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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真说影响下的五代、两宋山水画的写实审美

2016-03-29杨文斌

长春师范大学学报 2016年12期
关键词:山水画山水画家

杨文斌

(天水师范学院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甘肃天水 741000)



图真说影响下的五代、两宋山水画的写实审美

杨文斌

(天水师范学院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甘肃天水 741000)

中国古典山水画并不缺乏写实精神,图真说影响下的写实山水以五代、两宋为典型。本文从老庄哲学、理学、师造化、审美精神等多个角度对这时期的山水画加以分析,从而对中国古典山水画中的写实精神进行研究。

图真;理学;以画赏真;以真为画

1 山水画写实性审美意识的“真”“理”

徐书城在《宋代绘画史》写有:“‘写实’的形式和技巧至两宋而臻于巅峰。特别是两宋的宫廷画,为中国绘画的‘写实’技巧做出了特殊的贡献,其质量之高,数量之多,堪称‘前不见古人,后亦少来者’”。在中国山水画发展中,宋代的写实成就是最高的,从五代至两宋时期,山水画家在荆浩的“图真说”影响下将写实发展至辉煌。荆浩对“真”的理解及阐述,首先源于先秦时期老庄哲学中有关“真”的学说,《庄子·渔父》中有:“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真悲无声而哀,真怒未发而威,真亲未笑而和。真在内者,神动于外,是所以归真也。”[1]由此可以看出,“真”最初与天真、本质、自然等相联系。荆浩在《画山水赋》写到:“子既好写云林山水,须明物象之源。夫木之生,为受其性。松之生也,枉而不曲……如君子之德风也”,“物象之原”就是使物所生本来之性,通过山水画表达得到尽物之性,在体现“物象之原”中,得到“真”性。物之性、物之原,是物之本质,非物之形似。

美学家朱良志指出:“为什么中国画写实之风到了宋代形成席卷之势?原因是多方面的,理学思想的影响是重要的方面之一”[2],两宋时期提出“理”的思想概念,宋人的艺术充满着理学精神,把求真探理的方法落实到对“理”“气”“心”等概念的探讨中。荆浩在《笔法记》中“物象之原”的“原”与两宋时期提出“理”的思想概念大体上是一致的。画家通过对世界与人生的思考,在有形物象之中呈现内在之理,并在对“理趣”的玩味中达到心灵的提升和性情的陶染。因此“理”的思想概念丰富了传统的山水画写实。两宋山水画多兼备理、气、趣,而理、气、趣又来自画家所受到的理学人格的薰染。两宋山水画写实发展不是只停在“求理”的把握上,而是通过对“求理”的把握提升心象境界,通过“穷理尽性”达到对宇宙本质再现,如《林泉高致》中提出画山水要有“林泉之心”。郑午昌在《中国画学全史》中提到“宋人善画,要以一‘理’字为主,是殆受理学之暗示。惟其讲理,故尚真”[3]。著名美术史论家郎绍君先生说:“宋代美术在写实技巧上已臻中国古典写实主义的顶峰,……就同时代东西方各国古典写实主义艺术的水平与成就言,它毫无疑义是第一流的,称它占据同时代人类绘画艺术的最高位置,也并不过分”,但两宋的古典写实主义山水画并非如古典西画以再现客观自然为主旨,以力求“逼真”为标准,而是融入主观情感的创作,它是一种内在的、本质的“真”,强化了画家在写实上艺术理念的价值取向,包含着写实主义精神。

2 在观察体验中达到体悟“图真”

以“图真”为追求的五代、两宋时期,画家对山水的观察和体悟的方式和特点也是促成它的写实发展的另一重要影响因素。五代、两宋时期山水画家对自然山水的观察和体悟与这一时期社会的重理思想有关,如理学家邵雍在《观物内篇》曰:“夫所以谓之观物者,非以目观之也,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也;非观之以心而观之以理也。”邵雍又提出“以物观物”的哲学命题:“圣人之所以能一万物之情者,谓其圣人之能反观也。所以谓之反观者,不以我观物也;不以我观物者,以物观物之谓也。既能以物观物,由安有我于其间哉!”“以物观物”是是去除主观性的影响,从客观上认识“物”所显示的“理”,用心思索其中的道理,以博大的胸襟积累有益的认知。画家在山水画创作过程中,把“以物观物”的方法用在对绘画对象的观察体验环节中,全身心地去观、研、体、察山水精神之理,选择符合创作意图的形象特征,在绘画中表现出来。

