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玉溪从烟草之乡到果蔬出口基地的转型之路分析

■ 马 俊 副教授 郑汉金 副教授 杨云匀（昆明学院经济学院昆明 650214）



云南玉溪从烟草之乡到果蔬出口基地的转型之路分析

■ 马 俊 副教授 郑汉金 副教授 杨云匀（昆明学院经济学院昆明 650214）

内容摘要：云南省玉溪市从烟草之乡到果蔬出口基地的成功转型，是云南外贸逐步实现从长期依赖烟草、有色金属和磷化工向高原特色农产品成为第一大出口商品的结构性转变的典范。玉溪外贸转型案例是云南外贸转型升级的重要范例，其成功经验具有参考借鉴意义。

关键词：外贸 转型 升级

玉溪从烟草出口到果蔬出口的转型过程

云南省玉溪市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干湿季分明，日照充足，特别适合优质烟叶的培育、种植和生产，烟叶种植历史悠久，曾在全国烟叶评比中名列第一而得名“烟草之乡”。以卷烟为核心，农业促进工业，工业反哺农业，有完整、先进的烟草产业链，有享誉世界的红塔集团，一直以来，烟叶种植、烤烟卷烟生产以及烟草配套产业是玉溪的主要经济支柱。烟草产业对玉溪市、对云南省、甚至对全国经济、财政做出了巨大贡献。

玉溪外贸出口商品结构长时间基本由烤烟、卷烟（俗称两烟）、黄磷为主的磷化工产品和少量五金机电产品构成，在全国乃至世界闻名遐迩的“烟草之乡”玉溪，烟草出口持续多年是玉溪外贸的支柱，然而，国家宏观调控政策双控“两烟”、限制“两高一资”产品，同时，2007年为整合云南烟草工业的进出口业务，撤销红塔集团下属的云南红塔进出口公司，人员及业务全部划拨云南烟草国际有限公司，从那时起玉溪外贸统计里再也没有烟草出口，受此影响，当年增长几乎为零。

由此玉溪不得不面对外贸如何走出困境的重要课题。经过多年努力，并在各级各部门的大力支持下，玉溪走出了一条以果蔬为主、农产品出口成为外贸新支点的转型之路。2007年及以前的7年间，每年玉溪果蔬出口占出口总额不到1%，2008年占比4.68%，并逐年快速攀升，2011年果蔬为主的农产品出口首次成为玉溪市第一大类出口商品，占全市出口总额的68.08%，多年传统的“两烟”、磷化工为主的出口格局被打破，当年10月，玉溪市蔬菜基地被商务部批准为国家外贸转型升级农产品示范基地，获国家政策扶持，到2014年果蔬出口占玉溪出口总额已经高达73.35%，远远超过“两烟”出口曾经到达的高度，以果蔬为主的农产品出口占玉溪出口总额达83.62%（见表1和图1）。

玉溪向果蔬出口基地成功转型的经验

（一）企业、企业家敢闯敢试、敢想敢干、敢为天下先

年出口额近1.2亿美元的玉溪最大果蔬出口企业“通海巨大浪宋威进出口有限公司”的负责人宋威，10多年前只是玉溪通海县杨广镇的一个普通青年农民，因偶然从电视新闻得知澜沧江湄公河货物国际内陆水运即将开通，货物从云南西双版纳景洪港顺江而下可达泰国清盛港转泰国内陆运输到曼谷仅两三天，时间短且运价低，对蔬菜等鲜货有利。受此启发，他随即筹资收购了5吨各种本地鲜蔬，租了一辆货车，于2001 年6月15日从通海出发，经景洪由老公路前往泰国曼谷，开启玉溪蔬菜的国际贩运。

宋威当时的举动具有“冒险”的成份，但他“冒险”的一小步，引领了后来玉溪果蔬出口、玉溪外贸发展的一大步。随后他在曼谷扎根并越发壮大，产品进入曼谷各大蔬菜批发市场和100多个超市，一度控制曼谷生鲜蔬菜五成的份额，拥有几类蔬菜的定价权，在当地注册成立进出口公司，以泰国为跳板，把果蔬卖到周边国家（杨建华等，2014）。高原、东绿、茂源等一批玉溪果蔬企业旋即跟进，玉溪果蔬销往东南亚各国、韩国、日本、加拿大等国家和中国台湾、港澳地区，出口额过千万美元的企业不断涌现，果蔬为主的农产品出口成为玉溪外贸新的支点（伏立群，2012）。

