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著名医家华庭芳教授治疗中风经验

李文昊，姜德友

(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哈尔滨 150040)



·经验传承·

龙江著名医家华庭芳教授治疗中风经验

李文昊，姜德友*

(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哈尔滨 150040)

摘要：华庭芳教授认为，中风一证无论由“内风”“外风”何者引起，都归根于“正虚邪实”的基本辨证思路。临证应首先辨明标本缓急，根据患者具体情况辨证论治，若伴有气滞血瘀、痰瘀脉络者用自拟方温胆四物汤或涤痰汤以治标；若正虚肾精不足者用地黄饮子加减方填补肾精以治本；若属于虚实夹杂、气虚血瘀者用补阳还五汤益气活血、标本兼治。灵活运用“急则治其标，实则泻之”“缓则治其本，虚则补之”“虚实夹杂，标本兼治”3法，处方用药不离扶正固本。

关键词：中风；中医药疗法；龙江医派；华庭芳

已故龙江著名医家华庭芳教授从事中医临床数十年，医德双磬，对于中风的中医治疗有着独树一帜的临床经验，善于经典中探骊得珠，医道之精，享誉雪域杏林。笔者叹服华老医术之博大精深，管窥一二，现介绍如下。

1病因病机

纵观中风病因病机之观点，不特外风至唐宋，内风起金元之说，但唐宋以前历代医家所论之外风侵袭人身亦是在“正气亏虚”基础上发展而来，正如《内经》所谓“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因此华老认为中风之基本病因为“正虚邪实”，正虚，先天者肾也；邪实，气滞血瘀夹痰也。华老同时肯定：历代对中风一症的认识，无出于四大经典者。如《灵枢·刺节真邪》曰：“虚邪偏客于身半，其入深，内居营卫，营卫稍衰，则真气去，邪气独留”，已明确指出中风之根本病因为“正气亏虚”；后来仲景《金匮要略》将其完善发展，其云：“夫风之为病，当半身不遂……寸口脉浮而紧……浮者血虚，络脉空虚，贼邪不泻”进一步支持了《内经》对中风病因的论述，即“正气亏虚”的认识，同时按正虚、邪盛的程度各不同，将其分为：“邪在于络，肌肤不仁；邪在于经，即重不胜；邪入于府，即不识人；邪入于脏，舌即难言，口吐涎”4型。值得一提的是，现代中医总结中风之病理因素为：初期以风、火、痰、瘀为主，后期以虚、瘀为主[1]。但是亦有学者[2]在临床中发现，部分患者特别是70岁以上老年人的缺血性中风，许多是因“虚”致病，早期即以虚证突出，华老的观点进一步得到了证实。且华老所主持之言并不否认历代医家“内风致病”的观点。华老认为风从内发大抵因正气不虚，正邪相争，痰郁化火，痰火伤心，因“心主血脉”“心主神明”，故痰火攻心，则神志昏迷，不能语言。

2辨证思路

华老认为，治疗中风首当辨明标本缓急，即“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虚则补之，实则泻之”。龙江大地，气候寒冷干燥，其人多食肥甘厚味，以壮筋骨、抵严寒，然食久膏粱厚味之品不能运化吸收，化为痰饮瘀阻脉道，日久郁而化热，痰热互结，阻碍气血，再于寒冷、情志等刺激，则发为中风，此时当治标化痰活血为先，然此类急症求诊中医者并不多见，大多先经西医确诊检查，并抢救治疗待西医救治无效后，方就诊于中医。此时病情大多为虚证，伴有气滞血瘀、痰瘀脉络，治疗则应辨证施治。近来在温胆汤与四物汤的研究中，楼建成[3]用温胆汤治疗45例急性缺血性脑卒中患者，与45例西药对照组相比，有显著疗效；王茜[4]进行实验研究证明四物汤治疗能显著缩小脑梗死体积，减轻神经功能的损伤并减轻了脑水肿；治疗中风属于瘀血痰阻时，王金成等[5]依据“血不利则为水”开创了活血利水法治疗中风脑水肿的思路，华老临床遇此，将温胆汤与四物汤合用，组成自拟方温胆四物汤治之。此外，华老于临床有时亦以涤痰汤治疗，病起沉疴，可见华老临证之精思[6-7]。

辨证若属于正虚肾精不足者，其因水衰无以制火，火盛则克金，金被克而不能平木，故肝木胜，此处为肝阳偏亢，且兼于火热者，年高者多见于此类病证。同时乙癸同源，肾精不足的同时，肝阴亦不足，因此肝肾精血亏虚，脑髓失养贯穿中风病的整个病理过程，而后遗症期尤为突出[8]。在现代研究中，王艳明等[9]观察应用地黄饮子加减方配合针刺治疗缺血性中风，总有效率达97%；贺建国[10]、彭运仙[11]等运用地黄饮子加减方或结合针刺治疗中风失语，临床疗效显著；李陇平等[12]研究发现地黄饮子在自发性脑出血术后恢复期中医辨证属于肝肾亏虚证的临床应用中，能明显提高患者神经功能的恢复及日常生活能力。临证时华老遇此类患者，常应用地黄饮子加减方，填补肾精以治本达效。

