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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广州府志中的新疆意象

2016-03-28施国新

城市观察 2016年2期
关键词:明代清代新疆

◎ 施国新



明清广州府志中的新疆意象

◎ 施国新

摘 要:明清时期所修五部广州府志在保有大量乡土文献的同时,也直接或间接反映了本朝及之前新疆问题的某些侧面。明清对疆思路与策略有明显不同,明廷以绥靖为主,清代则更显强硬。粤宦贬戍新疆虽意在惩处犯官,但客观上却为新疆的开发与建设起到了推动作用。另外,就诸府志来看,广州与新疆的贸易联系历史悠久且少有中断,广州市内伊斯兰遗迹众多,伊斯兰人口亦占有一定的比重。

关键词:明代 清代 广州府志 新疆

广府志作为记述广州一地典章制度、历史沿革、人文风习、商贸物产等的重要文献,自唐宋以来历朝均有纂修,特别是宋元时期,广州府志纂修数量最巨,且多以广州或南海名之,如宋代许牧的《广州记》、佚名的《南海记》、方大琮的《南海记》以及元代陈大震的(大德)《南海志》等。然,殊为可惜的是除(大德)《南海志》外,其余宋元方志均已散佚无存。目前,我们能看到的广州府志多为明清两朝所修,分别是:明代吴中修、高橙续修,王文凤纂《(成化)广州志》;明代黄佐修纂《(嘉靖)广州志》;清代康熙时期汪永瑞修、杨锡震纂《新修广州府志》;清代金烈、张国衍等修、沈廷芳等纂《(乾隆)广州府志》以及清代戴肇辰等修、史澄、李光廷等纂《(光绪)广州府志》。一般认为,明清两朝所修广州府志代表了当时岭南地区修志活动的最好水平,真实再现了明清及之前广州地区历史的诸多侧面。然而同时需要指出的是,明清广州府志与当时其他地区方志一样,由于受到新方志编纂思想普及的影响,视野远比宋元诸志宏阔,反映在内容上,明清广州府志叙史论事,往往会兼及本区域之外史事。譬如,对新疆历史的记载,就是典型一例。现存明清广州府志中有很多新疆问题的记载,内容涉及政事、经济、商贸、文化等多个侧面。笔者不揣浅陋,拟对明清两朝广州府志所载新疆史事加以梳理,不当之处请诸方家指正。

