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异同修:葛浩文对中国文学作品的题名翻译
2016-03-19王冬青
王冬青
(三峡大学,宜昌,443002)
归异同修:葛浩文对中国文学作品的题名翻译
王冬青
(三峡大学,宜昌,443002)
摘要:莫言问鼎诺奖之后,葛浩文的翻译策略引起了中外学界的广泛关注和讨论。本文拟以葛浩文对中国文学作品的题名英译为例探讨葛氏对归化与异化策略的运用。在作品题名的翻译处理上,葛浩文实质上采用了归异同用的翻译策略。建立在对原作充分审美把握的基础上,葛浩文在忠实的前提下运用了留、省、增、改等多种译技对原作标题或异化地忠实再现、或归化地叛逆重构,以形意再现、形意增减、甚至形意改写的方式加以再造处理,不仅做到了对原作更好的忠实,使各作品题名既契合原作内容的表达,也更符合异质文化读者的审美习惯。
关键词:题名翻译,归化,异化,误读性创造
[doi编码] 10.3969/j.issn.1674-8921.2016.01.012
1. 引言
被誉为“中国现当代文学首席翻译家”(转引自张耀平 2005:75)的葛浩文在2012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其人其译迅速成为中国学界的研究热点,其译作中浓郁的“再创造”特色在国内不仅引发了文学翻译的归化与异化之争,其译作中偶或有之的文化误读现象也经常成为翻译研究者们的探讨对象。作为莫言问鼎诺奖的重要助力,葛浩文及其翻译在中国也迅速演变成为一种现象,甚至被作为“中国文学走向世界传播的一种范式”(孟祥春 2014:72)而被广泛讨论。无论怎么说,就中国文学的海外译介来看,葛浩文“拿汉语读、用英文写”(张耀平 2005:75)的“阅读、阐释与创作” (孟祥春 2014:74)的翻译哲学以及其以读者为导向的快乐翻译原则无疑是成功的。
“文学翻译是艺术化的翻译,是译者对原作的思想内容与艺术风格的审美把握(朱振武2006:27)。”这要求译者“用另一种文学语言恰如其分地完整再现原作的艺术形象和艺术风格,使译文读者得到与原文读者相同的启发、感动和美的感受(龚光明 2004:302)。”这充分说明了译者对原作审美把握的重要性。毫无疑问,对原作的审美把握是要建立在对原作的阅读之上的,“没有好的阅读,便不会有好的翻译”(孟祥春 2014:74)。葛浩文认为,译者的阅读应该是批评性、阐释性的。但由于译者和作者有着不同的知识结构和文化背景,因而译者在这种批评解释性阅读的基础上所形成的译文总会留下译者的“个人印记”,甚至文化误读现象,然而这种“个人印记”往往也正是译者译技和译商的体现。
谢天振在中国文学的外译时多次提到:“翻译不仅是语言文字的转换,翻译还要使双方能够进行沟通的交流。我们在讨论翻译时,要把译者、译品和翻译行为置于两个或几个民族文化或社会的巨大背景下,审视这些不同民族文化是如何进行交流的(王志勤、谢天振2013:21)。”对于有着丰富翻译经验的一流翻译家葛浩文来说,他深谙“文化交流”之关键,所以在其翻译实践中,葛浩文充分地发挥了其译者的文化自觉和翻译自觉,以其职业担当在中西文化之间扮演着中国文学“细读者、阐释者、批评者和跨文化协调人”的角色(孟祥春 2014:74)。葛浩文曾说过他喜欢翻译“既要创造又要忠实——甚至两者之间免不了的——那股费琢磨劲儿”(Goldblatt 2002),显然,这股“费琢磨劲儿”正是葛浩文译者担当的具体体现,也是归化策略和异化技巧的译事抉择。而这种在两种文化间博弈的费劲儿琢磨在葛浩文的翻译中可以说是随处可见,甚至在其对小说题名的翻译上也有所体现。
从上世纪70年代至今,葛浩文已经翻译了萧红、莫言、姜戎等20多位名家的50多部作品。50多个作品题名的英译,加上众多短篇小说及章节内部标题,其作品题名的翻译则已近百。纵观其对作品题名的翻译,葛浩文通过其自身对原作的审美把握,在忠实的前提下运用了留、省、增、改等多种译技对原作标题或忠实再现、或叛逆重构,以形意再现、形意增减、甚至形意双修的方式加以再造,不仅做到了对原作更好的忠实,使各作品题名既契合原作内容的表达,也更符合异质文化读者的审美习惯。
2. 以“异”代劳形意再现
