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翻译史研究现状与思考
2016-04-05李思乐湖北中医药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65
李思乐,刘 娅(湖北中医药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65)
中医翻译史研究现状与思考
李思乐,刘娅
(湖北中医药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65)
中医翻译史研究对中医翻译研究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通过总结中医翻译史研究所取得的成绩,明晰中医西译的历史分野及各个阶段的特征,介绍西方译者及译著的引介与评介,可以对中医典籍西译作历史性研究,可以梳理中外译者翻译思想及嬗变,且可以尝试指出中医翻译史研究今后应该努力的方向。
中医翻译史;历时性研究;嬗变
中医融医、史、文、哲于一体,具有悠久的历史和厚重的文化积淀,集中体现了中国传统的价值观、天人合一的整体观与普济含灵的仁爱观。中医的对外传播肇始于秦汉时期,距今已两千余年。时过境迁,研究中医翻译的主要阵地早已转入中国,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并进入该领域,有关的译著、著作、教材和论文也纷纷出版,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中医翻译史研究的地位也由此变得日益突出。
1 中医翻译史的研究现状
目前,国内主要有两类人员研究中医翻译史。一类是各中医院校的外语系教师,他们潜心研究中医翻译,往往喜欢以史为鉴,更加关注翻译方法的梳理和翻译思路的流变;一类是各中医院校和中医研究机构的医史文献方面的学者,他们悉心梳理各类中医典籍,偏向于史料的挖掘,更加关注翻译对中医外传的影响。中医翻译理论体系的建成非一朝一夕之功,全赖历代中医翻译家日积月累,因而挖掘散见于各处的中医英译史料,总结历代翻译家的翻译主张和翻译方法并从中汲取营养对研究中医药翻译实践从而弘扬优秀的中医文化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经过仔细梳理,笔者认为中医西译史研究已经至少在以下4方面多有斩获。
1.1中医翻译的历史分野及各个阶段特征的总结
纵观中医西译史,尽管译者遍布海内外,译作不胜枚举,译文质量参差不齐,中医英译仍呈现出以下特点:从事翻译的主体逐渐由外国人到中国人,从外行人到内行人;翻译内容由以针灸学为中心向其他中医学科扩展;翻译方式从“中转式”翻译到直接翻译原作;翻译质量也从“偏离”原作到基本忠实。
要厘清中医西译的宏观脉络,必须对其历史分野做出划分。李照国[1]按照中医西医各个标志性事件将其分为5个阶段且具体到了年份,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张登峰等[2]将中医的西译大致分为启蒙时期、早期阶段、艰难的发展时期和逐渐成熟时期4个阶段,对研究中医英译史不同阶段的特征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柏文婕等[3]则根据中医西传渐进过程将中医英译大致分为了3个阶段。
术语研究是中医翻译研究的立足之本和重中之重。张登峰等[2]还对中医术语翻译进行了梳理,认为其经历了“从各自为营到权威部门协调统一”“从低俗到科学规范”“从定义式翻译到简洁实用”“从约定俗成到精益求精”等过程。对中医术语研究比较全面的当属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的洪梅,她在博士毕业论文《近30年中医名词术语英译标准化的历程》[5]中在综合分析研究近30年各种与中医术语英译标准有关的辞典、教材、论文以及标准规范的基础上将近30年的中医术语英译标准化历程划分为3个阶段,依次是“起步阶段”“理论初探阶段”和“学术争鸣与标准编制阶段”,结构清晰,内容翔实。
1.2对西方译者的引介及译著的评介
西方译者是中医西译的急先锋,对中医外传做出了重要贡献。发掘早期译者不仅是对他们辛劳的慰藉,也是完善中医翻译史的必然选项。在李照国教授等一批专家学者的努力下,一批早期西方译者及仍活跃在中医翻译界的现当代翻译家逐渐为国人所熟知。
早期的译者如医生出身的丹麦人旁特(Dane Jacob Bondt),荷兰人瑞尼(W.Ten Rhijne)、布绍夫(H.Bushof)和甘弗(E.Kaempfer)都曾向西方人译介过中医。其中,瑞尼的贡献最大,他对中医针刺术的介绍也最为详实。就连现在我们所熟知的acupuncture(针刺疗法)、moxibustion(中医灸法)[6]等专业词汇都是拜他们所赐。
