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消费主义视域解读美剧中的情色——以《权力的游戏》为例

田红梅



从消费主义视域解读美剧中的情色
——以《权力的游戏》为例

田红梅

（安徽广播电视大学，安徽合肥 230022）

美剧《权力的游戏》在全球范围内赢得了大量的受众群体。文章根据剧中频繁出现情色场景的现象，结合消费主义的内涵，介绍了剧情和制片方背景。从四个方面进行阐述，包括消费主义对情色的青睐、女性形象的消费符号化、媒介工业单方面的话语权、消费效益驱动。从人的主体性和社会环境两个方面，分析了情色消费主义现象带来的影响。

消费主义；消费符号化；物化；话语权

当今，消费主义和西方消费社会的版图正迅速向世界范围扩张。以中世纪史诗奇幻为题材的美国电视剧《权力的游戏》（Game of Thrones），借助电视和网络等多媒体传播方式，在全球范围内赢得了大量的受众。其受到追捧的原因，不仅在于神幻的构思、精美的制作、跌宕起伏的情节，而且其中的情色、暴力、血腥镜头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剧中演员动辄展示全裸身体，频繁展现情色场景，情色已经演变为电影营销的利器，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现象，究其根底还在于消费主义。

一、美剧中消费主义的内涵

消费主义是一种以推销商品为动力，无形中使现代社会普通大众都被相继裹挟进去的消费至上的生活方式[1]。它强调在消费社会，应以遵循享乐主义、追逐眼前的快感、培养自我表现的生活方式、发展自恋和自私的人格类型为主要内容[2]165。同时，消费主义也是一种经济发展模式，模式的运转逻辑为：刺激消费——扩大需求——拉动生产。运转的动力是消费和需求，生产者用消费拉动生产，目的是为了占有更多的物质财富和货币[3]25。作为大众传媒的电视，已经被建构为经济力量的重要环节，成为重要的商业盈利机构。制片商们拍电视剧的目的是为了交换，通过电视商业化促进和刺激消费，最终获得高额利润。

（一）美剧《权力的游戏》概况

美国作家乔治•R•R•马丁的奇幻小说《冰与火之歌》系列，被美国家庭影院（HBO）改编为电视剧《权力的游戏》，自2011年推出至今，已播放了五季。故事围绕史塔克家族、风暴家族以及坦格利安家族三方势力展开，描述了暗流涌动的权力斗争，血雨腥风的疆场厮杀，间或有神秘可怖的白鬼，飞天舞动的火龙。虽然纷繁曲折的剧情扣人心弦，描述三个家族间起承转合的情节自然流畅，繁多而鲜明的个性角色熠熠生辉，但是剧中大量充斥着血腥、暴力、裸体情色的场景，让人触目惊心。播出大尺度的各种“性、暴力、血腥”画面，正是制片运营商HBO电视台的一大特征。

（二）HBO电视台简介

HBO（Home Box Office家庭票房）是美国纽约一个名声显赫的付费有线和卫星联播网，于1972年创立，现在为时代华纳公司所拥有。美国电视台网主要分为公共网和有线网两大类。与公共台的经营性质不一样，作为付费有线网的HBO不卖广告，以直播转播体育节目、自制美剧和电影，以及播映其他版权商的电影来吸引眼球，靠家庭订阅费和销售剧集DVD来实现利润。特别是在自制美剧方面，它不走寻常路，规避“主旋律”价值观，以无懈可击的制作、限制级的影视内容、大尺度重口味创作手笔，打造出一系列的电视剧[4]。《权力的游戏》为了凸显争夺“权力”的主题，推动故事情节发展一波三折，刻意增加了玄幻神化和弱化女性角色形象的技法，不失时机地设计安排各种情色场景，将女性形象以装饰性角色、权力之下的牺牲品、工具性角色展现出来，成为电视剧象征价值和消费符号意义的一个载体。

