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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联大作家创作中的文学地理问题——以汪曾祺创作为例

2016-03-18明飞龙

赣南师范大学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西南联大文学创作汪曾祺

明飞龙

(赣南师范学院 文学院,江西 赣州 341000)



西南联大作家创作中的文学地理问题
——以汪曾祺创作为例

明飞龙

(赣南师范学院 文学院,江西 赣州341000)

摘要:从文学地理学的角度探讨汪曾祺西南联大时期的文学创作,深入阐述战时昆明的自然、人文地理对汪曾祺的日常生活与精神世界的深刻影响,以及这种影响在其文学创作中的生动呈现。

关键词:西南联大;汪曾祺;文学创作;文学地理

引言

目前学界对汪曾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文学创作的文化底蕴、艺术渊源、美学特征、文体风格以及与地域文化之间的关系等方面,关注其与抗战时期昆明的文学地理关系的研究则不多,也不深入,没有从理论层面做出学术的解释。*主要有:张永杰《文学书写中的故乡记忆——以汪曾祺笔下的昆明为中心》,《云南社会科学》2006年第2期。该文虽然涉及其与昆明的关系,但只是现象描述,没有深入分析。本文以汪曾祺在西南联大时期和反映西南联大时期生活的作品为对象,从文学地理学的角度考察其与抗战时期昆明的自然、人文景观的紧密联系,讨论西南联大的校园精神风尚与日常生活对汪曾祺文学创作的深刻影响。

从汪曾祺一生的主要居留地来看,除高邮、北京之外,他在昆明居住的时间最长。抗战爆发之后,19岁的汪曾祺前往昆明报考西南联大中文系并被录取,汪曾祺在昆明总共生活了7年,包括西南联大的学生生活与毕业后在昆明北郊联大同学自办的中学任教的教师生活。依他本人所说,高邮是他第一故乡,昆明是他第二故乡。汪曾祺平生的创作事业可以说离不开昆明,他从昆明开始自己的创作生涯,晚年又频频地回顾昆明尤其是西南联大。汪曾祺与略早成名的穆旦及另外三位(袁可嘉、郑敏、杜运燮)后来所谓的“九叶诗人”一样,被文学界认为是“联大”八年在文学创作上结出的硕果。从汪曾祺诸如“如果我现在还算是一个写小说的人,那么我这个小说家是在昆明的茶馆里泡出来的”[1]375等类似的言语中可以看出其文学创作与昆明生活的密切关系。汪曾祺与昆明相关的文字,在数量上甚至超过其写高邮的。小说有《鸡毛》《钓人的孩子》《拾金子》《航空奖券》《职业》《求雨》《日规》《老鲁》等;散文有《翠心湖影》《泡茶馆》《昆明的雨》《跑警报》《昆明的果品》《昆明的花》《昆明菜》《昆明的吃食》《昆明年俗》等。其中最多的是对沈从文与西南联大的回忆,有《沈从文和他的〈边城〉》《博雅》 《金岳霖先生》《观音寺》《西南联大中文系》《一个爱国的作家》《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吴雨僧先生》《新校舍》《地质系同学》《唐立厂先生》《闻一多先生上课》《梦见了沈从文先生》等。这些回忆昆明生活的散文,是1980年代汪曾祺最重要的成果,在这些作品中,昆明的自然风物与日常景观以多姿多彩的形式呈现在他的笔下。

在汪曾祺笔下,昆明的世界有这样的色彩与风味:“很多城市都有湖,杭州西湖、济南大明湖……似乎把这些湖挪开,城市也还是城市。翠湖可不能挪开,没有翠湖,昆明就不成其为昆明了”,“翠湖不种荷花,但是有许多水浮莲。肥厚碧绿的猪耳朵状的叶子,开着一望无际的粉紫色的蝶形的花,很热闹。”[1]376“昆明的雨季是明亮的、丰满的,使人动情的……昆明的雨季,是浓绿的。草木的枝叶里的水分都到了饱和的状态,显示出过分的、近于夸张的旺盛。”[1]435“繁盛的茶花开放时,至少有上百朵,花皆如汤碗口大……只觉得热烈轰轰的一大片,真是壮观,”[1]435等。在其《四方食事》选集中,汪曾祺则对昆明的美食进行了细致的刻画与深情的回味。“东月楼的名菜锅贴乌鱼,乌鱼两片,去其边皮,大小如云片糕,中夹宣威火腿一片,于平铛上文火烙熟,极香美。宜酒宜饭,也可作点心。”[2]“映时春的雪花蛋乃以鸡蛋清、温熟猪油于小火上,不住的搅拌,猪油与蛋清相入,油蛋交融。嫩如鱼脑,洁白而有亮光。入口既已到喉,齿舌都来不及辨别是何滋味,真是一绝。”[3]121“入门坐定,叫过菜,堂倌即在每人面前放一盘生菜(主要是豌豆苗);一盘(九寸盘)生鸡片、腰片、鱼片、猪里脊片、宣威火腿片,平铺盘底,片大,而薄几如纸;一碗白胚米线。随即端来一大碗汤……把生片推入汤碗,就可以吃起来。鸡片腰片鱼片肉片都极嫩,汤极鲜,真是食品中的尤物,[3]88等等。当然昆明的点心和小吃也不例外,比如用油和的发面做的破酥包子、新玉麦蒸的玉麦粑粑、洋芋煮烂捣碎加入椒盐放在油锅里炸成的洋芋粑粑、联大女生爱吃的带有松针香味的摩登粑粑,等等。在这些文字里,不管是昆明的风光还是美味,都可以感受到汪曾祺对那段生活的留恋与追怀。