文学作品的名称往往是作品内容提纲挈领式的中心表达,也是作者情态的表露。好的名称要像海明威的AFarewelltoArms那样既能让读者一眼就对作品内容略窥门径,还能让读者一琢磨便知其堂奥①。同时,文学作品的创作还与市场有关,好的作品名称会因其对读者具有强烈的召唤功能而带来更大的市场效应。所以,在现实的文学创作中,一部作品的名称在全书付梓之前还依然迟迟无法确定的现象时常有之,作家刘震云在小说《我不是潘金莲》的题名确定上就曾思虑再三。②所谓题好一半文,且读者在书籍阅读选择时首先看到的一般都会是书名,所以好的书名对于原著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文学作品题名的翻译无疑是文学翻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正如朱振武所说:“文学翻译是带着枷锁跳舞(郭宇 2009:177)。”文学翻译从实质上讲是在原作基础上的“再创作”,其各个环节均受到原作的限制。就文学作品题名的翻译而言,呈现在译者面前的往往是已经确定了的中文名称,而译者的重要任务就是在忠实原作的基础上,结合作品内容,运用译者自身主体解读将书名译成适当的外文。但由于文学作品标题的特性和功能,其翻译难度有时会更甚于作品内容的翻译。要翻译好一部作品的名称,需要建立在译者对原作的思想内容与艺术风格有着良好的审美把握的基础上展开阐释性琢磨和各方权衡下才能得出。好的译文既要如同原作标题一样总领全文要义,也要符合译入语读者的审美习惯,还要能引起异质文化读者的阅读兴趣从而“有市场”。这样才能使中国文学及文化不仅能更好地“走出去”,也能在异质文化中找到生存空间,达到真正的“走进去”甚至“融进去”的目的。
葛浩文崇尚批评阐释后的再创作,他认为译者最为核心的本质是“再创作者”,翻译即“创作”(孟祥春 2014:75),但这种创作绝不等于要牺牲对原作的忠实。事实上,葛浩文非常强调“忠实前提的至关重要性”(孟祥春 2014:74)。就翻译策略而言,葛浩文充分展示了“译无定法”这一概念。他曾说道:“我翻译每一部作品的方式方法都不一样,而且我是个翻译家,不是作者。原著本身就是我的‘指南针’,我只能跟着它去走,不能用固定的方式来翻译那么多部不同的作品(付鑫鑫 2011)。”跟着原著走,葛浩文坚守着对原作的忠实,因此在其译作的“再创作”特色下,其译品中的异化处理也是随处可见。在其众多小说译作的定名上,葛浩文就运用了形意再现的忠实原则,譬如姜戎的《狼图腾》和苏童的《米》等。
在葛浩文的众多译作中,《狼图腾》可以说是变动最多最大一部。但仔细阅读译作,读者不难发现,译作文字流畅、结构完整、语言精美,结合译作的发行和销售情况③,《狼图腾》的英译本是否成功,不言自喻。在变动如此之大的译作中,葛浩文对小说的题目却未做任何变动,而是以形意再现的方式进行了忠实地传译。这样的异化处理,从根本上说是因为原作标题本身就是小说的中心凝练,有着很强的自足性和可译性。原作标题由“狼”和“图腾”构成,“狼”提示读者该小说内容与狼有关,所指明确直接。小说写尽了狼的智慧与狡黠,卓越的军事才能和不屈的生命品格,直译为“Wolf”在信息传递上直接透彻。而“图腾”一词本就源于印第安语“Totem”,将“图腾”译为“Totem”可以视为语言的回译。原作标题使用“图腾”二字实质上源于书中蒙古民族对狼的图腾崇拜。图腾崇拜是一种原始的宗教信仰,不仅体现了对族群源流的追忆,还彰显了族群的生存和处世哲学,凝聚了一个民族的思想和性格。《狼图腾》着力描写了蒙古民族与狼的爱恨情仇,写尽了蒙古草原上的狼性与人性、狼道与天道。作者在书中更是引用《魏书·蠕蠕匈奴徒何高车列传》中的记载,点明了蒙古民族对狼的至尊崇拜和奉狼为图腾的根源④。草原人在与狼的相处中习得了狼的智慧、顽强和尊严。所以,原标题“狼图腾”既是原著的主题所在也是原著的精髓之处,对原著的意义不言而喻。另一方面,图腾崇拜是一种远古的习俗,在现代科技文明的冲击下,早已走下历史的神坛。因而图腾一词除了有历史的质感,还有已然远去的含义。这与小说所写到的年轻一代对狼的敬畏不再、草原生态严重破坏、草原狼芳踪难觅的事实相互印证,从而赋予了图腾以怀恋的情怀。从作品题名的读者召唤功能来说,小说《狼图腾》以狼为书写对象本就独具匠心。千百年来,对于狼,都是畏狼如虎、恨狼为灾,何况该作是一部有关狼的史诗著作。而作者实际上不仅仅是为狼写了一部书,而是以图腾崇拜的方式将有关狼的故事和历史再次回归于读者的记忆,并扭转了世人对狼诅咒谩骂的敌视态度,使得狼成为一种信仰和怀念。因此, 标题《狼图腾》在信息传递、情态表露和读者召唤上达到了完美统一,直译为WolfTotem(2008),不仅满足对原著提纲挈领的表达要求,还不会造成文化上阅读和理解障碍,且同样吸引眼球,所以在其英译处理上,葛浩文无需做任何形式的更改,只需直译就能达到原作标题的等价功能。