一、广州府志所见明清两朝的对疆思路与策略

明初,由于朱元璋并没能扫清元世遗患,致使新疆绝大部分地区长期处于蒙古察合台后裔诸王的控制下,明廷仅在东部的哈密地区一度设置卫所,实行羁縻统治。但成化八年(1472)以后,随着吐鲁番汗国的兴起,哈密逐渐被吐鲁番吞并。此后,明廷虽屡派使臣交涉,然久议不决,迫使其最终放弃了哈密。有关明朝对新疆的态度,清代《新修广州府志》曾于《艺文志》中引录明代仕宦广州的福建籍名臣陈全之《哈密议》一文,其云:“汉武之通西域也,自世祖闭关质之后,无善策焉。我朝置嘉峪关建封限,爵哈密树藩篱,盖将以观顺逆之势,而通闭之,枢在我也。”[1]以上诸言辞,虽为陈全之个人之评判,但却间接反映了明廷处理新疆问题的思路,那就是将嘉峪关作为控驭新疆的屏障,同时以哈密作为战略缓冲,只要新疆境内番国在名义上承认明廷的宗主地位,即可糅而化之,置之不问。而如若疆内生事,则先有哈密之守,后有嘉峪关倚以为防,当可确保关内无事。正所谓“枢在我也”。应当说,明廷的这种对疆政策是以往中原王朝对待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绥靖政策的一种延续。毋庸置疑,其积极意义就是一定程度上保证了疆内稳定,有利于新疆经济的发展。但这种政策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它极易促成当地割据分裂势力的产生与做大。仍如陈全之所言,“自夫边臣寡䇿,哈密失守番入据之,后甘肃已不得善其所矣。恢复之计议论无已,复之不便,弃之亦不便,何也?番专据之,势已成,生聚教训,䇄然一巨部也。”[2]可见,至嘉靖时期明廷的这种对疆策略已是步履维艰难以为继。(嘉靖)《广州府志》中记载有这样一则故事,其云:粤商自来以临海之利,舶南洋财货运西北以牟利,“洪武时,驻跸鞑靼,成化时多屯吐鲁番,至本朝(嘉靖)则贸于(嘉峪关)关内。”这样做主要是因为“战事起,边堡日衰。”[3]商人的人身安全无法得到保障,自然影响了贸易活动的进行。另据(乾隆)《广州府志》记载,万历时,有番禺籍官员王舜之,初被署以肃州学正,然其虑及肃州“地处塞境,有边患之虞,”硬是通过行贿上官,得以改换差遣。[4]商人、官员均以赴西北边地为畏途,足见明廷这种姑息隐忍的策略有很大政策漏洞,而明人的这种教训则为清代调整对疆政策提供了历史经验与教训。清代所修三部广州府志,《新修广州府志》、(乾隆)《广州府志》及(光绪)《广州府志》中均设有“训典”或“政典”门以记本朝大事,特别是(光绪)《广州府志》另设“金石略”引录本朝记功刻石,广州府志中有关清代对新疆政策和统治思路的史料就主要集中于这些门目之中。如(乾隆)《广州府志》录乾隆帝诏旨云:“我朝抚定华夷,东自朝鲜,北自内外蒙古以达俄罗斯,西自青海、卫藏、新疆及哈萨克,莫不职贡通市”,又言“若新疆则顺治初即定吐鲁番贡使市物之数,康熙间准哈密互市……今准于其地驻大军,以保其境畅通无虞。”而(光绪)《广州府志》则录有广州府学所存“高宗御制平定准噶尔告成太学碑文”及“高宗御制平定囘部告成太学碑文”,文中直言“(新疆)自元之裔,久属版章,岁朝贡,从征狩,执役惟谨。准噶尔厄鲁特者,本有元之臣仆叛出据西海,终明世为边患,至噶尔丹而稍强,吞噬邻蕃,兰入北塞。”也就是说,新疆本为中华故土,清廷出兵平叛旨在解决割据之患,最终达到“始之以武,终之以文,戡乱惟义,抚众惟仁,布惠施恩,寰寓共喜”的目的。为了有效保证新疆稳定,清廷不但在该地屯驻了大军,并以其地“环境皆山,土地宽广,有窑矿之富,林木之饶,乾隆三十一年立铅厂,三十八年立铁厂,四十一年立铜厂,四十七年立煤窑。”及至嘉庆、道光、咸丰更是引入广州海商及其他内地商人资本进行官商合作矿产开发,使新疆回部日渐富庶,以此极大地争取到了疆内下层民众对清廷的支持。对于新疆问题的解决,清后期著名诗人宝廷曾作两首《收新疆》诗,以咨纪念,其一云:十载苦争战,勤劳将帅同。班超真有福,李广竟无功。已喜边疆靖,还忧府库空,中原多饿殍,祷祀望年丰。”其二云:“旧境一朝复,飞章达紫宸。共传除积冦,竟使入强邻。射匮沈沦久,于阗扫荡新,鲸鲵闻尚在,珍重念元臣。”[5]虽短短数句,足以道出新疆问题解决之艰辛及,也足以看出清廷治疆问题上的强硬立场。

二、粤宦谪戍与新疆开发

中国古代官员贬戍历来主要集中于岭南及西南地区,此外也有谪东南海岛者,但无论如何清代以前贬居新疆的事例并不多见。清代中期以后因种种原因贬戍新疆的官员则日多,笔者仅以《清史稿》所载人物为中心作初步统计,《清史稿》中曾遭贬官新疆的传主共有321人,其中广州籍官员有24人,曾仕宦广州,后被贬新疆者有18人。①从几部广州府志来看,虽然粤宦多以“待罪之身”被贬新疆,他们的人身自由的确受到某种程度的限制,但是朝廷可以用政治强制手段来限制他们的自由,却始终无法控制他们的思想与谪居地行动。粤宦们利用自己巨大的文化优势,至当时尚且较为落后的新疆地区,通过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言传身教,把先进的文化理念逐渐灌输给当地官员乃至回汉百姓,从而推动了新疆的发展。

