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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全球视野下中国大学的机遇

2016-04-12蔡先金

山东高等教育 2016年5期
关键词:中心大学世界

蔡先金

(济南大学 校长办公室,山东 济南 250022)

教育是人类发展不竭的动力,是民族或国家发展的重要“武器”。英国人就认为,滑铁卢战役是在伊顿学院的运动场上赢得胜利的。德国铁血首相俾斯麦甚至对其士兵说,1870年战争的胜利是普鲁士大学师生打败了拿破仑三世。青年胡适在美国康奈尔大学留学时,在日记中写到:“适以今日无海军,无陆军,犹非一国之耻,独至神州之大,无大学,乃真祖国莫大之辱。而今日最要之务也。”从古今中外的历史来看,国家的强盛都是源于教育,发达国家的科学、军事都是由一流的大学来支撑的。从某种程度来说,民族或国家之间的竞争就是教育之间的竞争,尤其是高等教育或大学之间的竞争。倘若民族之间、国家之间进行横向比较的话,那么大学就是一种重要的参照物。因此,当前我国提出建设“世界一流大学”,这是民族复兴与国家强盛的必然选择。那么,如何认识中国大学在世界大学发展中的历史与现实机遇呢?

一、历史上世界高等教育中心的三次转移

高等教育不能回避历史,社会的历史更不能回避高等教育,一部高等教育史就是由其内部逻辑与外部影响合力谱写的。世界高等教育中心每一次转移都有其深刻的历史背景,而且都表现出一些重要征象。在上世纪60、70年代,日本学者浅盏光朝和中国学者赵红洲几乎同时发现,近五百年来世界科学活动中心从最初的意大利到如今的美国,发生了多次周期性转移。而随着世界科学活动中心的转移,世界高等教育中心也呈现出周期性的转移。以色列学者本·代维的研究发现,学术中心的转移与科学活动中心的转移具有内在的一致性。一般来说,一个国家先成为学术或高等教育中心,然后才成为科学活动中心。判断一个国家是不是学术中心,就看这个国家能不能吸引全球一流的学者、留学生到该国的大学工作和学习。[1]

(一)世界大学中心转移原点——意大利

西方大学的产生是人类教育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里程碑,恩格斯说:“因为有了大学,所以一般教育,即使还很坏,却普及得多了。”[2]公元1088年,欧洲第一所世俗大学博洛尼亚大学建立,从此开始了大学历史编年。欧洲中世纪大学是人类黑暗时代萌生的一朵奇葩,在与教会、王室、世俗的各种顽强的斗争中娇艳地盛开着。大学一旦诞生,就显示出其卓越的特性,成为了“唯一在历史过程中始终保持其基本模式和社会功能与作用不变的机构”[3]。大学在诞生之初就与行会组织有着密切关系,具有行会组织的某些特点,尤其是自治性原则成为了大学一项重要的精神与组织制度遗产。

意大利孕育了大学,大学也为意大利带来了辉煌。大学同文化、科技、经济产生了非常奇妙的“共生现象”。在文化方面,意大利成为了欧洲文艺复兴的发源地。复兴运动带来的是人文主义的兴起,是一种朝气蓬勃的文化精神和独立自由的民主意识的觉醒,更重要的是“从旧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的希望”[4]。这次运动自13世纪末期在意大利兴起之后,扩展到西欧各国,揭开了近代欧洲历史的序幕。在科技方面,意大利成为了世界科学技术中心,世界科学技术发展开始由东方转移到以意大利为中心的欧洲。13至16世纪末叶,欧洲以意大利为中心兴起了一场科学革命,人类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科学实验时代,从此也开始了科学革命的新纪元。在经济方面,意大利同样也成为了世界经济中心。由此看来,大学自诞生之时起,就与文化、科技、经济具有内在的联系,而且出现共生性的同步辉煌。从大学史来看,自从大学诞生于意大利之后,世界大学的中心就从此辉煌的起点开始在世界范围内转移。世界大学中心转移到哪里,哪里就呈现出与大学中心共生的一派辉煌图景。