在《米》的英译处理中,葛浩文同样采取了形意再现的异化处理方式。小说《米》讲述了主人公五龙摆脱饥饿贫困的人生历程,其中还伴着一个家族三代人的颓败,乡村与都市的纠缠与冲突,食欲的满足和肉欲的沦陷。“米”是小说中贯穿全文的最重要的意象,五龙带着对“米”(食)的追寻逃离了被大水淹没的家乡,然后在“多日积累的饥饿感”的驱使下在恍惚中跟着运米的板车来到了冯老板的米店,被米店老板收留并与米店老板的两个女儿有了肉体和感情上的纠葛。他发家后买田置地,因为他坚信有了地就可以有米,有了米才会有最安全的保障。哪怕漂泊一生,最后想落叶归根,他仍固执地认为,只有拉一车米回去,才能算得上真正地衣锦还乡。最后,死在通往家乡火车的米堆上。纵览全书,五龙为“米”(食)而来,最终也死于米堆上。米是五龙的欲望之源,是其一生的追求所在,他与其他人的所有纠葛也都与米(食)有关。小说以米为标题总览全文可谓提纲挈领。所以在小说标题的英译上,葛浩文应该是深悟“米”在原作中的重要地位及意义,故而将其直译为Rice(2004)。
事实上,葛浩文在书名的翻译处理上,绝大多数都是采用的形意再现的直译异化翻译策略。比如,萧红的《生死场》和《呼兰河传》译成TheFieldofLifeandDeath( 1979) 和TalesofHulanRiver(1979),再比如,黄春明的《溺死一只老猫》(TheDrowningofanOldCat)(1980),端木蕻良的《红夜》(RedNight)(1988),张洁的《沉重的翅膀》(HeavyWings)(1990),莫言的《红高粱》(RedSorghum)(1993)、《檀香刑》(DeathbySandalwood)(2010)和《蛙》(Frog)(2015),刘恒的《黑的雪》(BlackSnow)(1993),王朔的《千万别把我当人》(PleaseDon’tCallMeHuman)(2000)等等。
3. “归异”同炉形意增减
葛浩文崇尚文学翻译的忠实前提,但却不是一味地愚忠。由于翻译是两种语言、文化、意识形态之间的博弈和权衡,所以“无论译者如何朝原文靠拢,都无法做到韦努蒂所说的纯粹的‘隐身’和‘透明’(Venuti 2006)”。因此,译者在译文上总会留下所谓的“个人印记”。由于一个民族的文学创作往往是建立在本民族的文化、历史、现实基础上的艺术性创作,这使得文学作品往往具有浓厚独特的文化内涵。而文学语言既具有指义性又具有审美性,汉语言则更是长期受到华夏传统文明影响而形成的以意统形、概括灵活、言简意丰、音韵和谐的独特的艺术特色,所以在翻译之中,汉语原作中独特的语言表达和文化气质,不可能都字对字地直译到英语中去,更重要的是,汉语言文学的语言的意义具有模糊性、直觉性、意象性和音乐性等特点,所以要译出源语言的精神和韵味,使译入语读者获得原汁原味的审美体验,译者必须对英汉语言文化的异同具有很强的敏感性,并在翻译的过程中要做到既能自觉欣赏体味两种语言各自的特点和魅力,又善于恰当灵活地运用美学手段和各种翻译思维对译文进行调整润色(朱振武 2006:28)。因此,译者通常会在“忠”于原作意义的基础上适度发挥其自身的文化自觉和翻译自觉,以一种“创造性重构”的方式对原作进行“再创作”,以达到“跨文化交流”的目的。在葛浩文的翻译实践中,他通常会在相对忠实的前提下根据目的语读者的文化、价值观念、审美情趣等对译文进行调整,通过形意增减、归异同炉的方式增强译文的可读性和准确性。
陈若曦的小说《尹县长》直接以小说的中心人物为题名,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英国现实主义大师哈代的《卡斯特桥市长》(TheMayorofCasterbridge)。据此类比,标题《尹县长》当可直译为CountryMagistrateYin,而葛浩文却将其处理为TheExecutionofMayorYin(2004)。仔细比对,葛译与原标题有两处不太一致的信息。第一,原标题中的“县长”(Country Magistrate)与译文“Mayor”在行政级别上出现了级差。 第二,译文在原标题的基础上“无中生有”地添加了核心词语“Execution”。那么,葛浩文这样 “修改”与“增补”的原因和用意何在呢?小说《尹县长》记录了文革初期的一个悲剧。在国共内战中率部投共的国民党上校尹飞龙,已为新中国努力工作多年,在反右运动中被悬置做了个挂名县长。到“文革”时不仅官职被罢,而且仍难逃厄运,终因“历史问题”而被枪毙。