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宇《推拿》中盲人的身份焦虑
2016-03-19林双
林 双
(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050024)
毕飞宇《推拿》中盲人的身份焦虑
林双
(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24)
毕飞宇在长篇小说《推拿》中塑造了一批盲人形象,描绘出他们在上海边缘一角的生存状态,其中展示了盲人群体在个人、群体内部和社会三方面存在着身份焦虑。这样的身份焦虑言说着他们无处不在的错位和对身份认同的渴望,体现了他们对温暖与爱的回归、对尊严与自我的坚守。
盲人;身份焦虑;身份认同
目前,学界关于《推拿》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小说主题、人物形象、叙事风格以及底层关怀等几方面,而对于盲人群体的身份焦虑研究的比较少,而这一角度对于我们了解盲人群体有重要价值。文章力图挖掘《推拿》中盲人群体的身份焦虑及其背后相关问题,通过这样的探讨,我们能够深切地感知盲人群体的社会境况、人生追寻以及内心渴望,从而进一步感受毕飞宇作为知识分子所具有的关怀意识和深切的社会责任感。
一、焦虑的表征
1、个人的身份焦虑
个人的身份焦虑首先是失去光明的痛苦。从光明世界突然跌到黑暗世界,他们无法找到自我的定位,原来的光明世界被灾难或者病魔无情地剥夺,这也就意味着幸福的人生被剥夺,他们硬生生闯入到冰冷的黑暗世界,无法实现光明的复归,却也不愿意也不知道怎么去接受黑暗,他们不仅经历着惨烈的痛苦,而且还处于一种“是正常人还是盲人”的身份焦虑之中。盲人有先天盲人和后天盲人之分。小马是后天盲人,他九岁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失去了光明与色彩。他的父亲带着他四处求医,但是经过漫长的治疗过程,得知连“从德国回来的”医生都不能治好他的眼睛的时候,他陷入了无限的焦虑之中,在黑暗与光明之间,在生与死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他“爆炸”了,选择了自杀,想以生命缺席的方式结束他尴尬的身份焦虑,以期获得解脱。但是自杀未遂的他不得不重新面对生命,他陷入了更大的焦虑,他需要战胜自我,需要经历涅槃般的痛苦,需要在自己的一片灵魂废墟中重新建立一个理性王国。毕飞宇说:“后天的盲人没有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在涅槃之后,他直接抵达了沧桑。”[1]22这个抵达沧桑的过程也是他身份焦虑的一个过程。个人的身份焦虑不仅来源于失去光明的痛苦,而且还来源于其他的人生不幸。都红放弃了自己的音乐理想,学习了推拿手艺自食其力,但是命运和她开了天大的玩笑,她的大拇指被门砸断了,她由一个残疾人变成了残废,她“矮了健全人一截子,同样也矮了盲人一截子。”[1]147都红这样的遭遇无疑在伤口上撒了盐,这种“苦上加苦”的叙事方式,使得被叙述者的身份处于一种更加尴尬的身份焦虑之中。她在这种突变中出现了自我的认同困境,她必须在人生与命运设置的重重困境中寻找突围。
2、群体内部的身份焦虑
在盲人群体内部也存在着个人和群体之间的身份焦虑。《现代汉语词典》对“个体”的定义为:“单个的人或生物”[2]463,对“群体”的定义为:“泛指本质上有共同点的个体组成的整体”[2]1137。韩民青说:“如果我们要把‘个体’和‘群体’这两个概念提到哲学范畴,难么它们的含义就需要相应扩展。‘个体’应解释为:一类事物的单个存在。‘群体’应解释为:同类事物的个体集合。……个体与群体的对立统一,具有极大的普遍性,它是世界上各类事物存在的一种普遍现象。”[3]8-11可见,个体与群体之间存在着对立统一的关系,而盲人群体中的个体和群体之间的对立,则表现为个体无法融入群体,从而形成了群体内部的身份焦虑。张一光是后天盲人,他原来是煤矿工人,他35岁的时候,在瓦斯爆炸中失去了眼睛。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他的性情和习惯还是健全人的,由于缺乏先天性盲人的忍耐力,他在和别人起冲突的时候顾及不到盲人敏感的神经,所以他经常得罪人,这就使得他处于一种尴尬的境遇中;他没有盲人的过往,没有读过盲校,他成了盲人世界的“外来者”,他无法真正融入盲人世界,但他也不再属于健全人世界,他游离于一种中间状态。张一光这样的个体想融入群体,但是行动与想法的背离使他得到的是群体无形的拒绝。
3、社会的身份焦虑