(二)第一次转移:意大利——英国

17世纪,欧洲大学由于内部组织僵化、缺乏活力而普遍遭遇衰退危机,这给英国高等教育的崛起提供了机遇。英国大学人深入探索大学的发展,形成了人文主义教育思想指导下的绅士教育理论,课程中心基本上已经从培养牧师、主教的神学教育内容转变为造就未来学者和绅士阶层的“自由教育”(liberal education),剑桥大学还引进近代自然科学,建立旨在培养科学工作者的课程体系。到1800年,牛津和剑桥成为了英国教育和科学技术研究中心,并创制了至今沿用的学院制、导师制,两所大学基本具备了近代大学的特征。导师制教学法起始于18世纪,一直被誉为镶嵌在牛津皇冠上的一颗耀眼的宝石。[5]17世纪的“科技革命”与18世纪的“工业革命”,开启了英国大学新纪元,世界科学技术中心与经济中心也从意大利转移到了英国。这正符合世界高等教育中心与世界科学技术中心、经济中心共生的规则。从17世纪中叶到18世纪末叶,英国科学技术一直保持领先水平,并成为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发源地。1769年格拉斯哥大学的瓦特改良了蒸汽机,将人类带入“蒸汽时代”。第一次工业革命改变了整个生产和社会生活的面貌,英国的经济进入了极度繁荣的时期,开始了所谓的大英帝国“日不落”的历史。

(三)第二次转移:英国——德国

与欧洲其他国家相比,德国工业化的步伐比较缓慢,直到19世纪中叶,英国产业革命达到高潮时,德国仍有三分之一的农业人口。与最早创办大学的意大利、法兰西、英格兰等国相比,德意志大学出现得较晚,在14世纪中叶才产生了第一所大学,即布拉格大学(Prague,1349)。19世纪初期,威廉·冯·洪堡(Wilhelm von Humboldt, 1767-7835)领导了德国大学改革运动,并于1810年创立了柏林大学,开启了德国大学领先世界的新时代。柏林大学推行学术自由、学习自由、学术中立以及教学与科研并重的办学理念,这促使柏林大学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教育史家一致认为,1810年德国柏林大学的产生,标志着完整的现代大学真正出现了,同时也开创了世界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到19世纪中期,德国大学已领先于其他国家,拥有多所世界一流大学。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德国大学已处于鼎盛时期。德国人重视理性、重视知识,重视教育制度改革,德国大学获得了充分发展,从而导致世界高等教育中心从英国转移到了德国,世界高等教育中心发生了第二次转移。19世纪前期至20世纪前叶,世界高等教育中心是在德国。德国大学在世界大学体系中的地位同德国成为世界科技、经济中心之间,具有深刻的内在共生关系。

