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塞
2016-03-21
活塞
我们想创造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民刊,但它又有无穷无尽的内涵。
《活塞》创刊号封面
《活塞》第六期封面
《活塞》第八期封面
1民刊名称:《活塞》
2创刊地点:上海徐汇
3创刊时间:2004年10月
4出刊形式:年刊
5创刊人:徐慢、丁成、王晟
6主要同仁:海波、孔鹈、袁杰、殷明、郑小琼、税剑、乌鸟鸟、镭言、李清月。
作品·观察
在新世纪以来,中国诗歌民刊与官刊在审美趋向上越来越倾向于统一,两者的差异越来越小,上海的《活塞》民刊则是近十几年来,少有的保持异端先锋的民刊。活塞是一个比较另类而且愿意自我边缘化的诗歌写作群体,对当代中国诗歌持不介入不反对没有态度的写作原则,却独自坚守自己的写作立场,对写作的探索也各不相同,活塞的写作充满了暗黑意识、死亡情节、语言的逼迫式侵略性、大诗写作的情结与气质,他们构成了当代诗坛异端的风景,正如活塞的名字一样,他们用异端的诗句活活地塞进这个保守陈旧的诗坛。
办刊理念
借助汉语伸出异端的双手,再也没有耶稣的震惊、失望,或者坦然从容。作为诗人中的异端,《活塞》诗人们咀嚼着这个世界七千分之一的语种,用干净的灵魂,填充着那个正在日渐消失的异端族群。《活塞》在急速坠落的地球加速度中歇斯底里地寻找异类的生存法则,那种灵魂上扬的高度构成了汉语的另类文本。
当《活塞》呈现的红黑色调和残缺的器官故意刺伤路人的眼球,人们才惊异地发现今日的太阳已经变成了黑洞。那深不见底的地狱不再是壁画中的场景,而是后现代工业社会中特有的一道风景。被变异的人类怎能无视真正的光明,即便那种光明已经被污染成了黑暗本身。那就让《活塞》的诗人们在这个被活活塞进去的黑洞般的世界里放声高唱,那种高频的电波就是软X射线击穿人体耳膜细胞的最后一把利剑。
《活塞》团聚了这样一群被挤压在两种尖锐矛盾中的诗人:西方的和东方的、古代的和后现代的。他们不是豪迈地行进在旷野中的先知,也不是大厦脚手架上唱着劳动号子的产业工人,他们只是一群貌似前卫实则生存在阴井盖下的乞丐,他们为死亡要债,为良心乞讨。他们伛偻着走过一片片城区,从一个废墟到达另一个废墟,在不经意之间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的黑暗艺术的代言人。
活塞简史
创刊过程: 2004年10月,《活塞》由徐慢、丁成等人创办于上海。这一命名意在暗示它存在的都市的和工业时代的环境,以及它自身对这一存在状况与环境的强力回应。2003年夏,上海徐家汇弘基广场的一家酒吧里,徐慢约请了刚刚从江苏南通来到上海的丁成、王晟,谈及创办一份民间诗歌刊物的构想,当时徐慢提出了“灭火器”、“木马”、“活塞”等名称,经反复推敲最终以“活塞”命名这份构想中的刊物。后来出资人徐慢认为大家的作品质量仍然有所欠缺,暂停创办刊物。到2004年上海青年女画家李清月和丁成、徐慢相识并交往,具备了民刊的设计、排版等基础技术力量。2004年8月底,徐慢在上海普陀区的一家饭店,约请丁成及李清月、何源、蒋雪梅等青年女画家,认为创办《活塞》的时机成熟了。决定创办《活塞》之后,徐慢、丁成、李清月等三人进行了筹办的分工,徐慢负责约请海波,丁成负责约请阿斐、镭言、张健、王东东等人作品,李清月负责《活塞》的封面、版式、装帧设计。2004年国庆节过后,丁成从江苏回到上海,和徐慢一起到上海漕宝路上的承印厂将200本《活塞》创刊号,直接运到上海市昭化路108号703室丁成的住所,当时在场见证了活塞创刊号诞生的有徐慢、丁成、李清月、陆煜等四人。随后刊物分发到张清华、周实、周泽雄、毕光明、王光明、孟繁华、燎原、陈超、敬文东等百余位当代学人和批评家,以及向明等诗人,引起了强烈反响。
丁成、税剑于2013年活塞十周年上海聚会活动。
徐慢、丁成、袁杰、税剑于2013年活塞十周年上海聚会活动。
印行期数: 截止2015年11月已印行十一期(另外还印行了活塞系列文集NO.1《音囊》、NO.2《灵魂小组》)。
印行时间:
2004年10月《活塞》创刊
