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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审美趣味的内涵及其成因
——兼论中国古典诗词中的审美趣味

2016-04-04吕雯瑜

书法赏评 2016年3期
关键词:古典趣味诗词

■吕雯瑜

论审美趣味的内涵及其成因
——兼论中国古典诗词中的审美趣味

■吕雯瑜

审美趣味是个体在审美活动中表现出来的一种偏爱,体现为人的审美选择和评价。它是评判主体的鉴赏能力,是主体在实践中对美的认识和感受,是审美需要和审美意识的结合。审美趣味与人的审美能力有关,主体对客观事物的认知能力不同,产生的审美感受不同。审美趣味能带给人们心灵上的愉悦与快乐,使人感受到世界万物的美好,渗透到人类的现实生活中去。因此,研究审美趣味对每一个人的生活有着重要的意义与作用。

一、 “审美”趣味的产生

审美趣味是人类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产生的,它不是人类先天就有的。从实践方面讲,审美趣味是随着美的诞生而出现的。在人类进化的开始,人类学会了劳动,恩格斯曾说过:“动物仅仅利用外部自然界,单纯地以自己的存在来使自然界改变,而人则通过他所做出的改变来使自然界为自己的目的服务,并支配自然界。这便是人同其它动物的最后的本质区别,而造成这一区别的还是劳动。”[1]这说明,劳动从本质上把人与动物区别开来,一方面,人类通过劳动保障了自己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和物质保障;另一方面,人类在创造与改造生活的过程中也得到一种精神上的满足与愉悦。人类在自给自足的生产生活过程中,为了得到最基本的物质需求,满足自己的生存目的,必须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开发自己的智慧,创造自己的才能,用自己的力量满足需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在最终达到目的之后,人们便产生了一种成功的愉快感与满足感,这种愉快感不仅是物质满足带来的愉快感,而且是实现目的后精神上带来的自由的愉快感,也就是获取了美的感受。

人的审美情趣的产生是伴随着美的感受而产生的,其表现形式有两方面:一方面,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人们除必要劳动时间外,还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这就为审美发展提供了前提;另一方面,人们是在满足了物质需求之后认识到了审美,说明审美的发展已经超越了物质层面到达了精神层面,人们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享受,有了鉴赏美的需求与能力,审美趣味也正是形成了。从理论方面讲,趣味一开始是属于心理学的领域。兴趣是人们对客观存在的事物的一种态度上表现出来的情绪倾向,人们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内心上有一种向往,行动上会更积极踊跃,通过实践活动,使自身体验到满足于快乐;而趣味是兴趣经过人们的鉴赏,辨别,评判之后形成的,是人们对美的评价和欣赏的机制。[2]

二、 “审美”趣味的内涵

什么是 “趣味”?美学史上最先触及趣味的是柏拉图,但他对趣味的定义并没有明确界定;普罗提诺最先提出明确的趣味概念;夏夫兹博里把所谓美的 “内在感觉”“内在眼睛”称为趣味;[2]较之感觉性的“趣味”,亚里士多德更重视 “审辨机能”,且参照其后期提出的 “宇宙理性”概念。总之,“趣味”一词最初只是感觉的印象,与主观性的审美鉴赏、审美判断基本无关。然而,到了文艺复兴时,“趣味”的概念发生了变化,趣味不仅与人的触觉、味觉等感官感觉直接联系起来,还成为评判人体之美的关键词。在17世纪到18世纪初,趣味在一定的程度上是规范人的言行举止的社会准则,也涉及美的形式判断,但还未真正独立成为美学领域中的价值判断术语。[4]之后,以哈奇生、霍布斯、洛克、休谟为代表的一批英国经验主义哲学家认为,应该站在经验主义认识论、人性论的基础上来认识审美趣味及其标准。[5]与之相反,以笛卡尔、布瓦洛、莱布尼茨、莱辛等一批理性主义哲学家则极为推崇理性认识的强大作用,指出只有通过理性才能直接可靠地把握事物本质,感觉经验完全靠不住。到了康德,才真正实现了经验主义与理想主义的统一,并且,他还系统全面地就美和趣味的问题进行了阐述。[4]

