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东周时期的“士”与书
2016-04-04刘玉新
刘玉新
(山西大同大学图书馆,山西 大同 037009)
我国东周时期的“士”与书
刘玉新
(山西大同大学图书馆,山西 大同 037009)
东周时期,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与生产关系变革,人们的思想意识有了较大改变,文化学术得到了发展,随之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文“士”阶层并得到了迅速发展。活跃的“士”阶层广为收藏文献书籍并参考利用,为顺应政治需要和取悦人君,著书立说,相互论战,出现了学术上的繁荣景象,形成了我国历史上诸子蜂起,百家争鸣的局面。出现了私人民间藏书的普遍现象,打破了“藏书集于王室、文化统于王宫”的局面,有利于先秦以前典籍的保存和流传,对于我国古代藏书事业和图书馆学思想有着深远的影响。
东周时代;士阶层;诸子百家;私人藏书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起源很早的“士”是一个很特殊的社会阶层。据先秦典籍记载,早在商周时期已出现“士”阶层,此时期的“士”既泛指包括诸侯在内的各级贵族,又专指贵族等级中的最低等级和政府部门的中下层官吏。到了东周时期,由于宗法制开始发生动摇,“士”阶层数量激增,进化为一代新“士”。这批新“士”与以往旧“士”不同,以前“士者大抵皆有职之人”,[1](卷7)而这个时期的新“士”则没有固定职业,有知识有学问,较少受宗法束缚,行动比较自由,有能力理解创造和管理新事物,不拘一格,经世致用,集中了该时期的人才优势。在中国古代领土制封建社会向地主制封建社会转变的重要时期,新“士”阶层对推动历史起到了进步起到了的起到了重要作用。
一、东周之春秋时期“士”阶层的形成和战国时代“士”阶层的发展
春秋时期正处于我国奴隶制度向封建制度过渡的时期,社会经济已有了较大的发展,水利灌溉的出现、铁器工具的使用和牛耕的推广等使得农业生产得以迅速发展。私田逐渐出现,奴隶制度开始崩溃。社会生产关系的改变决定了人们思想意识的改变,文化学术亦得以发展进步,新“士”阶层开始出现和形成。新“士”这一特殊社会阶层由没落贵族中的知识分子和小私有者上升起来的知识分子两部分所组成。他们以学为事,既有一定的文化知识,又迫切要求参与社会政治与军事活动,同时这个时期的诸侯为了巩固提高自己的地位和扩大自己的影响,广招人才,竞相争取文武之士。于是养“士”之风开始在社会广为兴起,新的“士”阶层便形成了。
战国时期,随着奴隶制度的瓦解和封建制度的逐步兴起,“士”成为社会上一个十分活跃的阶层。这个时期君主择士的三项标准为“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亡国与役处”,[2](P685)各诸侯国为扩展自己的势力和实力,竞相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在这种政治氛围下的“士”们与时俱进,纷纷为新时代的到来呼风唤雨,摇旗呐喊。他们以善辩的言辞、机智的判断和丰富的知识活跃在政治舞台上,显赫一时。为顺应社会政治之需要,他们开始著书立说与取悦人君。他们立足自己的阶级立场,试图从不同的社会角度,为新兴的封建统治制度和封建秩序寻求新的纽带。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用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诠释当时的社会生活,互相进行着激烈的争论和批驳,这就形成了当时中国历史上诸子蜂起、百家争鸣的局面。该群体中的一部分是没落贵族,手中掌管着典籍,熟悉先王们的旧籍,再加上他们自由的行动,使得学术文化得以迅速传播开来;另有部分的“士”是由小私有者(平民阶层)上升而来,他们开始尝试把民间文化带进大雅之堂,广招门徒,论道讲学,收集书籍为教学之用;他们为了批驳对方,游说人君,进而开始著书立说,建立了各自的学术体系。“士”阶层在东周后期有了极大的发展,业已成为活跃在当时政治舞台上的强大势力。
二、私人藏书的出现和我国古代藏书事业的发展
春秋战国之际,伴随着当政者大力提倡文化学术的社会氛围,私学的兴起和聚徒讲学的文学之士的出现,都成了很自然的事情。先秦诸子百家都是文士,他们的共同特点是“藏书策,习谈论,聚徒役,服文学而议说,世主必从而礼之”。[3](P592)当时社会兴起的封建地主阶级尽管力量仍属薄弱,但已开始与仍不甘心自动退出历史舞台的奴隶主阶级摆阵对抗,封建地主阶级要求打破和改变旧有的奴隶制度以获得更多更大利益,而奴隶主阶级却极力维护旧有体制和既得利益,在这种政治环境中的“士”阶层各派别都有自己所遵守和依据的学说,各抒己见,各述主张,形成了一个在中国思想史上空前繁荣活跃的百家争鸣时期。百家争鸣的战国时代正是由于存在这样异常活跃的论争,产生了大批私人撰写的文献论著,儒家、法家、道家、墨家等诸子百家都有宣示自己主张和“治国”理念的著作。