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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术师》女性形象分析

2016-03-19赵晓晓

安阳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艾莉森夏娃朱莉

赵晓晓

(新乡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3)

《巫术师》女性形象分析

赵晓晓

(新乡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3)

本文从男性对女性的态度与看法出发,分析了《巫术师》中尼古母亲、朱莉/朱恩、艾莉森三个截然不同的女性形象。通过人物解读,本文指出,三位女性在塑造男主人公尼古这一人物形象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圣母玛利亚;塞壬;夏娃

一、引言

《巫术师》是福尔斯的第二部小说,讲述了中产阶级放荡青年尼古,经历神戏,找到真实自我,并学会真爱的故事。通过梳理、研读相关研究文献,可知,国内外学者运用存在主义、原型批评、后现代主义等批评理论,对《巫术师》进行了主题分析、人物分析、叙事技巧分析。其中,对《巫术师》中女性形象整体分析,少人涉足。在这部小说中,女人要么扮演贞女的角色,要么扮演荡妇的角色。而在传统意义上,在男人的视野里,“女人被看作要么是圣女,要么是魔鬼。前者指的是圣母玛利亚,脱离于女性固有的性别,将基督带给上帝;后者指的是夏娃,人类之母,人类苦难之源”。[1](P28)本文试图以以上视角为切入点,对《巫术师》中的三个截然不同的女性形象进行分析。

二、圣母玛利亚形象:尼古母亲

圣母玛利亚是西方神学中的重要人物,在中世纪的西方广受推崇。在19世纪以前,女孩子从小就被教育,要甜美、可爱,做一切令人愉悦的事情。“女性须有天使的优雅,圣女的美德”。[1]女性的社会地位十分低下,尤其是已婚女子,被认为只是男性的附属品,几乎失去了自由,存在感十分微弱。女性不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她们的活动范围基本被局限在家庭、社交场合,女性的创造力完全来自于男性,因而也受到了压制和忽视。女性在社会上显然处于劣势,可是女性并没有因为弱小而受到保护,恰恰相反,在家庭或者公共场所,女性常常受到攻击和骚扰。

《巫术师》中男主人公尼古出生于一个充满男权意识的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其父亲为准上将,“只是因为生逢其时,而不是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职业天才”。[2](P3)他的脾气像“一只红毛狗,时刻都被带在身边”。[2](P4)然而,其“母亲堪称这位未来少将模范妻子,从不敢与他顶嘴,即使他在千里之外,她也是规规矩矩,就像他在隔壁房间聆听她的动静一样”。[2](P3)在尼古母亲看来,“真正的女人应顺从,贞洁,虔诚,将婚姻视为自己的恰当目标,在婚姻中,应视丈夫为如同自己父母一般的权威”。[1](P28)在这个夫权意识主导的家庭里,为了生存,尼古母亲必须顺从于尼古父亲,按照其丈夫的喜好规范、约束自己的行为。她属于男性,屈从于他们,不被允许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作为客体,她扮演了镜子的角色,以积极、饱满的状态反映男人的存在。她必须夫唱妇随,保持其中产阶级特性:“在我求学的最后几年,我终于认识到,我父母最大的错误在于他们对我向往的那种生活不分青红皂白地持蔑视态度。……在我心目中,D. H. 劳伦斯是本世纪最伟大的人物。我父母肯定从未读过劳伦斯的作品,除了知道他与《查莱太夫人的情人》有关之外,可能对这个作家一无所知”。[2](P5)在教育尼古方面,其母亲必须与其父亲的态度、目标高度一致,“父母身上有些东西,本来我是可以拥有得更多一些,如母亲情感上的温柔,父亲有时欢心愉悦,可是我所喜欢的优点,恰恰是他们不喜欢被别人喜欢的东西”。[2](P5)尼古母亲正是圣母玛利亚,她深受男性主导价值的影响,以至于她没有身份、被动地对男性权威顺从、屈服。进而,成为男性的客体与他者。