在山水画创作中,唐张璪曾提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观点,但由于技法不成熟,未能真实施于山水画中。“图真说”强调以自然山水物像为根本参照物,要求在“师造化”上注重以对客观外在之形的把握为先决条件。荆浩提出的“图真”思想将“师造化”与“得心源”有机结合起来,实现了“真境”山水的境界。

3 “以画赏真”和“以真为画”的山水画写实审美

人们普遍对绘画赞誉,认为绘画能引起观赏者对画中景物的“真”感受。宋代诗人黄庭坚《题郑防画夹五首》中的一首:“惠崇烟雨归雁,坐我潇湘洞庭。欲唤扁舟归去,故人言是丹青。”[4],诗中写出了画中的虚旷之景,观赏者错把画境当作真境,表达了观赏者对写实逼真画的赞叹。山水画的写实性能在审美中产生联想,指向作品的内在精神,在意趣、韵致中发挥出生命力。宋人杨万里将这概括为“以画赏真”的审美体验。许多审美体验的产生都是在观念背景的基础上出现的。题画诗文的出现其实是对绘画的描绘功能和审美价值的肯定。当诗人在山水画中对自然山水有所发现时,就会引发诗人的诗兴,题山水画诗的大量出现正是“以画赏真”的体验受到社会普遍接受的表现。宋?郭熙在《林泉高致》中曰:“世之笃论,渭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画凡至此,皆入妙品”[5],可居、可游之景,正是诗人对画图逼真之感的客观前提。但诗人产生“以画赏真”的联想是通过画家对自然景观逼真的描绘,它来自心灵的默契与赏真交融下的共鸣。“以画赏真”是引发诗人诗兴和画家对画境诗意化的开端,这种画家注入的人文意向的审美体验在引发诗人的山水情思方面高于自然之上,而对山水画鉴赏的价值是因为画家写实技巧高超,画面形象生动逼真,可以很好地传达山水内涵的精深之处,能够唤起观者的诗意般的联想。

“以画赏真”的艺术体验一般来自对绘画的鉴赏过程。对这种审美体验的文献记载大量出现在咏画题画诗文中,诗人通过画面山水描绘和真实的自然景观之间所产生的联想,将画面描绘等同真实物,并在诗的画意中进行发挥和延展,达成它能产生“以画赏真”的移情,让诗人从山水画中能够体会到超越画面本身的意义。一般情况画家在山水中所寄予的诗情,并非观者所易于领略得到的,还需观者通过自身的体验去发现。通过图像的视觉经验的表达往往具有多义性和类型化特征,由此对诗人诗性的引发也是多方面的。如欧阳修《鉴画》曰:“萧条淡泊,此难画之意;画者得之,览者未必识也”。山水画对自然的表现是否达到了逼真的程度,这并不是题画诗的作者所关心的问题,诗人所需要的是通过山水画对山水情思的启发和领悟,如同《宣和画谱》曰:“(董源山水画)使览者得之,真若寓目于其处也。而足以助骚客诗人之呤思,则有不可形容者”。成功的山水画作品能使观者产生“真寓目于其处”的审美体验,所谓“助骚客诗人之吟思”者,是这种人文意象的出于自然而胜于自然的山水情愫,因此众多的诗人热衷于参与山水画鉴赏,题画诗因此而兴盛起来。

宋人杨万里在《诚斋诗话》中论述:“杜《蜀山水图》云:‘沱水流中座,岷山赴北堂。白波吹粉壁,青嶂插雕梁’,此以画为真也。曾吉父云:‘断崖韦偃树,小雨郭熙山。’此以真为画也”[6]。“以真为画”反映的是图式的价值,当图式成为审美的中介,在进入审美视野后,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现实意象,使鉴赏者透过绘画产生对真实事物的联想,人们在真实事物面前也会产生对绘画的反向联想,如面对一片风景时发出如画的感叹,当这种审美经验被不断记录下来,并在偶然的审美发现中变成一种普遍的审美惯性,这其中便包含了超越一般审美经验之上的艺术规律的意义,当在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的相互转化中,无论是“以画为真”还是“以真为画”,都是在发现中表露的无意识下触动审美感受的共鸣,是一种对真实事物在审美中获得的发现和文化体认,使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更加密切地结合起来。

[1]冯友兰.中国哲学史[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2]朱良志.理学与中国画学研究[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

[3]郑午昌.中国画学全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4]《全宋诗》编纂委员会.全宋诗[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

[5]郭熙.林泉高致[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10.

[6]丁福保.历代诗话续编(上)[M].北京:中华书局,1983.

2016-09-20

杨文斌(1968- ),男,讲师,硕士,从事中国书画创作与研究。

J209

A

2095-7602(2016)12-017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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