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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甘肃城市小说创作的格局与特征

2016-03-24刘敬伟曹希霞

关键词:兰州甘肃作家

刘敬伟,曹希霞

新世纪甘肃城市小说创作的格局与特征

刘敬伟,曹希霞

新世纪以来甘肃城市化进程加快,相当一部分作家的创作视角转向城市,书写现代都市文明下的时代生活。甘肃城市小说创作取材多样化,以知识分子叙事和都市女性书写为主,大幅度拓展了甘肃城市文学的发展格局。在当代城市文学发展潮流中,甘肃城市小说仍处于边缘态势,需要进一步拓展和提升。

甘肃城市小说;知识精英;知识女性;精神世界

新世纪以来,甘肃城市小说创作取得了较为明显的成就,打破了甘肃小说创作中乡土文学一枝独秀的局面。与20世纪90年代相比,城市小说作家队伍迅速壮大,王家达、史生荣、徐兆寿、陈玉福、尔雅、向春、叶舟、弋舟、严英秀、苗馨月、赵剑云等老中青作家齐聚文坛。同时,王新军和马步升等乡土作家也都涉猎城市题材,促进了城市小说创作数量和质量的同步提升。

“与东南沿海和近邻的陕西相比,甘肃的长篇城市叙事出现较晚,叙事切入点却很独特:即以高校生活为叙事切入点,城市叙事与知识分子叙事交错呈现,如史生荣、尔雅、徐兆寿等的作品。”[1]39虽然甘肃城市小说起步较晚,初期创作主要取材于城市高校教师及学生的现实人生,这与作家的生活和工作经历密切相关。随着城市的不断发展、作家队伍壮大及关注视野的拓展,甘肃城市小说创作突破了单调叙事的格局,大学校园生活的复杂、都市白领女性的情感历程、底层民众生活的艰辛以及官场生活纷纷进入城市小说创作的视野,在很大程度上拓展了甘肃城市小说的发展格局,拓宽了审美范畴,也在一定程度上转变了评论家对甘肃小说总体发展的认知,形成了新的期待视野及批评范式。

一、大学生精神世界的纯真与困惑

大学校园生活中的青年学子除了学习压力之外,面对更多的则是成长过程中情感世界的复杂,其中既有纯真甜蜜,也有苦涩困惑,甚至是迷茫和无助。

作为“80后”女作家,赵剑云和剡卉以青年女性的细腻情感为支点,以她们熟悉的校园生活经历为参照,深情关注大学校园中青年男女的爱情世界,以女性的柔性之笔描摹大学生成长历程中的波折与美好。赵剑云的《阳光飘香》中的沈杰飞和成晨在大学生活中积极进取,2人爱情之路较为波折,曾经相爱,中途经历了误会与困惑,甚至面临分手的危险,但2人认真面对彼此的感情,在经历磨砺后终于走到了一起。客观讲,小说文本提供的叙事策略并无新意,但是作品的时代气息浓厚,表达主题乐观向上,展示了大学生情感世界积极阳光的一面。剡卉的《我是你遗弃的天使》细腻生动地描绘了谷遥与雨汐、谷遥与冰寒、雨汐与陈安的情感波折,表达了青年男女情感历程中的困惑与人性之美。富家学子谷遥和雨汐热恋,而冰寒的介入让2人情感之路逐渐逆转,为了拯救身患血癌的冰寒,谷遥忍痛离开雨汐而走向冰寒,折射了人性的善良之美,也体现出一种悲情之美。

徐兆寿作为高校教师,关注大学生的内心世界特别是性心理,深入剖析了大学生在成长过程中对于性、爱情、婚姻等敏感话题的困惑、迷茫和认知。《非常日记》作为“第一部中国当代大学生性心理小说”,受到广泛关注。作品以贫困大学生林风的性心理发展及扭曲为切入点,大胆真实地对当代大学生中的偷窥者、自卑者、自杀者、同居者等群体进行了展现,凸显了大学生精神世界的沉重一面,引起高等教育者的深思。《非常对话》从文化、伦理角度以对话形式解读性、婚姻、家庭、同性恋等问题,在一定程度上诠释了《非常日记》中提出的困惑。《非常情爱》中青年才子张维就读于名牌大学,沉迷于诗歌和哲学,力图构建自己理想的文化王国,在现实生活中与多位女性产生情感纠结,自杀未成,退学未遂,苦苦追寻精神世界的完美,痛苦思索生存的意义。《生于1980》作为“国内首部揭示独生子女大学生隐秘内心的小说”,描绘了“80后”城市独生子女大学生胡子杰的现实生活和爱情经历,深入挖掘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教育意义。

二、城市知识精英处境的尴尬与失落

高校教师、高等教育行政管理者以及作家作为时代的知识精英阶层,他们本应具有高尚的道德情操与价值追求,理应成为市民阶层的表率和榜样。然而,市场经济环境下人们对于利益、地位、金钱的追逐与崇拜也逐步渗透到高校,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社会对高校精神文化圣地的期许和认知。史生荣和尔雅作为高校教师,对教师的生存状态和高校管理概况较为熟悉,以当事人的身份真实地揭示了高校的学术腐败、道德滑坡等不良现象,引人深思。