（二）政府重视、政策支持、资金扶持、举措得当又逢良好外部机遇

2011年11月云南省九次党代会做出重要战略决策，发展高原特色农业，2012 年9月云南省委、省政府出台《关于加快高原特色农业发展的决定》，指出加快高原特色农业发展势在必行，阐明发展高原特色农业的指导思想、主要目标和基本原则，相应具体部署，集中打造六大特色农业，着力优化高原特色农业区域布局，重点推进加快发展的八大行动，着力强化推进发展的政策措施。开放农业是集中打造的六大特色农业之一，《决定》指出加快建设一批外向型优质优势特色农产品生产基地、国际合作示范基地，加快构建面向东南亚、南亚和转口国内的云南国际农产品交易中心，在有条件的州市大力发展出口加工物流园区，建立服务西南地区、面向全国乃至东南亚、南亚的粮食和特色优势作物品种选育基地和种子种苗繁育生产基地，加大出口基地建设和备案力度，从当年起，云南省级财政每年安排1000万元资金用于农产品出口基地备案（张帆等，2012）。玉溪市委、市政府对发展果蔬产业高度重视，将其作为减少农村闲置劳动力、稳定农产品价格、促进老百姓增收致富、调整外贸结构的重要工作来抓，整合商务、农业、科技、工业等资金，并争取中央、省级财政支持，推进30万亩出口农产品质量安全示范区建设，对龙头企业开拓国际市场、流动资金贷款、基地建设、技改投入、产品研发、品种改造等给予倾斜性支持，开展公共物流、公共试验检测、公共技术研发、农产品质量可追溯体系、国际营销服务等外贸公共服务平台建设，加强玉溪市农产品冷链物流运输、农残试验检测、新产品研发、市场信息收集和国际营销的能力，提高玉溪蔬菜出口的辐射能力和配套服务能力，为企业开拓国际市场创造更加广阔的空间。

从2003年10月《中国-东盟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早期收获”方案下中泰果蔬零关税协议生效，到2010年1月中国-东盟自贸区初步建成，货物零关税政策的实施，从2001年6月澜沧江湄公河货运通航，到2008年3月高等级化昆曼公路建成通车，再到2013年12月昆曼公路连接老挝会晒与泰国清孔的会晒大桥落成贯通，横跨三个国家、全长约1800余公里的昆曼大通道正式全线无缝连接，外部机遇加快了云南果蔬出口东盟市场的步伐。

（三）高效运用出口信用保险政策工具

玉溪市通海县的云南茂源果蔬进出口有限公司创建于2010年9月，成立短短几年间，农产品出口不断发展，2014年实现出口规模10469万美元，成为玉溪市第二、云南省第三的农产品出口企业，如此好的业绩得益于中国信保云南分公司出口信用保险政策工具的支持，2011年1月中国信保与茂源签订短期出口信用保险综合保单，在保单基础上，双方与中国银行通海支行签订了《三方赔款转让协议》，茂源通过信保保单获得银行无抵押、无担保融资超过9000万元。了解到东南亚国家融资成本较高情况后，茂源主动予以买方90天账期业务，将国内保单融资优势转化为市场竞争优势。成立之初，茂源出口市场集中在越南，买家相对单一，通过信保的海外资信调查与评估平台，增强市场开拓的信心，快速、有效对接买家，海外买家数量迅速增长。信保还根据国家或地区局势的变动主动为茂源提供风险预警服务，使茂源在开拓市场或进行业务操作时，有效规避风险，避免损失。当海外买家出现付款困难时，信保积极介入，开展定损核赔工作。

包括茂源在内，目前出口信用保险政策支持了玉溪18家农产品出口企业，累计承保的风险金额达9024万美元（约合人民币5.86亿元），增强了企业开拓国际市场的信心和抗风险能力；累计向企业赔款及追回款达350余万元人民币，保障了企业的经营安全和相关银行的贷款安全，为企业稳健经营和防范金融风险做出积极贡献；支持企业获得无抵押、无担保、低成本的银行融资累计达3306.6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15亿元），为担保抵押不足的外向型企业探索和实践了新的融资模式，提高了企业的竞争力；帮助企业调查海内外买家资信累计超过500户，为支持企业开拓市场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图1　玉溪市2000-2014年出口项目统计

表1　玉溪市2000-2014年出口额与占比

（四）充分利用得天独厚的生产条件和区位交通条件且与东盟产品互补

玉溪属亚热带高原型季风气候，温度高、日照长，水资源丰富，光热水组合条件好，适宜多种果蔬种植；土地肥沃，有被称为“天然温室”的亚热带河谷，盛产水果、蔬菜，种植历史2000多年，规模化种植始于20世纪80年代，并且在90年代玉溪就被列为滇中现代农业示范区。