2005年4月《活塞》第二卷
2005年9月《活塞》第三卷
2006年4月《活塞》第四卷
2007年5月《活塞》第五卷
2008年9月活塞文集NO.1《音囊》
2009年1月《活塞》第六卷
2010年5月《活塞》第七卷
2010年6月活塞文集NO.2《灵魂小组》
2011年10月《活塞》第八卷
2012年10月《活塞》第九卷
2014年10月《活塞》第十卷
2015年11月《活塞》第十一卷
活塞记事:
2003年7月,徐慢、丁成、王晟在上海徐家汇弘基广场一酒吧聚会,徐慢提出创办一份诗歌民刊的构想;
2004年10月,《活塞》创刊号印行;发表徐慢《人民》、《大便颂歌》等五首诗歌,丁成《上海,上海》、《广场》、《新闻》等。
2004年11月,由于诗歌之外的原因,李清月离开《活塞》,此后的《活塞》装帧设计由徐慢公司的设计人员担纲,但仍然延续创刊号李清月创下的风格,在第一期装帧设计期间,徐慢提出了整个设计构想,版式规划,甚至到纸张购置,提供设计素材和设计过程中的理念指导。
2005年4月,《活塞》卷二印行;因为诗学原因,张健、王东东、何源退出活塞,孔鹈、余丛加入。
2005年9月,《活塞》卷三印行;郑小琼加入。
2006年1月,受学者、批评家张清华先生约请,《活塞》登上《上海文学》2006年第一期(总第三百三十九期)当代民间诗歌版图,发表徐慢、丁成、陈海波、阿斐、镭言等人诗,张清华发表评论文章《深渊上翱翔着时代的蝙蝠 ——关于〈活塞〉》。
2006年4月,《活塞》卷四印行,编辑为徐慢、殷明。《活塞》1-3期的主创人员阿斐的身影也消失在《活塞》的视野之外。
2007年5月,《活塞》卷五印行。税剑加入活塞编辑团队,并于第五期头条“活塞之门”亮相。
2008年9月,活塞文集NO.1《音囊》印行。
2009年1月,《活塞》卷六印行。死巫加入活塞。张嘉谚将其命名为“怪异诗学的崛起”。
2010年5月,《活塞》卷七印行(延期至2011年8月出刊)。逆石加入活塞,并构成活塞剧本板块。张嘉谚又命名为“怪诞现世主义”。
2010年6月,活塞文集NO.2《灵魂小组》印行(延期至2011年10月出刊)。
2011年6月,活塞网络衍生品《死塞》电子书出品,由税剑主编,并创办活塞网站。
2011年10月,《活塞》第八卷印行。艾芒、乌鸟鸟加入活塞。一个刊物也发生剧烈的蜕变、异化和新陈代谢,并将最终完成进化,迄今为止,构成了徐慢、丁成、税剑、王晟、乌鸟鸟、袁杰、艾芒、郑小琼、死巫为核心的活塞诗群。
2012年10月,徐慢、税剑、王晟三位活塞同仁应邀参加于福建漳浦举行的“中国先锋诗歌10大流派”诗会。
车前子、袁杰、丁成、逼割、艾芒等于2013年活塞研讨会。
袁杰、孔鹈、李德武、徐慢、茱萸、车前子于2013年活塞十周年上海聚会活动。
2013年6月,《活塞》诗人第一次线下聚会在上海的闵行体育公园举行,会后税剑因理念冲突,短暂离开《活塞》。
2014年10月,《活塞》诗人徐慢、丁成相继在外滩诗歌船亮相。
2015年11月,《活塞》第十一卷印行,本期作品中收入了河南诗人风方和四川“存在”群体的代表诗人的作品。
国内评论家论《活塞》
深渊上翱翔着时代的蝙蝠——关于《活塞》(作者:张清华,北师大教授)
这显然只是一个特例,之所以谈到它——这份刚刚问世两年、且只出了三期的民间印刷物,是因为它提供了我们这时代需要的、但在别人那里却未曾提供的东西:关于前现代文明的、都市生活的、文化异化的和精神分裂的诗意想象。这是残酷的想象,波德莱尔式的并且混合着布勒东式的超现实主义的想象,也是真实和有着真正现实及物性的想象。在这日益被“中产阶级趣味”主导着文化方向与艺术趣味的时代,诗歌正越来越变成虚假、自私和幻觉的东西,它正假以个人自由的名义,逃避着揭示现实的责任,回避着一切严峻而真实的命题。所以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拯救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写作伦理也不过分。
