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人才培养模式改革试点成果述评

杨红霞（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北京102617）



高校人才培养模式改革试点成果述评

杨红霞
（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北京102617）

摘要：高等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改革试点高校经过五年的探索，在本科生的多元招生和博士研究生的“申请-审核”招生制度，大类招生和培养模式，转专业制度，以及小班化、研讨式的教学模式等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形成了不少可以推广的经验和成果。由于教育效果的滞后性，这些改革成果还需要在未来更大的范围内得到进一步的检验和借鉴。

关键词：招生制度；培养模式；改革探索

国家教育体制改革试点从专项改革、重点领域综合改革和省级教育统筹综合改革三个层面展开，“改革人才培养模式，提高高等教育人才培养质量”是十大专项改革之一。试点高校经过五年的努力，改革探索进展顺利，社会反响积极。试点改革是在过去长期分散性、自发性改革基础上进行的，具有较强的集成性、综合性特点，有许多改革探索通过集中的试点形成了可推广可复制的经验和成果。

一、探索多元录取方式，给不同类型人才以成长的机会

1.本科生的多元录取制度

本科生录取方式改革主要是在国家统一考试基础上，依托自主招生政策，探索多元录取方式。多元录取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长期以来把高考成绩作为唯一录取标准和依据的局面，在坚持公平原则的基础上，对考生学科兴趣、能力和素质进行综合评价，以保证有潜力的合适的学生进入合适的学校继续发展。所谓“多元”主要体现在录取标准、录取方式、招生委员会成员构成、招生监督等方面。

在考试方式上，除了改革笔试的内容与方式外，面试与现场考察是录取制度改革的重要探索，面试与现场考察让考生多了一个充分展现自我的平台。试点高校结合学校特点设计了灵活多样的面试方式。如北京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在人才选拔方面关注考生在经济管理专业潜质的评价，重视面试内容、测评方式、测评实施具体细则和评分方法等方面的整体设计。在考察内容上，聚焦经管类人才需要的基本素质；在测评方式上，选择效度较高的无领导小组面试、个人演讲等测评方法；在题目设计上，根据高中生的特点和学科专业特点，以当前经济社会热点问题为导向，以开放结构的问题为主进行测试；测评实施方面，注重考核的客观性和评价的公平性。注重考核的客观性。考官通过观察考生举止、语言等，考察考生的语言表达能力、对问题的思辨和创新能力等。注重评价的公平性。实施测评前，对所有面试考官进行培训，并在培训中引入面试官模拟打分流程，以提高面试考官评判标准的一致性和有效性，保证测评的公平性。同时，对测评评分的原始分数进行标准化处理，以消除因主观因素造成考核标准不一致可能带来的影响，从而保证了评分标准的一致性。主要形式包括：通过结构化题型和无领导小组讨论，挖掘考生专长。通过包括开放性研究项目考查、实验基础考查、英语能力测试、参与度与领导力评价以及自评互评等多个环节的综合评价，参考学生高中阶段学业与综合素质评价，对学生的创新思维、英语口语、实践能力、研发潜质、协作精神、沟通能力等进行综合考查。[1]

在招生委员会成员构成方面的多元化主要体现在相关学科国内外专家与企业代表的共同参与，如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能源与动力工程学院设立了“三三制”自主招生委员会，成员的三分之一来源于学校学院招生工作小组，三分之一来源于外聘国际一流专家学者和企业兼职导师，三分之一来源于学院学科责任教授。[2]

2.博士研究生的“申请-审核”录取制度

博士研究生招生方式改革旨在打破博士研究生统一考试统一录取模式，“申请-审核”的录取制度通过健全科学和公正的选拔机制，发现和吸引优秀人才，开辟新的优秀生源流动通道，重点突出创新人才选拔，提高博士研究生招生质量。

“申请-审核”制度在试点开始前就有一些高校进行了探索，试点的实施在一定意义上是对这一改革的深化和效果检验，推动了这一制度的形成和完善。由于“申请-审核”制度的实施产生了积极效果，目前已有包括试点高校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上海交通大学等在内的70多所高校试行了这一制度，“申请-审核”制度已经从国家层面得到了认可。2013年，教育部、国家发改委、财政部联合发布了《关于深化研究生教育改革的意见》，在招生选拔制度方面，提出“建立博士研究生选拔‘申请-审核’机制，发挥专家组审核作用，强化对科研创新能力和专业学术潜质的考察”。导师、研究团队和学科在招生录取中的自主权通过“申请-审核”制得到保障。导师作为本领域的专家学者以及博士研究生的指导者和合作者，应该对博士研究生的选择和录取负有主要责任。