小说的主要情节就是尹县长被红卫兵处决的事件,而小说没有以核心事件尹县长之死来命名,应该说与当时中国的政治局势和社会现状有着莫大的关系。该小说于1974年首发于香港《明报月刊》11月号(107期),当时还处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作为揭露文革谎言的作品,《尹县长》在文革期间问世,其风险之大无异于引火烧身。事实上,小说问世后反响很大,可以说是赞美与诽谤并起,劝告与引诱齐来(何与怀 2011:30)。所以作者回避中心事件而以故事中心人物命名有着深刻的社会历史原因,可是说是文人在那个特殊时代积极反思时代创痛的无奈之举。相比之下,葛浩文在翻译《尹县长》时已不是年那个特殊的年代,若直译为Country Magistrate Yin的确能做到将原作标题字面意义等价再现,但从信息传递上来说却有些不知所谓,而且从读者召唤上来讲也吸引不足。如果采用Country Magistrate Yin,不了解中国文化的异质文化读者只会问“谁是尹县长?他做了什么?为什么写他?”,而对小说的深层信息却得不到进一步的把握。而在葛译TheExecutionofMayorYin中,该标题就进一步透露了作品中的主要信息。Execution的添加不仅能让读者在阅读选择时了解该作更多的信息,还能引发出读者不一样的疑问“谁是尹县长?他做了什么?为何要被处死?这分处决是否公正?”,而这种进一步的发问则无疑能激起读者更大的阅读兴趣。更何况此处的“Execution”不仅指处决,还关涉能激起人们一探究竟的死亡话题。对于将“县长”译为Mayor所造成的出入,实则是葛浩文在仔细琢磨之后有意为之的“创造性误读”重构。他本人在该小说集的译序中做出了解释,说明其改动的目的是提高可读性,适合外国读者。葛浩文解释道:“就技术层面而言,县长指‘country magistrate’, 但此称谓在西方国家毫无意义,所以用‘Mayor’取而代之(Goldblatt 2004)。”总体来说,将《尹县长》译为TheExecutionofMayorYin不仅在表意上更为丰富,在读者召唤功能上更为有利,也更利于异质文化读者阅读。
这种对原作品标题做适度更改的翻译策略,在葛浩文翻译的多部作品标题中都有体现,比如杨绛的《干校六记》(SixChaptersfromMyLife“Downunder”)(1984)、王朔的《玩的就是心跳》(PlayingforThrills)(1998)和虹影的《饥饿的女儿》(DaughteroftheRiver)(2000)等。
另外,在多部小说的标题处理上,葛浩文就是将原小说名称形意再现直译之后,以直接的信息增补处理方式在后面进行了相关信息的增补。比如萧红的《商市街》(MarketStreet:AChineseWomaninHarbin)(1986)、巴金的《第四病室》(WardFour:ANovelofWartimeChina)(2012)、朱天心《古都》(TheOldCapital:ANovelofTaipei)(2007)和马波的《血色黄昏》(BloodRedSunset:AMemoiroftheChineseCulturalRevolution)(1996)等等,都是根据作品的内容进行了更多信息的增补,这样能使读者仅从书名就能知道作品更多的信息内容。葛浩文常用的另一种信息增补方式就是在英译标题后面添加副标题信息ANovel,譬如莫言的《丰乳肥臀》(BigBreastsAndWideHips)(2005),审视其英译,如果没有ANovel指明该作的类别,仅从标题BigBreastsAndWideHips会不会被异质文化读者误读为情色书籍或者女性修身书籍,尚不可知。当然,葛浩文并不是一味地使用形意增补的方式,形意删减处理在其题名翻译中也时常有之,例如《天堂蒜薹之歌》(TheGarlicBallads)(2011), 《四十一炮》(Pow!)就分别删除了“天堂”和“四十一”等信息。
4. 殊途同“归”易表存真