这本有着黑色封皮的民刊从一开始就深深地震撼了我。它完成了一个恰如其分的诗歌修辞:将大量的来自底层社会的写真照片,那些叫人触目惊心的生存景观,还有充满着死亡隐喻与气息的现代木刻的图画,夹杂进他们的同样富有“文明颓败寓言”意味的诗歌之中,创造出了一个关于贫困和不公正的、关于血泪和强权的、关于死亡与深渊的、富有巨大想象与涵盖力的现代“悲剧抒情”与“宏伟叙事”。
活塞十周年朗诵会
活塞十周年朗诵会
这是一个前工业时代和后工业时代相胶合着的奇怪的文明情境的产物——“活塞”,这工业世纪力量的象征和来源,如今已不仅意味着惠特曼式的憧憬,未来主义者对暴力的狂想和叫嚣,以及超现实主义者变态的精神寓言,同时也有后现代主义者的戏仿和单调复制的文化隐喻……总之这是一个关于现实和当代文明的丰富而杂烩式的比喻,也是在这一情境下诗歌本身的丰富现实。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在这里所登载的《活塞》诗人的部分作品,并不能充分反映他们写作的真实面貌,他们的优势实际是“大诗”写作——我把他们的那些悲情澎湃的、规模宏大的、有着密集意象的、长句式的、充满着铺排与绵延力的诗歌,称作“关于人类文明的抒情诗”或者有着“寓言性”或者“预言性”的“宏大悲剧叙事”。像《活塞》第一期中徐慢的《人民》、丁成的《上海,上海》、雷炎的《地狱变相图》都可谓篇幅并不算很大、但容量和密度却都非同一般的“大诗”,它们以尖锐的疼痛感和底层生存者的苦难感,书写了被我们这时代的经济神话和关于“发展”的宏伟叙事所掩盖了的另一面,写出了“人民”作为这时代的创造者和牺牲品的命运:“……我仅是人民,同志,一个弱小的劳动者/在黄昏时脱下破旧的工装,我渴望一场暴风雨/洗去这令人悲伤的夜晚,洗去这蝙蝠狂舞的时辰/我是人民,命运无常的人民,具有了人民简单的逻辑/一次挫折就让我丧失一生的自我”(徐慢:《人民》)。“人民”这个词语的当代传奇,如今显然已经验证了它从“概念的高空”中疾速坠落的现实。还有丁成的《上海,上海》,这城市过去是、现在仍然是中国人关于现代、欲望、财富以及精神沉沦的符号:“颧骨日渐高耸的上海/营养不良,消化不良的上海/掀起裙角的荡妇/正在勾引被物质兑换的人们/淋病、梅毒甚至艾滋/瞧,这些多么时尚、多么现代的词/像魔咒一样如影随形/坐上高速的磁悬浮列车/前进,前进,进……”这是上海的影象——前现代的罪恶和后现代的喜剧正同时热闹地上演着;这也不仅是上海,它是我们整个时代的写真。在2005年的两期《活塞》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大量类似的作品,像徐慢的《泪水的味道》、《白色幽灵》,孔鹈的《记事珠》,殷明的《迁徙稗史》、《中国,中国》等,都给人以同样强烈的震撼。
《活塞》诗人的写作还体现出人类性的视野,丁成的一首《2004悼词》,即把这一年中人类所经受的海啸、战争、瘟疫,种种已知和未知的灾难,极具想象力地粘合在一起,汇聚成一个悲怆而荒诞的时间叙事:“光从高处撒下来。垂直升起的烟柱在雪地上/投下孱弱的阴影。电话的盲音久久回荡/像葬礼上空的哀乐……/一群越冬的鸟,从一侧俯冲而下/像占卜者一样,翅膀扑腾之间/将时间远远地拽进一本崭新的日历/不可预知的灾难或者幸福像幽灵一样/深深地隐藏着……”(《活塞》3期)。我愿意把这样一种诗歌称做是“关于人类文明的抒情诗”,它和前面那些站在底层生存者立场上的诗歌一起,共同构造出了一种“需要出现但却一直未曾出现”的“工业时代的新美学”。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新美学呢?我想借用丁成笔下的黑夜里翩飞的蝙蝠的意象来描述也许是更合适的。正像资本历史上所出现的那些深渊般的黑色意象一样,在关于罪恶、欲望、荒谬感与存在悬疑这种种黑暗之上,诗人就是幽灵般翩飞着的蝙蝠,他们对时代的反抗也和这世界一样具有着黑暗和宿命的性质。我想,如果说《活塞》诗人群的写作体现出了什么特殊意义的话,这种呼之欲出的真正具有“现代性”的新美学正是其价值所在。这不光是勇气、责任和良知的表达,而且更是理智、眼光和胸襟的证明。他们才是真正的时代歌手,值得赞美的深渊上的翱翔者,尽管他们的作品还有着粗糙和不无堆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