怪,再至唐传奇、宋元话本、明清长篇,悠长的历史积淀形成了现当代小说的根性,为现当代小说叙事艺术的发展提供了文本承继的依据和发展的多元向度。斐声世界文坛的莫言,作为中国现当代作家的代表,他的《红高梁家族》《食草家族》《丰乳肥臀》《生死疲劳》《檀香刑》《蛙》等小说,既体现了对中国叙事传统根骨的承继,也体现了作者融汇中西的多元发展向度。
一、“史”“传”传统与中国文学的根性
“史”和古代神话传说有着直接的关系。在文字产生以前,“史”无法记载,先民们就以口耳相传的方式一代一代地讲述,这就是早期的神话。鲁迅曾探考“史”的源起,曰:“原始社会里,大约先前只有巫,待到渐次进化,事情繁复了,有些事情,如祭祀、狩猎、战争……之类,渐有记住的必要,巫就只好在他那本职的‘降神'之外,一面也想法子来记事——这就是‘史'的开头。……再后来,职掌分得更清楚了,于是就有专门记事的史官。”[1]202而在谈到文学的起源时,鲁迅亦云:“探其本根,则亦犹他民族然,在于神话和传说。”[2]377史和小说有同源的说法,但两者的命运却截然不同。史学,是作为官方语言出现的,历朝皆有史官,曾一度为官方显学。刘勰在《文心雕龙·史传》篇语:“开辟草昧,岁纪绵邈,居今识古,其载籍乎?轩辕之世,史有仓颉,主文之职,其来久矣……在汉之初,史职为盛,郡国文计,先集太史之府。”[3]117史受重视的程度可见一斑。和史学显赫的官方地位比,小说长期被视为才情小文,茶余饭后玩味之资,以史的标准来衡量,它始终上不了台面,所以小说一直以民间文学的形式流传生息。直至清朝末年,小说的地位才从理论上得到确认,在实践中得以长足发展。
小说虽然从理论上得到了确认,但史的标准却一直未能摆脱。对于小说而言,长期以来,史的标准几乎成了衡定一部小说的终极标准,加之近现代西方关于“史诗”理论的传入,更加重了中国文学的“史”化情结。不过,史诗理论讲求史与诗的融合,增加了诗的社会容量和价值承担,如黑格尔(Hegel)所云,史诗书写的是“与一个民族和一个时代的本身完整的世界密切相关的意义深远的事迹”[4]107,所以,提倡文本书写的民族性、时代性和历史性,对小说的发展也是有益的。
莫言的《红高梁家族》《丰乳肥臀》《檀香刑》等文本中都有历史的书写,特别是《丰乳肥臀》这部宏大叙事,故事构建从20世纪初的1900年一直延续到90年代初,将中国近一个世纪的历史风云缩微成一部风俗长卷。但莫言笔下的史有着历史的内容,更有着对历史的超越。莫言曾语:“我认为小说家笔下的历史是来自民间的传奇化了的历史,这是象征的历史而不是真实的历史,这是打上了我的个性烙印的历史而不是教科书中的历史。但我认为这样的历史才更加逼近历史的真实。因为我站在了超越阶级的高度,用同情和悲悯的眼光来关注历史进程中的人和人的命运。”[5]59所以,莫言笔下的历史是超越的。
收稿日期:2016-05-09
基金项目:2014年度石家庄学院科研启动基金(14YB022)
作者简介:王磊(1977-),男,河南邓州人,讲师,主要从事文学理论与文化理论研究。
莫言笔下的历史或多或少,一如鲁迅在《〈故事新编〉序言》中所云:“至于只取一点因由,随意点染,铺成一篇,倒无需怎样的手腕。”[6]279历史于莫言而言,亦不过一点“因由”,而通过这点“因由”,文本在超越历史的书写中,所蕴含的生命意识、启蒙意识、人类意识和深广的人文情怀,却无疑有着史诗的价值和担当,体现了莫言文学独特的“史”性。
莫言曾语:“在我的心中,没有什么历史,只有传奇。”[7]348可见对历史完成了超越的莫言,在中国小说叙事艺术中对传奇的依重。传奇隆盛于唐,可以追溯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古云:“六朝唐宋,凡小说以异名者甚众。”[8]29志人志怪,以“异”见传。南宋学者洪迈曾谓传奇:“唐人小说,不可不熟,小小情事,凄婉欲绝……虽小说戏剧,鬼物假托,莫不宛转有思致,不必颛门名家而后可称也。”[9]79可见传奇的影响力。
莫言曾言及自己是听着故事长大的,自己也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而“故事”一词,对于土生土长于农村的人来说,它的含义实际上是与神话传说、六朝志异、唐代传奇和宋元话本属于一脉的,只不过这些文学层面的含义在农村通俗化的理解里,都被通俗地称之为“故事”。莫言的家乡就流传着形形色色的故事,神佛与妖魔,狐仙与鬼怪,甚至飞禽走兽、花鸟虫鱼都带着泛神论的影子,都可以成为故事的内容。从高密向西数百里,就是蒲松龄的老家淄川,当地盛产各种鬼狐故事。家乡,是莫言心中书写的圣地;家乡的故事,是激发莫言创作灵感的源泉。莫言曾语:“我在今后一段时间内还想写些神神怪怪的小说,心情变了,也许会改变样式,但是老祖宗的方法,永远是暗夜中引导我前进的一盏灯笼……这灯笼总是由那些善良的、助人为乐的得道狐仙高擎着。”[10]8莫言此语,被认为是莫言的认祖归宗。中国悠久的“史”和“传奇”的历史,既体现了中国小说叙事传统的根性,也见证着莫言对中国小说叙事传统的继承。