面对“译者该为谁而译”这个问题, 葛浩文明确主张“读者中心”原则。他曾指出:“我认为一个做翻译的,责任可大了,要对得起作者,对得起文本,对得起读者,……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读者(季进2009)。”毫无疑问,葛浩文的读者导向原则对译作的“准确性”、“可读性”以及“可接受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异化翻译虽然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对原作的忠实,但过于忠实的译作一般可读性都相对较差,有时候甚至晦涩难懂,“容易让英语读者认为中国人的语言有一种怪里怪气的味道”(孟祥春2014),因此译作的可接受性就相对较差,也就无从谈起在异质文化中“有市场”了。而归化翻译虽然能大大提高译作的可读性和可接受性,但是往往会造成源语言读者群对译作准确性的质疑。在葛浩文的翻译实践中,其西方人的身份让他在翻译的时候格外谨慎。他从西方人的审美角度出发审视中国文学作品,在力求忠实的基础上,葛浩文还要考虑到译作的市场因素,因而必须保证译作的可读性和可接受性。在与各种因素的博弈之中,葛浩文往往是在对原文整体把握的基础上,摆脱原语结构的束缚,以读者为归依,凿开语言的表层,对原文信息进行了整合处理。通过易表存真的“再创作”归化翻译方式,不拘泥于原文表层文字的传递,而是深入挖掘原作者在文字背后所要表达的深层涵义,从而在译本中准确、清晰地捕捉到原文的精髓神韵。
在短篇小说《师傅越来越幽默》的标题的英译上,葛浩文经过“琢磨”权衡之后将其处理为Shifu,You’llDoAnythingforaLaugh(2003)。首先,“幽默”一词常对应“humorous”,而葛译将其处理为“laugh”让人有些费解。但对照小说内容,读者很容易解读出原文中的“幽默”其实意指“搞笑”。小说中,丁师傅因不知城里公厕要收费,而被徒弟嘲笑其幽默。而后又因为“休闲小屋”的“殉情”闹剧而再次被徒弟笑话其幽默。丁师傅一个勤恳本分的劳模在离法定退休年龄前一个月惨遭下岗,又因生病几乎花掉了所有的积蓄,好不容易找到了谋生的方法,却因为“殉情”的闹剧使其生活又陷困境。丁师傅其实就是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小人物,他为人憨厚老实,本就没有什么幽默可言,而且种种尴尬处境只不过让他成为惹他人嘲笑的笑柄罢了。因此,“humorous”这样一个表示人物品质特征的词用在这就不准确,反之“laugh”一词一方面生动地传达了嘲笑之意,突出了小说的讽刺主旨;另一方面,“laugh”还具有双关含义,不仅指他人对丁师傅的嘲笑, 还可意指丁师傅在生活的高压下坚强乐观、积极求变只为谋求一笑的生活态度。另外,用“do anything”代替“more and more”,虽然失去了丁师傅搞笑程度不断加深的层次感,但却将搞笑程度一举推向极致,其讽刺意味自不待言。
如果说《师傅越来越幽默》的英译还能找到“师傅”和“幽默”的影子的话,那么在阿来的《尘埃落定》(RedPoppies)(2003)、刘震云的《我不是潘金莲》(IDidNotKillMyHusband)(2014)以及李昂的《杀夫》(TheButcher’sWife)(1994)等的英译处理上中,葛浩文“再创作”的手法就相对更大胆了,因为我们几乎无法从英译题名中看到任何原作标题的印记,而且如果仅从英文名称上来看,读者很难将译作名称与原作名称一一对上号。但仔细比对原作内容,考虑原标题的文化负载,中西文化差异以及异质文化读者的阅读习惯,便可探知译者对原标题“再创作”的苦心权衡了。
《尘埃落定》讲述了藏族土司制度的衰亡。整部小说充斥着权利、欲望、战争、暴力、仇杀和爱情描写,而这一切最后都随着土司制度的崩塌而烟消云散。根据《中华现代汉语词典》,成语“尘埃落定”多用来表示事情经过曲折变化终于有了结果,强调的是结束。“尘埃落定”由“尘埃”和“落定”两部分构成,还未落定的尘埃,给人一种混沌、迷雾、混乱、喧嚣之感,这与小说中的欲望纷争有着高度的契合。而“落定”一词也透析了土司制度喧嚣之后彻底崩塌的结局。审视葛浩文的英译RedPoppies(红罂粟),可以说与原作标题相去甚远,甚至毫无关联。在经过阅读原作和译作之后,我们很容易发现葛浩文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再创作”改译是建立在其对原文的批评性阅读和对原文情态神韵的整体把握之上的。“红罂粟”是小说《尘埃落定》中的一个重要意象,并推动着整个故事的发展,几乎贯穿着故事人物之间的所有纠葛。小说开始不久,在麦琪土司领地种植罂粟的议题就引发了纷争。白汉人带着罂粟种子入藏,土司麦琪因为罂粟的高收益而与白汉人结盟,其他土司因为罂粟种子而挑起纷争,众多武士为夺取罂粟而被杀,土司因罂粟花挑起欲望而杀人夺妻,其他土司还因效仿麦琪种罂粟而闹饥荒,麦琪长子之死,主人公“傻子”因为哥哥的去世而得以继承土司之位,乃至土司制度最后的坍塌,这一切都与罂粟有关。而罂粟这种罪恶之花一直被视为欲望的外在写照,也是小说中金钱、权利、仇恨、情欲的根源。另外,Red(红色)这一词语不仅意指故事中生长在高原上的罂粟红花,也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血腥”和“欲望”。如果说阿来用“尘埃落定”做小说标题是意在表明作品中喧嚣故事及其终结,那么葛浩文的翻译则是指涉了故事各种纷争的原因和开端。葛浩文按骥索途、由果导因的方法,不仅指明了故事中喧嚣纷争的原因,还道出了一切最终“尘埃落定”背后的欲望根源。