汪曾祺写了许多昆明风光与美食的文字,但最多的还是其对昆明师友回忆的篇章。《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写了沈从文先生独特的教学方法、质朴而淡泊的生活及真挚的为人处事方式,写他对青年帮助的不遗余力,比如为学生邮寄文稿发表,出资为学生出版诗集等;《闻一多先生上课》描写闻一多讲课图文并茂,口讲指画,有声有色,引人入胜; 《金岳霖先生》则将样子有点怪,常年带着一顶呢帽的金岳霖写得活灵活现。《唐立厂先生》叙述唐兰先生教学别具一格,主要讲《花间集》,但并不讲,只是打起无锡腔,把每一首词高声吟唱一遍,然后加一句短得不能再短的评语。还有诸如穿着云南赶马人衣服在晚上被女同学误以为是坏人的朱自清先生,无为而治的中文系主任罗常培教授等的逸事趣闻都成了汪曾祺笔下的书写对象,这些识见卓绝而又个性鲜明的教授成了西南联大独特的“风景线”。同样奇特的还有许多联大校友。《炸弹与冰糖莲子》写同学郑智绵在跑警报时留在学校煮冰糖莲子, 《泡茶馆》 里一天到晚连洗漱都在茶馆里的泡茶馆冠军小陆克, 《跑警报》里有对警报有预见眼光的侯先生,还有根据推理在跑警报后捡金子的哲学系研究生,将对《红楼梦》的独创性见解写在香烟盒子上学贯中西的朱南铣,等等。

除却师友,昆明本地人以及在昆明做生意的外地老板也进入汪曾祺的作品。洁身自好,不贪小便宜,勤勤恳恳做事但命运悲惨的寡妇文嫂;在茶馆墙壁上,花坛边沿上,粪桶上画画的哑巴;提着篮子在街上卖“椒盐饼子西洋糕点”的小男孩;认识各种野菜,教大家油炸甲虫做菜吃,见多识广的老鲁;开着绿杨饭店饭菜做得愈来愈差的南京人;在马道上扛着重物的背客,等等。这些人都成为汪曾祺所描写与追忆的对象。从汪曾祺的创作中我们可以发现,不仅追求真情实感的散文有大量与昆明生活相关的文字,就连以虚构为主的小说中也呈现了与昆明生活有关的人事景物。比如《小说三篇》中的《求雨》基本是依照他在昆明街上看到的实实在在的场景写的,小说里的《求雨歌》甚至没有做一字的改动。由此,可以发现昆明生活构成了其创作的重要内容,是他进行文学创作重要源泉之一。