(四)第三次转移:德国——美国

美国高等教育肇始于1636年剑桥学院(哈佛大学前身)的建立。在办大学之初的百余年间,美国大学效仿英国,其后实施留学德国计划,学习德国发达的高等教育,建立起自己一套先进的大学系统。官方既作为美国高等教育发展的重要推手,又赋予高等教育系统以自由。自从华盛顿总统关于在首都建立一所国立大学的提议遭到国会否决后,美国没有一所所谓“国立”大学。自1819年最高法院对于达特茅斯学院案件的判决后,政府对学院就无权干预,即使出于公益目的。19世纪40、50年代,美国工业化和西进拓疆迅速加快,随之而起的是教育改革的呼声日益高涨。1862年通过的《莫雷尔土地捐赠法》(Morrill Act)促使农工学院在合众国的各州出现,并形成了以“威斯康辛思想”(Wisconsin Idea)为代表的大学社会服务观。大学成为了马奇卢普(Fritz Machlup)所谓“知识产业”的核心部分[6]。美国大学不断变革与创新,1779年威廉·玛丽学院(College of William and Mary,1693)率先从德国引进课程选修制;1872年,学分制真正成为一种制度在哈佛大学开始施行,校长艾略特成为学分制的旗手。选修制与学分制的建立成为了美国大学向现代化大学转变的最重要的标志。1945年哈佛大学推出了《自由社会中的通识教育》(General Education in a Free Society)报告,校长科南特也成了“通识教育之父”。1977年哈佛发表了“通识教育核心课程计划”, 美国高教界称为“学术界平静的革命”“半个世纪以来重建本科生课程中知识的连贯性和合理性的最有力的一个步骤”[7]。而今,美国引领了世界高等教育变革的潮流,全球都在关注美国大学的发展动向。美国比较教育学家阿特巴赫(Philip G. Altbatch)在上个世纪后期说:“在某种意义上说,美国大学起着近似上个世纪末德国大学所起的作用。”[8]

二、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的趋向与中国机遇

(一)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的条件

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的趋向主要是由中心所在国与转移承接国的条件所决定的,当中心所在国正处于如日中天的时候,中心转移也可能无从谈起;当转移承接国没有做好迎接转移准备的时候,承接转移的机会也可能很少。如此看来,我们应该通过分析转移迹象去推测其转移的趋向。

1.世界高等教育中心所在国的衰落。回顾前几次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的情况可知,世界高等教育中心都是在所在国发生衰落而不能够承担相应的角色与地位的时候,才发生转移。也就是说,世界高等教育中心一定是要选择“往高处走”,而毫不留情地甩掉“落后者”。前几次世界高等教育中心所在国确实也没有逃脱“物极必衰”的大国周期律,而且都是在“称霸”扩张野心驱使下发生的整体衰败。英国当时企图征服全球,建立所谓“日不落帝国”;德国当时宣扬日耳曼人种优越论,企图灭绝或奴役其他人种,简直张狂至极,痴人说梦;美国在“一极独大”的巅峰期蕴藏着严重危机,其衰落最有可能开始于其金融体系的倒塌,“美元”在全球地位降低,出现“堡垒内部攻破”现象,这种衰落的重要特征都是渐进式的,如温水煮青蛙,结果可想而知。历史表明,这些一度成为世界高等教育中心的国家由于不能够保持持续、健康、和谐的发展,最终随着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到新的地方,其教育科技的发展便迟缓下来,经济也随之衰退下去。

2.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承接国的发展。大学的崛起就是民族的崛起,大学的昌盛就是国家的昌盛。自然资源不可能被人无尽使用,但人的智慧却可以被无限挖掘。为了弥补资源短缺,处于上升期的国家普遍高度重视教育,开掘人力资源,并提高整个民族的文明程度,所以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承接国皆曾表现出这一特性。英国人的绅士风度肯定是要依靠教育的培训与养成,所以英国努力发展博雅教育(liberal education)。德国历来认为国家要取得世界领先地位,就必须首先要在教育上具有世界领先地位,所以德国大学为这个民族赢得了世界性的荣誉,从1810至1933年间,世界上还没有哪个民族像德意志那样,为人类造就出如此之多饮誉世界的思想家与科学家。[9]这恰恰是这个一向被视为有浓厚封建传统的社会在大学里贯彻“科学无禁区”“科学无权威”“科学自由”以及“远离社会实际政治与经济利益”等原则的结果。美国文明开化,人们的思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放,所以这个国度在二战以后保持着蓬勃的上升力。危机往往蕴含着机遇,当世界高等教育中心所在国处于衰落之时,就是其它国家可能获得承接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的机会。