审美趣味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包容了显意识的知、情、意,也包含着无意识的深层心理因素。所谓 “知”的范畴,即兼有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包括感觉、知觉、记忆等主体感觉。知觉和表象等的水平始终影响、制约着主体情感过程的展开和深化。情感的东西靠感性认识所维系,理性的东西帮助我们认识感性事物,从而作用于人的情感。因此,感性与理想互相影响,彼此制约。所谓 “意”的范畴,指通过思维并协同思维对 “情”进行控制和调节,使审美情趣感受到 “意”所传达的讯息。因此,意通过个体的选择和期待,使人得到心理上的满足,从而获得情趣。再次是“情”的范畴,人的情感是主体和客体之间的关系的反映。这里的“关系”包含两层意思:一是客观上形成主体和客体的相互关系;二是指联系的反映和体验。总之,人的趣味是指以深层次的心理意识为基础所传递出的直接情感,没有情感,就无法建立人的审美情趣。[6]同样,我们可以把审美趣味看成是审美主体根据快感或不快感而有区别地感知各种审美客体,从心理功能上讲,它是由多种心理功能共同参与的结果。因此,审美情趣也包含着深层次的心理因素。[2]

三、中国古代诗词的审美情趣

(一)中国古典诗词审美情趣的成因

中国古典诗词历来以委婉含蓄之美、情高韵远之美和动态传神之美而备受喜爱。[7]诗词所引发的人们的遐想,美感,心灵上的愉悦以及愉悦过后的内心共鸣是带给人们无穷的审美享受。究其原因,主要是三个方面:一是从作者角度论;二是从作品文本角度谈;三是从欣赏者接受角度说。唐、宋、元三代是诗词发展较成熟的时期,对其诗词发展成因的分析值得人们思考。[8]

从作者角度看,作者的写作动机是审美趣味产生的客观因素。唐代的诗人大多以抒发忧国忧民的爱国情绪为主题,表现出诗人治国平天下的伟大情怀。陈子昂所作的 《登幽州台歌》:“前不久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表现出诗人怀才不遇,渴望明君以及对国家前途的担忧;“诗圣”杜甫的 《春望》:“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移情于景,抒发出作者当时面对国家衰亡的无奈感慨;“诗家天子”王昌龄 《出塞》:“但是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表面上写希望名将健在,保卫国家,实际上表达出对统治者的失望,对国家的担忧;白居易 《卖炭翁》:“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通过卖炭翁的悲惨遭遇,揭露统治者掠夺人民的罪行。

相比于唐诗,宋词则更多是抛弃掉这种家国大爱,为点缀和消遣人生而作诗,通过词人填词,将受压抑的 “本我”“原我”的那部分心理委婉曲折地宣泄出来了。李清照 《一剪梅》的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柳永 《蝶恋花》里的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黄庭坚 《和陈君仪读太真外传》的 “人到愁来无处会,不关情处总伤心。”张先的 《诉衷情》里的 “零落意忡忡,不知多少幽怨。”辛弃疾 《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里的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朱敦儒 《金陵城上西楼》里的 “中原乱,簪缨散,几时收?试倩悲风吹泪过扬州。”这些词大都表现南宋词人官场沉浮、社会动荡、爱情不幸等,托物言志,或伤春悲秋,或抒身世之慨,或叹情场失意,或哀羁旅行役,充满婉转缠绵的悲剧情怀。总之,宋词无论穷情写物,都讲究铺陈,往往抓住一点,雕之刻之,渲之染之,深之细之,以穷形尽相为能事,细入纤毫地展现人灵魂深处荡漾着的情思。[8]

从作品文本角度谈,作品的形式结构是审美情趣产生的直接动力。唐诗宋词里大量采用叠词,衬字,以及各种铺陈手法、拟人拟物的手法,使得作品能够尽显文字特色,突出主旨,淋漓尽致的彰显作者所要抒发的情感。尤其是宋词,通过句式的长短不一,交错有致,韵律疏密相见,层次不齐的停顿,使得情绪表达跌宕起伏,曲折蜿蜒,从而使人们的审美心理也相应变化,最终感受到古诗词的美感。此外,古诗词讲究押韵及平仄,通过声律的疏密有致,使得节奏与声调此起彼伏,带给人情感上的变化,使人深切体会到曲径通幽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从欣赏者接受角度说,社会审美心态是审美趣味产生的外在氛围。欣赏者处于不同时代的社会,审美观念和审美心境会因自己所处时代的时局是否稳定、国家是否动乱所决定,这直接造成他们的社会审美心态不同,最终,人们的心理情趣也相应不同。盛唐时期,社会稳定,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因此,唐代的诗词中有不少歌颂国家的繁荣昌盛、描写祖国壮丽河山的大气之笔。到了宋代,时运不能相比唐朝,因此,宋代不少诗词情感也由外放转向内心独白,人们的审美趣味也变得婉约、细腻、阴柔、内敛、静谧,甚至是哀怨、感伤,尽诉衷肠。