辨证若属于虚实夹杂、气虚血瘀者，如明·张景岳《景岳全书》谓其致病之本为“或七情内伤，或酒色过渡，损伤五脏之真阴。”即或因年老体衰，或情志不遂，或不知节欲，日久正气渐退，脉络不充，气虚无以推动血行，血瘀脉络，若此时，风中经络，则发为中风，属于本虚标实。华老治疗此类患者多应用补阳还五汤，益气活血，标本兼治，如《金匮要略》所云：“邪中于经，即重不胜”。研究[13-15]表明，补阳还五汤可降低气虚血瘀型中风后遗症患者三酰甘油、胆固醇、纤维蛋白原、血浆黏度、全血黏度，对中风恢复期患者有很好的治疗效果等。

3病案举例

3.1急则治其标，实则泻之许某，男，53岁，于1976年5月10日就诊。症见：右半身不遂，手不能握，足不能步，口左歪斜，口角麻木，舌紧，语言蹇涩，舌白苔厚，脉细数,100次/min；得之生气受风，住院50 d，诊为脑血栓形成，昔有肺气肿。辨证气滞痰阻型，处方：自拟温胆四物汤加减，天麻10 g，钩藤20 g，当归15 g，白芍15 g，生地黄15 g，川芎5 g，菊花15 g，蝉蜕15 g，僵蚕10 g，石菖蒲15 g，远志15 g，全蝎5 g，陈皮15 g，茯苓20 g，半夏5 g，甘草5 g，竹茹15 g。1剂/d，水煎服。服药10剂后，症状减轻，手足如风串，口角如掣，握力强，走路轻快，语言灵活，脉细不数，84次/min。于6月7日2诊:仍以前方去全蝎，加川牛膝与服之。

按：华老认为，该患因生气受风，导致气滞痰阻，继作半身不遂。故以温胆汤利气除痰；四物汤活血除瘀，僵蚕、蝉蜕、菊花、钩藤清热除风；天麻、全蝎驱风通络；石菖蒲、远志通窍安神，服20余剂后，治疗2月余，而诸症消除，日趋痊愈[16]。

3.2缓则治其本，虚则补之李某，男，44岁，发病月余，于1953年11月16日就诊。症见：语言迟缓蹇涩，右半身不遂，手足重，健忘，耳鸣，腰膝酸软(为健侧，患侧无知无觉)，脉沉弦。辨证为肾精不足，正气大虚，故当补肾填精，处方：地黄饮子加减，生地黄15 g，山萸肉15 g，石斛15 g，天冬15 g，五味子15 g，石菖蒲15 g，远志15 g，茯神15 g，肉桂15 g，桂枝10 g，附子5 g，巴戟天15 g，薄荷7.5 g，生姜5 g，大枣4枚。1剂/d，水煎服。服药10剂后症减大半，继以原方与服。

按:华老认为，本案乃因肾虚，而中风也。少阴脉络于舌本，肾主藏精者也，主藏而不泄。肾气通于脑，脑为髓之海，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肢冷，头为之苦倾，目为之眩。今语言迟缓蹇涩，健忘，故知肾虚而中风之也。地黄饮子虽为风痱而设，但肾虚中风者，亦可用之。方中桂枝、附子、巴戟天、薄荷温肾以去风；山萸肉、五味子酸敛补肾，使不发散；石菖蒲、远志、茯神入心安神，通关利窍，而心肾一交，语自利；生地黄、肉苁蓉、天冬、石斛滋阴生水，补肾润燥，使桂、附不热；生姜通窍；大枣补中。方具填精补肾、滋阴生水、温阳除风之功，故达到服药后病情好转。

3.3虚实夹杂，标本兼治吕某，男，59岁，发病年余，于1953年8月15日就诊。症见：左半身不遂，臂尤甚，麻木，无力，语言蹇涩；家属谓由开窗受风下车跌倒得之，脉沉弦。处方：赤芍20 g，川芎5 g，当归25 g，地龙15 g，生黄芪50 g，桃仁15 g，红花15 g，防风15 g，桂枝5 g。1剂/d，水煎服。服药10剂后自觉好转，继以原方与服数剂。

按：华老认为，该患年过半百，病情匪浅，半身不遂年余，肢体麻木，得之开窗受风跌扑损伤，乃气虚血瘀，且风中经也。故以补阳还五汤，补气活血治之而见好转。方用黄芪治大风，补中益气；赤芍、当归、桃仁、红花、川芎逐瘀活血；桂枝通行关节；防风治风行周行、骨节疼痛；桂枝和黄芪，温阳行气，通利关节经络；黄芪和防风，祛风而益气；地龙串之，内而脏腑，外而经络，无所不通，无所不达，且地龙为虫类药物，有医家研究认为，在中风后遗症的临床治疗当中，应用虫类药物，可使症状明显改善[17]。全方虚实兼顾。

参考文献：

[1]黄柄山,李爱中.从600例中风探讨其病因病机[J].吉林中医药,1986,6(2):14-15.

