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托妮·莫里森小说中父权文化的消解
2016-03-19黄中梅
黄中梅
(南京师范大学泰州学院 人文传媒学院,江苏 泰州 225300)
论托妮·莫里森小说中父权文化的消解
黄中梅
(南京师范大学泰州学院 人文传媒学院,江苏 泰州 225300)
美国当代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一直致力于以她的小说文本消解父权文化。这不仅体现在莫里森的单部作品之中,而且纵向地呈现在她的诸多小说中。通过对莫里森小说文本的历时梳理,指出其消解父权文化的系列过程:揭示父权文化的危害、挑战父权文化男权中心思想以及摈弃父权文化的性别歧视思想。
托妮·莫里森;小说;父权文化;性别歧视;消解
20世纪70年代,随着美国黑人文学第三次高潮的形成,以艾丽丝·沃克、托妮·莫里森、玛亚·安琪罗为代表的一大批黑人女作家开始崭露头角并活跃于文坛,她们从自身独特的体验出发,书写美国黑人女性的历史和现实生活,改变了美国文学中黑人女性形象缺失或者类型化的局面。托妮·莫里森是这些黑人女性作家中最耀眼的一颗明星。从70年代起,她先后发表《最蓝的眼睛》(1970)、《秀拉》(1973)、《所罗门之歌》(1977)、《柏油孩子》(1981)、《宠儿》(1987)、《爵士乐》(1991)、《天堂》(1998)和《爱》(2003)等多部长篇小说,并且因为“在她富有想象力和诗意的小说作品中,生动地再现了美国现实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方面”[1]而摘取了1993年度文学奖的最高桂冠——诺贝尔文学奖。
作为一名优秀的黑人女性作家,莫里森敏锐地注意到赖特等黑人男性作家作品中女性话语权的缺失。因此从创作之初,她便致力消除黑人女性的失语状况,展现她们的情感和经历,“我与赖特和艾利森绝不相同,因为那中心有一个空白,没有妇女的声音。我感觉他们不是在与我谈心,他们社论版的讲话是解释型的,是给其他男人看的,可能是给白人男子看的。我意识到我想要一种一名妇女在某个特定时期的内在生活。”[2]身为黑人女性,莫里森深感美国黑人妇女在父权文化统治下长期遭受性别压迫的痛楚。美国的黑人妇女为了黑人民族的解放,必须和黑人男子在反对种族歧视的斗争中并肩作战,但是黑人男性却往往在种族解放的大旗下蹂躏女性,使她们成为男权中心思想的牺牲品。鉴于“性别歧视在反种族歧视的行列中依然触目惊心地存在”[3],莫里森强调,在和黑人男性同道们一起为种族解放事业奋斗的同时,黑人女性也要反抗来自种族内部的黑人男子的压迫。莫里森十分强调小说的政治功能,她“时刻清醒地认识自己作品的政治含意而且将其与所有黑人妇女的政治状况联系起来”[4]。因此,消除性别歧视成为贯穿莫里森小说文本的一个主题,其作品系统也通过对这一主题的不断重复、加强、深化和完成了对父权文化的消解。
一、揭露父权文化男权中心思想及危害
在漫长的人类历史进程中,父权文化男性中心思想由来已久。生物本质主义的两性观念认为,由于男性拥有更强健的体能,女性则主要秉承生育的职能,因此在两性关系中,男性居于主导地位,而女性成为男性的附庸。凯特·米利特也在《性政治》中指出男性和女性之间存在着支配和从属的“性政治”关系:“一群人按天生的权力统治另一群人的古老而普遍的格局依然存在,即盛行于性别领域的那种格局”[5]。父权文化出于维护自身统治的需要,通过教育、舆论各种手段让女性接受男权中心意识,并不断强化男性主导、女性附庸的观念,最终使女性甘愿承受男性的性别歧视和压迫。