玉溪地处滇中腹地，承东启西、连北接南，自古就是云南省重要的交通枢纽和物资集散地，有覆盖全市的高等级公路网，又处于中国通往东南亚的国际铁路（泛亚铁路）和公路（昆曼公路）交汇处，生产、销售农产品具备良好的区位和交通条件。

玉溪与东盟主要农产品的比较优势呈现互补关系。以水果为例，双方处于不同气候带，水果品种、收获季节具有差异性，玉溪盛产苹果、梨、柑橘等亚热带、温带水果，东盟国家盛产山竹、榴莲、火龙果、红毛丹等热带水果，玉溪水果品种多、品质优良，上市时间长，上市节令可早可晚，与越南红毛丹、泰国山竹、马来西亚榴莲等有很强的互补性，双方存在较大的合作空间，经济的快速增长和区域内交往的日益加深，东盟国家对温带水果的需求增大，玉溪水果出口东盟商机巨大。

（五）培育形成一批龙头企业和大批生产企业

玉溪的巨大浪宋威、汇海农产品、东绿食品、高原农产品等公司在泰国、越南、马来西亚、中国香港、印度尼西亚等国家和地区设立了多个自主营销点、子公司、分公司，各境外营销机构的成功设立和顺利运营，使公司缩短了销售环节，降低了经营成本，有效规避收汇风险，对出口商品的质量和数量有了更大的掌控能力，企业出口额逐年快速增长。

企业为龙头、市场为导向、农户为基础、基地为保障、科技为依托的产业化发展战略，“公司+基地+农户+标准+管理体系”的运行模式和国内领先的生产技术、设备，提高了果蔬农产品生产的产业化程度和生产能力，扩大了生产规模，增强了国内外市场的竞争力，为产品走向市场、发展外向型经济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企业开展无公害农产品质量安全宣传培训，制定无公害产品生产技术规程，大力发展无公害产品基地建设，实行市场准入制度，加大农药监管力度，实时对果蔬农药残留进行检测及监控，农产品生产质量安全水平高。

绝大多数果蔬经营企业都自建或租用冷库，大部分龙头企业还有独立的冷链物流车队，能根据自己的经营需要安排仓储和运输。

企业拥有国家及省级著（驰）名品牌5个、18个省级著名商标、25项专利，在国际市场上有 “Sky Beauty”、 “MYGS”等果蔬自主品牌，2013年、2014年具有自主品牌的特色产品出口额分别为4005万美元、3774万美元。

玉溪向果蔬出口基地转型的启示

（一）给予云南外贸人的启示

通海巨大浪宋威进出口有限公司的创始人敢为天下先，带领企业抓住机遇，从无到有，做大做强，创立、经营、发展，把一个普通民营外贸农业企业办成龙头企业，外销过亿美元，一举跃入云南外贸企业20强，成为云南外贸的标杆型企业，鼓舞、示范、引领一批玉溪市乃至全省的企业，积极投身现代创汇农业，创造大量的就业机会，实现广大农民增收，带动相关行业发展，促进地方经济，为玉溪市外贸的转型做出重要贡献。

面广、线长、环节多、风险高、难度大是国际贸易经营的基本特点，外贸从业者、创业者尤其应该具备的素质之一就是积极进取，世界经济早已进入过剩经济时代，“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观念需要调整，机会要靠自身积极争取，甚至要自己创造，云南外贸人应转变观念，敢于挑战自我，培养创新意识，发现机会、把握机会。

“一带一路”国家战略和《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对云南定位是发挥区位优势，推进与周边国家的国际运输通道建设，打造大湄公河次区域经济合作新高地，建设成为面向南亚、东南亚的辐射中心。云南外经贸再逢重大发展机遇，云南外贸人应主动有所作为。

表2　2014年云南蔬菜、烟草、有色金属、磷化工出口统计　（金额单位：万美元）

（二）对云南其他州市外贸发展的启示

玉溪外贸的成功转型无疑为其它兄弟州市树立了榜样，但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借鉴玉溪模式也要结合自身特点。玉溪外贸转型成功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找准了方向、选对了发展道路，结合自身特点，抓住外部机遇，各方共同努力，是在传统行业、在第一产业大力发展以果蔬为主的高原特色出口创汇农业。而作为云南近代工业经济摇篮、有近百年工业发展历史、具有一定市场竞争力工业体系的红河州正在探索实施依托国家级锡基新材料外贸出口示范基地，以国家级蒙自经济技术开发区、国家级红河综合保税区为载体，科技兴贸，改进传统产业的生产工艺，增加产品附加值，延伸产业链，加大研发力度，培育支持新兴产业，大力承接东部产业梯度转移，发展加工贸易，特别是依托充分发挥“两头在外”的大型工贸企业的作用，带动外贸进出口实现新突破。