二、传奇的建构与叙述的特性
(一)讲故事的腔调与叙事的视角
家乡的故事,传递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因果轮回观念。在口耳相传中,乡民们总是隐秘地期待神佛或狐仙以其超现实的力量,铲恶除魔,扶助弱小。但莫言的传奇故事与家乡的故事却有着不同的结局,超现实的力量没有被拿来匡扶正义,而是巧妙地转化为讲故事的腔调和叙事的视角,成为解剖现实、倒逼传奇的力量,不论多么传奇的人物,最终都得放下传奇的身段,在舞台上表演,在现实中生死。叙事视角的传奇化或者说超现实化,像《丰乳肥臀》,不管是全知叙事还是限知叙事,大都以患有恋乳癖的上官金童的口吻进行叙事,腔调中冒着傻气,透着直白,语言生动、深刻又渗着猥琐,充满臆想又含着病态,如:“我心中的痛苦难以用语言形容。六姐的乳房,光滑柔润,是用玉石雕成的,绝代的好宝贝,今夜就要落在这个粉脸上生着细毛的美国人手里,任他抓,随他摸,由着他揉搓……被他吸干汁液变成两张苍白的皮。而最让我悲愤难忍的是,这一切,竟是六姐自愿的。”[11]98正是这种特殊的口吻与腔调,可以将叙事进行得肆无忌惮。看似憨傻,却是深刻;看似猥琐,却能够表达出内心隐秘的真实。这种突破叙事禁忌的笔法,为传奇的书写提供了近乎完美的视角和腔调。
莫言深得中国说唱艺术的三味,讲故事的腔调也在不断创新。如果说《丰乳肥臀》的腔调是上官金童和中国传统“讲故事”叙事艺术相融合的话,那么《檀香刑》的腔调便是赵小甲和“说唱”艺术的创新;如果说《丰乳肥臀》的叙事基调和视角是上官金童的,那么可以说《檀香刑》的叙事基调和视角是猫腔的,也是赵小甲的,是两者难分难离揉合而成的特殊氛围,虽然媚娘、赵甲、赵小甲、知县、孙丙等人轮番登台,但叙事基本腔调还是一致的。如在第一章媚娘浪语中,媚娘语:“俺听到那些菜狗在栏里哼哼,那些肥猪在圈里汪汪。猪叫成了狗声,狗吠出了猪调;死到临头了,它们还在学戏……这些东西比人还要灵性,它们嗅到了从俺家院子里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它们看到了成群结队的猪狗的魂儿在月光下游荡。”[12]1话虽是媚娘说的,腔调和视角却是猫腔和赵小甲的。白天迷迷糊糊,晚上木头疙瘩的赵小甲,因为受“坏种”哄骗笃信毫无根据的“虎须”说,从而具备了看透人和事物本相的神秘力量,这种力量,既增加了文本的传奇色彩,深化了表意能力,也突破了文本的叙事限制。他可以随时凭借“第三只眼”虎须跳出本身的叙事结构说话,为文本的叙事方向增加了无限种可能。所以,这种看似病态的视角,实际上却是似傻非傻,似病非病,反而因病无忌,似混沌初开,可见他人之所未见,洞彻事世,可肆无忌惮,说他人想说而不敢说,从而大大增加了文本叙述者的叙事介入能力和隐性批判能力。文坛之中,鲁迅的《狂人日记》、阿来的《尘埃落定》、贾平凹的《秦腔》等都采用了这种独特的叙事视角。
莫言自语《檀香刑》突出的是一种声音,这种声音“就是流传在高密一带的地方小戏猫腔。这个小戏唱腔悲凉,尤其是旦角的唱腔,简直就是受压迫妇女的泣血哭诉”,“为了适合广场化的、用耳朵的阅读,我有意地大量使用了韵文,有意地使用了戏剧化的叙事手段,制造出了流畅、浅显、夸张、华丽的叙事效果”,所以,“这部小说更合适在广场上由一个嗓音嘶哑的人来高声朗诵”。[12]511当曲曲折折、凄切泣血、高亢悲凉、穿透人心的猫腔和赵小甲的“第三只眼”叙事视角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形成了《檀香刑》独具特色的腔调和叙事氛围,为猫腔大戏的展开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传奇建构与民俗文化书写的自觉
1.地域与英雄