《所罗门之歌》中的露丝就是父权文化男权中心机制下的一个牺牲品。露丝是一个中产阶级黑人医生的女儿,在父亲的呵护下,整天待在偌大的房子里,学习料理家务,以便将来成为贤妻良母,但很不幸露丝缺乏这方面的天赋。然而由于她将来可以继承父亲丰厚的产业,因此被贪图财产的梅肯看中。这位大脑充斥了男权中心思想的丈夫,满以为结婚以后妻子会对自己有求必应,因此当他想买进土地扩大生意时,理所当然地就要求妻子向岳父借钱。然而出于梅肯的意料,外表柔弱顺从的露丝竟然没有顺从。出于报复,梅肯开始粗暴地对待露丝,并且诬陷妻子和岳父乱伦,从此不与露丝同床。此后的二十年中,露丝被剥夺了性生活,只能依靠延长儿子的哺乳期和去父亲的墓地来寻找一些安慰。露丝一生的悲剧完全是父权文化造成的。从小时候起她就被灌输了一整套观念——女人必须料理家务,照顾孩子,同时顺从男性,一切以父亲和丈夫为中心,成为一个“屋子里的天使”[6]。在父权文化的教育中长大的露丝变得谨小慎微,唯唯诺诺。因此婚后尽管丈夫梅肯对她百般凌辱折磨,她也不敢有一丝质疑和反抗。父权文化男权思想毁掉露丝一生的幸福。梅肯的儿子奶人作为家中唯一的男性继承人,也在父权文化男权中心意识的耳濡目染下,对生命中的几位最重要的女性,充当了压迫和掠夺的角色。他理所当然地接受母亲和姐姐们的爱,同时又一直在耻笑、使唤和命令她们。他甚至和父亲一道干涉姐姐恋爱的自由。他从姑妈彼拉多那里获取无私的爱,可是不但不知道回报,反而去偷她的东西。对于恋人哈加尔,奶人更是将男权中心思想发挥到极致。哈加尔的爱让他成长,但当他对哈加尔年少时的新鲜感和热情褪去后,他便给哈加尔写了一封残忍的分手信,打算用钱了结他和哈加尔之间的关系。性格脆弱的哈加尔失去奶人的爱情以后,生命的支柱就垮掉了。在奶人抛弃她并前往南方寻宝之后,哈加尔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睛和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最后郁郁而终。奶人掠夺女性、压迫女性的种种行为,其根源就是父权文化男权中心思想。正如奶人的姐姐莉娜一针见血地指出的:“我告诉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权利。是从那挂在你两条腿中间的那个猪肠子得到的。”[7]105在这里,男性生殖器是男性权力的隐喻,父权文化赋予奶人特权让他心安理得地压迫和掠夺女性。
《天堂》中鲁比镇男性的权威也是通过父权文化男权中心思想来巩固和维护的。男性们自以为给了女性充分的保护和自由——统治鲁比镇的摩根家族的双胞胎兄弟斯图亚特和第肯都自以为拥有美满的婚姻和幸福的生活:斯图亚特离开了妻子多薇头发的香味甚至难以入眠,第肯认为他和索恩的婚姻是近乎完美的。但这种表面的和谐其实只是女性默默忍受了男性造成的伤害,压抑了内心的不满才勉强维持的。在多薇的心中,丈夫斯图亚特一味追求金钱,放弃了自己的良知。她认为他攫取的经济利益越多,美好的品质也就丧失得越多。但父权社会的男权中心文化决定了她必须服从丈夫,不能质疑丈夫的权威,她只好越来越频繁地在镇上的一座房子里逗留,将想法向一个路过的陌生年轻人倾诉。而这一切,斯图亚特既不会倾听也无法理解。和嫂子多薇一样,索恩和丈夫第肯也是貌合神离。第肯年轻的时候和修道院的康瑟蕾塔有私情,索恩为此奔波并直接导致流产。丈夫的不忠直接造成了索恩身体和精神的双重伤害,但父权社会女性的从属地位让她不能对丈夫发泄心中的痛苦和不满,只能日益陷入孤独中。
黑人女性们之所以默默忍受男性的压迫带来的不幸和伤痛,压抑对男性的不满,究其根本,还是源于她们内心对父权文化男性中心地位的认同。正如葛兰西所认为的“霸权的形成需要依赖被统治者某种自愿的赞同,依赖某种一致的舆论和意见的形成”[8]。父权文化将女性塑造成软弱的角色,让她们依附男性,处于从属地位。在遭到男性的歧视和压迫时,她们根本不会对其处境的不合理性产生质疑,相反一味地容忍和退让。因此要改变黑人女性遭受歧视压迫的状况,必须认识到父权文化男权中心思想的危害,摆脱其对女性的形塑和定位。
二、确立女性主体,挑战父权文化
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即提出了“文化形成女性”的著名论断:“一个女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没有任何生理上、心理上或经济上的定命,能决断女人在社会中的地位,而是人类文化整体,产生出这居间于男性与无性中的所谓‘女性’。”[9]这段话道出了一个长期被湮没的事实:女性“第二性”的从属地位是父权文化造成的。要消除女性所受到的歧视和压迫,必须对男权中心思想进行挑战和反拨,将父权文化中高高在上的男性从盘踞已久的宝座上拖拽下来,“从家长制的压迫中恢复被忽视的女性祖先的主体地位”[10]。
