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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玫小说《我们家族的女人》文化解读

2016-03-29

长春师范大学学报 2016年7期

李 娜

(中央民族大学 语言文学系,北京 100081)



赵玫小说《我们家族的女人》文化解读

李娜

(中央民族大学 语言文学系,北京 100081)

[摘要]《我们家族的女人》是满族作家赵玫创作的长篇家族小说。小说以满族的家族女性为叙事视角,勾勒了一个满族家族的女性谱系,字里行间蕴藏着丰富的满族文化。同时,这部小说还从语言、结构到思想内容,不同程度地受到了西方宗教文化和一些作家的影响,体现出作家创作所兼具的民族视野和全球视野。

[关键词]赵玫;《我们家族的女人》;文化解读

赵玫(1954-),出生于天津,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现为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天津市作家协会主席。1986年开始发表作品,迄今已出版《我们家族的女人》《朗园》《武则天》《高阳公主》《上官婉儿》《秋天死于冬季》《漫随流水》等长篇小说20部,以及诸多中短篇小说集、散文随笔集和电视剧本。1993年获“庄重文文学奖”。1998年散文集《从这里到永恒》获首届鲁迅文学奖。

20世纪90年代,我国家族小说承袭现代家族小说的艺术范式,又融进当代话语多元化的形式,特别是随着女性文学家族书写的崛起,展现出一种世纪末的华丽。满族作家赵玫的《我们家族的女人》便是这样一部处于世纪之交的精致而独特的家族小说。这部小说总共59小节,其中28个小节是讲主人公“我”与有妇之夫的“他”的爱情苦旅,24个小节是讲述“我”的家族中几代女人们的不幸婚姻,另外7个小节是议论和联想。

在《我们家族的女人》中,家族的历史是被女性个体来承担的,正是一群女性用生命的宽容和忍耐扛起、传承了一个满族家族的历史。即便她们大都最终没能挣脱和解开家族、血脉乃至命运的羁绊,却永远都抹不去她们在家族历史中所留下的痕迹。“‘我’和‘我家族的女人’对爱的渴望和投入,有着和祖先血洒疆场一样的激情和牺牲精神。而对挫折和不幸,她们从未抱怨过社会,只要她们觉得她们是真诚而热烈地爱过,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即便是伤痕累累,她们善良的天性和传统的美德也能获得超然的宽慰和宗教般的宁静。”[1]作品评序这部长篇小说运用历史与现实、心理与写实、传统与现代相互穿插和呼应的写作手法,以家族女性的不幸生命和情感经历为切入点,带着真诚而宽容的情怀,叩开家族、血脉和宿命等构成的神秘却真实存在的怪圈,历经一番文化探索的苦旅之后,体悟出超越历史、超越国家、超越民族的人类的爱的真谛。

“一只苍蝇。一只黑色的苍蝇。它飞着。它看见了窗外明亮的阳光。它想朝阳光而去。它振翅而飞……它顺着那透明的玻璃那陷阱那骗局那挣不脱的死难跌落下去。失去知觉并远离世界。一只黑色的苍蝇。苍蝇之死。死之舞蹈。”[1]46这是《巴黎圣母院》里那个中世纪神父克洛德副主教所看到的,也是作家维克多·雨果所看到的。然而,这么深刻的死之舞蹈却也在“我”家族命运的缀网牢蛛里再三上映。文本无处不在地诠释着这样一个事实,即家族女人命运的“在劫难逃”。“血,有时候就像是一根扯也扯不断的线。”[1]3在这部小说中,“血”这一意象被再三提到,这一鲜红的意象是家族、血脉乃至命运的象征。对于家族和命运之间这种剪不断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作者在一篇散文中提醒我们,“那是神秘而又古老的一段关于血液的故事。”[2]122因为透过祖先金戈铁马的身影、掠过厮杀的一路滚滚烟尘,“我”沉静地想着“清朝的格格又有几个好结局呢”。“清朝的历史很辉煌。而我们的家族也在这辉煌的历史中。我们的祖先是贵族、镶黄旗的武士,是把性命拴在马背上一路从东北杀过来的。我们是统一天下的有功之臣,于是跑马行圈占住了华北平原上这一片富饶之地。那浩浩荡荡不可一世骑在马上的一队勇士,就这样把家眷留在了这里。”[1]20怀着对神秘却惨烈的宿命怪圈的解密心态,作家避开宏阔的历史和家族叙事,而采用其惯用的情绪化写作手法,将冷静的历史写实和意识流的现实心理结合起来,双线并进,碎片式地展示了家族中女性一段段不幸的情感经历。