为什么汪曾祺笔下会涌现如此多的“昆明往事”?这是因为抗战时期的昆明生活尤其是西南联大生活深刻地影响着汪曾祺的精神世界,以一种日常的方式:“想想看,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七、八年,人生中最精彩、最值得活、最有决定性的几年……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完成教育。吃些什么离奇饮食,而且说得一口地道本地话,清清楚楚地为外县人指路……听他们的戏,喝他们的酒,害他们的病,种他们的花;日常如此,不以为意。”[4]而其中对汪曾祺影响最大的应该是西南联大自由宽松的校园文化氛围以及昆明闲适的生活环境。汪曾祺谈到为什么报考西南联大时说:“我在报考申请书上填了西南联大,只是听说这三座大学,尤其是北大的学风是很自由的,学生上课、考试,都很随便,可以吊儿郎当。我就是冲着吊儿郎当来的。我寻找什么?寻找潇洒。”[1]362西南联大的校园氛围正合他的性情与“追求”。“联大教授讲课从来无人干涉,想讲什么就讲什么,想怎么讲就怎么讲。”[3]356“那几年生活最美好的就是自由,无论干什么都凭自己的兴趣,看什么、听什么、怎么想,都没有人干涉……”[5]联大学生叶方恬说:生活在联大的人总感到轻松——因为在自由空气里呼吸的人们不会感到沉闷和窒息。联大自由的校风不仅表现在学术上还表现在日常生活中,学生衣着各异,即使是奇装异服也不会有人侧目而视、干涉。[6]汪曾祺所读的中文系更是将联大的这种自由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联大中文系当时的系主任有朱自清、罗长培等人,在他们主政时期,中文系没有“施政纲领”,近乎无为而治。中文系的学风还比其他系更为自由,老师对学生的考试要求并不严格,学生也较随便。正是在这种自由中,汪曾祺广泛地接触古今中外各类文学。他说自己在西南联大是一个不用功的学生,经常不上课,但是乱七八糟的看了不少书。在自由的氛围中他白天无所事事便看书,或者搬个小板凳,坐在房檐下胡思乱想;或者无目的到处游逛,晚上便写作,记录一些印象、感觉、思绪片段。[3]356

与西南联大校园氛围一致的是昆明的社会生活格调。抗战时期的昆明没有过多受到战火的影响,它依然保持着它自己的宁静。在昆明“人们永远是迟缓,永远是闲懒,永远没有时间的观念。很少人家有一个钟表。”[7]在昆明,“生活是那样的平静,在这平静的小城里生活的人,既不想动也不愿想,火线离得很远,战争便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事。尽管昆明的经济不太发达,但城市中有许多休闲场所,如茶馆、饭馆、澡堂、戏院、电影院,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则大多讲究休闲的生活态度,即使是卖菜的小贩、无业游民,也要享受抽烟喝茶的快乐,时常坐茶馆、听戏、看电影。在街上经常可以看到散漫而自在的行人,好像在乡间田头散步。”[8]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汪曾祺课业之余,除偶尔去看电影之外,更多的是逛书店、逛裱画店,欣赏昆明人家贴的钱南园写的四方四正的颜字对联,吴忠荩老先生写得极为流利但用笔扁如竹篾的行书四扇屏;还欣赏作坊里的槌锡箔艺术,在茶叶店看壁上的小对联。不逛街的时候,汪曾祺最爱翠湖漫步。他有时去翠湖图书馆看书,在翠湖的茶馆喝茶,但更多地时候是到翠湖去“穷遛”。“这‘穷遛’有两层意思,一是不名一钱地遛,一是无穷无尽地遛。‘园日涉以成趣’,我们遛翠湖没有个够的时候。尤其是晚上,踏着斑驳的月光树影,可以在湖里一遛遛好几圈。一面走一面海阔天空,高谈阔论。”[1]365这种翠湖漫步正是汪曾祺闲适诗意昆明生活的表现之一,由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汪曾祺在其回忆性文字中会不断提及“我是很想念翠湖的”。[1]366翠湖漫步之外,汪曾祺去处最多的是昆明各街道上的茶馆,在《泡茶馆》里详细介绍了西南联大新校舍附近几条街的各类茶馆,他在昆明的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呆在茶馆里的。他还有诗为证:“水厄囊空亦可赊,枯肠三碗嗑葵花。昆明七载成何事?一束光阴付苦茶。”[9]由此可见,泡茶馆在他的昆明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他的最初几篇小说也是在茶馆中写成的。联大新校舍外面两条街上有不下十家茶馆,联大学生爱“泡茶馆”。汪曾祺解释说“泡茶馆”即长时间地在茶馆里坐着,他们并不是只是喝茶,打发时间,而是茶馆里看书、高谈论阔、交流思想。“茶馆出人才。联大学生上茶馆,并不是穷泡,除了瞎聊,大部分都是来读书的。”[1]374汪曾祺认为泡茶馆培养了学生的浩然之气,使他们很多人在那个浑浊混乱的时代能够自诩清高,鄙视世俗,保持着幽默感以应对恶浊和穷困而没有颓丧灰心。汪曾祺还认为泡茶馆时既获得了知识,还接触了社会,对他成为小说家有重要的帮助:“泡茶馆可以接触社会。我对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生活都发生兴趣,都想了解了解,跟泡茶馆有一定关系。如果我现在还算是一个写小说的人,那么我这个小说家是在昆明的茶馆里泡出来的。”[1]375

