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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利益矛盾思想*

2016-03-18韩跃民

关键词:恩格斯马克思



【伦理学研究】

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利益矛盾思想*

关键词:马克思;恩格斯;生态利益矛盾;资本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

摘要:马克思、恩格斯有着丰富的生态利益矛盾思想。他们尖锐地批判了19世纪资本主义制度下人的生存环境恶化、生态需求严重对立分化、生态利益分配显失公正等现象。以唯物史观为立论基础,阐明了生态利益矛盾的本质属性,揭示了资本主义生态利益矛盾产生的内在根源,从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高度,指明了人类社会化解生态利益矛盾的路径。

生态利益矛盾,是指由于生态环境的持续破坏所导致的人与人之间在生态资源和生态产品分配等方面产生的诸多利益矛盾的总称。这一矛盾贯串于工业文明发展过程的始终,成为推动人类社会由“黑色”工业文明迈向“绿色”生态文明的动力。

生态利益矛盾思想在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理论体系中具有基础性地位,是考察和解决现今环境问题的理论指南。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对生态问题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但是,对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利益矛盾思想研究少有涉及。本文以唯物史观为指导,从现象批判、本质把握、根源揭示和途径探索等方面,探究马克思主义的生态利益矛盾思想,以期为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提供理论支撑。

一、生态利益矛盾的现象批判

在人类社会发展初期,生态利益矛盾相对简单,步入19世纪资本主义工业文明时代以后,人与自然的关系变得骤然紧张,各种环境污染事件、生产安全事故频发,致使人的生存环境不断恶化,导致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生态利益关系日益尖锐对立,各种生态利益矛盾日渐凸显。

(一)人的生存环境极端恶化

人类在改造自然界的过程中有意识地创造着符合自身需要的生存环境的同时,也悄然破坏着自身赖以生存的自然根基。19世纪资本主义创造了空前繁荣的物质文明,但无视自然承载力的反生态生产行为导致了人类生存环境的恶化。比如,一些高耗能、高污染的工业企业造成的空气、水、土壤污染,森林和水资源的严重破坏,生物物种的大量减少等。而工人阶级是生态灾难最直接、最惨重的受害者。在机器大工业条件下,工人不仅承担着长时间的繁重体力劳动,同时还面临着日益恶化的劳动环境所带来的人身安全威胁。通常情况是:各种有害的粉尘、铁屑连同机器发动的噪音充斥于拥挤而狭窄的工作车间,机器设备更是毫无安全保障而言,特别是女工和童工的情况更是糟糕。这就是马克思所讲的资本家眼中的“节约建筑物”。[1]101绝大多数工人身体健康状况每况愈下,不同程度地染上了各种职业病,更不用说一些从事高危行业的工人群体,比如煤矿工人随时面临着生命安全的威胁,“好些地方只有一个竖井,以致不仅没有足够的空气流通,而且一旦竖井堵塞,连一个出口都没有。”[1]103城市里污浊的空气、污染的水、劣质的食物、肮脏的居住环境、阴暗潮湿和狭窄的住所……资产阶级对于工人阶级恶劣的生活状况视而不见,毫无改善之意。其结果是,工人的劳动条件和生活条件愈益恶化和脆弱,工人阶级愈益成为资本主义野蛮生产的最直接受害者。不仅如此,伴随着资本主义机器大工业触角的不断延伸,城市周边农村的生态环境也遭到了严重破坏,广大农民的生活环境不容乐观。正如恩格斯指出的,“在那里,一部分另外的原因造成同样的结果。”[2]313总之,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的生存环境全面恶化。