“血脉是永远存在的一条暗蓝色的线”[1]111,预示着时髦的两个字“轮回”。作者书写的关于自己的家族,终究是“人拗不过命”的女人们的不幸归宿。自爷爷辈起的家族三代女人,不论是生在这个家族的,或是参进这个家族的,似乎都无一幸免于神秘的宿命——“离婚并带着孩子重返娘家”。正是笼罩在这层挥之不去的“命运枷锁”下,作家赵玫用一根细腻的丝线将一个满族大家庭的女性谱系勾串出来。“我”的大娘和二大娘都早已不是原配;“我”的爷爷只是迫于无奈才离开他爱的东北女人,回到“我”的奶奶身边,却开始整日沉迷于《红楼梦》中了此残生;英俊的荣哥英年早逝,留下孤苦凄楚的女军人嫂子,郁郁寡欢度过余生;乡下女人三嫂子不守妇道,终究重病早逝;“我”最大的姑姑由于丈夫变心而成为单亲妈妈,参军的儿子一直将其带在身边;“我”的大姑妈由于是一个裹过脚的乡下女人而被北平的大学生休掉,带着一个女儿回到家里;“我”的小姑没有裹脚,却由于时代政治的原因而离婚,带着三个儿子重返家园;小姑的二儿子峰的妻子生下孩子后不久便得了乳腺癌,虽然保住了命却生活存留了遗憾;三姑的大女儿春与村里的富家子弟密未婚先育生下了儿子,虽然补办了结婚证,却因此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永远留在了乡下;三姑二女儿榛由于家人的反对和自己的软弱而放弃了与解放军军官的恋情,导致心理变态而遗憾终身。

“家族是一扇巨大的门。”[1]139“我”的祖先是贵族,满族镶黄旗,家族血脉中流淌的是真正的皇族之血,而“我”的爷爷是真正的努尔哈赤的后代,八旗子弟。这个家族的女人血管里共同地流着爷爷般皇族的血,天性刚烈,眼里容不得沙子,从而有了共同的命运——离婚的经历。这是一种家族性格的宿命。例如:家族中最大的那个姑妈,以及“我”的大姑姑,原本都可以选择不离婚,留在夫家做不可动摇的正房太太,但是,姑妈们毅然决然地带孩子重返自己的家园。这是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式的勇气和决心,绝不逊色于其祖先们血洒疆场时的英雄气概。

对于“我”的情感宿命,父亲就像是一个巫师,预言着一种无望的结局。“命是天意。你注定要离婚要带着孩子重返家园。你是我们这个家族中的女人,所以你只有服从。”[1]19而这一切都一一得到验证。“我”和丈夫冲破重重阻力而圆满结合,并生下一个女儿。但是,丈夫在外到处沾花惹草,而且理直气壮。在有限的期待、宽容和忍耐中,“我”最终与他彻底分离,成为了一个单亲母亲。后来,与一个有着妻儿的男人陷入了热恋,当他的妻子远去国外后,我割舍了对女儿的爱、对父母的关心,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怀抱中,开始的却是无望的艰辛旅程。“我”在期待中绝望、在宽容中争吵、在平静中挣扎,彼此相爱的两个人终究没有走到一起。除了他的软弱外,家族的命运似乎是最本质的归因。挣扎是徒然的,结局是无望的,只因肖家女人的命太苦。“我”终究在劫难逃,深爱的那个男人天经地义地属于他的妻子,而永远不是我的。主人公“我”正是在反观家族的历史中体悟到了家族和血脉的这种不可避免性,而为自己的这段苦情史写下了一个酷似平凡的结局。

虽然姑妈们的婚姻都不尽如人意,但是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爱得真挚、纯粹而热烈,分得也干脆决绝,没有抱怨和堕落,宽容地接受现实,勇敢地继续生活。作家独辟蹊径,从一群女性的生命情感中深刻领悟出一个满族家族骨血里的“英雄气概”。满族的女性在自己的情感世界里骄傲地凸显着坚毅、勇敢的“祖先精神”。这是满族文化最为深邃和本质的一部分,也是作家在字里行间极力赞赏的家族文化。