各学派的诸子在主张己见攻难对方的同时,也需要在学术上相互参考、学习和渗透。据《淮南子要略》记载,墨子多受孔子学说的影响,“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孟子曾尊称宋尹学派创始人及代表人物宋钘为先生,并承继了他的一些学术思想;韩非曾是儒家重要代表人物之一的荀卿的入室弟子,集法家之大成。各派学说这种既继承又发展的关系,说明了当时社会利用典籍是很普遍的,同时典籍对学术文化的交流与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与此同时在这个时期其他诸如农业、历史、天文历法和医药等类书籍亦异彩绽放。从现存的先秦古籍中可以找到许多有关私人藏书的记载,如成语“学富五车”就源自于《庄子·天下篇》中“惠施多方,其书五车”的记载;又如史书记载墨子为掌握各家学说与主张,拥有丰富的藏书,“有书三车”,用典籍作参考,并作为宣传主张之物。《墨子》中记载:“今天下之士,君子之书不可胜载,言语不可尽计”,[4](P221)“子墨子南游使卫,关中载书甚多”,[4](P418)“盖尝尚观于先王之书,先王之书,所以出国家”,[4](P287)“徵于先王之书”,“先王之书《子亦》有之……”[4](P431)等;“乃夜发书,陈箧数十,得太公阴符之书,伏而诵之,简练以为揣摩”,[2](P48)讲的是纵横家苏秦游说时携带许多书籍,常常“负书担囊”,发奋苦读,最后用他的合纵论佩六国相印,实现了自己的政治抱负;还有古代典籍记载的“秦既得意,烧天下诗书,诸侯史记尤甚,为其有所刺讥也。诗书所以复见者,多藏人家;而史记独藏周室,以故灭”。[5](P148)我国古代典籍中关于这方面的记载数不胜数,足以证明了处于该时期的“士”阶层的藏书是非常普遍的。
春秋战国时期,“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学在官府”的局面被打破,“学到民间”的秩序被确立,除“士”阶层大量藏书外,藏书在民间也很普遍,这从战国末期著名思想家、法家代表人物韩非子有关“从法制的角度出发,历数民间藏各派典籍而有碍以法家学说思想之统一”方面的论著中可窥见一斑。文中论述道:“今学者皆道书策之颂语,不察当世之实事”,[3](P536)又称道:“藏书策,习谈论,聚徒役,服文学而议说,世主必从而礼之……”上述两处提到的“书策”就是指的先秦遗留下的和当时的文献典籍。而《五蠹》中的“今境内之民皆言治,藏商、管之法者家有之,而国贫,言耕者众,执耒者寡也;境内皆言兵,藏孙、吴之书者家有之,而兵愈弱,言战者多,被甲者少也”,[3](P578)讲的是韩非子坚持“法治”的观点,但从文中可以看出当时民间藏书的普遍现象。《庄子·天下篇》中的“其明而在数度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其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搢绅先生多能明之”。[6](P568)则进一步说明官藏书不仅仅可以到了民间私人之手,人们更能够研究利用它阐释道义。
东周时代涌现了一大批学者、思想家、文化家,士人著书立说,私人著作兴起,私人民间藏书现象的普遍存在,这个时期也使我国的古代藏书事业出现了新的格局:由官府垄断藏书发展到诸子百家藏书,古代藏书事业(典藏)有了很大发展,在我国古代图书馆事业史上也是一个重大突破,也映现出中国古代图书馆学思想之“发源”的开始。殷商以来设立了史官制度,史官负责管理着中国最早的藏书即馆藏(包括王室藏书和宫廷藏书)。春秋时期出现了图书馆的雏形——藏室,著名思想家老子为专司管理藏室的官吏——守藏室之史。到了春秋战国社会大变革时代,政治形势激烈动荡,各诸侯国为了在列国中提高其政治地位以争夺霸权,同时为了在国内强化政治统治以完善国家机构,于是就也仿效中央采取藏典设史的措施,设立史官职位,如《史通·史官建置》说:“斯则史官之作,肇自黄帝,备于周室,名目既多,职务咸异。至于诸侯列国亦各有史官,求其位号,一同王者。”[7](P74)再有《初学记·史传》司马迁的话说:“是则周之列国,亦各有史官,书事记言,以裁讨典”,[8](P502)等等,史官和诸侯国的史官见于古籍记载的就有多处,由此可见当时史官设置已相当普遍。诸侯国藏典设史在古代藏书事业史上第一次打破了过去中央朝廷一统天下的单一的官府藏书形式,发展为由中央官府藏书到地方官府藏书的多种形式,这在古代图书馆事业史上是一个突破。春秋战国“士”之所藏及史官之官藏体系的兴旺为中国古代图书馆学思想的“发源”准备了物质条件。其一,从春秋时代,藏书已是国家政府机构的重要文化设施,成为社会上层建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不仅可被查阅利用,而且还有专门的管理官员着手开展对藏书进行整理工作。其二,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携弟子周游列国到处碰壁,政治上不得意最终返回鲁国后,专心执教并从事文化典籍的整理工作,他曾修《诗》、《书》,定《礼》、《乐》,序《周易》,作《春秋》,《诗》、《书》、《礼》、《乐》、《易》、《春秋》之编订,是我国历史上有文字记载的第一次较大规模的图书文献整理工作,影响极为深远。