(二)生态需求严重对立分化

生态需求是人的天然的基本需求,就如同对吃穿住行的需求一样,无论人类社会处于任何历史阶段、哪一种社会形态和社会制度下都是如此。在资本主义条件下,资本家对工人的合理生态需求却视而不见,致使工人阶级的生态利益日益边缘化和严重受损。在资本家眼里,工人至多是为资本家源源不断地生产财富的奴隶。在这种情形下,“人不仅没有了人的需要,他甚至连动物的需要也不再有了。”[3]225尤其是,“在大城市中工人的异化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地步:在那里,光、空气、清洁都不再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而黑暗、污浊的空气和未经处理的污水构成了他们的物质环境。”[4]76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生态需求由人的生存基本条件蜕变为抑制和阻碍人的生存发展的异己力量。不仅如此,人的合理的生态需求又呈现出严重的阶级对立倾向,一边是工人的“牲畜般的野蛮的、粗陋的抽象的简单化”的生态需求,一边是资产阶级生态“需求的精致化和满足需要的资料的精致化”。[3]总之,随着资本主义生产的盲目扩张和消费主义的日渐盛行,两大阶级之间的生态需求日益尖锐对立,同时,资本家的资本优势地位又决定了其在生态资源配置和生态产品分配过程中必然居于主导地位,这直接导致工人阶级生态需求的日趋非人化和虚无化。

(三)生态利益分配显失公正

19世纪两大阶级之间生态利益实现程度存在巨大落差。工人和资本家之间在居住条件、公用设施、饮用水、周边环境等方面存在着显著差别。比如,在同一座城市里,一边是富丽堂皇、设施齐全带有花园的别墅,一边却是清洁卫生条件极差,拥挤、破败不堪的低矮房屋。又比如,在英国,富有的资产阶级为了避免工业污染的危害,而选择居住在自然环境优越的西部,而工人阶级只能栖息在受到严重工业污染的、几乎被绝大多数人忘却了的城市一隅。此外,资本主义生态利益分配的不公正、不平等,还体现为对自然资源的占有和使用的不平等,资本家对森林、水源、矿产资源等的所有权在法律上有着严格清晰的界定——“神圣不可侵犯”。1842年,马克思曾在《关于林木盗窃法案》中尖锐批判了这种现象。地主阶级对森林、草原和土地进行了大规模的掠夺,而农民即便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枯枝也是违法的。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这种情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总之,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生态利益不是全体社会成员享有的公共物品,而成为个别阶级或特殊利益集团的“特供品”。生态产品的享有和分配总是倾向于有财产、有地位的资本家,而对于贫困的工人群体而言,维持自身生存的生态产品成却为了一种“奢侈品”。两大阶级之间的生态利益分配严重失衡并日趋处于尖锐对立状态,工人阶级反抗资产阶级的生态剥削也日渐成为无产阶级斗争的重要内容之一。

诚然,如今主要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工人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状况已经有了很大改善,生态利益矛盾的阶级对立色彩逐渐隐去,人与人之间的生态利益关系有所缓和,但是除了欧美大陆之外的一些资本主义国家,由环境问题所引发的生态利益矛盾冲突现象仍然普遍存在,特别是,近年来,公众反对环境污染旨在维护自身生态权益的“绿色环保”运动蓬勃兴起就是明证。

二、生态利益矛盾的本质把握

生态利益矛盾是围绕着人的生态需求的满足,即生态产品供给和分配失衡而产生的对立关系。生态利益矛盾既具有自然属性,又具有社会属性。说到底,生态利益矛盾的性质是由生产方式所决定的。从生产力角度讲,人的生态需求反映着人对自然的依赖关系或对立关系,即生态利益矛盾的自然属性;从生产关系角度讲,生态产品的供给和分配反映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即生态利益矛盾的社会属性,是其根本属性。总的来讲,生态利益矛盾具有双重属性,反映着人与自然、社会之间的对立统一关系。

(一) 生态利益矛盾的自然属性

生态利益矛盾反映着人与自然的分化对立关系。一方面,人与自然的对立是绝对的、无条件的。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自然界是人类生存发展须臾不可或缺的客观物质要件。自然界不仅为人类生存发展提供了必要的物质产品、精神产品,也为人类的生命活动提供了必需的生态产品。总之,自然界是人类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社会不断进步发展的基本物质条件,人类为了生存发展必须对自然界进行着符合自身利益需求的改造和再改造的实践。因此,人与自然之间的冲突与对立是不可避免的。