三、塞壬形象:朱莉/朱恩

塞壬是河神埃克罗厄斯的女儿,是从他的血液中诞生的美丽妖精。因为与缪斯比赛音乐落败而被缪斯拔去双翅,无法飞翔。失去翅膀后的塞壬只好在海岸线附近游弋,有时会变幻为美人鱼,用自己的音乐天赋吸引过往的水手使他们遭遇灭顶之灾。塞壬居住的小岛位于墨西拿海峡附近,在那里还同时居住着另外两位海妖斯基拉和卡吕布狄斯。也正是如此,那一带海域早已堆满了受害者的白骨。在希腊神话里,英雄奥德修斯率领船队经过墨西拿海峡的时候,事先得知“塞壬的音色很特别”,[3]令凡人无法抗拒直至毙命。于是命令水手用蜡封住耳朵,并将自己用绳索绑在船只的桅杆上,方才安然渡过。传说中还提到,太阳神阿波罗之子,善弹竖琴的俄耳甫斯也曾顺利的通过塞壬居住的地方,因为他用自己的琴声压倒了塞壬的歌声。同样是女人的头和鸟的身躯,塞壬与哈耳庇厄比较相似,但鸟身女妖多被描写成凶暴粗野,兴灾作乱的恶兽;而阴毒致命的塞壬,却是姿容娇艳、体态优雅。

双胞胎姐妹朱莉/朱恩正是扮演了塞壬的角色,姐妹两个先用美妙的歌声吸引尼古,再用曼妙的身姿诱惑尼古,当尼古真正进入角色之后,又对之进行审判,致使尼古身败名裂,被所任教学校辞退,并被无情地逐出希腊。最终,尼古得到了“解毒”,理解了真爱。

初入希腊,尼古感到虚无,这种虚无比肉体上、社会上的孤独更可怕,这是一种被放逐到孤岛上形而上学的感觉。这是一种几乎可以触摸到的东西,像癌症或肺结核。这种感觉将尼古推向了自杀的边缘,借了猎枪之后,他进入山林,准备自杀。然而,“后山上传来了一个姑娘的声音……。她正纵声歌唱,无拘无束的声音喊到了最高限度。听不出她唱的是哪首歌,歌声时断时续,是土耳其的民歌,这歌声听起来似曾相识……”[2](P65)此刻,歌声似乎非常神秘,是孤寂和痛苦的心声,相形之下,尼古的孤寂和痛苦显得渺小而荒唐。尼古坐着,把枪横放在双膝上,歌声透过夜空飘落下来,他一时无法动弹,天黑下来之后,尼古放弃了自杀。女子塞壬般的歌声,引发了尼古的无限遐想,这种好奇心使得尼古不由自主地进入康奇思所设计的神戏之中。

暴露身体是朱莉/朱恩对尼古诱惑的第二步。朱莉/朱恩姐妹诱惑尼古在海水中暴露自己的身体:

她的手指在水中轻摸软触,极尽挑逗撩拨之能事。

……

她的左手往下摸,兜住我的阴囊,抚弄着,托起又放下,轻轻按压。后来她的纤纤细手顺阴茎而上,抓住它轻轻按压。看样子她并非老手,手指不很灵巧,怕把我弄疼了。我把另一只空着的手伸下去教她,教完把手收回来,托起她的头,吻她的嘴……她突然变成了温顺的日本妓女、变成了可爱的美人鱼……[2](P467)

朱莉/朱恩姐妹的水下诱惑,使得尼古深深陷入神戏,不能自拔。而帮助尼古手淫的女子是朱恩,而不是朱莉,朱恩的介入正印证了尼古对女性的看法:“女人不是贞女,即为荡妇”。[4]而朱恩的参与,只是想让尼古明白:此次引诱行为只是虚幻的性行为,与真爱无关。尼古也没有能力进行真正的爱情,其所谓的爱情如手淫一般不真实。

与朱莉的真实性爱是对尼古诱惑的第三步。在电闪雷鸣的雨夜,尼古得到了朝思暮想的朱莉的肉体:“这一次的感觉和我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个第一次都不一样,它远远超出了性关系的范畴,你可以从中感受到上苍赋予的未来,感受到完全的占有。我知道我所得到的远不止她的肉体”。[2](P617)就在尼古回味与朱莉交媾带来的快乐时,神戏有了反转,强光与一连串的黑影将尼古带入了“审判”这一环节。这一环节中,尼古的劣迹遭到了大肆批判,他体无完肤,遍体鳞伤。而在选择是否对朱莉实施鞭刑时,尼古选择了放弃,这证明,通过神戏的洗礼,尼古进入了“解毒”过程。之后,尼古从神戏中返回现实,发现自己已经身败名裂,被所任教学校解聘,并被遣返回国。在以上过程中,朱莉/朱恩扮演的角色正是塞壬的角色:先以清脆嘹亮的歌声诱惑尼古,又以情色吸引尼古一步一步卷入神戏漩涡,这些诱惑直接将尼古推到毁灭境地,并以此过程及其结果教育尼古学会爱女性,进而,将尼古推向艾莉森。