“申请-审核”制度既适用于普博生的录取，也适用于直博生的录取。如北京大学物理学院2015年正式开始实施博士研究生“申请-审核”制方案，参照国外一流大学研究生招生模式和国内的具体情况，实行大部分研究生以博士研究生身份招生入学制度，入学两年后进行资格考试，未通过资格考试的学生转为硕士研究生。为做到政策透明，程序公开，北京大学物理学院发布招生说明，说明内容包括组织机构、工作原则、招生计划、申请流程和审核程序、监督机制等。

二、构建大类招生和培养新机制，培养宽口径、厚基础人才

大类培养是国外许多知名高校实施已久的模式，我国试点高校在大类培养方面虽然起步晚，但已经初见成效。大类招生和培养与专业招生和培养的最大区别在于大类招生和培养更加注重学生的综合素质和能力的提升。

1.按学科大类招生，给学生以思考和比较的机会

大类招生是指高校将相同或相近学科门类，通常是同院系的专业合并，按一个大类招生。学生入校后经过一到两年的基础培养，再根据兴趣和双向选择原则进行专业分流。大类招生减少了考生填报专业的盲目性，为学生入校后深入了解学校和专业提供了时间和空间，同时，拓展了学生们的专业基础，丰富了他们的知识结构，有利于培养他们的人文素养和科学素养，有助于增强他们的创新创业能力。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大类招生制度改革就开始酝酿和实施，经过三十多年的探索，尤其是试点的集中推进，大类招生已经逐步成为高校尤其是研究型高校招生改革方向。

2.实施大类培养，把发展路径的选择权交给学生

大类培养是在大类招生基础上，对录取的学生进行统一管理，在低年级按照学科培养要求，在学科范围内共同实施基础性课程的学习，取得相应学分，在高年级时根据对学生个人意愿、学业成绩、教学资源、社会需求等因素进行综合评价，根据评价结果，进行专业分流和培养。

南京大学的“三三制”教学改革旨在通过多元化的培养手段，给予本科生更多的自主选择权，更大的自由发展空间，让他们具备更强的社会竞争力，最终实现其个性化的发展。“三三制”本科人才培养模式体现的是“四个融通”，即学会学习与学会做人融通、通识教育与个性化培养融通、拓宽基础与强化实践融通、学科建设与本科教学融通。第一个“三”指经过大类招生，学生将经历三个培养阶段，首先，本科生进校不再戴有专业“帽子”，而是以院系大类为单位进入“通识培养阶段”，选修通识通修课程。以适应性转变和学习性转变为目标的通识教育，旨在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为其后续专业学习奠定基础；学生经过自主选课，满足某个专业的“专业准入标准”后，进入“专业培养阶段”，专业培养为学生提供每个本科专业最核心的学科专业课程，各院系重构专业教育知识体系，精炼课程体系，给予学生更多的自我学习时间与空间；最后，学生进入“多元培养阶段”，进一步明确自身发展方向，学校提供针对不同发展路径的个性化课程模块，即学生进入第三个“三”的阶段，学生一方面须完成相关的“专业准出标准”要求，另一方面根据自身兴趣和条件选择“专业学术类”、“交叉复合类”、“就业创业类”三种发展路径。学生如果选择专业学术类发展路径，就可以参与各类科研训练或选修本硕贯通课程，为今后继续深造打下坚实基础。学生如果选择交叉复合类发展路径，就可以自主设计第二专业培养方案，使自己发展成为更具竞争力的交叉复合型人才。学生如果选择就业创业类发展路径，就可以通过选修就业创业课程，参与创新创业项目，接受“双师型”专家指导，为今后走上职场或独立创业奠定基础。为保证学生的自主学习空间，南京大学将毕业总学分减至150分左右，同时，大幅降低必修课比例。为给学生选择不同发展路径提供更多课程资源，学校除了建设各类通识课程272门以外，还新建学科前沿课、交叉课和就业创业课162门。[3]