并且孔子在图书文献整理时首次尝试将学术分类用于图书的分类,这对后世图书分类理论与实践亦影响颇深。其三,史书记载孔子为了解当时关于“礼”方面的内容而去请教任“守藏史之史”的老子,“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孔子六艺之学盖得之王宫史巫,而得之于老子者尤多,以教三千弟子,七十二贤”。这些记载从今天图书馆功能的角度来看,应该属于图书馆参考咨询工作的范畴。其四,战国末期的儒学大师荀子在《荀子·荣辱》提出的“三代虽亡,治法犹存”的观点,可隐约看出当时人们对图书馆的历史作用的认识萌芽,并显现出中国古代图书馆学思想的“发源”。
综上可以看出,随着春秋时期新“士”阶层的形成和战国时期“士”阶层的发展,“学术下于私人”“百家争鸣”局面的出现,“士”人著书立说,私人著作兴起,私人民间藏书遍布于各地,文化统于王官”的局面和王朝典籍收藏“一统天下”的格局都发生了很大改变,使我们能够得以保存流传下来众多先秦的典籍,能够传承下来灿烂的先秦古代文化,为我国古代藏书事业开创了一个崭新的局面,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文化财富。
[1](明)顾炎武著,黄汝成集释.日知录集释[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3.
[2](西汉)刘向.战国策[M].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1997.
[3]韩非子[M].北京:中华书局,2014.
[4]墨子[M].北京:中华书局,2011.
[5](西汉)司马迁.史记[M].兰州:甘肃民族出版社,1997.
[6]庄子[M].北京:中华书局,2011.
[7](唐)杜 佑.史通[M].长春: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2006.
[8](唐)许坚.初学记[M].北京:中华书局,1962.
The“Intellectuals”and the Book of the Eastern Zhou Period
LIU Yu-xin
(Library of Shanxi 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037009)
In the Eastern Zhou Dynasty,along with the change of the development of productive forces and production relations,people's ideology has changed,the cultural and academic development,it has formed a special“Intellectuals”class and got rapid development.The active the social class of“Intellectuals”widely collected and used literature books and reference use in order to adapt to the political needs and pleasing Jun,books,each debate appeared on the academic prosperity,the formation of China's history of their situation.In the private collection of folk contention of a hundred schools of thought appeared widespread phenomenon,breaking the situation of“collection in the Royal Palace in the traditional culture,”is conducive to the pre Qin period before classics save and spread to our country ancient books library career and has a profound impact on thought.
the Eastern Zhou period;“Intellectuals”class;the various schools of thought;private collection of boods
G250.9
A
2016-04-30
刘玉新(1965-),男,山西大同人,副研究馆员,研究方向:图书馆学。
1674-0882(2016)04-0022-03
〔责任编辑 马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