而将《我不是潘金莲》译成IDidNotKillMyHusband(我没有杀我丈夫)让人在乍看之下有些无中生有之嫌,二者之间似乎毫无关系。要弄清葛浩文为何进行这样的修改,我们必须回到原作本身。《我不是潘金莲》讲述了一个顶着潘金莲冤名的妇女李雪莲在经历了一场荒唐的离婚案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走上告状路。结果从镇里告到县里、市里,甚至申冤到北京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不但没能洗清冤屈,反而把法院庭长、院长、县长乃至市长一举拖下马;以至每到“两会”时她所在的省市县都要上演围追堵截的一幕。整部小说本身就透露出一种无事生非的荒诞,而故事中与“潘金莲”相关的内容也所涉不多。李雪莲夫妇为了“生二胎”而假离婚,未曾料到弄假成真。遭遇了“被离婚”的李雪莲前去指责丈夫,丈夫在被逼急了的情况下指责李雪莲在结婚之前也曾跟其他男人有染,因而指责其整个就是一“潘金莲”。虽然只涉及这一点点,但这一点却涉及一个妇女基本的自尊心。在小说的名称上,作家刘震云使用了一个障眼法,让整个故事在诙谐中透着庄严。李雪莲各种折腾表面上就源自这句话,源自于她想在人群中纠正一句话,为自己讨一个说法,可是世上除了她前夫之外没有人知道真相,而潘金莲这顶绿帽子恰恰是其前夫给她套上的。整个故事体现了一种尴尬的荒诞性,但在这个荒诞表面的运作下,一件小事以“滚雪球”的模式衍生出一系列事件又使得该作显得特别的庄严。一个妇女告状,一串贪官全部都倒了;一件特别小的事演变成一个国家大事,这就引发了人们并不荒诞的深度思考。故事由简单到复杂,到头来真相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整部小说可以说是“我不是潘金莲”这句话所带来的一场荒诞闹剧,但闹剧过后却值得人深思回味。因此,用这句话作为原著标题可谓相当出彩。同时,这样的作品名称也符合市场需求。在书籍定名的时候,作家刘震云曾经想过其他多种名称,但是出版社从市场销售问题上认为“把刘震云和潘金莲摆在书的封面上,这个书一定好卖”⑤,因为这样的题名足够吸引读者的眼球。但葛浩文为何要将这么精彩的题名处理为IDidNotKillMyHusband呢?首先,“潘金莲”这三个字具有很强的中国文化负载意义。在中国文化中,潘金莲基本上等同于“淫妇”或“荡妇”。她做过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偷人”和“杀夫”。在这种文化负载词语面前,葛浩文采用了他一贯的规避处理手法。仔细审视原标题“我不是潘金莲”,这是李雪莲在蒙上“潘金莲”冤名之后的辩护之词。结合潘金莲“淫荡”和“杀夫”两重含义,结合小说内容仔细探究,在“我不是潘金莲”的语句背后,还潜藏着李雪莲的另一句辩护词:我没有杀我丈夫。其丈夫指责她在婚前也曾和其他男人好过,所以给她扣上一个“潘金莲”的罪名。而“潘金莲”这个罪名的出现也许只是由于二者名字中都有一个“莲”字而在吵架中的随口一说。但主人公李雪莲却认了真,她对这个冤名的认真无非说是要证明两点:其一,即使他前夫说她曾经与其他男人有染,那也是婚前的事情,与潘金莲的婚内通奸有所区别。其二,潘金莲在通奸之后还毒杀了自己的丈夫,而她李雪莲却没做出杀夫之事。“我不是潘金莲”这句话的另一个潜台词则与潘金莲通奸杀夫后被武二郎斩杀有关,李雪莲极力证明自己不是潘金莲,是要说明她被冤枉的事实以及她不会坐以待毙的决心。她不是潘金莲,那她打算做谁?张清华透过李雪莲坚持不懈的上访折腾认为她不是潘金莲,而应该是“孙二娘”。李雪莲“对于体制本身没有直接去和他面对面较量,没有去行侠仗义式的改变生活中的不公,通过她执拗的性格,牵动了我们整个社会的神经,让内部结构的全部秘密得以在它掀开那一角的时候,得以暴露”⑥,从这个意义上讲,张清华的解读可谓洞若观火。