大连理工大学基于大类招生基础上的宽口径培养模式，让学生经过通识课程和大类课程学习后，根据自身志趣、潜质、爱好和特长，确定专业和专业方向，从而摆脱一考定终身的局限。学校根据自身的功课特色，在机械、电信、土木水利和化工四个大学科下实施按大类培养。对一、二年级的学生通过通识教育课程和学科大类基础课程进行打通培养，从三年级开始设置专业课程，根据学生所选择的专业和方向，进行宽口径专业分流培养。为适应大类培养模式，学校构建了三大课程平台，即通识课程、大类课程和专业课程，其中，大类课程占到了总学分的23%到31%。[4]

三、构筑自由转专业制度，拓展学生的成长空间

根据教育规律和人才成长规律的要求，转专业甚至多次转专业是学生成长过程中的正常现象，这也是高校构建以学生为本的教育教学思想的必然结果，是现代大学制度的内在要求。教育部出台的《普通高等学校学生管理规定》规定，学生可以按照学校的规定申请转专业，学生转专业由所在学校批准，学校根据社会对人才需求情况的发展变化，经学生同意，必要时可以适当调整学生所学专业。这一规定给了学校转专业的自主权。

1.尊重学生意愿，允许学生自主多次转专业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学生至少有三次自主选择专业的机会。第一次是学生入校一年后，根据自己的兴趣，在全校范围内自主选择学院或学科类别。第二次是学生在二年级的春季学期可以参加由学校统一组织的中期分流，有接收条件的院系申报计划，由教务处统一公布，学生根据个人兴趣申请。第三次是二年级及更高年级的学生每学期均可个别申请转专业。针对少数申请转专业未被接收的学生，学校实施“教学管理与学籍管理分离”政策，学生只要修完意愿专业认定课程，并达到毕业要求的，即授予该专业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不受学生原学籍所在学科或专业限制。

中国农业大学对有转专业意向的一、二年级学生，允许他们在每学期初提交转专业申请，申请学生可以选择两个学院，每个学院可以选择两个专业志愿，学校对转出专业不做硬性规定，允许学生多次转专业。一、二年级两年中，每一位学生拥有至少五次转专业的机会。[5]

2.采取多种举措，引导学生理性选择专业

为避免热门专业人满为患和学生们选专业时的随意现象，自由转专业的配套措施和制度是必须及时到位的。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主要采取三大措施。一是宣传到位。一、二年级下学期结束前，各院系以专题报告等形式向学生介绍专业详情，组织感兴趣的学生深入实验室、科研项目实地考察。二是课程改革到位。在低年级设置通修课程、学科群基础课程，这些课程分别占总学分的45%和26%。即使跨学院、学科转专业，由于前两年课程安排差别不大，学生转专业后补习难度降低，在技术层面上扫清了自由选择专业的障碍。三是指导到位。学校成立了学业指导中心，由25位学业指导专家为转专业、跨学科交叉学习的学生进行专业方向指导，指导学生理性选择专业、开展个性化学习。中国农业大学从另一角度采取了三大保障措施。一是开设新生研讨课，增强学生的专业自信。教学内容以所在学院为背景、以学科优势为特色，帮助学生全面客观了解学院、学科和专业的历史、现状和发展前景，增强认同感。二是推行大类招生，使学生有充分时间了解各专业特点。当前学校共设有11个大类招生、涵盖33个专业。学生入校后在专业大类学习一到两年，对专业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后，可以更有针对性地选专业。三是鼓励修读双学位，满足学生学习不同专业的需求。在人文经管类专业中，面向学有余力，但不转专业的学生设置双学位课程。[6]

四、创新多元化的教学模式，促进学生个性化发展和创新能力提升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提出了探索“启发式、探究式、讨论式、参与式教学”的改革要求。教学方法的改革经过试点推进成效显著，“新生研讨课”、“大班授课、小班讨论、助教指导”、“一制三化”等教学模式正在被越来越多的高校所采纳。

1.“新生研讨课”指导新生尽快适应大学生活

“新生研讨课”一般由高校知名教授主持，为大一新生开设。主要教学方式是以小组方式与开课教授就某一专题共同开展研究，在教授指导下开展小组讨论，进行口头辩论和写作训练。与其他类型课程不同，新生研讨课没有固定的教材，开课专题可以涉及任何学科领域，有教师依新生的特点自行确定，学校鼓励交叉学科选题。全校学生不分专业，原则上可以根据自身兴趣爱好自由选择一门新生研讨课。

