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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动力机制与优化策略

2016-04-13施佰发陈伟雄

河南牧业经济学院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贡献率结构性产业结构

施佰发,陈伟雄

〔福建师范大学经济学院,福建福州350108〕

中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动力机制与优化策略

施佰发,陈伟雄

〔福建师范大学经济学院,福建福州350108〕

资本、劳动力和科技等因素都是推动经济增长的重要方面。在考察资本、劳动力和科技进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中加入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制度变革两个重要因素,运用我国1995-2014年这20年的相关数据和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建立回归模型,从这五大因素对经济增长的动力绩效进行实证分析。研究表明:资本投入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越来越大,特别是2009年以来属于异常偏高。劳动力投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下降,处于低水平。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的产业结构优化、经济制度变迁和科技进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作用先上升后下降,挖掘潜力巨大。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动力机制;经济增长

中国经济经过近40年的持续高速发展,迈入减速下行的新常态。未来中国能否跨过“中等收入陷阱”,继续保持中高速经济增长以及这一趋势还能持续多久需要我们深入探讨。2015年11月,中央提出:“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着力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增强经济持续增长动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在我国是一个新词,学术界对于其内容和实施途径的看法并不一致。贾康指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把有效市场和有为、有限政府相结合,以改革为龙头、结构优化为关键、通过提高全要素生产力来对冲下行因素,打造中国经济升级版[1]。现阶段经济下行的压力、需求“三驾马车”的动力不足和2008年后经济出现的新特征,是中央政府转向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背景。

一、文献综述

经济增长的动力问题长期以来一直是经济学界重点关注的内容。国内外有不少解释经济增长的研究,但是着重从供给侧层面来解释经济增长的研究不多。目前国内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定义及内容的看法并不一致。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理论背景比较权威的阐释是贾康、苏京春从“供给侧”经济学派经历的两轮“否定之否定”,推出从对立走向融合的、根植于中国实践对“理性供给管理”诉求的“新供给经济学”,认为这是从发展逻辑上构成“供给侧”学派的理性回归[2]。他们随后又从传统供给经济学、制度经济学、转轨经济学、发展经济学和信息及行为经济学五大维度出发,试图解读新供给经济学自身理论框架与包容性边界[3]。这是对供给学派纯理论的梳理和解读。一些学者则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内容及其动力机制进行了研究,刘伟、蔡志洲指出,在近些年的经济增长中,我国的总量失衡开始明显地反映出来,简单的需求管理已经不能满足宏观经济管理的需要,必须通过强化供给领域的结构性改革来解决发展中长期存在的深层次矛盾[4]。李翀将供给侧的因素与经济增长联系起来,明确指出,从长期来看推动经济增长的因素都是供给侧的因素。它们包括科学技术、人力资本、物质资本、产业结构、经济体制等[5]。贾康、苏京春认为与需求侧“元动力”相对应的为消费供给、投资供给和出口供给综合形成的供给侧产出及相关的制度供给[6]。王展祥、杨杨、魏琳认为,中国需要充分挖掘产业结构、需求结构、劳动力结构和区域结构等供需两方面潜在的巨大结构红利,重构一个以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为基础,以需求推动导向,以要素效率为目标,以区域结构合理化为保障的储蓄高效的结构动力机制[7]。杨家宁认为供给侧改革的动力机制应该是:降低企业的制度性交易成本、化解产能过剩和加大公共服务三大方面[8]。罗良文、梁圣荣通过选取全要素生产率、资本贡献率、劳动贡献率、全要素生产率贡献率四个指标来测算分析影响我国经济增长的动力因素[9]。这些研究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包含的内容及其实施路径的观点并不一致,只是选取其中的几个方面进行理论或实证分析。而肖林、王丹认为资源要素供给质量的提升、效率改善、结构优化以及制度创新将对经济增长产生较大的影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对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不仅反映在提高资源要素的有效供给,而且反应在技术进步、制度创新以及结构优化等方面[10]。这一观点注意到了促进经济增长的结构和制度因素,是对供给侧内容比较全面的表述,但是也只是理论层面的探讨。此外,学界对于产业结构和经济制度对经济增长的动力机制也进行了一些单变量或少变量的研究。刘志彪、安同良[11];于春晖、郑若谷、余典范[12];朱晓华、邓宝义通过对相关数据的研究分析,解释了产业结构变动对经济增长的贡献[13]。但是上述论文的缺点是没有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角度深入分析经济结构变化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大小。而刘伟、张辉将技术进步和产业结构变迁从要素生产率中分离出来,实证度量了产业结构变迁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14]。此外,也有学者利用计量工具从制度变迁的角度对经济增长进行分析。胡晓珍、张卫东利用我国29个省市的面板数据,考察了制度对经济增长的作用途径[15]。而侯经川则将制度贡献部分从全要素生产率中分离出来,认为劳动力、资本与自然资源投入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之和约为80%,而经济制度变革与知识进步的贡献率之和约为20%[16]。