（三）对云南、全国优化外贸产业结构、实现转型升级的启示

一直以来玉溪的外贸产业结构、商品结构与云南全省整体的外贸产业结构、商品结构相似，传统上玉溪以“烟草兴市”，外贸出口依赖烟草以及磷化工，这是利用了自身的比较优势。云南全省的外贸依托支柱产业如烟草产业、有色金属和磷化工产品为主的矿产业发展，相关产业的产品是云南货物贸易出口的主要大类商品（见表2）。但尽管具备得天独厚的烟叶种植条件、烤烟质量，拥有世界一流、国内排名前两位的卷烟生产企业，技术设备、管理水平先进，但世界范围内控烟、限烟不断加剧，云南烟草的外销压力逐年增加，2014年云南烟草及制品的出口数量、金额双双负增长。云南有色金属和磷化工产业为资源利用型产业，一直以来发展方式粗放，产品附加值低，节能减排任务重，生态环境保护压力大，可持续性发展成为一大问题。这两类商品在国际市场竞争中已处于弱势地位。一直以烟草、有色金属和磷化工产品为主的云南传统出口结构，因产业自身发展受局限，商品在国际市场上的出路越走越窄。

玉溪外贸转型从关联第一、二次产业的烟草业向第一产业的以果蔬为主的农产品生产转型，是找准方向、因地制宜、扬长避短、齐心协力的结果，农业是典型的传统领域，并非高精尖的新兴科技领域，玉溪外贸是云南外贸的缩影，说明外贸转型升级传统行业也可以大有作为，调整优化贸易结构，绝对不应简单地用高科技贸易项目代替传统贸易项目，对待传统产业不能一律排斥（杨明，2011），产业有特色、有需求，具备市场潜力和竞争优势，发展方向好，能产生效益，可持续、能延续，更重要，更应该呵护、培育。

烟草业作为云南传统优势产业，当务之急是不断创新和发展卷烟优质原料生产，加快技术创新步伐，加大减害降焦技术研究，降低焦油和其它有害成分的含量，减轻吸烟对人健康的伤害，精细化生产，提质增效，加快推进发展方式由“规模效益型”向“结构效益型”转变，实施品牌战略。云南有色金属和磷化工产业应以资源为依托，以市场为导向，以先进适用技术为支撑，积极承接产业梯度转移，加快拓展矿产资源的应用领域和空间，着力推进产业升级，延伸产业链，发展精深加工，走高端化、精细化、绿色发展道路，从资源消耗向创新驱动转变，从过度依赖资源向市场主导转变，从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转变，从矿砂原料出口向高端深加工制成品出口转变，从耗能污染向环境友好转变，从粗放型增长向集约型、循环式增长转变，进一步巩固和提升全球市场话语权。

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对外贸易跨越式发展，成为世界工厂，有力推动中国经济发展，也为世界经济做出重要贡献，2013年中国货物进出口总额为4.16万亿美元，首次成为全球第一货物贸易大国，但出口产品附加值较低、拥有自主品牌较少、营销网络不健全、出口产品质量不高的现象仍然存在，中国还不算贸易强国，外贸转型升级还在路上，应积极推进外贸转方式、调结构，培育参与经济全球化的新优势。随着中国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劳动力成本逐步升高，物价水平攀升，要素成本相对低廉的优势正在弱化，但中国的基本国情没有改变（李健，2012），总体上劳动力、资源禀赋的比较优势并没有发生颠覆性的改变，转变外贸发展方式仍须立足于保持现有优势，通过加大科技创新力度，提高研发投入，促进技术进步，推动传统出口产业高端化，增强国际竞争力，提升国际分工中的地位，扩大国际市场份额，并积极推动先进装备制造、核电、高铁等战略性新兴出口产业和跨境电子商务等新兴服务贸易发展，培育以品牌、技术、质量、服务为核心的新的综合竞争优势。

参考文献：

1.杨建华，岳晓琼.高原特色农业的鲜活样本[N].云南日报，2014-8-22

2.伏立群.农产品成为玉溪外贸出口新支点[N].玉溪日报，2012-1-05

3.张帆，徐元锋，胡洪江.云南做强高原特色农业[N].人民日报，2012-9-23

4.杨明.云南外贸结构的有效调整实现了进出口的极速增长[EB/ OL]．http：//www.bofcom.gov.cn/bo fc om/432911834190708736/20110302/283175. htm l，2011-3-2

5.李健.加快转变外贸发展方式的理论与实践[J].国际贸易，2012（6）

中图分类号：◆F752.8

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2014年度云南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地重点课题（JD2014ZD15）“云南对外贸易转型升级的金融支持体系研究”，主持人马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