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的《喧哗和骚动》、加西亚·马尔克斯(Gabriel García Márquez)的《百年孤独》等魔幻现实主义带给莫言的冲击之一,是文本地域特色的建构。莫言清醒地认识到:“我如果不能去创造一个、开辟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地区,我就永远不能具有我自己的特色。我如果无法深入进我的只能供我生长的土壤,我的根就无法发达、蓬松。”[13]339所以,莫言在自己的文本世界里,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地域建构,最终打造成属于自己的文学领地——“高密东北乡”。高密东北乡既是东北乡的缩影,也是中国乡村的一个缩影。在高密东北乡这个传奇舞台上,从《红高梁家族》《丰乳肥臀》到《檀香刑》等,上演了一幕幕充满生命张力的英雄传奇。
莫言的每部传奇故事,传奇人物都不是单一的。一部大的传奇总是由许许多多的小传奇组成,几乎有一些笔墨的人物都是一个传奇,如《红高梁》中的余占鳌、戴凤莲和罗汉大爷,《丰乳肥臀》中来历成迷的牧师马洛亚、司马大牙与奇俊的盲女、沙月亮与鸟枪队、司马库与虎狼队、上官鲁氏与八个女儿、孙大哑巴、鸟儿韩等,个个都是传奇,甚至连小小的司马粮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传奇。一个个小的传奇如纵横交错的溪流,最终交织汇合,形成一条奔腾东流、充满着传奇氛围的大河,这条大河就是独具高密东北乡特色的地域传奇。传奇的故事总是透着生的希望,给人一种神秘的吸引力,似乎含有缪斯的美,但传奇过多,亦不免留有斧凿的痕迹。
2.语言与力量
莫言的文本语言,有研究者使用巴赫金(Bakhtin)的理论,称之为狂欢化叙事。莫言语言的狂欢化叙事特点,一是表现在对民间俗语的充分吸收,大胆运用,表现出对传统(官方)语言秩序的革新;二是语言饱含力量,总是能够深入到感觉的内部,达到知微的境界,然后再把这种感觉突出地呈现出来,形象地放大成一个活的事物,生动地展现在你的面前,饱含冲击力和生命力。如《红高梁家族》中的一段书写:“他跪在奶奶身边,奶奶浑身发抖,一团黄色的、浓香的火苗,在她面上哔哔剥剥地燃烧……在他刚劲动作下,尖刻锐利的痛楚和幸福磨砺着奶奶的神经,奶奶低沉暗哑地叫了一声:‘天哪……'就昏过去了。”[14]169莫言文本语言中呈现的是一种多元繁杂的综合的力,有冲击力,有生命力,是“活”的艺术。就像莫言自己所说:“某种语言在脑子里盘旋久了,就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一旦写起来就会有一种冲击力,我是说写作时,常常感到自己都控制不住,不是我刻意要寻找某种语言,而是某种叙述腔调一经确定并有东西要讲时,小说的语言就会自己蹦跳出来,自言自语,自我狂欢。”[5]1此外,莫言追求叙事的极致,极细致入微,极深刻生动,可以抓住一点,进行老鼠打洞式的挖掘或青烟入云绵延不绝式的上升,长于铺排和渲染,行文大有一泄千里的气概。但也由此,有研究者诟其过于逞才和啰嗦。总的来说,莫言的语言是很难道尽的。因为民俗化所以有根性,因为有力量所以有活性,因为有才情所以有个性,三“性”合一,形成了莫言独具特色的语言特点。
除语言之外,莫言的文本中还潜伏着一股生命的原力。这股原力有男人的粗野,有女人的张扬,有欲望的坦荡,有情感的赤裸,男人如余占鳌、沙月亮、司马库等,女人如戴凤莲、上官金童的几个姐姐、媚娘等。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传统文化带来的束缚和压抑,他们敢爱敢恨,敢于求生,也敢于去死,如“我爷爷”和“我奶奶”、媚娘和钱知县、司马库等。面对苦难,他们努力活着,坚韧生存,如母亲上官鲁氏等;对于情欲,他们也大胆追求,情感赤裸,如媚娘等。在他们的生命中,张扬着本我,充斥着原始的生命力。
3.民俗文化书写的自觉
民俗文化既是民众知识和智慧厚重的积淀,也是民众行为方式的集中体现,反映着一个民族的文化心理结构和状态,高密东北乡的民风和习俗为英雄传奇提供了肥沃的土壤。莫言的文本中,除了文本中充斥的乡土语言外,更难能可贵的是,莫言对于民俗文化书写的努力和自觉,如《红高梁》中关于“奶奶”出嫁的描写,《高梁殡》中关于“奶奶”“出大殡”的描写,《丰乳肥臀》中关于“雪集”的描写,《檀香刑》中关于“叫花子节”“祭坛”“猫腔”和“凌迟”等刑罚的书写,等等。