对于本民族家族文化的书写,作家赵玫并不是一味地唱赞歌,而是辩证地看待之。在《我们家族的女人》中也写出了其消极的一面。这种家族文化的一些负面因子集中体现在“我”的爷爷身上。爷爷一生的为人处事,尤其是在对待家族事务的态度上,有着浓厚的“八旗子弟”性格和灵魂中的劣根性。小说中多次很详细地写到“我”的爷爷作为八旗子弟所特有的性格特征。例如:爷爷是真正的努尔哈赤的后代,八旗子弟,破落贵族的血气方刚的公子哥。喜欢吃肉,喜欢读书,保持着游牧民族的体态,瘦削而高,两撇黑黑的小胡子。爷爷这个人心性极高,也识文断字舞文弄墨,但却没有机遇。所以只落得个硬撑着门面的骨架子,空抱着一腔怀才不遇的忧愤。[1]133

“我”的爷爷几乎具有“八旗子弟”这一群体身上所有的性格特征:死要面子、穷摆谱、高不成低不就、有知识却缺少实干精神等等。爷爷性格上死要面子的劣根性,衍生出很多不近人情和荒唐可笑的事情。“当‘我’裹过脚的姑妈离婚回到娘家,爷爷从此阴沉着脸。他不想看见姑妈,他认为这是丢了肖家的脸。他说我没有你这么没能耐的闺女。他心疼,他以莫大的愤怒与冷淡表现他对姑妈的心疼。他真的疼爱姑妈。姑妈是他所有四个孩子中最疼爱的。但他却只给她阴沉的脸色。”[1]32“当‘我’的大姑妈离婚后带着贞姐回到娘家,爷爷以为他蒙受了天大的耻辱。以他满族贵族八旗子弟的威严,爷爷足足有一年不理大姑妈,也不理大姑妈带回来的贞姐。”[1]49“当小姑风光出嫁时,爷爷简直骄傲的无与伦比。爷爷腰板也挺直了说话的口气也老太爷般地大了起来。……爷爷满脸放光,爷爷觉得他的面子太过的去了好像衣锦还乡的不是小姑而是他自己。”[1]77作家带着深厚的亲情批判了家族文化中的消极方面。

赵玫说:“在生活中的一个必然的时刻,我像悟天机般悟出了满族女人的命运。”[2]255作家在探讨家族命运不可抗拒时,并不是一味地自暴自弃,而是试图在昭示命运轮回的家族历史中解开那绝望的命定。撬开家族怪圈的钥匙握在我那个不是满族的“奶奶”手里。可以说,奶奶的生存方式和生存信念正是作者对走出血缘怪圈的一种可能性探讨。

赵玫在写作中展示出了鲜明的女性立场,在作品中完美地塑造了诸多女性形象,并赋予了她们承担历史和自我救赎的能力。赵玫曾说:“我从不讳言我是女性作家,也不在意被称呼为女作家。我不觉得其中有什么歧视因素,毕竟我们的性别就是女性。所以我一直非常欣赏弗吉尼亚·伍尔芙的姿态,伍尔芙说女性只有首先承认了自己性别的局限,才能去追求那种至善至美的境界。我的小说之所以更多描写了女性,那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更了解她们。最初叙写女性时,我并没有明确的“女性意识”。但人们仿佛就是喜欢为这类小说加上“女性意识”甚至“女权主义”的标签。”[3]因此,这种通常在西方文艺理论中经常与解构主义,乃至后解构主义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女性主义”“女性批评”就一再地被无意识地贴在了赵玫的小说创作上。在这部小说中,“她是我们家族中最值得崇拜的人。”[1]22“请不要忽略奶奶这一形象。她几乎是古老文化中温存与爱的化身,对此,我们必须抱以足够的崇敬。”[1]作品评序到了爷爷这一代,已经做不到同族联姻了。奶奶是一个贫穷的他族人,却拯救了这个满族大家族。因为爷爷在关东银号里找了相好的女人,奶奶被卷入到肖家女人的命运轨道中却无力逃脱。在当洋医生的哥哥的指引下,她将毕生的精神依托安置在那个小巧简陋的铅灰色教堂里,以获得心灵的平衡与宁静。“她是生存着承受但同时又不堪命运摆布的那种女人。”[1]23奶奶在对爱情心灰意冷时,转向了对西方基督教的信仰,并在这种外来宗教中获取了强韧的生存信念和学会了无限的宽厚忍耐。在压抑而孤独的艰难岁月中,奶奶正是通过这种对生存和爱的信念的执着追寻和坚守,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扛起了一个满族家族的生命延续之重任。