所以,葛浩文在此将其处理为“I Did Not Kill My Husband”,应该说是其在彻底读懂标题和小说内容背后的真正含义后的“再创作”成果。如果作者将标题只译为“I am not Pan Jinlian”,一方面会让异质文化读者不知所谓,另一方面,潘金莲的文化内涵还容易引起文化误读。为了规避这种文化误读的可能,译者还可能需要利用大篇幅的说明来解释“潘金莲”的文化意义,这对于标题翻译而言,实为不可取。而将《我不是潘金莲》译为IDidNotKillMyHusband,两者都是以句子的形式出现的,都是李雪莲为自己辩护的辩护词,一个居于表面,一个潜藏其中,葛浩文运用得恰到好处。另外,就故事的荒诞性而言,IDidNotKillMyHusband表达了一种无中生有的意义,原文中没有出现杀夫情节,用一个不曾有过的情节做题名,其荒诞寓意不言自明。
在没有真正杀夫情节的《我不是潘金莲》中,葛浩文将其翻译成IDidNotKillMyHusband,而在的确有杀夫情节的《杀夫》的处理上,葛浩文却没将其翻译为Kill Husband,而是选用了TheButcher’sWife(屠夫的妻子)。这种英译处理虽然少了原作标题《杀夫》带来的冲击力,却也相对减少了原作标题带来的血腥和暴力暗示。虽然原作中确实存在暴力元素的描写,但是太过具有暴力映射的题名多少会影响普通读者的阅读选择。虽然从原文内容来看,小说《杀夫》确实是以女主人公陈林市杀夫事件开始和结束的,但是原著的大部分却是记述了陈林市嫁作屠夫妇人的悲惨遭遇。所以葛浩文选用TheButcher’sWife作为译本的标题既符合市场需求,又符合小说的主要内容。
类似的叛逆性“再创作”归化手法在葛浩文的众多标题处理上都有体现。比如毕飞宇的《青衣》和《玉米》就分别被译为了MoonOpera(2007)和ThreeSisters(2010),再比如,苏童的《河岸》(TheBoattoRedemption)(2010),白先勇的《孽子》(CrystalBoys)(1990),李锐的《旧址》(SilverCity)(1997),古华的《贞女》(VirginWidows)(1996)等等,我们都能直观发现英译与原文的相去甚远,甚至互不相关,但是在对汉英作品以及汉英语言文化的全盘考察之后,我们都会发现葛浩文归化处理上令人叫绝的独到之处。
5. 结语
文学翻译是民族文学的跨文化传播,而译者则是跨文化交际中“人类精神的信使”(普希金语)。翻译家葛浩文认为译者的本质是文本的细读者、阐释者、批评者,也是跨文化协调者,其最本质的身份则是“再创作者”。由于受到不同历史文化和社会语境的影响,作为“再创作者”的译者在跨文化翻译中势必会面临各方权衡和取舍。所幸的是,葛浩文喜欢既要创造又要忠实的琢磨劲,也能最终做到随之而来的妥协。仔细审视葛浩文对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题名的翻译,葛浩文遵循着“跟着原著走”的信条,做到对原作的忠实坚守,同时,由于文化语境的差异性以及不可译现象的存在,葛浩文在各方权衡之下,根据表达所需,有时又不得不对原作进行了一些看似误读式的改写性重构。对于这些改写性重构式的归化翻译,仔细探究便会发现葛浩文在文字的表层背后其实是对原作深层含义的更好把握,不仅做到了对原作更好的忠实,还在某种程度上“让中国文学披上了当代英美文学的色彩”(杨绛语),在很大程度上美化了中文原作。窥斑见豹,通过研究葛浩文所译的小说题名,我们发现争论葛浩文的翻译是以“归化”为主还是以“异化”为主,其意义并不大,因为葛浩文的翻译的确做到了归异随意,不仅跟随原文本的文本意义,也跟随葛浩文自身对原文本的阐释需要,无论归化还是异化,都是葛浩文在具体语境下所达成的终极妥协。更何况葛浩文在翻译中并不是仅仅倾向一种翻译策略,而是建立在原作基础上的多种策略权衡使用。他有时通过以“异”待劳异化手段保留了原作的艺术特色和异域风情,有时又采用殊途同“归”的归化策略保证了异质文化读者的阅读理解,有时甚至采用“归异”同炉的杂糅方法既丰富了原作又满足了市场需要,从而在中西方文化之间架起了一座真正的跨文化交际之桥,也给中国文学文化在全球文化大融合语境下顺利走出去甚至走进去指明了方向。
附录(文中重点引用的葛译文学作品, 按时间排序)
[1] Li Ang.1994.TheButcher’sWifeandOtherStories[M]. Boston: Cheng & Tsui Company.
