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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于高堂 游于风雅 乐于民间 写给“正大气象
——2016年第四届杭州·中国画双年展”

2016-04-04文/许

中国画画刊 2016年6期
关键词:中堂高悬歌咏

文/许 江

悬于高堂 游于风雅 乐于民间 写给“正大气象
——2016年第四届杭州·中国画双年展”

文/许 江

中国绘画,登堂而入室,常引为宗亲家族的陶养与训诫,故当有正大之气。第四届杭州·中国画双年展依循“生态中觅生机、活化处继活力”的方法,以“正大气象”为主题,以中堂绘画为田园,来重建中堂绘画所代表的家国之颂、诗画之雅、民乐之风的诸般意味,再访中国书画与人居精神的内涵之所。

中堂,既指屋宇的空间重地,又系家族的威权核心。大约中国的古代,从南至北,房屋筑造的材料虽有砖木之变,但营布的核心总在中轴上的正厅,却是不易。上世纪70年代,我所上的中学是福建沙县一中,那里原是一座孔庙。高门槛层层引入的主径,导向砖台高筑的大殿,数桩圆柱铺陈开去,恰是正厅的气派。在那个轰轰烈烈的时代,如此堂正的素壁之上,往往挂着各类宣传绘画,有时是杨子荣打虎上山、劈腿而歌的剧照,有时是英雄大寨人挥锄造田、顶天立地的形象,有时是珍宝岛的义士披雪荷枪、负伤冲锋的英勇豪情。这些画悬于高堂,令多少少年倚望。这类画的高悬,与贴于街巷卓然不同,当我们列队堂下之时,心中的豪情常被悄然拨响,久望英雄,某种气息充塞胸间。这真是“文以载道”的经典化育,它以热诚的方式,歌咏其自身所歌咏之事,给人心留下纯然净化。那时的少年,亦存诸般烦虑,却常在这高悬之像下自惭。正是在这里,国家意识形态以“至大至刚”之象,高悬明堂,直若一种古风,让少年之志凝于其上,盘结成所谓浩然之气。直至今日,每当念起正大刚强之事,心中总怀此类高悬的画像。

而今,沙县一中的这群宗庙之筑依然保存,只不过筑台下一拨拨的少年已然不见当年的画像。在数字媒体时代的“低头生活”中,抬头仰望国家形象的那番心灵品味已然远去。那么,今天的少年可知《论语•先进》中曾皙的生命态度?可能真正判别和体验那种精神自由的高度呢?孔子问众弟子各自的人生理想,有欲治国强邦者,有欲致力礼乐者,唯曾皙慨然答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与自然一道应时而舞,歌咏而归,这是何等的风雅。此类“游于风雅”,恰是中国诗书之道的意涵。时下许多恢复了传统的古式中堂,披挂山水,点染花鸟,正合风雅之道的写照。旧时的家筑以林泉为居,但能乘中堂之绘邀风引月的,必当有书香之谓。东方的弥珍植物的生命美学,在如此花木写意之上,一方面明证“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的观览理路,另一方面又传递四时素美的风雅情怀。

中堂之绘,往往以复数的方式,布于四壁。此群化的主题,酿造着宗亲家族的风习。中堂之绘或悬于中墙,或挂在两壁,虽默默无响,却以节令四时与穗花写照,互为掩映,而形成一类总体的景观。尤其是它的拱卫之势化育着朝向核心的风姿。此一风姿既涵家兴殷殷之祈,又带民乐陶陶之色。这种互照互生的方式,只有还原在中国民间的中堂文化之中,才能显其声响,发乎机妙。如此说来,中国的中堂绘画应是一类总体的民乐艺术,亲缘家族的崇拜,敦亲睦族的滋养,自是中堂之绘的本然。它赋予中堂绘画某种超出画本身的意味。这类绘画也许是一门忠义的节操源头,也许是某类世代风雅的精神蓝本,也许是满堂喜庆的吉祥之象。在这里,绘画的画者与家居的筑者、睦亲的老者一道成为中堂之绘的宣示者,他们共同向着家人与来访者道说由来,陈明大义,持续着中堂之绘的现实演义。

正大气象!正,即止于至善,不偏不倚地立于至善之所,便于心灵垂直地向上提升;大,即“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让事物永无定形,永无边际却又不断地回返根源。中堂绘画的生存之链勾联着亲缘的滋养,承负着正大的气象。谢赫《古画品录》称:“图绘者,莫不明劝戒,着升沉,千载寂寥,披图可鉴。”我们可否蹑入中堂绘画的生存周遭,在其总体链合的玄机之处,在其与家庭、与人的品性的日常相关之处,重建时代的“披图可鉴”的内涵,重树媒体时代绘画可为的信念。这正是中国画双年展的策略所引领的中国绘画探索与更新的机缘。

2016年11月29日第十次全国文代会开幕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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