2.“大班授课、小班讨论、助教指导”让更多的学生成为主动学习者

在当前大众化的初级阶段，教育资源的匮乏仍是教育教学质量提升的重要障碍，如生师比高、教学设施无法满足学生个性化的学习需求等，大班授课成为无奈之举，两三百人的大班并不罕见，教师与学生之间的课堂互动和交流困难重重。为克服这一困难，试点高校主要从三个方面进行了改革探索，第一，改变教育教学理念，重新定位教师和学生的角色。教师从知识灌输者和教学主导者转变为学生学习的引导者和合作者，学生从被动接受者转变为主动求知者，这是学生能够得到个性化培养的前提。第二，改变大班授课的满堂灌模式，增加师生交流与互动，不同学校进行了富有特色的探索。四川大学聘任研究生助教，让他们走进本科生课堂，帮助收集问题，分组和组织本科生讨论，开展大班互动式、参与式教学。为提高大班授课中学生的参与率和参与积极性，学校推行了学生考核制度，将期末成绩分为两部分，其中课堂成绩占60%，期末考试占40%的考核比例。北京交通大学则将投票器（Clicker）引入大班课堂，为交互式课堂教学提供了很好的硬件设备。通过对投票器的使用，教师可以实时掌握学生的学习情况，快速收集学生的问题和反馈，并做出及时的交流和应答。第三，整合学校资源，开展小班教学。在西方著名高校，小班教学在本科教育中十分普遍，70%多的课程采取小班教学模式，每班规模不超过20人。而我国即使是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这样的高校，其开设小班教学的课程也是有限的。但我们必须看到，与过去相比已经改善了很多。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试验计划给了试点高校大胆推行小班教学的重要契机和支撑，小班教学成为试点高校培养拔尖学生的重要举措。由于小班教学需要大量师资，聘任在校的研究生担任小班教学助教成为试点高校普遍采取的措施，为保证教学质量，学校建立了助教选拔和培训制度，通常研究生助教由教师教学发展中心进行培训并颁发上岗证书，同时，对助教工作进行考核并支付一定的劳动报酬。

3.“一制三化”助力拔尖人才成长

“一制三化”是我国基础学科拔尖人才培养试验计划试点过程中凝练出的一种典型的教学模式，即在基础学科本科生培养中实施导师制、小班化、个性化和国际化教学模式。一流人才的培养需要一流师资，试点高校为参与试验计划的学生配备国内外一流的科学家作为导师，导师们不仅让学生们接触到学术前沿、感受到科学家的人格魅力，同时接受一流科学家在学业规划、科学研究、能力提升等方面提供的精心指导和帮助。通过小班化教学和个性化培养，很大程度保护了学生们的个性、好奇心、想象力和创造力，为他们的自由探索留下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通过联合培养、联合学位、交换生、合作研究、海外实习、海外暑期学校、参加国际会议和国际比赛等多种形式，努力为学生创造更多的赴境外学习的机会，为他们今后的学术发展搭建更宽更高的平台。

由于教育效果具有滞后性，所以，试点高校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取得的成果还需要在未来的教育实践中接受进一步的检验。同时，试点高校改革中仍然面临着诸多的问题和困难需要解决和克服。人才培养模式涉及高等教育体制的方方面面，是高等教育综合改革的核心内容，试点高校改革需要运用综合改革的思维，将人才培养模式改革放在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全局进行考量，在已有改革经验的基础上进一步推进改革，让改革的成果在更大的范围内得到参考和借鉴。

参考文献：

[1] [2] [5]国家教育体制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国家教育体制改革试点项目阶段总结表（项目编号：05-262-392）[R]. 2013.

[3] [4] [6]构筑大类培养和自由转专业的成长通道[EB/OL]. http://www.moe.edu.cn

（责任编辑田晓苗）

Practice of Pilot University Students Cultivation Mode Reform

Yang Hongxia

Abstract:The Pilot University Students Cultivation Mode Reform has been conducted for 5 years, and has gained a lot of experience in the following fields: multiple system of undergraduate enrollment, application -audit system of doctoral students enrollment, comprehensive cultivation, freedom of major transformation, and education methods. The experience is expected to be inspected and popularized.

Key words:students enrollment; students cultivation mode; reform practice

作者简介：杨红霞，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副教授，教育学博士，主要从事高等教育研究。

收稿日期：2015-12-10

中图分类号：G6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038（2016）01－004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