[2]姚巧林.中风病的病因病机及历史形成过程[J].中国临床康复,2006,10(27):131-133.

[3]楼建成.温胆汤加味治疗急性缺血性中风痰热阻络证分析[J].实用中医内科杂志,2012,26(7):41-42.

[4]王茜.四物汤对大鼠脑缺血再灌注损伤的保护作用[J].黑龙江中医药,2012(4):49-50.

[5]王金成,幺新英,李晓.从“血不利则为水”谈脑水肿的治疗[J].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015,10(3):306-307.

[6]任应秋.中医各家学说[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6:295-299.

[7]肖周华,陈雪梅,刘柏炎.浅析治痰三法在中风痰证中的辨证应用[J].湖南中医杂志,2015,31(3):130-131.

[8]于兰,李巧莹,张静术.益髓填精法在中医脑病治疗中的应用[J].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2013,29(5):922-923.

[9]王艳明,孙奇,田庆玲,等.滋养肝肾法结合针刺法治疗缺血性中风的疗效观察[J].中国现代药物应用,2015,9(9):245-247.

[10]贺建国.地黄饮子加减治疗中风后失语阴虚证临床观察[J].光明中医,2014,29(4):734-735.

[11]彭运仙,苏同生.地黄饮子治疗中风失语55例[J].河南中医,2013,33(6):891.

[12]李陇平,赵晓平.地黄饮子干预自发性脑出血术后恢复期的作用[J].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15,13(8):47.

[13]冯玉华.补阳还五汤治疗气虚血瘀型中风后遗症的临床分析[J].中国保健营养,2013,23(5):1496-1497.

[14]李富田,闵春香,王传霞.补阳还五汤加减治疗中风后遗症50例[J].中医临床研究,2014,6(35):124-125.

[15]陶文娟,马丽虹,李可建.补阳还五汤治疗中风后遗症随机对照试验的系统评价研究[J].山东中医药大学学报,2015,39(2):107-108.

[16]李玲,赵建军.阳明下法治疗中风急性期60例[J].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2008,24(1):60-61.

[17]王合省.虫类中药治疗中风后遗症的体会[J].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15,13(6):129-130.

Longjiang medical school famous professor HUA Tingfang in treating apoplexy

LI Wenhao,JIANG Deyou*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Harbin 150040,China)

Abstract：Hua Tingfang hold that,TCM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of apoplexy is nothing more than“endogenous wind”and“outside wind ”,which both had always been controversial.Professor Hua fully affirmed the understanding of apoplexy by four great classics of TCM,and he based on the summing clinical experience of many years,which was the stroke whether based on endogenous wind or outside wind,both due to“healthy energy deficiency and evil excess”dialectical thinking.When the clinical treatment of the disease,professor Hua first identify samples priorities,according to the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based on an overall analysis of the illness and the patient’s condition.If accompanied by qi stagnation and blood stasis,phlegm and blood stasis context,application of self-made Wendan Decoction or Ditan Decoction to take temporary solution;if accompanied by the deficiency of kidney essence,it is often applied Dihuangyinzi decoction,fill kidney essence to cure;if accompanied by the inclusion of actual,Qi deficiency and blood stasis,it is often applied Buyanghuanwu decoction to increase Qi and activate blood circulation,specimen and treatment.Treatment is divided into three partment,which are“emergency treatment standard,actually spilled”;“the government ease the filling in the empty”;“the actual inclusion,specimen and cure”.The prescription drug close to supporting healthy energy,which often made the supper effect in the course of treatment.

Keywords：apoplexy;treatment of TCM;Longjiang medical school;HUA Tingfang

(收稿日期:2015-10-08)

文章编号：2095-6258(2016)02-0280-03

中图分类号：R255.2

文献标志码：A

*通信作者：姜德友，电话-13030029928，电子信箱-jiangdeyou@126.com

作者简介：李文昊(1990-)，女，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经方治疗内科疑难杂病的临床与基础研究。

基金项目：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龙江医学流派传承工作室建设项目(LPGZS2012-14)；黑龙江省中医药管理局基金项目“龙江医派研究”(ZHY12-Z095)

DOI:10.13463/j.cnki.cczyy.2016.0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