以林则徐为例,其于虎门销烟之后不久,即遭到贬戍,虽也曾有“一骑才过即闭关,中原回首泪痕潸。弃繻人去谁能识,投笔功成老亦还。夺得胭脂颜色淡,唱残杨柳鬓毛斑。我来别有征途感,不为衰龄盼赐环”这样的哀叹,但是至新疆后,他即刻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决绝态度,着力于新疆的开发。[6](光绪)《广州府志》所载《名宦传》中专有林则徐贬官新疆前后史事,其云:林则徐到伊犁后,先被“派掌粮饷处事”。后于道光二十四年(1844)十一月,奉命筹划库车、阿克苏以及乌什、和阗等地勘办开垦事宜,数年间,“凡垦地六十八万九千七百一十八亩。”在开荒同时,他也很注重兴修水利。该志又载:“伊拉里克系在吐鲁番所辖托克逊军台之西,该处旷地一区,形势平坦,土脉腴润,土人谓之板土戈壁,再行而西为沙石戈壁,约二百余里,始至山口出泉处,有大阿拉浑两水汇成一河,从前渠道未开,水无收束,一到沙石戈壁,任其散漫,潜入沙中,而东边之板土戈壁水流不到,转成一片荒滩。此次办理开垦,始将极西之水导引而东,即在沙石戈壁内凿成大渠,复于板土戈壁多挖支渠,以资灌溉。”后来晚清名臣左宗棠至新疆,目睹林则徐遗迹后,致函友人,盛赞林则徐功绩,“吐鲁番地土肥沃,尚惜渠工失修,沾润不遍,林文忠戍边时,曾修伊拉里克河渠,考其遗法,亦止于渠中凿井,上得水流,下通泉脉,故引灌不穷。”从(光绪)《广州府志》记载来看,林则徐在疆期间,还非常注重抚育疆内回部,如他在喀什噶尔时,看到当地汉民“在此开铺面者约二十余家,皆放债与回子,其息甚重,每七日入栅一次,不还本钱则加其息。”致使民族矛盾很深,多有仇杀发生,经多次调研后,他奏请清廷严谨疆内高利贷盘剥,并恳请地方官拨发种粮,鼓励回部民众耕种,上述政策使林则徐在新疆官民中威望日高。据其本人所著《乙已日记》回忆,在库尔勒由于道途不便“辰刻行,甫许,即下一坡,行洼泽中,尽是泥淖。”但回众敬仰林则徐,纷纷“争取草填路,沿途一、二里,即有洼处,上下波陀,冲泥沙水,不可胜计,幸处处皆有回人撒草,轮尚不陷。”又如同月二十八日记载:所涉小河不可胜计,其大者曰瑚玛喇克河,深处几欲没马,回众各乘马数十匹,于河水浅处,两旁排列,殆恐车陷入水,可备拯溺也。”[7]

再者,曾于道光时期署理香山协左营营务的王振高,(光绪)《广州府志》载其于“道光己亥以禁烟案谪戍新疆,咸丰二年赦归。”[8]在新疆期间,其深受林则徐影响,指挥部属屯垦,并以其所长整饬士卒,多次赴边界勘查防务,上书朝廷述备边之策。此外,还有广州番禺人孙琦;新会人王仲珂;从化人李佃;南海人祝均等先后谪戍新疆。他们亦在当地或是传播儒学,或是亲事生产,或是练兵布防,功绩著于一时。府志对于他们的在疆事迹也多有较为正面的评价。

三、新疆与广州商贸的活动

广州与新疆的贸易联系由来已久,但是目前学界尚少专文对两地经济联系作有机梳理。实际上,早在两汉时期,西域货物就沿着丝绸之路运抵中原,再辗转运往广州及南洋部分地区,客观地说,由于此时广州亦属边地,开发程度不高,两地经济交往的密切程度远无法与中原腹地相比。从唐宋以后,随着海外贸易的日渐兴起,广州发展逐渐加速,特别是元、明、清三朝,随着海运的迅猛发展,贸易与通商的优势更加显现,内地货物大量贩运广州沿海,并最终运往世界各地。与此同时,海外商品则自广州行销各地。在此背景下,广州与新疆的商贸活动无论就数量还是质量而言都有较大程度的改观。现存五部广州府志中均有两地贸易活动的记载。