史生荣的《所谓教授》对大学教授的现实生存状态进行了生动描摹,评论界褒贬不一。作品中的大学教授不再致力于教学和学术,不再作为大学生的精神偶像和导师,而把主要精力用于追逐权力和财力,甚至不惜进行性交易。这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作家沈从文《八骏图》的批判和讽刺主题,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道德批判意义。《所谓大学》对高校的行政管理体系进行了深刻的批判与反讽,本应服务于师生的高校管理体系却成为了部分管理者和教师谋权逐利的平台,管理体制生态环境的恶化影响着高校从业者的精神世界和价值观念。《大学潜规则》则较为自然地描绘了高校各类知识分子的生存图景。无论是人事处长鲁应俊,还是普通教师曹小慧、申明理以及女研究生朱雪梅,他们都因生存困境或事业窘境而进入了大学的“潜规则”怪圈,但是他们的道德底线和情感良知又是不同的。作者并没有为高校知识分子的生存困境指明出路,只是在更大程度上还原和再现了高校师生的生存画卷,这应该是创作的不足之处。当然,其中也包含着作家的无奈、困惑以及焦虑。尔雅的《非色》以高校教师式牧对文学的追求和对爱情的追求为叙事主线,对其隐秘的内心世界进行了深层次的剖析和揭示,表现了高校教师在现实处境下内心世界的挣扎。

王家达作为甘肃老一代作家,创作经验丰富,他的《所谓作家》以自己熟悉的作家生活为创作切入点,以作家的显性身份写西部古城作家、艺术家的现实生活处境和精神世界。作品通过描述胡然、野风等作家在物欲横流时代下的坚守与无奈,展现出在现代都市环境下作家群体的分化及精神世界的失落,传达出对城市生活的失望和对乡土牧歌生活的期冀。

三、城市知识女性情感世界的复杂与妖娆

西北城市中的知识女性随着日新月异的城市现代化进程的加速,也感受着现代都市文明带给情感世界的撞击和改变。甘肃女作家敏锐地捕捉了这一时代信息,对知识女性的情感世界给予关注并进行展现,描绘了一幅现代都市知识女性的情感画卷。

向春的短篇小说《瓦解》《龋齿》《走样》《秦时明月汉时关》对不同职业知识女性的情感世界进行了细腻的刻画,既描写了知识女性们的情感追求及困惑,也折射了作家的知性思考。以《龋齿》为例,邓春意作为某刊物副刊编辑,生活时尚,心态浮躁,丈夫是大学老师。怀孕期间因怀疑丈夫有外遇而任性地施行了药流,尽管后来得知丈夫是沾染了赌博而并非出轨,但还是与其离了婚,由此断送了自己的幸福。离异后,邓春意先后与牙医宋朝、已婚男人李飞扬相识并发生性关系,具有洁癖的宋朝和虚浮的李飞扬先后让邓春意绝望,在医院准备拔掉龋齿时看到一对离异夫妻为了孩子重新复合后,处于痛苦和悔意中的她主动拨通了前夫的电话,生活由此走向了希望。

严英秀作为高校教师,其作品《纸飞机》《1999:无穷思爱》《沦为朋友》《被风吹过的夏天》《可你知道我无法后退》《一直很安静》集中展现了高学历知识女性的情感历程,较为客观细腻地描写了物欲横流时代的知识女性内心世界的复杂、困惑以及对爱情、婚姻、家庭的认知。《一直很安静》中的田园副教授在学生时代暗恋老师焦一苇,在老师的帮助下得以留校任教,工作成绩突出。她抗议不科学的教学体制,拒绝了人事处长吕鹏海抛来的带有企图的橄榄枝,无奈地选择了调离学校去寻求精神世界的暂时平静。小说语调平静,大胆细腻地刻画了田园从大学生时代以来的情感历程,其中饱含青涩、痛楚、无奈、困惑等多重情感,在一定意义上展现了知识女性的心灵成长史。作者对知识女性的情感追求和爱情认知进行了多维探索,弥漫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感伤情绪,引人深思。

四、对城市底层人们书写的关注与思索

20世纪90年代以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潮下企业的改革和改制在短时期内造成了部分工人下岗、失业,农村也在城市化和现代化的进程中发生着巨变,大量农民工涌入城市寻求新的生存之路。西部的城市化水平虽不及中东部,但是西部城市农民工的艰辛和底层市民生活的酸楚却是一个不争的客观事实。一定时期内,甘肃作家对于他们的现实生存状态和精神世界缺乏关注和思索,与中东部作家的城市底层文学书写潮流相比显得迟缓。

新世纪以来,甘肃部分作家开始将视角转向城市中的弱势群体,契合城市底层书写的潮流,拓展了城市文学叙事的格局。马步升的《被夜打湿的男人》中贫困乡村青年牛二军在金城一家纯净水公司谋得送水工一职,因为年轻帅气和身强体壮,很快博得被人包养寂寞无聊的山丹花的青睐,在其主动引诱下发生了性关系并获得了金钱。在交往过程中,牛二军处于肉欲、金钱和尊严的矛盾之中。在一次争执中,牛二军误杀了山丹花,最终走向了毁灭。客观讲,小说更多的是一种对现实表面形态的描绘和叙述,没有进行深刻的思想主旨的挖掘和提升,缺乏一定深度。