二、情色中消费主义的本质着眼点

情色等性符号的表达空间，在市场经济和消费主义的双重作用下，已经堂而皇之地从隐秘走向公开。由表及里追溯本质，主要包含以下三方面的原因。

（一）消费主义对情色的青睐

情色在人类历史相当长的时间内，甚至在今天，可以说仍然是一个禁忌性话题，按照人的心理反应来说，越是不愿正视的东西，越是瞩目和敏感，对于受到禁止的东西，人们越是感到疑惑和好奇。商家为了达到哗众取宠的关注效果，以挑战禁忌的宣传手段，将情色在商业宣传中得到淋漓尽致的表达。鲍德里亚曾指出，在今天的消费社会里，所有的欲望、计划、要求，所有的激情和所有的关系，都被物质化为物品和符号，以便被购买和消费。在消费社会，“物”从来不是因其物质性和使用价值而被“消费”的，而是因同其他“物”的差异性关系而被消费。《权力的游戏》作为HBO电视台制作的自制剧，融合了物质产品和消费产品的特性，由此也就不难理解制片方以情色作为噱头，迎合受众的好奇心，在剧中频频出现令人触目的情色场面了。不仅拿妓院做文章、大秀裸体镜头、错综的性虐待（SM）、同志恋情、母乳少年等情色片段，更掺杂了有违人伦的兄妹乱伦、家族父女乱伦等令人不齿的情节，对白中都弥漫着极为重口味的欲望信息。消费文化正是在身体的商品化中将自己推向巅峰，没有什么比身体赤裸裸地跨进市场更加刺激、更加彻底的事情了。在消费语境中，人们更专注身体使用价值的符号意义[5]147。

（二）女性形象的消费符号化

作为商品的美剧，其视觉消费满足了受众打发无聊时间的诉求，身体作为“被看”的对象，成为大众传媒制造消费的原始动力。在观众的视觉“窥淫”中，情色场景里的人物形象成为消费商品，形成了形象符号，进入经济的消费循环。穆尔维（Mulvey，1989）看来，电视的观众有男有女，男性对女性身体的“凝视”，会产生偷窥的快感，体现窥视者拥有被窥视者的权力[6]2。相比之下女性观众的凝视，却与电影中女性人物一致，被作为欲望对象而裹挟存在，是一种被动角色的被动凝视。情色主要建构在女性基础上，是女性是社会结构中的客体使然，是女性在性别关系中的弱势地位使然。《权力的游戏》中尽可能发掘身体“被看”的地点和频率，特别是其中的女性演员，动辄被展示全裸的身体。匪夷所思的是在第五季电视剧中，有段三个将领商讨作战计划的场景，他们一边怀拥着妓女一边争执，全身赤裸的妓女依傍着从头到脚一身盔甲的将领，抢眼触目。剧中的女性人物一方面被转变为欲望的对象，一方面是影片情节框架内被动的客体，演员在此时此刻，不再是一个具有自由意志、自身欲望、以及能够说“不”的人，完成电视编码符号化的同时，也达成了“物化”的过程。

（三）媒介工业单方面的话语权

社会建构理论认为，女性之所以成为欲望的客体，是社会文化建构的，是男女在社会文化权利结构中所占据位置不同造成的。“无时无刻不被‘权力’渗透，成为表达权力、展现主控力的场域。”[5]调查表明，大部分媒体中的工作人员都是男性，处于媒介机构中上管理层的也是男性居多[6]34。特别是《权力的游戏》第五季，编剧团队或摄制团队里没有一名女性[7]。根据福柯的理论，“话语即权力，权力通过话语而在文化机制中起作用”。男性对媒介工业的控制，必然导致大众文化中男性视点的流行。因此剧中故事中的女性写照，沿袭了一套对女性的刻板陈见，女性特征被归纳为肉体的、非理性的、温柔的、母性的、感情性的、缺乏抽象思维能力的；塑造女性形象时，把女性放逐到妻子、母亲、主妇和性工具的角色中。皇后瑟曦骄傲任性，在剧中是权力斗争的佼佼者，擅长权谋、政治、博弈与妥协，作为母亲角色的演绎中，则一反常态，如同盲人一般，看不到儿子粗暴蛮横的举止，无视他嚣张无礼的言行，一味强化母性的非理性，从逻辑上推敲，相悖于其作为政治家的思维定势演绎。