据(成化)《广州志》之“诸番门”记载,明初“胡商入粤,以皮毛、织毯、香药贸于三元宫外。”[9]应当说,这种贸易主要是贡赐贸易的组成部分。又如(嘉靖)《广州府志》,载,洪武二十五年(1392),西域诸国入贡,明廷令其只于河州一带贸易,但法不能禁,“番民转至岭海,运海货还。”[10]清代以后随着清廷对新疆统治的日渐强化,粤疆贸易更为频繁,数量也更为巨大。据《新修广州府志》记载,康熙十七年,新疆回部入贡,请于广东沿海贸易,清廷准其请,但贸易数额及赴粤人数等都有明确限制,规定“番部贸易不得过百二十人,所易货品量值付给,总额勿过三千两。”[11]而(乾隆)《广州府志》记载了清军平定叛乱后,出于军需及维护地方安定的需要,从广州、两湖、江南调拨盐税,“以充西北”,当时“富商大贾应之者众,以其有纳官之效故也。”[12]

对于明代新疆与广州的贸易量,因史料中少有专门记述,几部广州府志也无专门提及,但从白寿彝先生《明代的西域与西藏》一文所作统计,洪武时,西域与内地贸易,仅河州一地,就有“马10300匹,给茶30余万斤。”[13]河州如此,广州因路途遥远,或量少而无法与之相比,但应有一定数量。至于清代的贸易额,(光绪)《广州府志》则有比较详细记载,以咸丰五年(1855)为例,“伊犁等地商人于十三行内设馆售卖,日获利百余两,洋商多临门取货,供不暇给。”[14]

从几部府志记载来看,新疆商人在广州出售的物品主要有香药、马匹、玉石、回青、刀锉、硇砂、兽皮等,而广州运往新疆的,则以海产、丝绸、瓷器及竹木器为主。但(光绪)《广州府志》记载,严格禁止西洋及南洋转运来的“镔铁、磨具、舆图、书籍”等从广州运销新疆,这或许主要是出于防止发生回部叛乱的需要。

传统上广州与新疆的贸易路线主要是经河西走廊入境内地,而因具体行走支线不同,又有所谓北线、南线、中线的说法。以上路线就是一般所谓的丝绸之路。对于丝绸之路的研究,目前成果甚多。仅就路线而言,前辈学者季羡林、莫任南、张子明等均有成果刊布,本文不再赘述。这里需重点指出的是,据《新修广州府志》所载,明至清初,新疆商人入内地后,前来广州亦有两条线路,其一是“由陕西至四川,贵州及至广西贸易,后折而赴粤。”其二则是先“赴京师,后自直隶、两湖沿途货贸,直至于海。”[15]当然,这里所谓的海正是指广州一带。除陆上线路外,还有泛海而至广州者,对于这条路线,广州府志没有记录,但是其他典籍中则有散存线索。如据《明史》记载,弘治二年(1489),西域使臣由满刺加至广州,前来贡献狮子、鹦鹉等物,礼部得知后认为:“南海非西域贡道,请却之。”孝宗从之,且言:“珍禽奇兽,朕不受献。况来非正道,其即却还。”[16]弘治三年(1490),又有土鲁番贡使从海道前来贡献狮子,但广州当地的官员没有按章办事,使其“潜诣京师”。礼部要求严惩玩忽职守的“广东都、布、按三司及沿路关津官之罪”,并将贡使驱逐出境,孝宗允准。由此可见,陆路贸易是新疆各地来往广州主要的贸易路线,海路虽可通行,但国家因为有较为严格的限制,故不占主导。也或许正是由于海路之禁,故几部广州府志均略而不载。