社会的身份焦虑主要是盲人群体与社会交往的过程中形成的身份焦虑。马克思说:“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4]56盲人是生活在社会中的人,但是他们无法融入到主流社会,被排挤为主流社会的“他者”。德里达的“他者”哲学是一种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在这种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中,处于从属和次要地位的一方往往被看作‘他者’,如语音与文字中的文字、东西方关系中的东方以及两性关系中的女性等等。”[5]169所以,盲人群体在社会中经常是处于弱势的一方,无形中沦为主流社会的“他者”。盲人都想找一个健全人做自己的配偶,这样的希冀更来自于女方的父母。小孔父母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女儿能够找一个健全人做丈夫,但是小孔却和全盲的王大夫是相爱了。背负着内心的谴责,小孔和王大夫“私奔”了。她在亲情与爱情之间艰难地挣扎着,这样的身份焦虑来自于父母对全盲女婿的拒绝。金嫣对婚礼有着美好的向往,甚至狂想,但是泰来的父母不希望泰来办婚礼,因为两个盲人办婚礼不体面,怕被别人笑话。所以由此看来,由于健全人对盲人的不尊重,使他们都不敢置办婚礼,而这对于整天幻想美好婚礼的金嫣来说是残酷的。所以,金嫣以及像金嫣一样的盲人女孩也在婚礼面前有着身份焦虑。盲人的社会身份焦虑还体现在他们在工作中的安全保障方面。老板如果和他们签订合同,他们就能买保险,在人身受到伤害的时候得到应有的赔偿。但是公司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和盲人提签合同的事情,而盲人怀着一份侥幸的、感恩的和认命的心理也心照不宣地不提合同的事情,所以他们不但成为社会上的“黑户”,而且连最基本的安全利益都保障不了。马斯洛认为人的需求从低到高可分为五个层次,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爱的需要,尊重需要和自我实现需要。[6]47但是盲人却无法实现基本的安全需要,他们被排挤为主流社会的“他者”。
二、身份焦虑言说了什么
1、无处不在的错位
毕飞宇说:“《推拿》是一个黑暗的故事,它的错位是醒目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其实,我们每时每刻都在错位,只不过再也没有一个器官可以提示我们了,这是一个苍凉的遗憾,也是一个十分文学化的遗憾。它伤害了人生,却滋养了作家。”[7]小说中有着无处不在的错位。
首先是自我的错位,表现为人物的外在行为和内心选择的错位。由于盲人的身份,他们存在着诸多的不便,外在的世界总是给他们一种压抑感,这种感觉给了他们一种身份焦虑,使主观与客观世界发生了裂隙,他们想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择而不得。这样的错位主要是通过盲人群体与主流社会的关系来体现的。最典型的就是王大夫自残的例子,他的行为主要体现了两次错位。王大夫的弟弟完全是纨绔子弟的做派,他不务正业,不自食其力,还欠下了两万五的赌债。欠债之后推给家里人,自己躲到安徽乡下享乐,完全不体会父母和大哥的艰辛。王大夫本来是攒钱结婚的,他对弟弟的做派很看不过去,他不想给弟弟还赌债。但是他认为自己的弟弟是因为自己看不见而作为自己的补充来到世上的,自己对不起父母,这是他欠他父母的。在赌局的人步步紧逼的情况下,他预支了一万的工资凑足了钱打算还债。这是他第一次错位。他又不甘心当“冤大头”,所以他举刀自伤,用血来还债。但是他认为自己的做法是“人渣”的表现,他不再“体面”了,他觉得对不起父母。这是他第二次错位。
其次是爱情的错位,盲人有着对爱情的美好渴望,他们心中有所爱之人,但是他们经常得不到应有的回应,这就造成了爱情的错位。王大夫和小孔来到“沙宗琪推拿中心”之后,由于受到欲望的压抑,小孔把自己的压抑发泄到小马身上,小马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小孔,并且饱受暗恋的压抑和折磨,在张一光把他带到洗头房之后,他把对小孔的爱发泄到小蛮身上,使小蛮爱上了他;同时都红不爱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沙复明,喜欢着小马,这就造成了爱情一系列的错位。他们爱的表达和盲人群体特殊的敏感有关系,因为盲人群体特殊的表达方式,小孔和小马有了太多肢体接触,造成了爱的误解;沙复明喜欢都红是因为剧组的导演夸赞都红美;都红喜欢小马,是因为大家口中“金童玉女”的称赞,他们是遵照健全人社会对美的参照标准而确定自己所爱,健全人社会的干扰就形成了他们的身份尴尬与焦虑。因为一系列的错位,他们中大部分人得不到完满的爱情。
再次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错位。由于大家活在黑暗与隔膜之中,对异己者和外在世界有防备,他们丧失了真正交流的可能,造成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错位。沙复明得了严重的胃病,当他吐血晕倒需要手术时,大夫问他们是否知道他的病史,他们都哑口无言。王大夫心想:“自己和复明,自己和他人,他人和复明,天天都在一起,可彼此之间是多么的遥远。说到底,他们谁也不知道谁。”[1]155“他的病不可能是今天才有的,他一定是病得很久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哪怕是一丁点的消息。所有的人都对他一无所知——沙复明一直是他们身边的一个洞,一个会说话的洞,一个能呼吸的洞,一个自己把自己挖出来的洞,一个仅仅使自己坠落的洞。也许,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洞。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向着无底的、幽暗的深处疯狂地呼啸。”[1]155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错位显示了彼此之间的隔膜与冷漠的状态,大家彼此之间实际上都不是真正地了解对方。