(二)中国古典诗词审美趣味的分析

中国古典诗词带给人很大的审美趣味,诗词形象鲜明可感,情感细腻丰富,表现手法复杂多样,节奏鲜明,富于音乐性,蕴含着丰富的美,是一座取之不竭的美的宝藏。[9]其中,尤以唐宋诗词最为出名。唐诗宋词可谓是古代诗坛词苑中的一朵奇葩,它丰姿绰约,风情独异,散发着醉人的芳香,给人以特殊的美感。[10]相比较而言,它比正统诗文具有更为强烈、更为浓郁、更为鲜明的审美特性。一方面是由于正统诗文比较重视讽喻,追求政治功能,削弱了它的审美特性;另一方面唐诗宋词摆脱了儒家功利主义文学观念,从而增强了它的审美特性。[11]前面已经提过,中国古典诗词的美在于委婉含蓄、情高韵远和动态传神之美。

首先,中国古典诗词体现了委婉含蓄之美。古典诗词的美不在于直抒胸臆,而是通过寓情于景,或托物言志,含蓄地将作者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展现给读者,使人陷入无尽思考中,达到一种令人回味无穷的效果。刘永 《雨霖铃》的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折柳赠别”是中国古代社会沿袭下来的一种习俗,因此,古代诗人常常借 “杨柳”这个意象来表达离别的寓意,它也常被用于送别题材的诗词中。本诗就是借 “杨柳”,含蓄委婉地表达了伤离别之痛苦。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的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这首诗里的 “杨花”和 “子规”带有各自的意寓,饱含着哀伤之痛。“杨花”,往往带有飘零之意,“子规”,则往往带有失意与别离,这里以象征和隐喻的方式,渲染了忧伤愁苦的气氛,寓情于景,与王昌龄的不幸被贬所相应。又如辛弃疾 《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里的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这里的 “落日”二字,含有比喻南宋国势衰颓的意思。因此,古典诗词中,很多意象总隐含着特殊的情感意绪,优秀的古典诗词往往具有多维审美效应,这多层含蕴能造成鉴赏者审美想象的多维空间,带给读者多元化的审美趣味。[12]

其次,中国古典诗词体现了情高韵远之美。很多古诗词都具有很高的意蕴,表面上是写景写物,其实蕴含着很深远的意味,趣味自在其中。辛弃疾 《清平乐·村居》的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这首词描绘出一幅很惬意舒适的农村生活场景,溪水潺潺,绿草青青,将人伦之情,生活的美好尽展无余,情高韵远,充满趣味。又如王维 《山居秋瞑》的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说的是雨过天晴,月明星稀,潺潺的溪水从石缝间流过,浣女独自回家,如此美景使王孙公子也愿意永远停留至此。诗人不仅描绘出一幅山间美景,也衬托出他淡泊名利,不愿同流合污的态度。因此,古典诗词不仅在形式上优美,意境上也高远。情高韵远,气质脱新,使人产生强烈的审美想象和审美形象,体会和用心感受其中的审美情趣。

最后,中国古典诗词体现了动态传神之美,诗歌所描绘之物不仅富有生气,活灵活现,极富动态之美,而且以景传神,饱含灵动之美。温庭筠词 《菩萨蛮》的 “水精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这首诗描绘出水天一色的美景,大江东流,暮色笼罩着杨柳,烟雾缭绕,朦胧月色下大雁南飞,不同美景融为一体,江,烟,残柳,孤雁,明月组成一幅唯美的画面,动态中不失神韵,灵动中更加传神。王维名作《终南山》的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从多角度描写终南山,将终南山的神韵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可谓是山的传神写照。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517.

[2]马国柱.试论审美趣味及其特征 [J].昭乌达蒙族师专学报 (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1993,01:72-80.

[3]谭容培.论审美趣味 [J].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1991,02:61-67.

[4]翁冰莹.审美趣味的演绎与变迁——兼论布尔迪厄对康德美学的反思与超越 [J].厦门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03:67-74.

[5]范玉吉.审美趣味的变迁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39.

[6]丁宁.论审美趣味 [J].学术研究,1987,01:76-81.

[7]贾晓春.浅论中国古典诗词的意境美 [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9,05:115-116.

[8]申华.宋词审美趣味及其成因探析 [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1999,04:101-103.

[9]仇锡屏.审美诗词滋润心田——诗词欣赏与审美情趣的培养 [J].今日南国 (中旬刊),2010,04:121-122.

[10]蒋晓城.唐宋词名句的审美构成论析 [J].江西社会科学,2003,05:80-83.

[11]刘尊明.试论唐宋词的审美特性及其文化意蕴 [J].漳州师院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03:27-34.

[12]赵松元.走进诗境的必由之路——论诗词意象的分析 [J].韩山师专学报,1994,04:32-42.

作者单位:吉首大学哲学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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