四、广州境内的伊斯兰遗迹与人口

广州虽地处岭南,与新疆远隔万里,但自唐宋以来,就不乏从新疆各地迁移而来的伊斯兰信众,也有不少伊斯兰建筑或遗迹。如广州市内著名的回民公墓,据(光绪)《广州府志》载:“回回坟在广州城北门外,建于唐贞观三年。其坟筑拱顶形,如悬钟,人入内语声相应,移时方止,故俗呼为响坟。自唐迄今千余年,乡人敬畏,不敢近坟樵采。迨元至正间,留萨都刺十七家居粤看寺及坟,明季命回教世袭指挥驻广州,因是兵民日盛。各姓每年必诣响坟瞻拜诵经,至今相沿不替,而西域诸国服其化,每航海万里来粤,以得诣坟瞻拜为荣,虽极尊贵者至此亦匍匐膜拜于户外,极致其诚敬焉。”[17]此坟经陈垣先生考证,始修建时间应非贞观三年(629),而是永徽三年(652)。[18]而据清代蓝煦《天方正学》卷七《旺各斯大人墓志》所云,其坟所葬者,名旺各斯。“旺各斯,天方人也,西方至圣之母舅也,奉使护送天经而来。于唐贞观六年行抵长安。唐太宗见其为人耿介,讲经论道,有实学也。”于是下令敕建大清真寺,“嗣后生齿日繁,太宗敕江宁、广州亦建清真寺分驻。厥后大人期颐之年,由粤乘海船,放洋而去。”但行船不久旺各斯即“在船中复命归真,真体大发其香。”[19]故唐廷将其葬于广州城外,并筑墓以奉安。又如怀圣寺,“在府城西二里,唐时番夷所创,明成化四年都御史韩雍重建,留达官指挥阿都刺等十七家居之。寺有番塔,始于唐时轮囷直上,凡一十六丈五尺,绝无等级。”[20]可以说,这座寺庙其实就是伊斯兰教的礼拜堂。据马强先生研究,明代广州已有伊斯兰信众数千人,他们中有自海路泛海而来的西亚商人,当然也有今新疆一带迁移而来的回部人口。[21]

广州伊斯兰人口的增多,一方面促成了广州文化的多元特性,另一方面也塑造了广州开放包容的地域性格。广州府志中就有很多回部人户参与科举及出仕为官的例子。如明代广州有著名的“教门三忠”,即:羽凤麒、浮马承、祖承。据(光绪)《广州府志》载,“羽凤麒。初名腾龙,字冲汉,广州衞人。远祖士夫,本回回种。成化时两广猺人作乱,韩雍上疏请调南京达官军千余至征猺,有功达官头目士夫与马黑麻等加指挥世袭驻广州四衞,设大小东营、西营、竹筒营、以处之,凤麒其裔也。崇正间袭指挥永厯元

年以拥戴加都督同知。庚寅春广州被围,总督杜永和与诸将力守,凤麒守正南门,昼夜不懈。十一月三日城陷,永和将家属走琼海,诸将以艨艟邀凤麒同去,痛骂不从。家凡百口禁不令出,戎服自缢,家悉被俘,同死者有浮马承、祖承。祖则黑麻之裔也。”羽凤麒等人,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而不计个人生死,其忠义之气丝毫不比汉族士大夫逊色。故清人亦称其“能与城存亡以死报国,亦伟烈丈夫。”据笔者统计,明清诸广州府志共收录回部人名321人,其中长期在广州居住生活的有42人,另有脱欢、阿坦穆等4人参与科举,取得功名,并得入居学宫。

五、小结

以上就是笔者据五部广州府志所载,结合其他一些史料,对府志所反映的新疆意象所做的初步梳理。纵观以上材料,笔者认为广州与新疆的交流不但渊源深厚,而且基本没有中断,这在其他一些地区是绝少见到的。明清两代对疆策略各有不同,但是据当时现实局势与国家整体利益所作出的部署。明代对疆政策更多是对以往中原王朝处理边疆问题绥靖策略的一种延续。清代对疆则更显强硬,总体是在军事打压的同时,注意地方建设,笼络当地百姓,为保持新疆的稳定与发展奠定了基础,而这其中包括粤宦在内的贬谪官员就是一支重要的力量。另据广州府志可见,广州与新疆商贸往来频繁,商品交易种类丰富,贸易路线亦较为灵活,但由于受到官方限制,海路贸易还是受到一定程度的制约。此外,广州市内伊斯兰遗迹众多,伊斯兰人口亦占有一定的比重,他们在与当地汉族长期的生活交往过程中,逐渐融入地域社会,并在促成文化多元化发展的同时,也为地方建设发挥着积极作用。