3.转移承接国高等教育的开放与创新。高等教育开放性应该表现在这样几个方面:一是转移承接国向中心所在国学习先进的大学办学经验,英国曾向意大利学习;德国人不甘落后,大批德国人去英国和法国留学并且学成回国;美国向德国学习,第一次世界大战前一百年间美国留学德国学生达一万人。但是,在借鉴他国高等教育经验的同时,自主创新显得尤为重要,无论是英国还是德国乃至美国都能够推动适应本国实际的高等教育模式的发展。二是转移承接国应该具有全球意识,其课程与教学体系应该适应于全世界,并且领先全世界,成为他者学习的对象。也就是说,能够将自己的创新与特色最终转化为世界高等教育的普遍性,否则这种创新与特色没有可输出价值,得不到世界的认可与效仿。三是正确处理大学与国家和政治的关系是至关重要的。大学一方面要为国家与社会服务,一方面又应该保持相对独立性,过分的行政干预只能适得其反。近代德国与法国是最早着手改革高等教育的西方国家,拿破仑将高等教育置于国家控制之下,产生了一些急功近利的影响,最终使法国高等教育沦为二流水准,更使法国丧失了在科学上的领先地位。后来的德国大学受控于希特勒的法西斯意志,也就理所当然地也走向了衰落。其实,前苏联高等教育同样受到政治与政府干预过多,结果在与美国抗衡中落败。

4.转移承接国成为产生科技革命或工业革命的温床。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承接国应具有促进生产力发展的能力。意大利表现出将科学技术从东方转移到欧洲的力量,英国发生了第一次科技革命与第一次工业革命,德国发生了第二次科技革命与第二次工业革命,美国发生了第三次科技革命,现世界正在酝酿第三次工业革命。倘若这个国家不能够提供产生科技革命或产业革命的温床,就不可能成为世界高等教育中心承接国。当政治革命不能给大学带来好运的时候,这种政治革命也不可能带来高等教育中心的转移。1789年法国大革命是成功了,但是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大学随着法国旧制时代的其他机构一起消失了,代之而起的却是专业学院。前苏联僵化的体制,直至其解体,也没有能够向世界输送一套足够先进的大学范式。所以,法国与前苏联虽有一时之光艳,但终不能成为世界高等教育中心所在国。转移承接国应具有令人欣羡的优良环境,无论是硬环境与软环境,还是意识形态与核心价值体系,都得有利于人才的成长与才能的发挥,有利于人类文明的推进,否则无法承担起优越的高等教育。

5.转移承接国开拓了大学基本功能。每次世界高等教育中心的转移带来的都是对已有大学基本职能的强化以及为世界大学发展提供可资借鉴的新范式,英国大学具有可供赞许的教学模式,突出的是教学的基本功能;德国大学则注重了科学研究的价值,使得科研与教学两项功能并重;而美国大学则拓展了大学服务社会的功能,使得大学成为社会的“加油站”。也就是说,大学基本职能的增加,成为了世界大学中心可能转移的一个基本征兆。

(二)世界高等教育竞争激烈

胡适在《国家领袖人才来源》一文中写道:“欧洲之有今日的灿烂文化,差不多全是中古时代留下的几十个大学的功劳。近代文明有四个基本源头,一是文艺复兴,二是十六七世纪的新科学,三是宗教改革,四是工业革命。这四个大运动的领袖人物,没有一个不是大学的产儿。”没有世界一流的大学,就很难想象会出现一个强大的民族或国家,因为“如果说近代大学是一座知识的动力站,那么一个国家的发达的高等教育系统就是一个规模大了很多倍的智慧力量的中心。”[10]世界高等教育的竞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而且表现出越演越烈之势,因为高等教育历来都是国家的特殊资产,而国家之间的竞争也一直就没有消亡,只是表现出越来越多的新的竞争方式而已。哈佛大学前文理学院院长亨利·罗素夫斯基曾指出高等教育竞争的意义:“当外国经济竞争对手似乎在一个接一个的领域里超过我们的日子里,可以再次保证确信一点:美国毫无问题地主宰世界的一个重大的产业,那就是高等教育。世界上2/3到3/4的最好大学在美国,这个事实是最近对美国高等教育展开批评的许多人所忽略的。……我们处在高等教育质量表上的高端地位是非同一般的,它可能是一项特殊的国家资产,需要加以说明。”[11]无论是美国还是英国甚或是澳大利亚都在努力地出口自己的高等教育,有时甚至处于一种“倾销”状态,到处进行商业气味很浓的市场营销,诸如展览、广告,乃至形成巨大的商业链条;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心甘情愿地在这场高等教育竞争中处于劣势地位,也没有任何一所大学不是全力投入到这场没有硝烟的竞争战场中去,无论是通过“红海战略”还是实施“蓝海战略”,目的都十分明显,那就是赢得竞争,赢得未来。