2、对身份认同的渴望
在深深的焦虑之中,盲人非常渴望得到身份认同。身份的认同表明他们是得到了认可的人,是和健全人身份相同的人。就像毕飞宇说的:“从他们的内心来讲他们特别渴望,从自己的角度来说有能力进入主流社会,同时特别渴望主流社会能够接纳他们。”[8]这包括盲人之间相互的身份认同和健全人对盲人的身份认同。徐泰来说话带有浓重的苏北口音,大家为此常开他的玩笑,他很生气,因为他觉得大家没有尊重他,于是他为了捍卫自己的身份,在忍无可忍之下和大家动了手,最终得到的是被疏离。但是小梅很大方地说着自己的陕西话,并且说想听泰来说家乡话。泰来因此得到了认同,也开始建立了自己的自信。小孔也处在爱情和亲情之间的焦虑中,父母希望她找一个健全人,但是小孔不在乎自己的丈夫是否是全盲,她渴望的是真爱。经过长时间的焦虑与欺瞒,小孔终于对父母说出了真心话:“爸,我爱他是一只眼睛,他爱我又是一只眼睛,两个眼睛都齐了——爸,你女儿又不是公主,你还指望你的女儿得到什么呢?”[1]143小孔发自真心说出这样的话,表明她对盲人丈夫的身份认同。
三、身份焦虑该情归何处
1、对温暖与爱的回归
盲人群体一直处在身份焦虑之中,他们的身份焦虑跟他们的现实处境有关,也和他们的人生经历有关。“盲人自有盲人的忌讳,每一个忌讳的背后都隐藏着不堪回首的糊味。”[1]107小孔父亲的爱是小孔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小孔眼盲之后,她父亲无比痛苦,经常喝得酩酊大醉,让女儿睁开眼睛,然后还打小孔,第二天小孔面对的是父亲的哭泣。父亲是爱小孔的,他为了小孔做了绝育手术,可是这样的爱是极端而病态的,是小孔童年的烙印。所以小孔认定了王大夫,就是欺瞒自己的父母也要嫁给他,就是因为小孔渴望真爱。张宗琪五岁的时候,包工头父亲给她娶了一个继母。他的继母经常虐待他,并且威胁他如果要说出去就毒死他。从那以后,他的心里就有了阴影,他不敢和别人乱说话,更奉行一种彻底的怀疑主义,他恐惧和女朋友接吻,不敢吃她送来的饭菜,最终失去了爱情。就连推拿中心的厨师金大姐,都是他找的信得过的人。张宗琪的继母和保姆丧失人性的行为给张宗琪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因此对于金大姐的挽留也成了他和沙复明关系破裂的导火索。但是,当沙复明因为胃出血需要做手术签字的时候,张宗琪不容分说的签了字。这彰显了张宗琪内心人性的力量,也说明了他对温暖与爱的渴望和回归。
沙复明不惜以牺牲自己的健康为代价努力学习,不停地向主流社会靠拢,以主流社会的成功来要求自己。在他16岁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得到了一见钟情的爱情,但那只是向天纵报复男友抛弃自己的工具。从那以后,沙复明就要求自己找一份有眼睛的爱情。但是他不可救药的喜欢都红完全背弃了自己的要求和信仰,这说明了沙复明对真挚爱情的渴望。都红不爱沙复明,但她最后走的时候还给沙复明一个暖暖的拥抱,并说:“复明哥,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感谢你,我祝你幸福。”[1]149这也体现了一种温暖与爱。金嫣虽然先后经过了失恋和“杜鹃啼血”式的爱情,但她仍然每天对美好的婚礼有着狂热的幻想,因为她热爱生活,渴望爱与温暖。毕飞宇说:“积极的,爱生活的,爱亲人的,爱家人的,通过婚礼这样一个方式把它呈现出来。你要知道我写人,他爱生活,如果我写到金嫣的时候,我在书里面讲金嫣爱生活,金嫣爱生活,金嫣爱生活,没有说服力,我这儿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她如何去面对一个餐桌,如何去面对一个酒杯,如何去面对她的新郎,如何去面对新郎身上的气味,如何去面对一个蜡烛,这些东西她饱含激情地去面对这些具体的事情,背后藏着的是她对一个人的态度,对她爱人的态度,也就是未来她对她家庭的态度,也就是未来她对生活的态度。”[9]
2、对尊严与自我的坚守
毕飞宇说:“怜悯和同情一定是我们人类最好的情感之一,问题是你如何去表现它,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不能把它成为一种赏赐,成为老爷对下人的一种有赏,那个就太糟糕了,那也不是真正的怜悯,那也不是真正的同情。所以我必须把这个界限,把这个事情一定要说得非常清楚,怜悯和同情是非常重要的,问题是我们在表达它的时候一定要找到一个干净的、恰当的渠道。”[8]但是很多时候由于人们表达爱心的方式不对,或者把爱心当成一种赏赐,这就会深深地伤害盲人的自尊心。都红的两次离开就说明了这一点,她在音乐会上没有发挥好,但是人们把掌声、眼泪和怜悯恩赐给她,深深地伤害了她的尊严,她第一次选择离开,决定放弃音乐;在断指之后,她不能靠大家的怜悯生存,为了维护自尊,她再一次毅然决然地离开。阿兰·德波顿认为:“身份的焦虑是一种担忧。担忧我们处在无法与社会设定的成功典范保持一致的危险中,从而被夺去尊严和尊重,这种担忧的破坏力足以摧毁我们生活的松紧度;以及担忧我们当下所处的社会等级过于平庸,或者会堕至更低的等级。”[10]P6都红的两次离开都是因为她对尊严的维护。由于小马的眼睛和正常人一样,他在一次坐公交的时候被当成健全人要求补票,小马为了尊严,坚决不说自己是盲人,结果不得不下车。小马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所以他拒绝一切跟“公共”有关系的事物,以此来捍卫自己的尊严。