综上所述,目前学界的研究大部分是对中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政策历史及其合理性进行梳理和做文字分析,对于其包含的内容及其动力机制观点并不一致。有部分学者从供给侧的劳动力、资本和科技进步的传统角度对中国经济增长绩效进行分析,但是这一角度并不完全包含现阶段国家提出来的供给侧各方面重要内容,不能有力解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对经济增长的动力机制和作用途径。因此,本文致力于吸收整合各方观点,突破性地从资本、劳动力、科技创新、产业结构和制度完善五大供给侧维度各选取相关合适指标,通过1995-2014年数据的采集整理,拟合出回归方程,研究这些因素对经济增长的不同贡献作用及绩效潜力,从而探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动力机制优化策略,并给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二、理论分析

从Harrod-Domar模型到slow模型,再到Romer和Lucas的内生经济增长模型,从新结构经济学到新制度经济学理论,都对经济增长的动力机制进行了探索。随着相关经济增长理论的不断发展和完善,作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重要内容的资本、劳动、技术进步以及产业结构、制度变迁等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不断被证实。经济增长可以在三组相互作用的供给因素的变化中得到解释:要素供给的增加;要素利用效率的提高;资源要素的流动配置。因此,简单基于技术、劳动、资本三方面内容的传统经济增长模型难以全面而准确解释新出现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动力机制问题。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对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不仅体现在要素的有效供给上面,而且体现在产业结构升级和制度创新等方面。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动力机制主要包括:技术知识、资本供给、劳动力供给、产业结构变动和经济制度变迁五大方面的内容。本文借鉴侯经川的思路,以供给侧的这五大内容作为自变量,以经济增长为因变量,建立函数关系式。为了将产业结构和制度变迁部分从全要素生产率中分离,将产业结构变动X和制度变迁S与技术知识A、资本供给K、劳动力供给L一同纳入经济增长模型,从而得到:

其中,α、β、γ、η分别代表资本供给、劳动力供给、产业结构变动、制度变迁的产出弹性。在规模收益不变的假设前提下,α+β+γ+η=1。

三、模型构建与实证分析

1.模型构建

为避免数据序列出现伪回归,将(1)式两边取对数,得到如下形式模型:

本文用(2)式来分析供给侧中五大动力机制对经济增长的绩效。

2.指标选取及数据采集

(1)总产出Q用“国内生产总值(GDP)”衡量,以1995年不变价为基期,其余年份以此基期进行调整。

(2)资本供给即资本存量K采用永续盘存法计算,即:Kt=(1-δt)Kk-1+It/Pt其中1995年基期资本存量选自张军等的估算方法;固定资本投资采用全社会固定资本投资来衡量;价格指数采用固定资产价格指数;折旧率结合历史经验和我国的实际情况设定为5%。

(3)劳动力供给 L采用历年“就业人数”来衡量。

(4)产业结构调整X:借鉴刘志彪、安同良的方法,采用Moore结构变化值作为指标进行分析。该指标运用空间向量测定法,以向量空间中夹角为基础,将产业共分为n个部分,构成一组n维向量,把两个时期间两组向量间的夹角作为表征产业结构变化程度的指标。计算式为:

(5)经济制度变迁S:借鉴靳涛的衡量方法[17],由于1995年至2014年间《中国统计年鉴》的统计方法多次修改,不容易找出衡量NL(非公有制经济发展水平)的可靠数据,故舍弃。本文以ML、OL和GL作为反映中国经济转型的量化指标进行分析,其中:

ML衡量市场化程度。目前衡量我国市场化程度的方法有很多,我们采用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中“外资、自筹资金和其他投资”三项投资占总投资的比重来表示。公式:ML=(外资+自筹资金+其他投资)/全社会固定资产总投资。

