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人力资本视角的产业升级路径选择
——机制、差异化与协同性文献综述
2016-03-19王海宁徐晓龙罗作汉
王海宁 徐晓龙 罗作汉
(青岛大学 商学院,山东 青岛 266071)
基于人力资本视角的产业升级路径选择
——机制、差异化与协同性文献综述
王海宁 徐晓龙 罗作汉
(青岛大学 商学院,山东 青岛 266071)
通过对文献的回顾,从人力资本的视角梳理人力资本的作用机理、差异化和协同性对产业结构升级路径选择的影响。研究表明,人力资本通过要素配置、功能发挥、供求作用、产业价值链环节和技术进步等方式作用于产业结构的路径选择;人力资本以及人力资本的结构对不同的产业升级路径存在着差异化影响;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的协同性或匹配度是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变量。
产业升级;人力资本;协同性;路径选择
一、引言
发展经济学将经济转型和经济结构的转变视为一国经济发展的重要理论组成部分,而库兹涅茨更是认为经济增长必然伴随着产业结构的转换与升级。作为后进国的发展中国家由于面临更多的产业路径选择的机会和困惑,它们较发达国家更注重对产业转型和升级的研究。①发达国家是世界产业发展的引领者,因此,发展高新产业和产业价值链高端环节是它们的唯一选择。而发展中国家主要是技术引进者,同时既有较多的成熟技术和发达国家对外转移的产业可供选择,也有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可能。在众多的机会面前,选择何种产业以及如何促进产业优化升级是经济增长的关键。“调结构”是中国政府近年来经济工作的重点,也是学界积极关注的热点议题。自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经济的高速增长,中国的产业结构也呈现出向现代化产业特征转向的趋势。但是,现阶段我国工业化仍处于中期阶段,远未达到后工业化阶段。因此,选择适宜的产业发展路径并推进其优化和升级是推动现代化产业及经济持续增长的必须跨越的门槛。
产生于上世纪50年代的现代人力资本理论为人们解释经济的持续增长和产业结构升级的路径选择提供了新的视角。原因在于:其一,其它关于产业结构的升级模式,比如自主创新型产业升级、跟进创新型产业升级和引进(外资)利用型产业升级模式等[1],虽然把技术视为影响产业升级的主要变量,但也忽视了其它变量,特别是决定技术变迁的人力资本这一变量对产业选择的影响;其二,从人力资本的作用来看,人力资本是产业结构转型的根本和经济增长的核心[2];其三,从要素的构成来看,产业结构的优化和升级实际上就是要素配置的优化和升级,而人力资本正是现代经济运行的重要要素。因此,人力资本因素被引入了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路径选择的研究领域。而这一研究的进展程度以及所呈现出的特点也是理论界关心的问题。
为此,本文回顾了基于人力资本视角下的产业结构升级的路径选择的相关文献,希望就人力资本与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的有关规律做出概括性总结。本文结构安排如下:第一部分从不同的角度考察了人力资本影响产业升级路径选择的作用机理;第二部分考察了人力资本水平和人力资本结构对不同产业和区域经济的差异化影响;第三部分基于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的匹配度和协同性考察了其对产业结构选择路径的影响;第四部分是本文的结论和展望。
二、人力资本驱动产业升级路径选择的作用机理
理解人力资本对产业结构的作用机理是人力资本驱动产业升级路径选择的基础。对于其作用机制的认识,目前学界主要从人力资本的要素配置、功能、供求、产业价值链和技术进步等方面展开的。
要素配置说认为,人力资本作为一种特殊性的生产要素,它既有一般性要素在生产中的作用,又有对所有要素有效配置的作用。人力资本不仅能够有效地整合其它生产要素,提高劳动生产效率[3],而且通过资源配置推动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4-5]。因为产业结构的调整是通过以人力资本为主的要素在产业之间的转移来实现的,由此产生了人力资本大量吸引其它资源的聚集效应与人力资本和先进设备代替一般性劳动力资源的置换效应。
功能说认为,人力资本因其自身所具备的特殊功能驱动了产业的升级。陈宪[6]、李玉江和徐光平[7]等是功能说的主要代表。具体包括:效率功能。人力资本投入的增加,不仅可以提高自身的生产效率,还可以提高其它要素的生产效率;创新功能。人力资本具有能够把一般知识转化为专用知识的潜力,它是一种总体能力,包括组织能力、适应能力、技术和信息的获取能力。由于这些能力都体现在人力资本的主体即人的身上,因此人力资本的水平决定了产业转型和升级的创新能力,从而也就决定了产业升级的发展状况;替代功能。人力资本作为一种特殊的要素,可以直接替代其它要素,也可以通过技术的改进,为这些要素寻找替代品,从而保障产业转型和升级。