王承绪说:“教育是‘人类最后和最好的希望之一’。为了人类幸福,教育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处于文明进步的前线。”[12]国内外高等教育发展新趋势也为高校的发展带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胡锦涛在庆祝清华大学建校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当今世界正处在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世界经济格局发生新变化,综合国力竞争和各种力量较量更趋激烈,世界范围内生产力、生产方式、生活方式、经济社会发展格局正在发生深刻变革。特别是创新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驱动力,知识创新成为国家竞争力的核心要素。在这种大背景下,各国为掌握国际竞争主动,纷纷把深度开发人力资源、实现创新驱动发展作为战略选择。”因此,各国尤其是发达国家更为重视高等教育的发展,美国即使处于金融危机之中也不忘拨出巨款投入到教育领域。国家与地区之间的高等教育竞争日趋激烈,各高校之间优质生源之间的竞争就是其重要表现之一。哈佛大学等知名高校全球招生,表现出教育的全球化。2011年中国区内大学之间也同样展开优质生源竞争,香港大学独揽17名内地高考状元,内地高校打开了“生源争夺战”。熊丙奇认为:“事实表明,要提高内地大学的竞争力,必须开放教育竞争,让内地高校有生存的压力和质量意识。我国教育部门不但应该允许考生可同时获得内地高校和港校的录取通知书,还有必要引进海外大学直接到内地办分校,自主招生,并由此建立起一名考生可同时获得多张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招生体系,这样,才会有以教育质量为核心的竞争在内地高校中形成。这才是提高大学办学质量的正道。”[13]

(三)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中的中国机遇

由高等教育大国走向高等教育强国是中国的战略选择。应该说,新世纪以来,中国高等教育取得了惊人的进步。按照《泰晤士报》的统计,在15年前,中国大学很少有专业排在世界前100位,但在2014年,中国有100多个专业位列世界百强,其数量仅次于美国。可见,中国从高等教育大国走向强国的趋势是十分明显的。世界高等教育中心倘若再次发生转移的话,那么对照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的条件,中国在下一次转移过程中现在已经具备了一定优势。

1.中国是处于发展上升期的金砖国家。中国属于第三世界,属于新兴经济体,是所谓的金砖国家,目前的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位,而且正处于民族的伟大复兴过程中,政治清明,文化昌盛,经济振兴,受到世界的瞩目。中国的整体实力处于上升期,发展态势既好又快。只要我们心无旁骛,一心谋发展,我国发展的宏伟规划与理想就一定能够实现。总体上来看,我国已初步具备了支撑经济和社会发展参与国际竞争的科技实力,为加速全社会进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2.中国大学正在拓展第四个基本职能。美国学者亚伯拉罕·弗莱克斯纳认为:“人类的智慧至今尚未设计出任何可与大学相比的机构。”[14]但是这个机构的基本职能却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地得到完善。我们大学正在拓展文化传承创新这一新的第四个基本职能。倘若我们能够顺利完善这一职能的话,那么中国将向世界呈现出融教学、科学研究、社会服务、文化传承创新四大职能于一体的新型的大学范式。大学文化传承创新应着眼于世界,虽然英国学者霍尔丹勋爵认为“大学是民族灵魂的反映”,但是应该避免任何狭隘的民族主义,而应该体现国际主义精神,传承的文化应该是先进的文化,创新的文化,同样也应该是符合人类文明发展趋势的文化。