（四）消费的利益驱动

控制生产和消费，是资本寻求无限增值的必然要求，特别是在消费主导型社会，生产已经完全处于资本的控制之下，更多地增殖需要从消费领域获取，因此资本必然更多地关注如何引诱、控制消费者，达到刺激和扩大消费的目的[8]。商业和娱乐业情色无所不在，甚至无处不能，成了各类活动开展成功的武器，成了一种意识形态，更成为资本的一种存在形式。通过性符号的运用和渗透，吸引消费者眼球，拉动购买力，为商业和娱乐业带来“增量”性质的经济利益。性符号作为拉动消费的手段和内容，导致越来越多的文化传媒产品沾染上情色化的倾向，偏离了自身的属性。美国凯瑟家庭基金会的研究表明，2005年美国电视节目中的裸露镜头总时长，比1998年多了一倍，肢体动作也愈演愈烈。即使在普通节目甚至在青少年节目里，也充斥不健康乃至淫秽的内容[9]。HBO作为有线电视台，不仅需要更多的人付费收看，而且通过兜售自制剧集的拍摄版权费，换得丰盈的经济回报，所以在自制剧的拍摄过程中，将情色作为提高收视率、拉动消费的隐喻手段，为所欲为地在剧中穿插着裸露、性爱和暴力镜头。

三、情色消费主义的影响

情色从来不是一种独立性的存在，它附属于各种关系中，传达出各种话语，包括男女关系、生殖和医学、态度和道德、社会和政治、工业和宗教等，视为了解现代社会动态的一个关键因素。“个人的就是政治的”[10]，权力金钱助推了情色消费主义，情色消费主义现象也影响了与每个人息息相关的生活世界。

（一）对人的主体性影响

人有多种需要和属性，有物质属性和非物质属性。情色的消费主义现象降低、忽视乃至取消了人的非物质需要，包括安全、健康、情感、尊严和自我实现的需要。男性和女性就自然属性而言，都是“人”直接呈现的生命形态。消费语境下，《权力的游戏》剧中女性形象大多是性感、美丽、暴露敏感部位甚至裸体的，于视觉图像中一味呈现和突出女性的身体，女性形象“被编码成强烈的视觉和情色感染力”，这只是在强调女性某些自然属性的特征，作为文化消费产品，遮蔽了女性的社会属性，抹杀了女性在历史中的贡献，忽视了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付出。

1．历史上女性的劳作

女性的劳动不只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存在着，也呈现于各个历史时期的生产关系中，但是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女性工作长期以“无劳动”现象存在，不仅被排除在有偿工作之外，而且被置于生产的权威化之外[11]78。如《权力的游戏》中围绕三大家族的权力之争，战乱频发，男子在战场上厮杀，照顾孩子、犁田喂牛、洗衣烧饭、看顾病弱的职责，全都落在了女人身上。官方文献或许会详细记载一位农夫每年的生产量，如食用兽肉、牛奶、鸡蛋或谷物参量，却丝毫不问这当中有多少是由他太太的劳动所创造的。女人担负了生养后代工作中较重的部分，还要扮演妻子、母亲、主妇的角色，负担其他工作——家务、社交、教育、情感[12]139。

2．现代社会中女性的付出

经济学上的劳动价值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但是长期以来人类的生产活动，仅仅包括社会性的生产劳动，直到现在，各国在计算国内生产总值的时候，都没有把家务劳动的价值考虑进去，女性的再生产和家务劳动被排除在经济生产活动之外，因此，女人的劳动价值被忽略了。研究表明甚至那些失业的丈夫所承担的家务活，也远少于他们每周工作40小时的妻子的劳动[11]。公共领域就业方面，现实社会用事业“单项要求”作为男性的评价尺度，却用事业、家庭“双重标准”评价女性，女性一方面参加社会生产生活，要求承担同男性一样的工作责任，另一方面仍然用绝大部分时间和精力承担家务劳动和孩子的抚育工作，因而导致妇女在公共、家庭领域的双重角色担负中疲于奔命。同时公共领域中自由竞争的市场机制，不过问公正原则只考虑经济原则，让女性成为劳动力市场上的最大受害者。各种不平等的社会现象经常发生，诸如女性就业层次较低、男女同工不同酬、男女升迁隐含着不同标准等。《权力的游戏》中也呈现着这种不平等。剧情安排大主教和皇后瑟曦都进行了裸体游街，大主教游街时，镜头里只呈现上半身，但是皇后瑟曦走上这条“耻辱之路”时，她的裸体长时间展示在剧中围观的群众面前，几乎全方位地展示在所有电视观众面前。