注释:

①为求行文方便,本文将广州籍贬往新疆者及仕宦广州后贬官新疆者均称之为粤宦。

参考文献:

[1](清)汪永瑞修;杨锡震纂.新修广州府志[M].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Z].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 1987:113.

[2](清)汪永瑞修;杨锡震纂.新修广州府志[M].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Z].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 1987:289.

[3](明)黄佐纂修.(嘉靖)广州志[M].广东历代方志集成[Z].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7:425.

[4](明)黄佐纂修.(嘉靖)广州志[M].广东历代方志集成[Z].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7:278.

[5](清)偶斋诗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241.

[6](清)方浚师.蕉轩续录[M].北京:中华书局,2008:17.

[7](清)林则徐.林则徐集[M].北京:中华书局,1962:356.

[8](清)戴肇辰,苏佩训修;史澄,李光廷纂.(光绪)广州府志[M].台北:台湾成文出版社,1966:125.

[9](明)吴中修;高橙续修;王文凤纂.(成化)广州志[M].广东历代方志集成[Z].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7:2789.

[10](明)黄佐纂修.(嘉靖)广州府志[M].广东历代方志集成[Z].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7:245.

[11](清)汪永瑞修,杨锡震纂.新修广州府志[M].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Z].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7:478.

[12](清)张嗣衍修,沈廷芳纂.(乾隆)广州府志[M].广东历代方志集成[Z].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7:86.

[13]白寿彝.明代的西域与西藏[A].李云桥,白世业编.伊斯兰教与回族研究文荟[C].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93:231.

[14](清)戴肇辰,苏佩训修;史澄,李光廷纂.(光绪)广州府志[M].台北:台湾成文出版社,1966:345.

[15](清)汪永瑞修,杨锡震纂.新修广州府志[M].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Z].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7:156.

[16](清)张廷玉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2587.

[17](清)戴肇辰,苏佩训修;史澄,李光廷纂.(光绪)广州府志[M].台北:台湾成文出版社,1966:47.

[18]陈垣.元西域人华化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29.

[19](清)蓝煦.天方正学[M].北京:清真书报社,1925.

[20](清)戴肇辰,苏佩训修;史澄,李光廷纂.(光绪)广州府志[M].台北:台湾成文出版社,1966:258.

[21]马强.明清时期广州回族社区及其伊斯兰文化变迁[J].世界宗教研究,2001(2).

(责任编辑:陈丁力)

Xinjiang Historical Materials in Guangzhou Annals 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Shi Guoxin

Abstract:Besides literature on local matters, the five Guangzhou Annals compiled 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also directly or indirectly reflec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Dynasty and Xinjiang. The two dynasties are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in their attitudes and policies towards Xinjiang. The Ming court to appeasement, Qing Dynasty is more tough. Guangzhou officials demoted to be stationed in Xinjiang was meant to be punished, but they on the other hand gave a major push to the development and construction of Xinjiang. In addition, according to these annals, the trade links between Guangzhou and Xinjiang has enjoyed a long history with few disruption; many Islamic relics could be found within the territory of Guangzhou; and Islamic population also accounted for a proportion of the city’s total.

Keywords:Ming dynasty; Qing dynasty; Guangzhou Annals (Fu Zhi); Xinjiang

【中图分类号】K810

doi:10.3969/j.issn.1674-7178.2016.02.015

【基金项目】《广州大典》与广州历史文化研究博士学位论文资助项目“明清广州府志研究”(2014GZB01);广东财经大学校内科研项目“基于地方志的文化与旅游融合发展研究”(10YB63003)。

作者简介:施国新,广东财经大学地理与旅游学院讲师,武汉大学历史学博士,研究方向为岭南地方志、文化创意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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