另一方面,人与自然的对立又是相对的、有条件的。在不同历史条件下,由于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规模和程度不同,人与自然相互作用的方式以及人与自然界对立的激烈程度也不尽相同。历史地看,在传统的农耕社会,受于生产力的发展水平的制约和限制,人与自然的关系相对平稳缓和。正如马克思所说的,“自然界起初是作为一种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的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人们同自然界的关系完全像动物同自然界的关系一样,人们就像牲畜一样慑服于自然界”。[3]534进入近代工业文明社会以来,人类改造自然界的能力远远超出了人类以往的任何一个时代,因此人与自然对立的激烈程度也前所未有。现实情形是,目前社会主义国家中也面临着生态问题的困扰。可见,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人与自然的对立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又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从根本上讲,生态利益矛盾的自然属性是由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所决定的。

(二)生态利益矛盾的社会属性

生态利益矛盾反映着人与自然、社会的互动关系。首先,人与自然的关系总是受人类社会一定历史阶段的特定生产关系的制约,反过来也是如此。马克思认为,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实质是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同人与人的关系是一致的、同构的。两者紧密联系,相互作用,不可分割。其中,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一切社会关系形成的基本前提,人与人的关系正是在人与自然的关系基础上进一步得到丰富和拓展的。同时,人与人的关系(主要是生产关系)又在深层次上几乎同步地影响和改变着人与自然的关系。

其次,在不同历史条件下,人与自然的关系具有不同的社会形式。依据马克思的三种社会形态理论,人与自然的关系可以依次分为:慑服型、依赖型与和谐型。(1)慑服型的人与自然关系。这种类型主要存在于前资本主义社会。比如,在原始社会形态中人与自然、人与社会是同一的关系;在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中,这一关系受制于特权阶级的影响,但不起决定性作用。总而言之,在前资本主义社会中生态利益矛盾的共同特征在于:生产力发展水平低、自然环境破坏程度不高、人的生态需求的单一化以及生态产品供给的自然化。(2)依赖型的人与自然关系。其主要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在这种社会形态中,自然界及其一切附属物都成为工业文明野蛮掠夺和强力征服的对象,在社会关系上表现为畸形的异化和物化。而“人与人矛盾的加剧,必然引起人与自然矛盾的加剧,从而引起人与自然间物质变换的断裂。”[5],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人的生态需求表现出明显的阶级对立分化倾向,在生态利益分配环节表现为显失公正,在生态利益实现程度上存在巨大落差。(3)和谐型的人与自然关系。这种人与自然的关系仅存在于共产主义社会。在共产主义社会中,由于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的消灭,人与自然的异化、人与人关系的异化,以及人的生态需求的对立分化、生态产品分配的不平等现象已经得到克服,人与自然、社会之间的关系也将相应和谐。

总之,生态利益矛盾贯穿于人类社会发展过程的始终。但是不同历史时期、不同社会发展阶段,生态利益矛盾在社会总体矛盾中所占据的地位与作用、生态利益矛盾的表现形式及其激烈程度有所不同。从根本上讲,生态利益矛盾的性质是由生产方式所决定的。其中,生产资料所有制形式决定了生态产品的供给方式和生态利益的实现程度 ,集中反映着生态利益矛盾的社会属性。

三、生态利益矛盾的根源揭示

(一)劳动异化是生态利益矛盾产生的直接动因

马克思认为,劳动异化不仅导致了人同人本身的异化,也导致了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正如约翰·贝拉米·福斯特所指出的,“异化是人类对自身劳动的异化,也是对人类自身改造自然的积极作用的异化”[4]83,是通过劳动而直接成为人类社会的一部分。从这个意义上讲,自然界是人类的“无机身体”,人们通过生产实践来调节人与自然的关系,因此人与自然之间是一种天然的“有机关系”。但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由于生产劳动的异化,人与自然界的这种相互依存的“有机关系”被彻底割裂,自然界成为被人类肆无忌惮地奴役和驯服的对象,成为人们为满足自身无度需求的单纯的、受动的供给者和任意倾泻生活垃圾的场所。这充分暴露了资本主义生产的反生态本性。