3.中国有可能成为第三次工业革命策源地。20世纪80年代末,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始走下坡路。美国经济学家杰里米·里夫金认为,美国技术人才只创造了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前半部分,在经过反复论证之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下一次科技革命和第三次工业革命最有可能于本世纪率先发生在中国,即中国将成为下一次科技革命与产业革命的策源地,“将很可能引领亚洲乃至全世界,进入下一个伟大的经济时代”。[15]这是未来学家的预言,只要我们能够按照第三次工业革命的蓝图,努力创造发生这次革命的条件,预言可能就会变为现实。现在创新驱动、转型发展已经成为时代主旋律,建设创新型国家成为了千载难逢的机遇和前所未有的挑战。

4.“中国模式”日益得到世界公认。中国模式的实质,乃是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走出的一条后发国家的现代化之路。这是一种实践的模式,而非仅仅是一种理论模式。中国模式富有中国特色,而中国特色体现的是一种差异化,是向世界提供的一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方法论。改革开放的政策使得中国人的思想得到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解放,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我们正在开放的过程中,不断汲取外界新能量的同时确保向世界输出正能量。但是我们还应该具有更大的自信,不但有理论自信、道路自信、文化自信与制度自信,更应该有实践自信。

5.中国吹响了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号角。中国在上个世纪末期就提出了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目标,并且采取了一系列切实有效的措施,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绩。要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也就是要我们大学在国际平台上展开竞争,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懂得世界是什么,国际是什么,一流的标准是什么,差距在哪里,如何弥补差距,乃至如何实现超越……这一系列问题摆在我们面前,需要我们将挑战变成机遇,然后抢抓机遇,达到目标。现在我们急切需要建立的是一个面向未来的现代高等教育系统,而非满足于现在高等教育系统。

从以上分析可知,中国在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的过程中是有机会的。但是,现在中国是高等教育大国却不是强国,即使到了高等教育强国,也并不意味着就是世界高等教育中心。一旦成为世界高等教育中心,那么中国就应该是世界科技中心、经济中心,我们的高等教育文化应该引领世界潮流,高等教育模式应该成为世界的样板。当然,未来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的一种可能是从美国转移到东方,但是还存在另一种可能就是中心的消解,世界高等教育呈现多极化状态,大家平分秋色,但是这种可能性比较小,因为世界发展目前不大可能如此均衡,总有率先突破,总有领头羊;再说有大国,就有抗衡,有抗衡,就必有竞争,有竞争,也就必有高低先后之分。

三、同中心转移趋势相契合的中国高等教育实践重构

从中国社会转型层面看,倘若说1978年启动的改革开放是推动第一次转型的话,那么现在应该努力去推动以促进人的发展为目标的第二次转型。从中国高等教育转型层面来说,中国高等教育的发展阶段与中国社会发展基本是同步的,倘若说1978年恢复高考为第一次转型的话,那么在实现了高等教育大众化之后同样进入了以提高质量为目标的第二次转型期。转型就意味着秩序重建。何谓高等教育秩序?简而言之,就是高等教育在一定阶段按照一定内部规则维持的稳定系统状态,其表征为高等教育价值、结构和制度三个层面,其内涵就是这三大层面运行中的一致性、连续性和稳定性。[16]在第一次转型期内,高等教育秩序存在价值失落、结构失衡、制度失范等现实问题,那么我们在第二次转型中就应该冲破困局,实现新的秩序重建,达到一个新的稳定状态。这是一个为成为世界高等教育中心承接国而奠定基础或提供条件的过程。在此过程中,中国高等教育能否实现华丽转身,就目前的国内高等教育形势看,主要面临着一个实践重构的问题,这是我国高等教育秩序重建的当务之急。