OL衡量对外开放程度。本文采用学界常用方法,用进出口总额占 GDP的比重来表示。公式: OL=进出口总额/GDP[18]。

GL衡量政府的干预程度。本文以财政支出占GDP比重来表示。公式:GL=财政支出/GDP。

参照国内外学者对上述指标重要性的排序情况,我们设定ML、OL和GL对经济制度变迁的刻画权重为0.5、0.2和0.2。可得经济制度变迁综合指数(TL):

3.实证结果与分析

基于公式(2)和表1中的数据,运用Eview8.0软件,在消除数据序列的多重共线性和自回归性之后,进行回归模拟,得到如下结果(见表2):

经过整理,得到拟合模型:

从表2可以看出,模型拟合结果比较理想,各项检验结果令人满意。其中,样本决定系数R2与修正样本系数分别达到99.83%和99.78%以上,说明模型的拟合优度很高。F-检验和t-检验的结果表明,无论模型总体还是每一个模型变量均在10%的信度水平上具有显著性,模型变量之间基本不存在多重共线性关系;D-W检验值达到1.35,说明模型的自回归性基本排除。此外,由于产业结构变动和经济制度变迁采用指标形式,Moore结构变动值对产业结构变动十分敏感,故其弹性系数和标准误差较大属于正常现象。显然,该模型很好反映了中国经济1995-2014年的实际增长情况。

表2 Eviews8.0软件的模型拟合结果

由(5)式可知:中国在1995-2014年期间,产业结构变迁对国民生产总值的产出弹性最高,这是因为衡量产业结构变迁采用指标形式,Moore结构变动值对产业结构的变动十分敏感,即可得,Moore产业结构变动值每优化0.001,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达到0.103。劳动力投入对国民生产总值的的产出弹性次之,资本投入的产出弹性第三,达到0.66511。经济制度变革的产出弹性约为资本投入的一半,为0.336511。结合国民生产总值和供给侧五大方面投入的年增长率,我们可以求出1995-2014年各方面投入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见表3)

表3 1995-2014年中国经济增长的供给侧五大方面贡献核算

如表3所示,中国1995-2014年的经济增长中,资本投入(K)的贡献率高达71.40%,居于绝对主导地位;劳动力投入(L)的贡献率达到24.96%;两者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96%,体现了中国经济增长具有典型的投资驱动型和劳动力密集型的特点。而经济制度改革(S)、产业结构优化(X)和科技进步(A)等因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不到4%,似乎这些供给侧因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并不大。

但是,进一步分阶段考察,可以看到:

(1)资本投入的贡献率从 1995-2002年的39.22%到2003-2008年的68.57%,再到2009-2014年的94.63%,逐年快速上升,并居于绝对主导地位。说明中国经济增长对资本投入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特别是2009年以来,投资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异常偏高。

(2)劳动力投入的贡献率从47.28%到13.65%再到15.47%,先快速下降后小幅上升。说明多年来对中国经济增长做出重要贡献的“人口红利”逐渐消失,特别是2003-2008年经济高速发展期间,对劳动力及其所得的重视程度不高,使其贡献率只有13.65%,至2014年仍维持在低位。

(3)经济制度改革的贡献率从2.98%到4.91%再到-0.11%,先上升,后下降至负数。说明经济制度改革的力度先有增大趋势,后趋于停滞,甚至对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

(4)由于产业结构变动(X)采用Moore结构变动值的指标形式,其年增长率和年贡献率不能直接算出,故和科技进步(A)一起核算,得出两者的贡献率从11.45%到12.87%再到-9.99%。先小幅上升,后迅速下降至负值。说明1995-2008年间,产业结构优化和科技进步对经济增长有较大的促进作用,但是2009-2014年间,两者的变动趋于停滞,甚至对经济增长具有较大的阻碍作用。

(5)经济制度改革、产业结构变动和科技进步的年贡献率在2009-2014年间迅速下降并出现负值,可能的原因是,期间我国经济增长对资本、劳动力等一般生产要素过度依赖,而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经济制度改革和科学技术的投入相对较少,导致供给侧五大方面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不协同,与经济增长不同步。产业结构亟需优化,经济制度亟需改革,全要素生产率亟需提高,从供给侧薄弱方面促进经济增长势在必行。