供求说认为,一方面,人力资本积累作用于供给因素通过影响劳动力素质,推动技术进步进而驱动产业结构的升级,人力资本积累作用于需求因素引起收入水平提升,促进需求总量提升和需求结构发生变化,最终引起产业结构变化[8]。另一方面,供给和需求是产业结构演变的原生动力,任何要素的供给和需求都离不开人力资本生产功能的作用,产业发展最终都要落实到拥有一定质量和数量的人力资本身上[9]。另外,一些学者则从供求的单方面作用进行了研究。靳卫东[10]基于供给的视角认为人力资本的有效供给能够加快产业转化速度,减小产业结构转化所导致的经济震荡。高永惠和陶同[11]从需求的角度认为需求对产业的推动体现在数量与质量两个方面:需求量的大小会造成某些行业或产业的消长,需求质量的提升会推动产品结构与产业结构的升级换代。
产业价值链说认为,产业的成长能力取决于其所处于全球价值链上的位置。产业处于不同的价值链环节所带来的附加值是不同的,其对应的人力资本的密集程度也是不同的。产业价值链由低端到高端的排列本质上反映了人力资本的密集度由低到高的排序[12]。人力资本水平的提升和结构的优化能够促进产业价值链向高端驱动。目前,基于价值链理论分析产业升级的研究还是比较多的,但是基于价值链和人力资本两种理论探讨产业升级的文献相对较少。
技术进步说认为技术是产业升级的主要驱动因素,而人力资本是技术进步的推动力量[13]。这是因为:第一,人力资本投资水平、人力资本积累的速度与技术效率、企业技术进步呈较强的正相关性[14];第二,人力资本水平越高,“干中学”和知识外溢的效果就越好,就越能促进技术引进与吸收[15],人力资本水平决定了选择技术的适宜水平和技术进步的类型和途径[16];第三,人力资本水平越高,企业拥有独立研发机构的可能性越大,进而研发能力就越强[17];第四,人力资本水平的高低影响着东道国引进FDI的数量水平和层次。发达国家FDI 产业的选择倾向于将较先进的产业转移到由较高人力资本水平决定的具有较强技术能力和竞争能力的发展中国家[18-19]。
三、人力资本对产业升级路径的差异化影响
由于人力资本的内涵和外延相对比较广泛,其形式、类型和结构等表现出丰富、差异化的特征,同时,不同区域的产业和经济发展阶段也各不相同,因此,人力资本对产业结构必然会产生差异化的影响。目前,相关文献的主要分析来自以下几个方面:
(一)人力资本对不同产业和区域经济发展的差异化影响
1. 人力资本对不同产业的影响存在差异性。产业的演变规律决定了在产业由低级向高级、由简单向复杂转移的过程中将越来越依赖于技术和知识的发展与积累。由于人力资本决定着技术进步的程度和劳动者的技能水平,所以它对新兴的、转型升级的产业以及对技术和技能要求相对较高的传统产业影响程度较高。在我国,从三种产业类型来看,人力资本的贡献率由高到低依次为第三、第二和第一产业[9];从服务业来看,人力资本与生产性服务业高度相关,它是生产性服务业生产率提高的重要源泉以及企业或产品比较优势的重要决定因素[12];从产业的现代化程度来看,人力资本对现代化产业和新兴技术产业的贡献高于传统产业[12],而且,能够较强地促进产业尤其是高新技术产业聚集[20-21];从短期和长期的效果来看,人力资本在短期内对产业的影响(主要是高新技术产业)存在滞后效应,但是长期内两者仍具有稳定的因果关系[22]。
2.人力资本对不同区域的经济发展存在差异化的影响。魏下海和李树培[23]通过对1993-2006年中国大陆29个省区的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实证分析,结果显示,东部地区人力资本溢出效应最大,中部次之,西部最弱。存在上述差异的原因在于,或者各区域的人力资本存量水平、投资水平不同,或者各区域的人力资本结构、类型不同,或者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的协同程度不同。
3.人力资本对不同区域和产业同时存在差异化的影响。彭中文和颜长春[20]以东、中、西及东北部的样本进行分析,并检验了人力资本、R&D溢出与高技术企业的区位投资的关系。结果表明,人力资本对于高技术产业的聚集效应在各地区的表现各不相同,东部沿海地区的人力资本和科技能力显著吸引着高技术产业的聚集,而西部地区的人力资本存在明显的“门槛效应”。张国强[24]的研究显示,人力资本与工业在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都存在正相关关系,且统计上显著,与农业也存在正相关关系,但统计上均不显著。所不同的是,人力资本与服务业在东部地区存在正相关且统计上显著,而中西部地区不仅呈现负相关而且统计上不显著。这表明,人力资本对东部地区工业和服务业的影响大于中西部地区,中西部地区人力资本水平的提升并未进一步推动服务业产业结构的升级。
综观以上研究,总的来讲,人力资本水平的高低与现代化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密切呈正相关关系;人力资本对传统产业的影响较小;人力资本水平对经济较发达地区的经济和产业的影响大于较落后地区。
(二)人力资本结构对经济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路径的影响