(一)重塑高等教育理念

实践重构的前提是重塑高等教育理念。为了建设高等教育强国,目前中国高等教育界已经形成了一些主流意识,如质量意识、内涵意识、特色意识、创新意识,这些意识或达成的一些共识确实有利于推进世界一流高等教育建设。但是,落实到大学的时候,我们更重要的是还需要进一步明确大学理念。何谓大学理念?概括地说,大学理念就是人们对大学的本质及其办学规律认识的一种哲学思考体系,并得到信奉或遵从。我们需要再次认识大学的本质与性质,即弄明白大学到底是什么?反思一下我们是否偏离了大学本质去办大学?大学自身的独立品格是否缺失?我们在强调适应性办学的同时是否还需要强调一下引领性办学、独立性办学、自主性办学?我们只有在回答了“什么是大学”“大学是做什么的”这些基本的理论问题之后,方可知道“办什么样大学”“怎样办大学”。因此,重树高等教育价值的前提就是要从理论与实践两个方面回答以上四个问题,而这四个问题正是大学理念的四大层面。中国大学改革发展要走向新的高度、新的境界,就需要新的大学思维,需要一批教育家,就必须站在思想理性的高峰,去重构出现代意义上的中国大学理念,然后方可重树高等教育价值。

(二)重建现代高等教育制度

中国特色既是指本土适应性特色,又是指世界范围内的发展独特性;不但要得到国人自身肯定,而且还应得到国际认可,乃至成为世界发展进程中的参照系。唯如此,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中国特色。我们要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大学制度,而且还需要建立这种制度自信,这是毋容置疑的。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特色是制度的反映,具有什么样的制度,就可能会凸显什么样的特色。中国特色的高等教育制度应该具有科学性、先进性、样板性,衡量标准就是要看这种制度是否有利于高等教育的进步,是否有利于人的全面发展,是否适应于国家经济社会的需要。高等教育制度是否先进直接影响到一个国家的综合竞争能力,这正如丁学良所言:“自20世纪末进入知识经济时代以来,国家间的竞争已主要表现为对人才资源的竞争、大学争创一流的竞争,核心则是大学制度的竞争。”[17]制度又不同于制度安排,制度安排是管束特定行为模型和关系的一套行为规则。大学制度应该是大学理念的产物,而我们所做的制度安排则又是制度的实际运作。因此,我们应该在明确大学理念指导下重建高等教育制度,然后才能做好制度安排;有了好的制度安排之后,大学才能科学运转。我们应深刻理解中国特色现代大学制度的科学涵义、时代特征和内在规定性,不断优化大学治理结构。

(三)推行高等教育国际化

全球化浪潮势不可挡,只有树立全球意识方可赢得世界高等教育的合作与竞争。各国在发展自己高等教育的过程中,都在不断地总结自身和他国成功的经验,世界高等教育中心的形成更是一种有目的、有组织、充满了竞争的政府行为。大学与大学之间的竞争也表现为政府和政府之间的一种竞争。由此看来,政府要具有国际化视野,没有政府的国际化,可能也就不会有大学真正的国际化。欧洲高等教育仍旧是老牌子不倒,现在又在推行“波隆尼亚进程”,意欲再筑“欧洲大学梦”。但是,人们面对前者总会产生昨日黄花之感,这是不言而喻的。前者作为参照系,我们应该进行一个学习、借鉴、吸收、消化、创新的过程。中国正在伟大复兴的征程中,要缩短与世界强国的差距,高等教育国际化是一个关键,我们要培养更多拥有国际视野、历史使命的国际化人才。我们高等教育结构重整应该在国际化视野中运作,方可适应创办世界一流大学的需要。新的高等教育结构应该是一种充满活力的、多元有序的结构,这种新结构主义应该主张大学逻辑渐渐回归大学,最终大学真正能够完成作为一种自组织的使命。