19世纪近代自然科学技术获得了空前发展,但资本逐利的本性决定了资本主义不可能在生产领域理性地应用科学技术。资本主义条件下的科学技术的任何进步都必定是对自然环境的破坏而不是保护,是对人与自然关系的割裂而不是修复。由于大量工厂的出现,特别是蒸汽机的广泛使用以及日常取暖设备的改进,对于煤的消耗空前激增,大量良田和森林砍伐殆尽。[3]398“在科学的推进下,一支一支部队放下武器,一座一座堡垒投降,直到最后,自然界无穷无尽的领域全都被科学征服,不再给造物主留下一点立足之地。”[2]462这种状况在19世纪的资本主义国家十分普遍。为此,恩格斯曾郑重地警告人类:人类社会对于自然界的任何野蛮驯服,都必将遭到自然界的巨大挑战和报复。这充分表明:在资本主义条件下,一切有利于社会生产的条件都必定成为引发人与自然之间对立与冲突的直接诱因。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资本主义生产的反生态本性和无政府状态必然导致自然资源的日益枯竭,人的生存环境的持续恶化和生态利益矛盾冲突的爆发也将不可避免。

(二)私有制是生态利益矛盾产生的总根源

如果说劳动异化是资本主义制度下人与自然关系日趋紧张,是导致生态利益矛盾冲突不可避免的直接原因,那么,生产资料私有制则是资本主义生态利益矛盾不可克服的内在根源。正如福斯特指出的,“对马克思来说,所有这一切都是和他所说的资本主义私人财产制度——这种事实建立在各种各样基于自然需求的系统化的基础之上——的‘特殊差异’不可分割的,而且实际上就是它的一种逻辑结果。”[4]195直接导致了社会两极分化,“一方面是财富的无限增长;另一方面是异化的、被剥削的、没有尊严的生存”。[4]

在私有制条件下,不仅劳动者,包括河流、山林、草原、矿产等自然资源都变成了商品,成为资本家获利的工具。特别是随着大工业的迅猛发展,“它把所有自然形成的关系变成货币的关系”,[3]566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是如此,资本的魔力在这里尽显。在这种情形下,一部分“不费资本家分文的”[6]或另一部分必须为之付出资本的自然资源全部被单纯地视为“死物”,从而“把外化了的人、外化了的自然界,变成可以让渡的、可出售的、屈从于利己需要的、听任买卖的对象"[2]54。可见,在资本主宰的世界里,自然界不是为自身而存在,更不是为类而存在,而只为资本而存在,自然界的一切都成为了商品。资本成为高高在上可以随意驱使和奴役自然界的“魔法棒”,资本家利用手中“魔法棒”驱走了人们内心对自然界仅存的敬畏和依赖之情,结果导致人与自然的关系高度紧张,各种生态利益矛盾冲突不断加剧。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规律昭示:这种扭曲和抑制人类社会持续发展进步的资本主义生态关系已经走到了历史的尽头,其必将为一种新型的生态关系所取代。

总之,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是导致人们围绕生态产品的占有和使用展开激烈争夺,造成人与自然观关系持续恶化的内在根源。目前全球的生态危机正是有限的环境与资本无限扩张的矛盾,是资本全球化造成的恶果。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决定了生态利益矛盾的不可克服性。

四、 生态利益矛盾化解的途径探索

马克思恩格斯站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高度,指明了人类社会解决生态利益矛盾的可能途径。