《秀拉》中的同名女主人公是莫里森小说人物画卷中最富激进意义的一个女性形象。她以对婚姻家庭和性爱的激进极端态度挑战了父权文化,确立了女性的主体地位。秀拉在外面的世界游历十年后重新回到黑人社区,她将从小接受的父权文化教育远远地甩在身后,积极追求女性主体地位。祖母夏娃一提出要她结婚生子的建议立刻被她驳回:“我不想造就什么人。我只想造就我自己。”[11]在秀拉眼中,成为家庭妇女是一种磨去自己的个性和所有的光亮、将自己置于男人的从属地位的极端愚蠢的行为。那些依附于男人的家庭主妇们,身材走形还是其次,她们的精神更是在根深蒂固的父权制思想影响下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因此秀拉最终彻底摆脱了父权文化强加给女性的婚姻家庭模式,并以其叛逆的性爱态度挑战了父权文化。秀拉不仅在对待性关系的问题上非常开放,而且在性爱过程中非常注重女性的主体性和创造性的追求。她随意地和镇上任何一个男人上床,尽情地享受性爱所带来的欢愉。父权文化男性至上的观点确立了男性和女性在性问题上的不同标准,男性可以随意地、没有禁忌地对待性,而女性则必须保持性的纯洁。男性在性活动中占据主动地位,可以主动发起攻击,而女性只能作为被动的接受者。秀拉却勇敢地冲破了父权文化规定的女性的性道德禁忌,不但频繁地和男人们发生性关系,而且还一反两性生活中男性占据主导、女性被动的做法,以自己在两性关系中的主导地位建立起女性的主体性,挑战了传统的父权文化。
《柏油孩子》中的女主人公吉丁无疑是秀拉的后继者。吉丁受叔叔和婶婶的白人雇主瓦利连的资助,在巴黎的高等艺术学校完成了学业,并且成了景泰蓝专家和著名的时装杂志的模特儿。这位在白人社会受教育并成长的女性不但学业有成,事业得意,而且具有很强的自我意识。她时常想“只做躯体内的人——不是美国人,不是黑种人——只做我自己。”[12]当白人男性向她求婚,她考虑要不要答应时,她的自我主体意识就强烈地凸现出来。她非常关注那些白人男性想娶的究竟是作为个体的她,还是只是要一个漂亮黑人女性。吉丁和黑人青年森倾心相以后,达成了精神和肉体的契合,吉丁也感到生命的完整。但这段和谐的爱情很快被各自迥然相异的文化背景打破了。吉丁一直以来受到的是西方白人文化的教育和熏陶,森则坚持黑人民族文化传统。在情感与文化立场之间,吉丁面临着艰难的抉择,她最后离开了森,和别人飞往巴黎。做出这样的抉择,是因为吉丁是一个建立了主体性的女性,她想要追求和实现自我。在父权制社会,女性处于边缘地位,其生存和发展也受到多方面的局限,“广泛的生活经验之门对妇女关闭”[13]。因此在吉丁的眼中,女性独立的前提是通过职业获得独立的经济地位。而如果为了爱情跟随森回到南方乡村,她就会和那里的黑人妇女们一样,被贫穷和生活的艰辛压得喘不过气,根本没有自我可言,因此只有城市才是她的归属,纽约是女性唯一可以追求自我的地方。吉丁坚持自我,争取独立的经济地位,摆脱对男性的依附和从属,确立女性主体的强烈的自我意识是对父权文化男权中心机制的一种反拨。
《天堂》中受到父权文化男权中心思想伤害的女性们在康瑟蕾塔的指引和带领下,建立起女性的主体性。她们在修道院靠种植农产品和自产食品养活自己,首先摆脱了经济上依附男性的地位。更进一步,她们在情感生活中也打破了父权文化对女性的压迫和抑制。这个群体允许无序、攻击的存在,并保持着本质上的和谐。她们在修道院的地下室的地板上,赤身裸体地躺在一起,画出自己身体的轮廓,通过“说梦”的方式宣泄心中的伤痛,放下了心灵的重负。鲁比镇的女人们也纷纷来到象征开放包容的修道院求救。索恩从康瑟蕾塔那里带回医治伤痛的药,阿涅特则在修道院早产下孩子。鲁比镇的女性们也在向修道院的女性学习的过程中,渐渐树立起自我意识,建立起自身的主体性,抛弃了父权文化男性中心思想对女性的束缚。在这里,女性们因此变得充实和优雅,她们学会了如何真正地爱自己,找到了自我存在的价值,从本质上改变了作为男性附属品的地位,撼动了男性中心地位和权威。
在男权中心意识依然占据统治地位的社会中,在黑人女性主体性普遍缺失的状况下,无论是激进极端的秀拉、坚定清醒的吉丁以及重新振作的康瑟蕾塔们,她们都以对自我追求和主体的确立,积极地挑战了父权文化。