仅仅研究人力资本的总量对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的影响是不够的,结构因素不容忽视。有许多学者都强调人力资本结构在经济增长和产业升级中的作用[25-26]。文献研究发现,当人力资本平均水平相似时,人力资本结构的差异也可能导致经济发展的巨大差距[27]。甚至是,即便一个国家或地区具有较高水平的人力资本存量,但如果结构不合理,也会影响着产业结构的形成和变化[28]。张国强[24]指出,人力资本、人力资本结构在区域间分布的不平衡是导致地区间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升级扩大差距的重要因素。在人力资本数量、质量及其结构上有比较优势的区域,其产业结构转换能力就越强,经济增长就越快。
依据不同的人力资本结构、类型等标准,相关文献探讨了人力资本分布结构、人力资本投资结构、人力资本层次结构、异质型人力资本与经济和产业的关系。
1.关于人力资本分布结构对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的影响。人力资本分布结构是衡量人力资本总量在一个社会不同人群间的分配状况,以说明教育不平等状况。人力资本分布结构的指标一般采用教育基尼系数和教育标准差来衡量。
人力资本分布不均阻碍经济增长和产业升级。国外学者Birdsal&Londono[29]以及Thomas[30]等分别根据受教育年限的标准差和教育基尼系数两种方法对不同样本国家进行相关变量检验,发现教育不平等对于总体经济增长和人均收入具有负相关效应。国内一些学者的实证研究也基本证实了上述观点[31-32]。我国整体人力资本分布不均,已经成为阻碍各地区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因素[33]。而人力资本分布不均之所以阻碍了经济增长和产业升级,部分原因在于它不利于技术创新和技术扩散[34-36]。
2.关于人力资本投资结构对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的影响。人力资本投资结构是依据对不同人力资本类型如教育、培训、医疗保健和迁移等形式的投资而提出的。与人力资本数量(存量)一样,人力资本投资结构是否合理同样对经济发展产生重要的影响[37],它也是造成我国区域经济差距的主要原因之一;不同的人力资本类型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是有差异的,其中,教育投资的贡献最大,在我国,它甚至相当于固定资产投资的作用[38];而人口迁移是仅次于教育投资的一个重要因素[39]。不过,在我国人力资本流动对经济和产业的促进作用还没有引起政策的足够重视。
根据配第-克拉克定律,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产业结构的升级伴随着劳动力的依次转移。人力资本在产业间的流动,有利于提升整个产业的人力资本积累,促进三次产业的转型发展[40];人力资本的移动,特别是关键技术人员流动,是产生R&D溢出效应的直接源泉[41]。历史经验也验证了以上的结论。比如,带着先进文化和技术,包括新发明的迁入人口,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英国成为第一个确立工业革命的国家[42];战后日本国内的人口迁移也促进了经济增长和产业提升[43];近代史上的中国上海作为一个由移民组成的国际大都市,它的发展与移民的贡献是分不开的[44]。
影响人力资本流动的因素,除了人口政策之外,还与人力资本的特性有关。一般而言,人力资本含量越高,劳动力的流动性就越强,人力资本结构及其不同的积累方式也能影响劳动力在产业间的流动[45]。从中国人力资本流动的现状看,由于户籍制度等因素的存在使人口在产业间的流动受到了一定程度限制。表现为,中国产业结构演进过程中,三大产业之间缺乏协调发展和有机转换机制,第一产业不能有效地向第二、三产业转移所需的劳动力[23]。
3.关于人力资本层次结构对经济发展和产业升级的影响。人力资本层次结构反映了构成人力资本总量的不同受教育程度的人才构成比例。在实证研究中,受教育年限法由于数据的易得性而被广泛运用。目前,文献研究突出了以下内容:
一是,一般而言,不同的人力资本层次对经济和产业发展的影响取决于经济发展阶段所处的位置。Sianesi&Van Reenen[46]发现,在欠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提升小学入学率会导致人均GDP增加,而在欧盟国家则不存在;提升发展中国家的中学入学率引起的经济增长率的提高高于欧盟国家。Judso[47]进一步证明,贫穷国家的初级阶段的人力资本积累与经济增长率之间存在正相关;中等收入发展水平国家的中级阶段的人力资本积累与经济增长率存在正相关;发达国家高级阶段的人力资本积累与经济增长率存在正相关。