四、 夏娃形象:艾莉森

艾莉森在小说中诠释的是夏娃形象。“夏娃”在希伯来文中,与“生命”的字形相近,所以“夏娃”这个名称,与生存有关。《创世记》3章20记著:“亚当给他妻子起名叫夏娃,因为他是众生之母”。[5]可知“夏娃”这个名字,是亚当为她起的,而这个名字,有“众生之母”的意思。夏娃是世界上第一个女人。在人类未犯罪之前,亚当称她为女人,在人类犯罪之后,亚当称她为夏娃。亚当称她为“女人”的时候,主要突出她和男人的关系,而亚当称她为“夏娃”以后,却突出了她和众生的关系。夏娃本是从亚当出来的,但以后所有的人类都从女人而出,所以夏娃被称为“众生之母”是名副其实的。

在圣经故事中,耶和华神将亚当安置在伊甸园,使他修理看守。耶和华神吩咐他说:“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只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5]耶和华神觉得亚当独居不好,使他沉睡,用他身上的一根肋骨造成一个女人,成为他的配偶。耶和华神所造的,惟有蛇比田野一切的活物更狡猾。蛇趁着上帝不在家的功夫,诱惑夏娃偷食禁果,夏娃又诱惑亚当偷食禁果。他们二人的眼睛就明亮了,才知道自己是赤身露体,便拿无花果树的叶子,为自己编做裙子。耶和华神发现后,将二人逐出伊甸园,男人饱受劳作之苦,女人必受分娩之痛。

艾莉森正是扮演了夏娃的角色,一方面,她以“性”吸引尼古,使得尼古失去伊甸园;

《巫术师》中有这样的描述:

艾莉森总是很有女人味,她从来不像许多英国女孩那样辜负自己的性别。她不美丽,甚至经常连好看都谈不上。但是她有一副眼下很时髦的细长男孩身材,有当代的服装意识,很注意自己的走路方式,而且从整体上看要比看她的局部效果好得多。我喜欢坐在车里,看她在街上朝我走来,停下脚步,穿过马路,真是妙不可言。但当她在近处,在我身旁的时候,从她的外貌往往可以看出某种浅薄,像个宠坏了的孩子。即使贴近她,我也总是免不了方寸大乱。她可能在某一时刻显得丑陋,但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或者变换一下脸的角度,丑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2](P25)

可见,艾莉森特别可爱,颇具女性特质,与许多英国女孩不同,这便突出了艾莉森“众生之母”的夏娃特质。作为夏娃,艾莉森颇能吸引男性的目光,赢得男性的关注:“在街上,在餐馆,在酒吧,男人总会注意到她,她自己也知道。我常常发现,当她走过的时候,男人们的眼睛跟着她转。即使在漂亮女人中间,她也是罕见的,生来就充满了天然的性活力:一生中注定与男人有着永无穷尽的浪漫关系,一切全看男人如何反应。再老实巴交的人也能感觉出来”[2](P18)。充满活力正是艾莉森的与众不同之处,也是尼古生活环境之中所缺失的元素,是其中产阶级背景、父母缺少活力的教育方式、及其所受教育模式单一所致。艾莉森正是具备以上特质,深深地打动并吸引尼古,使得尼古深深陷入艾莉森所带来的肉体愉悦之中。在静谧深远、宛如伊甸园的潘那索斯山,福尔斯更是通过尼古的视角,直接道出了艾莉森诱惑男性的夏娃形象:“……一阵激情向我袭来,不禁春心荡漾。那不仅是淫欲,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每隔一阵子换一种姿势,容貌娇美,撩人心弦,小小的乳房细细的腰,用一只手支着,先是甜甜的笑,后来又严肃起来,像个十六岁的孩子,却不像二十四岁的姑娘;不,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我看穿了现代生活中一切丑陋,毫无诗意的各种衍生物强加在她毫无掩饰的真实自我上面。她的心灵同她的肉体一样赤裸坦诚。超越千秋万代,夏娃在她身上得以再现”。[2](P385)在尼古看来,艾莉森既年轻又古老,既清纯又堕落,她正是被称为“众生之母”的夏娃。