三、引导男性觉醒,消除性别歧视
著名的女性主义学者贝尔·胡克斯在谈到男性在女权运动中的作用时说:“即使男性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支持妇女的社会平等思想,但是与妇女一样,他们没有把这种支持与结束性压迫的斗争、与将从根本上改变社会的女权运动等同起来。把女权运动视为结束性压迫斗争的男性必须在他们反对性别歧视和性压迫的斗争中更加明确和公开。只有男性在结束性别歧视的斗争中承担了同样的责任,女权运动才会反映出我们想消除的性别矛盾。”[14]在消除性别歧视和压迫的努力中,只有女性的孤军奋战是不够的,男性也必须抛弃父权文化男权中心思想的沉疴,加入到消除性别歧视的行动中。因此女性还必须引导、帮助男性,让他们摆脱父权文化思想,在心理上真正地觉醒。
与埃莱娜·西苏所提出的“妇女必须写妇女,男人则写男人”[15]的偏激主张不同,莫里森既书写女性生活,亦描写男性的成长和经历。她没有停留在指责男性对女性的压迫和伤害上,而是在此基础上致力于唤醒这些自以为是的男性,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并与女性共同努力,消除性别歧视,建构和谐的两性关系。在谈到《所罗门之歌》中的人物时,莫里森认为,最坚强的女性往往得益于早年在男人手里的培养。“这一点很重要;如果不是这样,感情就很可能受到扭曲”[16]。同样,男性的成长和成熟也在一部分程度上源于“女人在他生命中留下的痕迹”[16]215。
奶人就是一个由女性引领走向成熟、最终觉醒的男性形象。他在姑妈彼拉多无意的指引下踏上南方的寻宝之路,并且在故乡沙里马破译了“所罗门之歌”背后的家族历史。孩子们吟唱的歌谣让他不但知道了所罗门是自己的曾祖,确认了先人的姓名。同时,他也从孩子们的吟唱中知道曾祖父为了个体自由抛妻弃子的真相。曾祖父所罗门留给曾祖母莱娜的是疯狂和悲伤。这首古老的黑人两性关系之歌让奶人了解了曾祖母莱娜的悲剧,他也由此想到了自己生活中的女性,新的“莱娜”们。他开始思考自己的男权中心意识给女性造成的伤害。一直以来,对于那些给予他爱和生命的女性,他的态度是“我不负责你的什么痛苦;把你的快乐分与我同享,但不要分给我你的不幸”[7]315。在不断的反省中,奶人领悟了对姑妈彼拉多给他的精神指引——爱他人并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奶人真正觉醒了,痛改前非,消除了以往歧视和压迫女性的态度。他开始主动为女性做事:给新结识的甜姐儿洗澡、擦背、洗头发、铺床、洗盘子,回到密执安之后真诚地向彼拉多忏悔,带回一束哈加尔的头发以示怀念和追悼。
《天堂》鲁比镇的男性们也是在女性的帮助下,渐渐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修道院建立了主体的女性们自爱独立,相互救助,包容理解。这和鲁比镇父权文化统治下的落后、封闭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但是男性们不愿去面对问题,从自身找原因,而是以充满了敌视的眼光看待修道院的女性们,将她们看成堕落、放荡和罪恶的化身。更让他们不能忍受的是,鲁比镇的女性们也在和修道院的频繁接触中被同化,挑战和威胁了男性们的中心地位和权威。出于维护父权文化的动机,鲁比镇的男性们洗劫了修道院。作为女性们精神领袖的康瑟蕾塔不幸死去,其他女性也因此离去。但是这次暴力事件却成为女性指引男性消除性别歧视的一个契机。修道院的女性群体虽然已经解散,但是她们所建立的开放包容的系统,却成为男性们参照的对象。男性们开始反思,寻找耻辱、不幸和伤痛的根源。他们以各样的方式自省、忏悔。有的人用借口来掩饰自己的羞愧。而有的则放下成见,正视自己的错误。如第肯,他就开始光脚走路,并且找到米斯纳神父忏悔自己对康瑟蕾塔的抛弃和伤害。男性们认识到自己身上存在的男权中心思想。“他们自以为他们在保护他们的妻儿,但他们在伤害她们。而且当伤害的孩子请求帮助,他们却到别处去找原因。”[17]鲁比镇的男性正是在建立了主体性的女性的指引下认识到了父权文化性别歧视的危害,最终摈弃了男权中心思想,消除了根深蒂固的性别歧视。