那么,在我国现阶段的经济发展中,不同层次的人力资本结构又是如何影响经济和产业结构的呢?胡春林和彭迪云[48]的实证研究发现,受教育程度为初中级以下的基础人力资本是目前第一、三产业增长的主要驱动力,受教育程度为高中、中专及以上的专业人力资本对第二产业增长渐具显著性;王健和李佳[49]认为,中学学历的人力资本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远大于高等学历人口的人力资本。不同的是,高等学历人力资本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稳定且显著为正,而中等学历人力资本尽管促进了经济的工业化,但阻碍了经济的服务化进程。阚丽新[50]利用中国31个省1996-2010年的面板数据,将人力资本按照教育程度(小学教育、初中教育、高中教育和大专以上教育)等级分析人力资本层次结构对经济结构转型的作用。研究表明,增加较贫困地区的高中教育的人力资本投资有助于向第二和第三产业转型;而增加较富裕地区的大专以上教育水平人力资本的投资会推动向第三产业转型。以上的分析也表明,在既定的经济与产业发展阶段,并非人力资本水平越高就越好。事实上,超出经济和产业发展要求的人力资本可能会引起闲置和浪费。适宜的人力资本水平和人力资本结构对于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的提升是最有效率的。这一研究应该引起政界和学界的重视。
二是,随着时间和经济的推进,既定的人力资本层次对经济影响的贡献是逐步递减的。这在实证研究的相关文献中得以验证。胡永远[51]在研究中国1978-1988和1989-1998年间两个时间区段的不同教育等级对产出增长的贡献率时发现,虽然初等教育的人力资本贡献率最高,但是,其贡献率趋于下降,中等教育(含初中)的贡献率也在稳定中稍微下降,高等教育的贡献率趋于上升。李晓敏[52]的研究显示,以大专以上学历占从业人员比例衡量的高级人力资本对人均产出的正向影响最大,以文盲和小学学历占从业人员比例衡量的初级人力资本对人均产出的正向影响最小,而中级人力资本的影响居中但影响方向为负。这也从反面印证了上述观点。即使是大学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随着经济和科技的发展,其贡献同样存在递减趋势。Wei Chi & Xiaoye Qian[53]分析了不同等级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对技术革新的影响,认为大学以上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对技术革新的贡献最大,但随着科技发展,这种影响逐渐降低。以上研究表明,既定的不同人力资本层次甚至包括高等教育在经历了对产出的较高贡献率以后都会出现递减性规律。
4.关于异质型人力资本对经济和产业发展的影响。人力资本结构分为一般型人力资本、技能型人力资本、技术型人力资本、管理型人力资本以及企业家型人力资本等。不同于一般型人力资本,后四者又可统称为异质型人力资本;从创新的角度划分,后三者均属创新型人力资本。相关文献研究主要涉及到异质型人力资本和创新性人力资本对创新、高新技术产业、产业聚集群发展和产业转型的影响。(1)异质型人力资本通过影响技术与创新对经济增长产生作用。技术创新型人力资本是技术创新的主体,对提高工业产业的自主创新能力起着关键性的作用[54]。(2)异质型人力资本是产业聚集和升级的重要影响因素。高品质人力资源在产业聚集的过程中扮演着创造集聚关系的关键角色,而高科技产业尤为如此[55];企业家人力资本是产业集群创新的主要推动力量和集群制度创新的发动者,企业研发人员的技术创新是产业集群创新之基础,而技术创新的扩散效应是增强集群整体创新能力的关键[56-57]。(3)中国异质型人力资本没有在新型经济和产业发展的过程中充分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其原因主要有:创新型人力资本对高技术产业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整体偏低,且存在显著的行业及地域差异[58];劳动力绝对数量较大和相对素质较差[59];高技能人才短缺[60],等等。
四、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的协同性对产业升级路径的影响
经济增长和产业演变是复杂的,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因素也是多元化的。仅仅研究人力资本存量、结构和类型对产业结构路径的影响不能全面揭示经济增长和产业升级的原因。这是因为,第一,一些人力资本水平较高或人力资本高速增长的国家和地区并没有实现经济的快速增长[61-62]。比如,“浙江—陕西之谜”:改革开放后到上世纪80年代末,陕西的人力资本强于浙江,但经济却落后于浙江[25];1960年代以前“韩国增长之谜”:人力资本(教育)投资快速增长经济却不景气[63]。第二,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两者存在着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互动关系。只有当人力资本和产业结构之间形成良性的互动关系时,经济才能更好地实现持续发展[9,64]。因此,探讨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的匹配度就成为选择产业结构升级路径的新视角。