一些西方译者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将中医的经典著作译成外文。如艾尔莎·威斯(Ilza Veith)是首个将《素问》翻译成英文的西方人,虽然只翻译了前34章,但注解翔实,参考价值极大。德国学者克劳斯(Claus C.Schnorrenberger)与Kiang Ching-lien(蒋清连)共同翻译出版了《灵枢》的德文本。德国学者许宝德(Hubotter F)是《难经》德文版的早期译者。法国驻华领事达布理(Dabry. P)节译了明代医家杨继洲《针灸大成》的部分篇章。当代德国学者文树德(Paul Unschuld)将《难经》翻译成了英文出版,其考证之严谨,注释之丰富至今无出其右者。
因为西方译者更了解目标读者的文化口味,他们的译作流传甚广,这极大地促进了中医在西方的传播。
1.3中医典籍西译的历史性研究
中医文化源远流长,医学典籍浩如烟海。一些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中医典籍是中医文化的集大成者,对中医临床、教学等都有着非凡的指引作用。这些著作的西译必将有利于西方进一步加深对中医的了解。
《黄帝内经》是中国医学宝库中现存成书最早的医学典籍之一,是“阴阳五行学说”“脉象学说”“藏象学说”等中医基本理论的开创者,分为《灵枢》《素问》两部分。兰凤利[7]详细考察了《黄帝内经》《素问》各个英译本、法译本和德译本,结合译本产生的历史背景,对Veith、Henry C.Lu、Maoshing Ni以及吴连胜和吴奇等9种译本从翻译角度、中医术语的翻译方法、译本的发表形式以及译本的社会功能等方面进行了描写性研究。
王吉民先生对《本草纲目》的早期英译做过细致的研究,发表过诸如《英译〈本草纲目〉考》《〈本草纲目〉译本考证》《李时珍〈本草纲目〉外文译本谈》《〈本草纲目〉各国译本对照表》等文章,为后人研究《本草纲目》的西译奠定了良好的基础[8]。
林亭秀等[9]在埃文·佐哈尔的“多元系统理论”的观照下用“全面历史性描述”方法考察了《伤寒论》1981-2007年间的6种译本,将其英译过程分为2个阶段,并还原了每个阶段的历史背景及不同译者所采取的翻译取向和翻译策略。
邱玏[10]认为有英文译本的中医典籍已达60多部,并在其撰写的《中医古籍英译史实研究综述》一文中对国内中医典籍的英译从史实方面做了比较详尽的梳理,除了《本草纲目》等经典之作外,还涉及《医林改错》《遵生八笺》等医学古籍。
1.4中外译者翻译思想梳理及嬗变研究
李照国[11]认为中医具有医哲交融、模糊歧义、文学色彩浓厚而专业化、标准化程度低等特征,中医翻译之难便可见一斑。从旁特、瑞尼等上述医家的“中转式”翻译之路开始,历代翻译家都力求通过一定的翻译策略向西方人介绍中医。
有的译者看重译文的贴近性,注重译文的可读性,倾向于归化译法。德国慕尼黑大学满晰博(Manfred B.Porkert)教授在其著作《中医基础理论》(Theoretical Foundations of Chinese Medicine)中为中医术语设计了一整套拉丁语译法,如将“内关”翻译成“clusa”,将“足三里”翻译成“vicusterlius pedis”。Veith在翻译《黄帝内经》时就十分重视中医术语在西方世界的可接受性,不惜大量搬用西医学术语来翻译中医一些特有的概念,如直接将“天癸”译为“menstruation”,将“经络系统”翻译成“the vascular system”[7]。
有的译者珍视中西医文化的差异性,注重中医术语特有的语言风格和表达习惯,倾向于异化的译法。魏逎杰(Nigel Wiseman)所着力倡导的来源导向翻译方法(Source-Oriented Translation)其实就是一种尊重源语的异化译法,其经常使用的例子便是风火眼(wind-fire eye)的翻译。文树德(Paul U Unschuld)更是高举直译的大旗,反对一味套用西医术语,认为“频繁地滥用现代西医学专业术语来意译中医书籍,已经混淆了中医学思想的独立性[12]”,在其翻译的《难经》中就将“经脉”译为“conduits”,将“藏府”译为“depots and palaces”[12]。
有的译者则因势利导,结合中医本身的特点,在翻译时给予了全方位的观照,不拘一格,王吉民和伍连德当属此类。他们在其所著的《中国医学史》中对中医的翻译综合运用了音译、意译、加注等方法,如他们将中医里的“气”翻译成“chi”然后再加上汉字和解释,中药名和方剂名称主要采用音意结合方法,而五脏六腑等人体生理以及病理等中西医无较大差异的术语则借用了西医术语[13]。至今为止,对中医翻译理论建构最全面、最系统的仍非李照国莫属。李照国[11]曾就中医翻译提出“薄文重医、得‘意’忘‘形’,比照西医、求同存异,尊重国情,保持特色”3个原则。他在早年的著作《中医英语翻译技巧》一书中较为详实地阐述了中医翻译的原则、方法、程序等,为中医翻译理论的建构搭建了很好的轮廓。
2结论