另一方面,她又将尼古引出洞穴,使他看清楚事实的真相。

“我知道,这一次风流与我以前经历过的都不一样。别的不说,肉体上的快感就比以前强得多。不在床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在教她,让她的口音英国化,改正她的粗俗的举止和方言土语。在床上则是她教我。我们各自都有一些东西可以给对方,同时也可以从对方得到一些东西……而且,我们有共同的物质基础,同样的爱好,同样的情趣,同样放荡不羁。除了爱的艺术之外,她还教给我其他的东西……”[2](P30-31)艾莉森通过性,教育尼古,向尼古摆明性爱一体的道理。尼古去了希腊之后,艾莉森寄来了一封信:

我爱你,你无法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因为你自己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这就是本星期以来我一直试图让你明白的一件事。我只想说一句话:有朝一日你坠入情网,请记住今天。记住我吻了你,然后走出房间。记住我沿着街道往前走,一次也没有回头,我知道你在注视着我。记住我做的这一切,我爱你。如果你把我的其他一切全忘了,请你记住这一点。我沿着街道往前走,一次也没有回头,但是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爱得那么深……[2](P54)

艾莉森是尼古的爱情导师,试图以言传身教,引导尼古明白什么是爱,学会如何真正爱一个人。在尼古卷入神戏之后,艾莉森仍能看清真相,并提醒尼古:“你想想,如果你回到岛上,老头不见了,姑娘不见了,神秘的娱乐和游戏也没有了,整幢别墅永远关闭了,将会是一番什么情景。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2](P54)无果后,她又通过假自杀、参与神戏来教育尼古学会如何爱一个人。艾莉森用自身的真诚、真心来打动尼古,利用自身的性格魅力来感化尼古,使得尼古能够正视真实的自我,“并建立自我的主体性。”[6](P50)艾莉森的人格魅力,正是尼古因其中产阶级背景所缺失的内容。艾莉森正具有“一种抽象的恒定的品质”[7](P93)使得她能够担当起夏娃的角色,引导尼古摆脱无知,获得真知。在经历神戏的洗礼之后,尼古获得了爱的能力,学会了如何去爱。

四、结束语

福尔斯曾说:“我小说中的女性人物总是控制着男性,我认为男性是后天被创造出来,而女性才是现实的象征。男性代表着毫无温情的思想,女性则是温柔的事实。当代达罗斯与维纳斯相遇,总是维纳斯占上风”。[8](P23)尼古母亲属于传统女性,给尼古了传统的家庭教育。时髦女性朱莉/朱恩,通过性手段使尼古明白真爱,学会尊重女性。而整个神戏为艾莉森而设计,作为蜕变而来的现代女性,艾莉森践行了存在主义理念,引导尼古认识自我,获得真知,学会真爱。

[1]Cornillon, Susan Koppelman. Images of Women in Fiction Feminist Perspectives[M]. Ohio: Bowling Green University Popular Press, 1972.

[2]约翰·福尔斯,陈安全译.巫术师[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1.

[3]霍克海默等,渠敬东等译. 启蒙辩证法[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3.

[4]Tarbox, Katherine. The Art of John Fowles[M]. Athens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88: 23.

[5]圣经 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中国基督教协会. (3): 20,(2): 17-18.

[6]张晓华. 戏虐·操纵·探寻—约翰·福尔斯作品女性人物研究[M]. 呼和浩特:内蒙古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

[7]Wolfe, Peter. John Fowles, Magus and Moralist[M]. (2nd Edition, Revised) London: Associated University Presses. 1979.

[8]Fowles,John. Wormholes[M]. London: Jonathan Cape, 1998.

[责任编辑:舟舵]

2016-07-25

本论文是2014年度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青年项目:福尔斯小说女性人物群体研究(编号:2014CWX012)的阶段性成果之一。

赵晓晓(1980-),女,河南省辉县人,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I206

A

1671-5330(2016)06-01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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