民俗文化书写的努力和自觉,既为文本提供了可以扎根的民族土壤,使文本血脉贯通,有根性和活性,同时,也使文本具有了文学人类学层面上的意义和价值。在传统民风习俗流变和衰弱的今天,对于民俗文化的书写就愈发显得弥足珍贵,特别是那些已经消失和即将消失的文化,如“茂腔”“檀香刑”等。“茂腔”的书写很容易看出挽留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价值,但对“檀香刑”的书写却容易被看作残酷叙事,视为对残忍的玩味和品鉴,否认他的文化意义。其实,一个是“绝唱”,一个是“绝技”,如果没有书写的努力,最终都会成为“绝响”,成为消失的遗产,“檀香刑”的书写,恰恰证明了莫言的胆识和才华。
三、发展的向度
莫言在《檀香刑》后记中云:“《檀香刑》是我的创作过程中的一次有意识地大踏步撤退,可惜我撤退得还不够到位。”[12]511这大概表明了作者叙事的动向。从继承的向度上说,莫言从福克纳和马尔克斯等魔幻现实主义的贡献中学到了异于传统中国叙事的手法,看到了叙事禁忌的虚无,为莫言的狂欢化叙事提供了出口,促使其放开手脚,于魔幻的笔法中寓入更多肆意的想象。这种想象是魔幻的,更是民间的,中国传统的民间叙事才是莫言魔幻现实主义的根骨。
莫言对于魏晋南北朝志人志怪小说、唐代传奇、宋元话本、说唱艺术等中国小说叙事传统的继承,使其小说具有了根性;对于民俗文化的书写和努力,使其小说具有了乡土性或者说民族性;对于拉美魔幻现实主义手法的借鉴,又使其小说具备了现代性,对于叙事结构和手法的大胆尝试,又使其文本具备了先锋性。莫言的叙事向度,简单来说,始于乡土,也终于乡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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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周亚红)
The Relation between M o Yan's Art of narrative and Chinese Novel Narrative Tradition
WANG Lei1,LI Ai-hua2
(1.Centre of Continuing Education;2.School of Politics&Law,Shijiazhuang University,Shijiazhuang,Hebei 050035,China)
Chinese novel narrative can be traced back to the myths and legends in the ancient China. Chinese novels have formed the unique narrative tradition throughout the stories of the Wei-Jin and Southern and Northern Dynasties,the legends of the Tang Dynasty,the folk literature of the Song and Yuan Dynasties,and the novels of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The novels of Mo Yan obviously inherit this tradition of narrative.However,Mo Yan's novels distinguish themselves from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novels,which can be seen from his carnival language,unique perspective of narrative and tone,the vixenish heroes in his novels,and his description of the typical Chinese rural areas.By merging with magic realism and Chinese traditional narrative,Mo Yan has created its own style of narrative.
Mo Yan;narrative;tradition
1673-1972(2016)04-0096-04
I207.42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