综上所述,中医翻译史研究涉及面比较广,研究难度比较大,目前的史实研究虽取得了上述的一定的成绩,但也存在不少问题:一是对史料的挖掘还远远不够,当前的研究尚属鸿爪雪泥,很多的译者译作隐匿在浩瀚的史海中,亟待发掘,对中医翻译史做出更为精确的分野现在还是个进行时。二是对个别中医经典的各个译文版本细致的考据与述评还不够。三是缺乏对著名翻译专家学者的翻译背景、译文得失以及翻译思想的更深层次的提炼和梳理,更缺乏对其翻译思路不断嬗变的内在脉络的梳理以及其对当代中医翻译实践的指导意义的挖掘。明晓了现状,知晓了不足,此后的研究者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弥补缺憾上,愿业界同仁再接再厉一起将中医的翻译事业推向前进。
[1]李照国.中医对外翻译三百年析[J].上海科技翻译,1997(4):39-40.
[2]张登峰,薛俊梅.中医药翻译的回顾与思考[J].中西医结合学报,2006,4(5):548-550.
[3]柏文婕,邓曼.中医英语翻译发展简述[J].中华中西医杂志,2005,6(22).
[4]张登峰,薛俊梅等.中医翻译:三十年回顾与思考[J].中国科技翻译,2007,20(2):52-54.
[5]洪梅.近30年中医名词术语英译标准化的历程[D].北京:中国中医科学院,2008.
[6]李照国.早期中医西译者的翻译思路与方法[J].中西医结合学报,2003,1(4):309-311.
[7]兰凤丽.《黄帝内经素问》英译事业的描写性研究(1)[J].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2004,24(10):947-950.
[8]吴佐忻.王吉民对李时珍的研究[J].中医药文化,2006(3):11-12.
[9]林亭秀、孙燕.《伤寒论》的英译发展与思考[J].中医教育,2010,29(3):29-31.
[10]邱玏.中医古籍英译史实研究综述[J].中西医结合学报,2011,9(4):459-463.
[11]李照国.中医英语翻译技巧[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7:3-13,16-24.
[12]兰凤丽.《黄帝内经素问》英译事业的描写性研究(2)[J].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2005,25(2):176-180.
[13]李照国.从西方第一次“针灸热”看语言与翻译问题对中医西传的影响[J].中西医结合学报,2004,2(1):78-80.
(编辑:翟春涛)
An overview of the studies on translation history of Chinese medicine
Li Sile,Liu Ya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Hube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Wuhan Hubei 430065)
Studies on translation history of Chinese medicine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study of Chinese medicine translation.This article summarizes what has been made in this field,including the division of different phases in the translation history and typical features of each phase,introduction to western translators and comments on their translation works,diachronic studies on translation of Chinese medicine classics as well as the evolution of translation theories put forward by translators both at home and abroad.This paper also provides an important clue as to what is badly needed in this field.
Chinese medicine translation history;diachronic studies;evolution
R2-03
A
1671-0258(2016)03-0071-03
2013年湖北省高等学校省级教学研究项目(2013311);2015年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15Q105)
李思乐,讲师,硕士,E-mail:lisile2004@126.com
刘娅,副教授,博士在读,E-mail:610160896@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