(一)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的匹配度是影响产业结构转型的重要变量
研究表明,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的匹配度越高、协同性越强,产业结构的优化就越强、转型升级就越快。反之,就会阻碍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人力资本对经济发展和产业的驱动作用需要与其它要素有效结合才能充分发挥出来。只有与其他要素高度匹配,人力资本的驱动力才能达到最大[65]。无论从整体还是从局部区域考察,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的升级都不可忽视人力资本和产业结构之间的协同性这一约束条件。从经济总量上看,人力资本只有与产业结构转化相匹配才是经济增长的源泉,两者的匹配既要求人力资本在数量上的匹配, 又要求在结构和类型上的匹配[66]。从产业结构演变的特征上看,产业结构与人力资本的相互协同关系决定了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阶段、重点、路径和方式。否则,不仅妨碍产业转型升级,而且可能带来失业增加、经济波动和收入差距的扩大[62]。张其春和郗永勤[67]、张延平和李明生[68]等从不同的角度也得出了只有两者协同或适配才能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的结论。吕宏芬和王君[60]以浙江经济为例对高技能人才结构与产业结构两者的关联性进行了研究,认为产业结构的调整必须要有相应的技能人才队伍相匹配;官华平和谌新民[13]认为,人力资本水平和匹配程度对企业技术进步和企业收益提升有促进作用,从而有利于产业转型升级。
(二)中国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匹配度现状分析
我国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的适配度较低、协调性较差,不利于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69-72]。比如,张延平和李明生[68]对全国范围内的各省市区域进行了广泛细致地考察。发现我国30个省市的协调适配等级都不高,甚至大部分省市处于弱度失调型。①协调等级由低到高排序:极度失调、高度失调、中度失调、低度失调、弱度失调、弱度协调、低度协调、中度协调、高度协调、极度协调。
我国人力资本结构与产业结构低匹配度的特征:人力资本在各次产业间的分布不平衡,配置不合理,导致产业结构的演化速度较慢[73];人力资本不仅在数量上,而且在质量、结构和类型上与产业结构也不协调[10],尤其是人力资本结构对产业结构高端化升级的匹配性不高,难以支撑产业结构持续升级[71];在经济发达地区高技能人力资本的短缺引起产业结构与高技能人才供给的失衡[70]。
我国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升级协同性较差的原因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人力资本水平整体较低使劳动力整体素质难以满足我国的产业结构升级的需要[74];第二,异质型人力资本的缺失,特别是高素质、高技能人才短缺,专业技术人才偏少,使其滞后于快速发展的产业结构升级速度[71];第三,长期以来, 我国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转化实施赶超战略,使得产业结构调整没有充分发挥资源优势,引起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转化不匹配[62];第四,由于我国二元封闭的人力资本结构所引起的人力资本流动壁垒造成了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调整产生背离[75]。