(一)依靠科学技术进步,最大限度地节约生态成本

资本主义生产的本性是引发生态利益矛盾冲突的根源。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科学技术的无度滥用是这一矛盾冲突不断加剧的重要原因。马克思恩格斯在指出科学技术对生态环境具有一定的负面作用的同时,也充分肯定了科学技术进步对于改善人类生存环境、节约生态成本,减少资源损耗的积极作用。首先,科学技术可以提升自然资源的使用效能。事实上,19世纪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居民生活环境,包括空气质量、饮用水安全、河道清洁和美观性,都有着大幅改善和提高。这主要是由于生产工艺的改进,使得“煤炭燃烧所产生烟雾和二氧化硫得以减低的结果”。[7]不仅如此,科学技术的发明和应用还可以大大提高土壤的利用率。比如,随着农业化学和农业机械学的长足发展,土壤的自然肥力会得到大大提高。其次,科学技术可以提高废弃物的利用率。生产排泄物和人的自然排泄物既造成资源的极大浪费,又严重污染环境。但随着科学技术尤其是化学的进步,通过改进生产工艺可以实现对生产排泄物和生活废弃物的再利用,从而环境问题得到进一步缓解。

目前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与环境污染的矛盾日趋加剧,各种生态利益矛盾冲突十分突出。科技创新能力不足、企业产能落后、污染物处理技术水平低是该问题产生的重要原因之一。大量事实证明:尽管科学技术的不断扩张滥用成为环境问题日益加剧的重要因素,但不可置否,近代以来,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使得人类节约地利用自然越来越成为可能,这将为减少自然资源消耗、节约生态成本,有效地维护和实现人们的生态利益提供了有力的技术支撑。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加快科技创新、节约自然资源、进行废物再利用的思想,无疑为我们今天倡导绿色科技、建设节约型社会、发展循环经济,节约生态成本,不断化解各种生态利益矛盾冲突提供了切实可行的现实途径。

(二)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人与自然合理的物质变换

不可持续的、非科学的经济发展方式,是导致人与自然关系断裂、人与人生态关系紧张的直接动因。当今人类所面临的生态危机、人与人生态利益关系冲突的加剧,主要是由于野蛮的、粗放式的、不可持续的非科学发展方式导致的。任何社会的经济活动,都必须使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保持在一定的合理的比例范围内,或者更进一步说,人类生存与发展对于自然资源的需求量,要小于自然界的存量和可再生量,把人类的生产和生活活动规定在自然可承受的限度内,即实现人类与自然的可持续发展。需要寻找到一种科学地、合理地占有和使用自然物的方式。人类的生产必须考虑到自然界的可承受度和子孙后代的长远利益,不能竭泽而渔,自掘坟墓,而要尊重自然、合理利用自然。

与生态中心主义和人类利益中心主义相比较而言,马克思恩格斯更加注重人的现实经济利益和人类的长远生态利益相结合,强调只有彻底转变不可持续的经济发展方式,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生态利益矛盾,不断推动人类社会向着更高级的绿色生态文明走进。毋庸置疑,这一科学论断,对于解决目前我国所面临的环境污染和生态利益矛盾等问题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追根溯源,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是我国环境持续恶化,生态赤字不断扩大、人民群众生态福利和生态利益受损的根本原因。冷酷的事实警醒人们:只有树立科学发展观和实践观,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在权衡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建立一种科学的、切实可行的全新发展模式,即可持续发展,才能从根本上克服和解决生态利益矛盾。这是马克思恩格斯生态利益矛盾思想的根本要求。

(三)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实现自然资源的社会共同控制

人类对于自然资源的控制主要受到两股力量的制约和限制,即自然力量和社会力量。从生产力发展水平来看,在前资本主义社会,由于生产力发展水平极其低下,人类对于自然物的占有方式比较简单,主要依靠的是自然力量,因此对于自然物的占有和使用的自然物品种、数量相对有限,人与人之间的生态利益矛盾是隐性的、潜在的。19世纪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特别是大量新机器的发明,人类对于自然物的占有欲望和实际占有能力都达到了空前高度。以资产阶级为代表的社会力量实现了对自然物的社会化控制,一切自然资源和自然产品都成为了供资本家牟利的工具;从生产资料所有制形式来看,不同性质的社会占有自然物质的方式、程度和结果存在很大差异。从本质上讲,除了原始社会之外,在前资本主义社会包括资本主义社会,对自然物的占有都是不同程度的私人占有。总的来讲,资本主义社会自然资源的退化、枯竭和消亡,生态环境的急剧破坏,已经充分显示出对自然物的占有方式达到了极限。