[2] A Lai.2003.RedPoppies[M].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Harcourt.
[3] Mo Yan. 2003.Shifu,You'llDoAnythingforaLaugh(trans.by Howard Goldblatt) [M]. London: Methuen Publishing.
[4] Su Tong.2004.Rice(trans.by Howard Goldblatt) [M]. New York: Perennial.
[5] Chen Ruoxi.2004.TheExecutionofMayorYinandOtherStoriesfromtheGreatProletarianCulturalRevolution[M].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6] Jiang Rong.2008.WolfTotem[M]. Penguin.
[7] Liu Zhenyun.2014.IDidNotKillMyHusband[M]. New York: Arcade Publishing.
附注
① 标题AFarewelltoArms中,海明威使用了“Arms”的双关表达。首先,“Arms”指称武器,根据此意读者很快就能联想到,该作内容跟战争有关,而“Farewell”则表露了书中内容对战争的厌弃。同时,“Arms”还具有“双臂”之意,结合 “Farewell”则可以理解为“永别了,双臂”。在实际生活中,双臂具有拥抱功能,通常被视为关怀、安慰,甚至是爱的表达。所以AFarewelltoArms也可理解为“永别了,爱”。将两种理解结合在一起,则不难看出,AFarewelltoArms所要表达的基本含义是:在战争的大环境下,人们已经失去了拥抱和爱的能力。而这种解释似乎又与作品中的战争、爱和死亡高度契合。
② 2012年8月14日下午,刘震云做客新浪读书名人堂,畅谈自己的底线之作《我不是潘金莲》。在访谈中,刘震云透露他在用不用潘金莲作为该书的名字时犹豫了很长时间。在该作名称的选择上,刘震云曾有过多个选择,比如《严肃》、《很严肃》、《一万句顶一句》以及《一句不顶一万句》等多个选择。他还透露在他决定用另外的名字的时候,不管是大陆的出版社,还是台湾的出版社都认为给该书换名字是非常不严肃的事,因为他们都认为把刘震云和潘金莲摆在书的封面上,该书一定好卖。
③ 2005年8月30日,长江文艺出版社和企鹅出版集团举行了《狼图腾》全球英文版权授权签字仪式。《狼图腾》的全球英文版权创下了我国图书版权贸易版税收入的最高值:版税10%,签约后预付十万美金,这在中国作家图书版权输出中史无前例。2007年,英文版的《狼图腾》同时在英语国家发行,并于同年获得首届英仕曼亚洲文学奖。虽然其英文版销售量远不如其中文版那么大,但根据亚马逊英文网站的记录,《狼图腾》英译本的销售量仍然排在中国英译小说销量前列。
④ 匈奴狼的传说(《魏书·高车传》匈奴单于生二女,姿容甚美,国人皆以为神,单于曰:‘吾有此女安可配人,将以与天。’乃筑高台,置二女其上,曰‘请天自迎之’。经三年,复一年,乃有一老狼,昼夜守台嗥呼。其小女曰:‘吾父使我处此,欲以与天,而今狼来,或神物天使之然’。下为狼妻,而产子。后遂繁衍成国,故其人好引声长歌,又似狼嗥。
⑤ 实录:刘震云谈底线之作《我不是潘金莲》http://book.sina.com.cn/news/b/2012-08-14/1558315844.shtml
⑥ 评论家张清华2012年8月7日在刘震云底线之作《我不是藩金莲》:中国人当下经验敏感的呈献http:∥book.sina.com.cn/news/new/2012-08-07/1318312152-3.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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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丽)
[中图分类号]H3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8921-(2016)01-0084-07
作者简介:王冬青,三峡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翻译和英语文学研究。电子邮箱:wdqstone@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