事实上,形成每个地区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升级协同性较差的原因往往是不同的。张延平和李明生[68]对该问题进行了研究。他们通过对人力资源的投入、生成、配置以及效能发挥环节各指标进行测算,以评价全国30个省市人才结构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协调适配度,结果发现,区域人才结构与区域产业结构不协调的原因各不相同。比如,虽然北京市的协调等级在全国处于领先位置(属于中度协调适配型),但是在生成环节和效能发挥环节的协调适配均值等级均为低度协调,成为北京市总体协调适配等级提升的瓶颈环节。说明高新技术产业的专业人力资本短缺是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不协调的主要原因。上海市的协调等级也处于相对领先位置,但上海4个环节的协调适配均值等级都属于低度协调型。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不协调的主要原因是教育、科研和研发投入的比重相对较低,专利授权量和从业人才的生产率较低,高新技术产业的专业人力资本相对短缺。广东、天津、江苏、浙江和福建五省属于弱度协调型。虽然在四个环节的协调等级各有差异,但总的来说,主要原因是:高等教育投入占GDP 比重、高新技术产业产值贡献率、高新技术产业人才的构成比、专利申请量和专利授权量较低;就业市场环境、高新技术市场交易环境较差。这些因素是构成上述地区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升级失调的主要原因。其余的23个省市都属于弱度失调适配型。总体而言,人才投入、生成、配置与效能发挥4个环节与区域产业结构高级化及协调性都较差,说明其产生的原因是综合性的、多方面的。
进一步的研究显示,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相匹配时的主要宏观经济特征表现为收入分配趋于均等和人均收入水平的提升。梁泳梅[76]研究发现,与中国目前劳动力素质水平相当的1945年代的美国和1968年代的日本,这两个国家分别在以上两个时期经历了高速发展,经验也表明了它们的人力资本和产业结构在当时也是匹配的。这两国除了人力资本快速积累、重视工业技术的特征外,另外,政府还加强和完善了社会保障体系、保障和维护工人的权利以及提升工资等。曾世宏[77]也从侧面证明了,当人力资本与产业升级匹配时,人力资本的报酬会趋于提升、收入分配恶化状况趋缓或降低。
(三)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动态匹配性研究
动态匹配性是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升级随着时间的推移始终保持协同的匹配关系。这要求人力资本(存量与投资)水平、结构、类型等变化要与经济发展阶段和产业结构的演变相适应。因为无论是人力资本的超前发展或滞后发展,都会破坏它们的协同关系,并导致人力资本投资的闲置和浪费,或者人力资本的供给不足。陶小龙和杨先明[65]认为,并不是在任何条件下人力资本对经济的促进效应都可以自发地发挥出来,只有在人力资本与经济演进过程动态匹配的前提下,才能促进经济的发展;张延平和王满四[72]认为,对人力资本的动态优化配置是支撑产业结构升级的客观要求,并为此建构了一个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人力资本动态优化范式模型;而且异质性人力资本与多元化的产业结构的动态耦合更有利于加快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78];靳卫东[10]基于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转化的动态匹配分析了其对就业、增长和收入分配的影响效应。目前,虽然相关问题的文献研究不是很多,但是这也为进一步研究相关问题提出了一个方向。
五、研究结论与展望
从目前的文献梳理来看,关于人力资本对产业结构升级路径选择的影响,主要来自于国内学者的研究,而国外的文献相对较少。可能是,主要发达经济体处于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发展高端产业是它们的唯一选择;而中国正处在“调结构”的关键历史时期。同时,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面临着相对于发达经济体更多的选择机会。正因为如此,如何选择更适合、更快捷的产业路径以缩短与发达经济体的差距就成为学界的热门议题。
本文的文献研究是以议题驱动的方式展开的。结论包括:首先,人力资本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机理表现为,人力资本具有要素整合和配置的能力,具有效率、创新和替代的功能,具有刺激供求的作用,能够驱动产业价值链的提升,是技术进步的推动力;其次,基于不同的人力资本类型、结构及不同的区域经济和产业结构特征,人力资本对产业升级的路径选择具有差异化影响。一方面,人力资本对不同的产业和不同区域的产业和经济发展的影响是有差异的,另一方面,人力资本的分布结构、投资结构、层次结构、专业结构等对经济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是有差异的;最后,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两者必须相互协同和匹配,包括静态匹配和动态性匹配,才会进一步促进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的提升。