作家在中西文化和宗教的跨界探索中,寻求家族被拯救的出路。这种努力便全部倾注在奶奶这一浪漫而伟大的光辉形象中。奶奶是集传统儒家思想和西方基督教文化于一身的中西结合式的人物,是作者赞赏并推崇的典型。在回顾家族的命运后,“我”似乎已经找到了出路,在与他这段无休止的感情上,选择了奶奶宽容、忍耐的生存哲学,将永远不属于“我”的他“物归原主”,独自承受痛苦,挣脱出爱的牢笼,回到女儿和父母身边,在自强和忍耐中重获女性“自我”。

小说《我们家族的女人》除了受到宗教文化影响外,在文本建构上显然也受到了诸多外国作家的影响。法国女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和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是作家赵玫最喜爱的三位西方作家。随着20世纪80年代西方文学思潮涌入中国,接触了大量外国文学作品的赵玫开始尝试新的写作方式。赵玫说:“我喜欢杜拉斯,喜欢伍尔芙,喜欢福克纳,他们的作品和思想已经在我的心里烂熟,甚至成为一种文化流进我的血液里。”

在创作主题和语言上,《我们家族的女人》深受玛格丽特·杜拉斯的影响。谈到杜拉斯,离不开她的爱情以及她的著名小说《情人》。这部小说与拉美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一样,将爱情的各种形态诠释得淋漓尽致、刻骨铭心。赵玫认为,“在性别的意义上,男人和女人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了。所有的初始,似乎都起源于男人和女人,就像中国神话里的女娲和伏羲,《圣经》中的亚当和夏娃,于是就很完整了,足以搭建起一个纷繁的架构。”[4]不论是她的历史小说《武则天》《高阳公主》《上官婉儿》,还是现代爱情小说《我们家族的女人》,赵玫始终是自觉地站在女性角度去思考和看待男女之间的情感。由于深受玛格丽特·杜拉斯写作语言的影响,小说语言多有情绪化的短句,呈现出赵玫式的私人化写作。这种“赵玫式短句”在《我们家族的女人》中随处可见。例如:小姑不需要同情尽管,这是人类最美好的一种情感。于是,秦开始以实际行动默默无语事无巨细地在任何领域里帮助这个很孤苦但同时又是心志很高宁死不弯腰的女人。[1]149

大体而言,赵玫的小说在形式和语言上的开拓主要是深受法国女作家杜拉斯的影响,但在小说思想和深度上给予赵玫深刻启迪的是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赵玫说,“尽管我总是在谈论着杜拉斯,但其实更深刻影响着我的那个人是弗吉尼亚·伍尔芙。她和杜拉斯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虽然她们都写小说,又都把小说写得惊天动地,但伍尔芙更具知识分子的质地。因为她没有杜拉斯般躁动不安的爱情,和堪称绝唱的悲欢离合。……伍尔芙才是真正启迪了我的人,她甚至塑造了我。没有她的影响,我可能永远不会写小说。”[5]作为意识流写作的代表作家,伍尔芙更为深刻地启迪了中国女性作家的写作。在作家伍尔芙看来,生活像是意识的碎片,而小说就是流动的意识,因而意识流是小说创作的最贴近生活和忠实于生活的艺术表现手法。正是因为伍尔芙的影响,赵玫的小说在带着“杜拉斯式感性和情绪”的外表下,涌动着“伍尔芙式批评和思考”。赵玫说,她被伍尔芙敏锐的感知力、悟性以及独到的见解所征服。因而她的小说和作家伍尔芙的创作一样,理性的思考深藏于感性而华丽的外表之下,作品往往富有“绵里藏针”式的理性思考和理性批评。