(四)重塑高等教育文化

办学环境,包括内部环境与外部环境、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硬件环境与软件环境。高校的办学环境如何,谁最有发言权?毫无疑问是高校。优良的环境才能有利于高等教育文化的重建,才能有利于高校秩序的重建与实践的重构。历史上世界高等教育中心的转移都要依靠一批优秀人才,这些人才或靠自己培养或靠从国外引进。但在人才激烈的争夺战中,我国的大学和西方国家的大学相比,尚不能为优秀人才提供更好的生活和工作环境。每所大学都应该追问其大学精神在哪里,而大学的精神都是依靠文化养育出来的。“中国大学可以说是‘生于忧患,长于动乱’,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一直被动荡的社会环境冲击着、裹挟着,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进行自我本质的思考、谋划和建构,更谈不上形成自己独立的精神文化品格”。[18]缺乏精神的民族是一个可悲的民族,缺乏精神的大学同样也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大学。我们应该建设、改善高等教育的生态环境,以便创建我们的高等教育文化。大学文化建设是大学制胜之道,因为文化决定了大学的命运,文化是大学一种很伟大的能力,文化可以使大学成为一流。没有优良的文化,其余无从谈起。

(五)迎接中国高等教育崛起的挑战

面对新形势和新任务,面对建设创新型国家对培养人才提出的新要求,我国高等教育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澳大利亚《悉尼先驱晨报》发表了题为《大学“大跃进”》的文章,指出,中国正忙于建立“与其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大学网络,打造自己重要的大学品牌,并预言中国作为高等教育大国的崛起仍需要十年到二十年,因为“中国革命不会一夜完成,因为中国必须分离克服诸多障碍,包括其语言鸿沟(很少人能说流利的英语)、高抄袭率、教师素质不高以及仍然抑制独立思想的中学体系”。[19]中国的高等教育状况发生了令人注目的变化,而高等教育质量不能够满足人们的期望,随着国家与人民发展高等教育意识的增强,他们强烈地提出了关于高等教育的新要求,高等教育改革势在必行。把好方位,才能找准定位、有所作为,才能认清使命、负起责任。一定要放眼大局、着眼全局,从大学所处的历史方位来提高认识,从大学的现实需要来增强意志。

四、结语

世界高等教育中心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会转移到不同的国家,并引领世界高等教育发展潮流。迄今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经历了由意大利始,经英国、德国,最后至美国的一条路线,每次世界高等教育中心的转移在世界史上都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呈现出与世界科技中心与经济中心转移同步共生的现象,既反映了高等教育与科技、经济的密切关系,又反映出高等教育确实是生产力的重要引擎。世界高等教育中心所在国对于世界“头脑”来说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一旦世界上优秀人才聚集,那么就无疑会产生强大的“头脑聚集效应”,因为人是生产力中最为活跃的因素,一切人类的奇迹最终还是依靠人来创造。分析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的历程,可以发现很多规律性的现象,从中得到十分有益的启示;也可以看到,中国在下一次世界高等教育中心转移过程中存在的可能的机会,以及摆在我们面前的一系列迫切需要解决的课题。中国梦现已成为鼓舞中国人民、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坚定走中国道路的感召与呼唤。倘若说梦是愿望达成的话,那么中国大学梦理所当然地就是“中国梦”的重要元素,因为大学最能代表一个国家或民族的现实状况,大学的水平也是衡量一个国家或民族高度的一个标尺。中国大学梦应该契合于中国梦,既然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那么中国大学梦就应该是超越自己、包容他者、推动世界高等教育中心东移。我们在共筑中国大学梦的征程中,以中华民族的胸襟与气魄,驱动前进的动力,办出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大学教育,并为世界提供可资借鉴的“中国模式”,而且这种模式一定能够转化为一种世界大学传统,传至久远,惠泽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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