虽然人力资本(存量、投资、结构以及人力资本与产业的匹配度)对产业结构路径选择的促进作用勿容置疑,但也不能忽视其它因素特别是物质资本要素的作用。实际上,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物质资本、技术水平等因素的匹配,即使在人力资本水平较低的条件下也会促进产业结构的优化和升级[78]。另外,现有的相关文献过于强调作为内生变量的人力资本的影响,而忽略了外生变量对内生变量的决定性作用。就人力资本的投资和存量水平而言,它取决于整个社会的人均资本水平。Lucas[79]、Basu & Weil[80]也承认,企业能获得的知识(也即人力资本)多少又依赖于经济的人均资本。而人均资本取决于一国的人均收入水平,而只有遵循比较优势规律,经济和产业才会提升,进而人均收入水平才能不断提高[81]。以此判断,一国人力资本水平的高低又是依赖于比较优势这一外生变量。因此,研究人力资本对产业升级路径的影响,既要考察人力资本作为内生变量的作用,又要进一步考察比较优势等因素作为外生变量的决定性作用,这是产业升级路径选择的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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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胡燕京
Path Selection on Industrial Upgrad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 Capital: Literature Review on Mechanisms,Differentiation and Synergy
WANG Hai-ning XU Xiao-long LUO Zuo-han
( Market Department,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Qingdao University, Qingdao China, 266071 )
Based on literature review, this paper studies the impact of the mechanism, differentiation and synergistic of human capital on the path selec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 capital. The researches of literature show that human capital acts on industrial structure in the path of transformation through element configuration, functional exertion,the role of supply and demand, industrial value chain and technological advances. Human capital and the structure of human capital have different infl uences on upgrading paths for different industries. Synergistic or matching degree of human capital and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is an important variable affecting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industrial upgrading; human capital; synergy; path selection
F260
A
1005-7110(2016)04-0079-09
2016-01-20
2016年青岛市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人力资本结构效应对青岛市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QDSKL1601076);青岛市社科规划项目“青岛市金融人力资本对产业升级的效应分析”(QDSKL 1401022);青岛市软科学项目“人力资本质量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研究——以青岛市为例”(KJZD-14-5-ZHC)
王海宁(1966- ),男,山东烟台人,博士,青岛大学商学院副教授; 徐晓龙(1988-),男,山东德州人,青岛大学商学院研究生;罗作汉(1964-),男,湖北孝感人,青岛大学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