（二）对社会环境的影响

媒体形象形塑了人们对世界的认知及价值观，人们藉由媒体产品中的符号、迷思及各种原材料建构社会文化，并参与和生活在其中，它们正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kellner，2011）。情色的消费从多方面决定着媒体传播的整个意义领域，一切给人看和给人听的东西，都公然被谱上情色的颤音，给人消费的东西染上了情色暴露癖。情色元素成为文化消费的一个重要内容，成为娱乐和商业的工具，其运用目的表现为两种倾向：一是以展示人体（尤其是女性）勾起人的本能欲望；二是以满足观众精神欲望的需求，实际上强化了女性在消费文化中的被动地位。女性身体及情色被纳入商品生产和流通的轨迹，像商品一样渗透到消费领域的各个渠道和环节，成为主要的消费对象，在男性的各种“注视”中，逐渐他者化、商品化、物化。特别是传媒的色情推销，公开践踏了女性的人格，制造了完全扭曲的两性关系图像，使性骚扰、强暴、毒打、猥亵儿童的行为性感化，从而刺激、促进后者，使之正当化、合法化。女性成了发泄性欲的工具，任人玩弄、侮辱乃至折磨，社会上相当比例的强暴行为即出于模仿色性宣传中的性虐待[11]。美国学者泽尔曼通过实验测试表明，反复接触图像化的性展示，会导致兴奋感和反感情绪两者发生耗损，那些观看含有性内容的影片的被试者，比观看攻击性影片的人表现出更高级别的攻击性[13]105。建构出来的消费文化是道德层面上的存在，文化、风气的败坏也许会对个人造成影响，也许不会；但秩序的崩塌，却一定是对所有个人的直接伤害，包括所有的男人和女人。

总之，基于自然、历史和现实的事实，坦然面对男女两性之间存在的生理差异，遏制情色消费主义现象，并在制度层面和法律上给予女性“特殊保护”，认可人类再生产劳动和家务劳动是社会生产的一部分，让女性获得相应的补偿，达成福利，关照每个孩子，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男女平等，最终绽放每个人的天赋，发挥每个人的潜能，推动男女两性关系、家庭婚姻关系及人类社会的和谐生态发展。

参考文献：

[1] 黄平.面对消费文化，要多一份清醒[N].人民日报，1995-04-03.

[2] [英]迈克·费瑟斯通.消费文化与后现代主义[M].刘精明，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

[3] 高文武，关胜侠.消费主义与消费生态学[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1.

[4]腾讯娱乐网美国最牛付费台HBO前世今生：不靠广告靠订阅[EB/OL]. http://ent.qq.com/a/20150205/001000.htm，2015-02-05.

[5] 杨柳.性的消费主义[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0.

[6] 张舍茹，陆道夫.西方女性媒介文化研究[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13.

[7] 科勒给《权力的游戏》的公开信[EB/OL].http://www.guancha.cn/SezinKoehler/2015-06-29-324918.shtml，2015-06-29.

[8] 罗建平.破解消费奴役[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

[9] 钱强.充斥黄色内容引起社会担忧，美电视节目毒害青少年[EB/OL].http://www.people.com.cn/GB/paper68/16164/1428273.html. 2005-11-14

[10] 付翠莲.在平等与差异之间：女性主义对自由主义的批判[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

[11] [美]伊丽莎白·韦德，何成洲.当代美国女性主义经典理论选读[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4.

[12] [英]罗莎琳德·迈尔斯.女人的历史[M].刁筱华，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1.

[13] 曲广娣.色情问题的根源和规范思路探讨[M].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3.

（责任编辑：郑宗荣）

Reading Eros in US TV Seri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nsumerism:A Case Study of

TIAN Hong Mei

Game of Thrones, the hottest US TV Series, has won worldwide audiences. The paper focuses on the frequent erotic scenes in the drama, explains it in the perspective of consumerism and introduces the synopsis of the story and the background of the producer. It then illustrates the phenomenon from four aspects, including consumerism’s favor of erotic scenes, symbolization of female image consumer, discourse power of media industry and driven force of consumer profits. It analyzes the influence of erotic consumerism from human subjectivity and social environment.

consumerism; consumer symbolization; materialized; discourse power

I135

A

1009-8135（2016）05-0088-04

2016-04-23

田红梅（1972-），女，安徽宿州人，工商管理硕士，工程师，主要研究人力资源管理和信息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