除了杜拉斯、伍尔芙外,《我们家族的女人》中还提到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在赵玫的认识中,“威廉·福克纳的小说堪称绝唱。在他所有实验性的探索背后,是他极力想要表现的那种生命的疼痛和意义。他的完美在于他的文学是属于诗的,那是小说的最高境界。让生命中充满追逐、失落和由此而生的痛苦,《喧哗与骚动》就是这样一首忧伤而残酷的诗,关于灵魂的,像黑人的蓝色灵歌。”[6]可以说,福克纳是一位孤独的探索者。如果说,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主张小说创作的“意识流”手法,那么,福克纳则是具体将这种“意识流”手法进行创作上的操练能手,他将这种独特的流动艺术书法进行了多样化的探索和实验。福克纳给了其他作家很多技术上的启示,如意识的流动、字体的变换以及潜意识独白等,但给予我们更多的是他心灵的沥血以及情感的透彻,且这种使人的肌肤和心灵都历经的疼痛以诗的形式呈现。赵玫的创作成功地学会了作家福克纳的多样化意识流手法,让每一个读她的这部小说的人无不感到一种揪心的痛楚。

在结构上,小说《我们家族的女人》具有故事情节的重复与叠加特点。“赵玫小说的故事情节有如此之大的跳跃性,的确增加了我们阅读的困难。但是,她又给了我们接续故事的机会,使我们在跳跃中找到故事的前因后果,连续故事的前后顺序,这就是故事情节的重复与叠加的效果之一。”[7]小说选取的意象涉及作家杜拉斯、伍尔芙喜欢的大海,小说将“我”的现代爱情结束在蓝色的海边,也将一个极富象征和隐喻的故事安排在这片蓝色的海域。同时,西方基督教及灰色的小教堂等意向的选取体现出作家其他作品具有的欧化情调,给小说营造了浪漫的异国情调,渲染了一层神秘的宗教色彩。这些意象背后深刻的涵义能够引发读者无限的思考。从语句上来看,小说的句式和节奏也别具一格,独特的断句方式、标点的用法和转折的语气等都与诗意的情绪化诉说相吻合,使文本富有鲜明的节奏感和舒缓的音乐感。因此,赵玫在借鉴西方、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形成了个人化的小说主张:“讲究形式,追求形式在作品中产生出的意想不到的效果”、“对于文学(小说),思想是第一位的”、“写作(小说)以平衡生命中的某种不平衡为唯一目的”。[8]

[参考文献]

[1]赵玫.我们家族的女人[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8.

[2]赵玫.一本打开的书[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4.

[3]宋燕.赵玫:作家不能永远待在一副面孔中[N].燕赵都市报,2012-09-09.

[4]舒晋瑜.赵玫:男人和女人以及苍白的现代爱情[N].中华读书报,2011-10-26.

[5]舒晋瑜.作家赵玫:更深刻影响着我的是弗吉尼亚·伍尔芙[N].中华读书报,2011-11-02.

[6]赵玫.外国文学与中国当代小说创作[EB/OL].(2013-10-22)[2016-01-14].http://www.chinawriter.com.cn/wxpl/2013/2013-10-22/178462.html.

[7]陈慧娟.论满族女作家赵玫的情绪小说[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5).

[8]宿美玲.西方文学(艺)背景下的赵玫小说创作[D].济南:山东大学,2010.

[收稿日期]2015-12-21

[基金项目]教育部国家建设高水平大学公派博士研究生项目“中国-满通古斯人与加拿大印第安人萨满文化比较研究”(201506390030)。

[作者简介]李 娜(1988- ),女,博士研究生,从事中国多民族文学比较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7602(2016)07-0113-04

The Cultural Interpretations to Zhaomei’s NovelWomenofMyFamily

LI Na

(Department of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081, China)

Abstract:The novel Women of my family was a family novel written by Zhaomei, one of the famous female writers of Manchu. Women of the family are the main narrative angle of this delicate novel, which draws a spectrum of Manchu women in a typical Manchu family, and it is full of rich Manchu culture between the lines. In the meantime, this novel reflects that it has gotten the impact of western religious culture and some western writers by different degrees in the words expression, the novel structure, its ideological content, and some other aspects, which manifests the national vision and global view of this excellent Manchu female writer.

Key words:Zhaomei; Women of my family; cultural interpret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