这样的生活成就了汪曾祺和他的文学世界,正如他自己所说:“我要不是来到昆明,要不是读了西南联大,也许不会成为一个作家。至少不会成为一个像现在这样的作家。”[3]359而汪曾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战时昆明的生活格调与联大的校园文化氛围塑造了他自由的精神气质,这种精神气质使他在创作时不怕新、不怕异,随着自己的心意潇洒从容自由做人与为文。

为什么战时昆明的生活格调与西南联大的校园文化氛围能深刻地影响着汪曾祺的精神世界及其文学创作?这背后蕴含的是文学地理问题。法国著名学者泰纳曾经指出, 影响文学创作与发展的有环境、时代、种族三大要素,认为环绕人类的地理环境(包括自然地理环境和人文地理环境)对人影响很大,地理环境能够通过对人的影响进而影响文学艺术。地理环境中的自然景观与人文事象给作者提供创作素材,以山水诗、游记等文学作品最为典型;地理环境作为文学艺术创作的重要源泉和参照物, 它可激发作者的灵感;地理环境作为文化生成的土壤,直接影响到一个地方的民风、民俗、语言, 进而影响到文学作品的艺术特点与地域风格;地理环境作为生活条件塑造作家的心理素质(如气质、性格、情感) 与审美情趣, 从而对其文学作品艺术风格的形成产生深刻的作用 。[10]不管是昆明的“自然景观”,还是“人文事象”都对汪曾祺产生了重要影响,众多相关的回忆性文字就是有力的印证。昆明地理环境中的自然景观不仅成了他重要的创作素材,昆明轻灵秀丽之气也滋养塑造了汪曾祺清新自然的文学风格。这种环境培养了汪曾祺淳朴、自然的性情,以至于他写出的文字也是朴实无华,表现出一种简约自然之美。而昆明闲适的生活格调与西南联大自由宽容的文化氛围则塑造了汪曾祺从容而自然的名士风度,让他在磨难中也能够安之若素,做到随遇而安,形成一种豁达乐观的性格,这种性格表现在他的创作中就是行文从容不迫,散淡为文,追求自然和谐之美。笔者曾经指出,大量呈现在西南联大作家笔下的、抗战时期昆明美丽的自然环境成为了一种“风景”,它们与战时昆明自由宽容的社会氛围一起形塑了战时昆明的生活样态。一方面它们成为西南联大作家的表现对象,另一方面又塑造着战时昆明作家尤其是西南联大作家群的性格气质和审美情趣,有效地建构了他们的精神世界,并深刻地影响着他们的文学创作。[11]无疑,汪曾祺作为西南联大作家群中的优秀一员,他个性气质的形成、他文学创作中内容的选择与风格呈现,都与抗战时期昆明的自然地理与人文地理紧密相关。

参考文献:

[1]汪曾祺.汪曾祺全集·散文卷(3)[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

[2]汪曾祺.汪曾祺全集·散文卷(5)[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480.

[3]汪曾祺.汪曾祺全集·散文卷(4)[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

[4]汪曾祺.汪曾祺全集·小说卷(1)[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165.

[5]何兆武.上学记[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96.

[6]叶方恬. 苦难中成长的西南联大·云南文史资料选[M].云南:云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88:111.

[7]施蛰存.陈子善,徐如麒.施蛰存七十年文选[C].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227.

[8]屠诗聘.旅途随笔[M].北京:中国图书编译馆,1939:227.

[9]汪曾祺.汪曾祺全集·散文卷(6)[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132.

[10]曹诗图,孙天胜,田维瑞.中国文学的地理分析[J].人文地理,2003,(3):82-86.

[11]明飞龙.抗战时期沈从文、冯至的文学创作与“风景昆明” [J].江西社会科学,2014,(11),82-86.

责任编辑:朱学平

·文学研究·

Literary Geography Problem of the South-West United Uniwersity's Writers——Taking the Creation of Wang Zengqi as an Example

MING Feilong

(SchoolofLiterature,GannanNormalUniwersity,Ganzhou341000,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discusses Wang Zengqi in the South-west United University period literature from the literary geography angle, elaborates the natural geography in Kunming during the war, humanity on Wang Zengqi's daily life and spiritual world the profound influence, and this influence in his literary creation, vivid presentation.

Key words:South-West United Uniwersity; Wang Zengqi; literary; literature geography

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4-8332(2016)01-0106-04

作者简介:明飞龙(1976-),男,江西南康人,赣南师范学院文学院讲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基金项目:江西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2014年度青年项目(ZGW1402)

收稿日期:2015-06-08

DOI:10.13698/j.cnki.cn36-1037/c.2016.01.019

网络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etail/36.1037.C.20160118.1601.02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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