20世纪80年代初创始于艾丽丝·沃克的黑人“妇女主义理论”有一个重要原则,那就是“呼吁黑人男性认识到黑人内部性别的不平等,并致力于改变这一不平等”[18]。莫里森笔小说中的男性,在女性的引导下,经过艰难的跋涉和努力,对自身的男权中心思想进行了反省,最终抛开了性别歧视的思想沉疴。
四、结语
莫里森有感于黑人女性在政治、经济、文化及社会生活等方方面面所受到的与男性不平等的待遇,并致力于在文学表征上消除这种不平等状态。她从人类的全面完整生存出发,用小说文本对父权文化进行了消解。无论是女性主体性的建立,还是男性的觉醒,莫里森的小说都着眼于消除男性对女性的性别歧视和压迫、消解父权文化一元性别霸权,达到男女两性的沟通、理解与合作,从而缔造和谐的两性关系。但两性之间和谐完整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如果历时地看,莫里森早期的小说主要体现为女性对父权文化的一元中心的反抗和挑战,而进入成熟期后的小说则重在突出男性对父权文化男权中心思想的反省和摈弃。这也体现了莫里森思想的发展和认识的深入过程。总的而言,莫里森希望黑人女性和黑人男性联起手来,共同消除性别歧视和压迫,创造美好的生存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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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夏 强]
Deconstruction of patriarchal culture in Toni Morrison’s novels
HUANG Zhong-mei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Media Taizhou College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Taizhou Jiangsu 225300,China)
Contemporary American black female writer Toni Morrison devotes continuously to the deconstruction of patriarchal culture with her novels. This is not only reflected in one of Morrison’s novels, but also longitudinally presented in many of her novels. Through the diachronic analysis of Morrison’s novels, this paper pointed out the process of deconstruction of patriarchal culture: the revelation of the harm of the patriarchal culture, the challenge of the male-centralism of patriarchal culture ,and the abandonment of the sexual discrimination of patriarchal culture.
Toni Morrison;novel; patriarchal culture;sexual discrimination; deconstruction
2016-09-11
黄中梅(1982-),女,江苏泰州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I106.4
A
1008-6021(2016)04-010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