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的“箴言”
2016-03-25张兴瑞
张兴瑞
通信员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坐在床上,用双手使劲揉捏脚心,他不停地叹息:“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呀!这脚都疼了好几天了。”
我心想。这新兵也太娇气了吧!好端端的怎么会脚疼呢?这段时间,连队就没有组织过超强度训练。但我还是把电脑上的文件保存了之后,走到他身前,弯下腰看了看他的脚,并没有发现红肿。我转身从私人柜里取出一瓶云南白药膏,递给他:“试试这个。”看着他那张略带几分焦虑的面孔,我仿佛看到了十三年前那个青涩的自己。
那时我还是一个新兵,我的班长叫王春生,山西阳泉人,个不高,黑黑的,爱笑,可我却怕他冲我发笑。新兵下连的第一天晚上,他问我:“你之前听说过我吗?”我摇了摇头。他得意地说:“我就是院里大名鼎鼎的整人王。”我一听,怔了一下,迅速直起腰杆。他接着问:“你单杠拉多少个?五公里跑多少分钟?”
“单杠10个,五公里24分钟。”我回答的声音很小。
他腾地坐了起来,大声说:“小子,你要做好吃苦准备了。”坐在小凳上的我被吓得硬生生地憋出一头大汗。
连队规定,熄灯后不准组织小练兵活动。一连几天,宿舍内始终是静悄悄的。过了一个星期,班长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和我说:“这么早,你能睡得着吗?到楼下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我从楼下上来,很自觉地趴在班长床前,呼哧呼哧做了几百个俯卧撑。
接下来的日子里,班长变本加厉,每训练20分钟,就让我到他面前,检查一下我的出汗情况。时间一长,我对晚上的练兵活动产生了恐惧心理。还一度在老兵身上打起了主意,主动包揽了他们前半夜的岗哨。
一天夜里,我突然发烧,想让班长带我到营部卫生室一趟。他摸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给我端来一杯白开水。说:“没事,坚强点,挺过去就好了。”我听后尽管心里恼火。还是乖乖地一杯杯地喝水,居然第二天烧就退了。
7月,我左胳膊持续疼了半个月。一直不见好转。我便把这情况告诉了班长,他还是那句话——“没事,坚强点,挺过去就好了。”这可不同于发烧啊。我不敢再相信他,第二天就去找了军医,军医也说没事。无奈之下,我告诉了父亲。
几天后,父亲来到部队,他很心疼我。直接找部队领导。给我办理了住院手续,拍片检查后。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无大碍,建议我静养一段时间。住了不到一个月院,医生便三番五次地催我出院,可我心里隐隐感觉到左胳膊仍然有活动障碍,想多住一段时间。于是,我多次找医生,说在连队不利于静养。最终。医生答应了我的请求。两个月后,我出院了。回到连队,体能训练成绩与别人明显拉开了距离。年底。团里组织军事考核,我拉了连队的后腿。老兵退伍后,我带着遗憾,离开了那个英雄连队,去了山上的弹药库。
多年过去了。在军旅路上,我经历了很多困难,我也变得十分坚强。我心里明白,当年真的没事,而那个青涩的我。很脆弱,心里横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栏,每当想起那段黯然无光的岁月,我就追悔莫及。“坚强些,挺过去就好了”,就是因为没听班长的,才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熄灯号响了,宿舍内漆黑一片,我回过神来。通信员已经钻进了被窝里。我坐到他旁边,和他说:“没事,坚强点,挺过去就好了,这些都是我经历过的。”接着,我又向他讲起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个真实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