结语
盲人群体由于自身和环境的关系,有着自己的身份焦虑,而这样的身份焦虑向人们表征着盲人一系列的错位和对身份认同的渴望。在不断的焦虑背后,盲人群体有着对温暖与爱的渴望、对尊严与自我的坚守。盲人群体在整个社会中虽然具有特殊性,但是这样的特殊性中叶蕴含着普遍性,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一定的社会圈子和团体当中,我们身上也都存在自卑、自尊、坚强与勇敢的品性,即我们正常人也同样存在着身份的焦虑,由于社会地位的不同,我们也同样对身份认同怀有深切的渴望。基于此,主流社会和盲人其实有着很多的对话,从这种对话中,我们应该给予他们更多的爱与理解。
[1]毕飞宇·推拿[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2]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Z].上海:商务印书馆,2005.
[3]韩青民·人类的组合:从个体、群体到整体[C].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98.
[4](德)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A].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5]胡亚敏,肖祥·他者的多副面孔[J].文艺理论研究,2013(4).
[6](美)马斯洛·马斯洛人本哲学[M].成明编译,北京:九州出版社,2003.
[7]竞报专访毕飞宇·给盲人免于恐惧的自由世界[EB/OL].http://ent.163.com/08/1013/11/4O4PK9MS00032DGD.html,2008-10-13.
[8]毕飞宇·不要把同情和怜悯当作一种赏赐,作家毕飞宇聊新书《推拿》实录[EB/OL].新浪读书,http://book.sina.com.cn/author/subject/2008-10-14/1601245437.shtml,2008-10-14.
[9]毕飞宇·我发现盲人其实比我更快乐,作家毕飞宇聊新书《推拿》实录[EB/OL].新浪读书,http://book.sina.com.cn/author/subject/2008-10-14/1601245436.shtml,2008-10-14.
[10]阿兰·德波顿·身份的焦虑[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
(责任编辑:颜建华)
An Analysis of Blind Persons’Identity Anxiety in Bi Feiyu’s Novel “Massage”
Lin Shua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24,Hebei ,China)
Bi Feiyu portraits the images of a group of blind persons in the novel “Massage” and presents their survival state in a remote part of Shanghai - “ShaZongQi Massage Center” ,among which shows the identity anxiety of the blind group in individual ,groups inside and society three aspects.Such identity anxiety presents their ubiquity of dislocation and the longing for identity ,embodies their return of warmth and love ,as well as their persistence of dignity and self.
blind persons,identity anxiety,identity
2015-11-25
林双(1988~),女,河北廊坊人,河北师范大 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I207.42
A
1673-9507(2016)01-001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