四、结论及建议

1.结论

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机制是近年来学界的研究热点之一。对于促进经济增长的供给侧动力机制的内容和绩效度量,在学界是一个处于探索阶段的新问题。本文基于主流经济学的经济增长理论,将资本、劳动力、科技、产业结构和经济制度这五大供给侧因素全部纳入经济增长模型,得出了高度符合中国自1995年以来经济增长实际趋势的拟合增长函数。计量结果表明,资本投入要素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越来越大,特别是2009年以来属于异常偏高。劳动力投入要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下降,处于低水平。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的产业优化、经济制度变迁和科技进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作用潜力巨大,完全有可能重新上升为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之一。

导致现在中国经济增长中资本投入的贡献率异常偏高这一结果的主要原因可能是:2008年以来,政府启动4万亿的经济刺激计划应对经济危机,使资本投入迅速上升,以此拉动经济增长。但是异常偏高的资本贡献率是建立在高投入、高消耗、低效率的生产基础之上的,是不可持续的。而现在的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制度改革和科学技术对经济增长具有阻碍作用,可能原因是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巨额的投资使产业结构进一步畸形,一大批极具生产力的中小民营企业纷纷破产、经济制度改革停滞和对科学技术投入的忽视。

影响经济增长的各个因素之间是相互作用的,资本、劳动力、科学技术、产业结构、经济制度等供给侧因素都发挥着不同程度的作用,而想要更好地发挥其动力作用,必须让这五大方面协同发展,通过改革和创新驱动中国经济持续增长。此外,随着自然资源、土地、劳动力等要素价格的上升以及生态环境的恶化,过去依靠低成本要素和高投资驱动的经济增长方式已经难以为继,亟需通过提升供给侧其他方面的供给力度,培育新的发展动力。

因此,我们结合上述分析,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突破口,构建我国经济增长的供给侧动力机制。(见图1)

图1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动力机制

2.政策建议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核心是释放生产力,通过优化和提升各种要素的供给来促进经济的增长。结合上述的分析,我们给出以下政策建议:

(1)促进要素效率的提升。针对当前要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较高但效率不高等问题,亟需提高资本利用率和劳动生产率,首先要使资本在经济的各环节得到充分利用,加大对基于创新的以工业4.0为发展方向的实体经济的支持[19]。其次要坚决推行“全面二孩”政策,努力创造第二次人口红利;大力实施“科教兴国”和“人才强国”战略,加大教育投入,鼓励人力资本投资,提高人口素质进而提高劳动生产率;要大力支持科学技术的研发,提高“产、学、研”的耦合度。

(2)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针对当前产业结构较为传统,但转型潜力巨大等特征,要致力于现代化产业结构体系的构建,避免中国经济在结构性减速背景下出现较大波动。要大力推进农业生产规模化、机械化和现代化,始终坚持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基础性地位;要大力扶植和培育小微企业,加快构建现代化工业体系,着力提高工业生产效率;要大力发展第三产业,推动第三产业内部的高级化,促进服务业体系的现代化转型。

(3)促进经济制度的改革创新。针对当前经济体制改革趋于停滞,对经济增长具有阻碍作用等问题,要降低企业的制度性交易成本,继续简政放权,免除不必要的行政审批,释放企业活力。要减税让利,加快税收体制改革,提升企业盈利能力。要创新制度安排,在整个社会营造良好的创新创业氛围,激发市场主体的创新创业能力。要提升金融支持实体经济能力,通过金融制度创新,进一步提高资本的配置效率。

总之,在当前经济新常态下,中国经济增长方式必须由单一的要素驱动转向要素升级、产业结构优化和经济制度改革共同驱动转型。只有兼顾资本和劳动力投入,在这五大方面着力改革,加大投入力度,才有可能培育中国经济增长的新动力,为中国未来20年的持续中高速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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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 阳)

10.3969/j.issn.2096-2452.2016.06.002

F20

A

2096-2452(2016)06-0007-06

2016-10-09

施佰发(1995-),男,福建泉州人,福建师范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学“国家人才培养基地”学生。陈伟雄(1985-),男,福建泉州人,福建师范大学经济学院讲师、博士。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71602035);福建省社科规划项目(2014C028);福建师范大学校内自筹经费(闽师科[2016]14号:VH-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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