马克思恩格斯指明了未来人类社会解决生态利益矛盾的根本途径——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实现自然资源社会共同占有。从理论上讲,只有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生产资料交由全体社会成员共同所有,才能为社会地控制自然创造出必要的基本前提。正如恩格斯指出:共产主义社会“它是各个人的这样一种联合(自然是以当时发达的生产力为前提的),这种联合把个人的自由发展和运动的条件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3]573于是,“人们第一次成为自然界的自觉的和真正的主人……一直统治着历史的客观的异己的力量,现在处于人们自己的控制之下了。”[8]足见,在未来共产主义社会中,不仅社会物质财富和人的精神境界获得了极大丰富和提高,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更加友好和谐,人的生态生活愈加丰富和自由,人与人的生态关系更加公正、平等,从而为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提供了一切必要的前提和条件。这充分表明,只有促使资本主义私有制不断趋向灭亡,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人类才能实现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飞跃,实现“人与自然”“人与自身”的真正和解,才能实现人对自然资源的自觉社会控制,彻底消除生态利益矛盾冲突,才能真正构建一个生态利益全民共创、人人共享的更为高级的生态文明社会。

我国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生产力总体发展水平不高,生态资源的存量和人均占有量较低,同时,还存在着自然资源产权界定不清晰、市场化程度不高,城乡之间生态产品供给和分配不均等诸多问题和矛盾。无论是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还是从社会组织能力的角度来讲,还远不具备马克思恩格斯所设想的实现自然资源社会共同占有的客观要件。因此,在一定范围内还存在着生态利益分配不公、不平等的现象。但从长远来看,这一弥足珍贵的伟大思想,对于社会主义国家解决自身环境问题仍然具有科学的指导性意义。尤其是,为解决当前中国日益加重的环境污染、生态安全以及各种生态利益矛盾冲突等问题,为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和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实践提供了理论依据和基本原则,并指明了未来可以期许的美好图景和前进方向。

参考文献:

[1]中央编译局:资本论: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2] 中央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 中央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约翰·贝拉米·福斯特.马克思的生态学——唯物主义与自然[M].刘仁胜,肖峰,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195.

[5]魏连.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主旨探求[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14,(3):27-33.

[6] 中央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349.

[7]约翰·贝拉米·福斯特.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M].耿建新,宋兴无,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87.

[8]中央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564.

Abstract:Abundant ecological benefits and contradiction ideas are in Marx and Engels' theory. They sharply criticized the phenomenon under the capitalist system in the 19th century, such as the extreme deterioration of the mankind's living environment, serious confrontation and differentiation of ecological needs and unfair distribution of ecological benefits. At the same time, they elaborated on the nature of ecological benefits and contradiction ideas based on the theory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revealed the internal causes of the capitalism's ecological benefits and contradictions, and dictated the possible paths to resolve the issu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istorical development of human society.

责任编辑:陆广品

Thought of Marx and Engels's Ideas on Ecological Interest Contradiction

HAN Yue-min

(MarxInstituteofChina,ZhejiangUniversityofFinanceandEconomics,Hangzhou,310018,China)

Key words:Marx; Engels; ecological interest contradiction; the capitalist society; the communist society

中图分类号:A81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2435(2016)02-0222-06

作者简介:韩跃民(1974-)男,黑龙江哈尔滨人,博士后,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社会建设。
韩跃民
(浙江财经大学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所,杭州 310018)

基金项目:浙江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5NDJC124YB);浙江省社科联一般项目(2014N073)

*收稿日期:2015-09-22;修回日期: 2015-10-21

DOI:10.14182/j.cnki.j.anu.2016.0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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