王新军不断尝试进行城市文学书写,显示出可贵的写作探索。《坏爸爸》将关注视角转向城市中身有伤残被人控制利用的乞讨儿童。作品中的“我”本身是一名流浪乞讨儿童,以第一人称“我”为叙述视角将被人控制的乞讨儿童果果、小香豆的悲惨、凄凉的现实生存状态进行了深情描绘,让人震惊。同时,作者将控制和利用乞讨儿童发财致富的底层民众三旺、五贵等“坏爸爸”们的人性和言行的丑恶、狠毒、绝情进行了深刻揭露,让人沉思。可以讲,王新军以此为视角大胆揭示了城市化进程中的阴暗面,对人性复杂、人情冷暖、城市监管等问题进行了令人反省的追问与探讨,在一定意义上起到了鲁迅式的“意思是在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2]83的现实功效。

苗馨月结合自己的人生经历,以女性独特的视角,在《都市街灯》中深情描摹了诸葛萍、韩梅、柳文慧、苏香莉4位知识女性下岗后内心世界的困苦与无助,展现了她们不同的人生选择与奋斗之路。其中,在苏香莉的沉沦、堕落背后折射的社会意义是非常深刻的,其他3位姐妹通过奋斗终于迎来了新的人生,但其中遭遇的波折和付出的汗水让人感慨!

五、对兰州“城与人”的显性书写

在现当代文坛,作家对于一座城市的钟爱和书写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老舍对北京古城的全方位展示,沈从文对湘西古城的深刻眷恋,王安忆对上海的认知,池莉对武汉的偏爱,无不折射出都市生活对作家创作的影响。在过去的文学作品中,兰州的城市生活与世态人情几乎处于失语状态,只是作为小说中的一个空间背景,近年来这一文学状况虽然有了一定改观,但并未形成一种写作潮流。

兰州本土作家马燕山2005年推出的《天堂向东兰州向西》,以兰州作为小说显性的叙述空间,大量融入兰州风土人情和饮食习俗,以新闻工作者马踏的都市爱情为主线,通过对网友上海女人默默、兰州女性哈娜斯以及藏族小姑娘曲曲等女性生活和精神状态的刻画与描摹,既展示了马踏复杂的精神世界,也通过文学书写起到了宣传和推介兰州的作用。2011年推出的《兰州盛开的玩笑》,同样以兰州城市生活作为叙述背景,将作者对兰州的深刻认知融入到具体的创作中,文本中马踏、韩雪、安子等人的都市生活和情感追求无不打上了兰州之城特有的时代胎记和烙印。客观讲,这2部都市文学作品除了对兰州起到了宣传作用之外,也对兰州城市生活的审美内涵进行了概括和提升。

新世纪以来,甘肃城市小说创作也受到大众流行文化和文学消费市场的影响,部分作家的创作迎合市民需求,显示出娱乐化、大众化的表征。陈玉福的 《1号会议室》《1号别墅》《1号考查组》《1号专案组》等“1号”系列长篇小说显示出甘肃作家对官场悬疑小说创作潮流的迎合和探索。张瑜琳的 《网事倾城》因故事婚恋情节的曲折而颇受文学市场青睐。

甘肃作家对城市文学的书写,从纵向来看在较大程度上拓展了城市叙事的空间,但是“大多数作品停留在描写都市生活的表面形态,没有深入本质。在艺术表现手法方面,没有出现能够站在新思潮前沿的人物”[3]70。放眼全国,相当一部分作品与20世纪90年代以来迅速崛起的城市文学书写相比显得较为单薄和青涩,缺乏一定的思想深度和时代认知,部分作品严格意义上还属于非典型样式的城市文学,在当代文坛的知名度和影响度还很低。

与乡土文学相比,“在城市文学中,我们则可以看到人类在其文明进程中走过了怎样的历程,到达了何方。”[4]107甘肃城市小说发展虽处于落后状态,但对于构建甘肃文学生态意义重大。我们期待甘肃作家能够拓宽知识视野,提升理论水平,用心感受西部城市的世态人情和时代特性,书写出富有时代气息和西北精神的经典之作。

[1]李清霞.艰难而尴尬的城市书写:论新世纪以来甘肃城市题材的长篇小说[J].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5).

[2]鲁迅.我怎么做起小说来[G]//鲁迅全集(编年版):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

[3]赵学勇.近年来甘肃城市小说的发展现状[J].小说评论,2010(3).

[4]蒋述卓,王斌.论城市文学研究的方向[J].学术研究,2001(3).

(编辑:文汝)

I207.42

A

1673-1999(2016)06-0061-03

刘敬伟(1983-),男,硕士,兰州财经大学(甘肃兰州730020)商务传媒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现当代文学批评;曹希霞(1984-),女,硕士,兰州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西部文学、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

2016-03-08

2014年甘肃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多元视角下的新世纪甘肃小说创作研究”(14YB065)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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