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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时代·真情——王学忠诗歌的当代意义

2016-03-18陈才生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河南安阳455000

安阳工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当代意义诗歌

陈才生(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河南安阳455000)



人民·时代·真情
——王学忠诗歌的当代意义

陈才生
(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河南安阳455000)

摘要:在当代中国诗人的底层书写中,王学忠是位对党和人民充满了深厚感情的业余诗人,他的诗歌的意义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反映民生疾苦的人民性、跳动着时代脉搏的时代性和发自内心情感的真实性。

关键词:王学忠;诗歌;当代意义

王学忠是一位靠摆鞋摊谋生的下岗工人,也是一位对党和人民充满了深厚感情的业余诗人,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为生计奔波的喘息中,他笔耕不辍,发表诗作上千首,出版诗集十余部。作品反映底层劳动者的生活,为国家和人民的忧患而歌,是一位真正面向人民忠于时代且有着真情实感的“平民诗人”(贺敬之语)。学界将他的出现称作“王学忠诗歌现象”,先后有《文学评论》《文艺理论与批评》《文艺报》《葡萄园》等上百家报刊发文展开讨论,他的诗歌价值也因此得以彰显。

王学忠的成长史,可谓是新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史的缩影。他出生于建国初期,从小受到共和国的教育,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中国公民。他经历了“大跃进”“文革”,经历了改革开放,经历了中国经济转型期下岗工人所遭遇的曲折,他的创作也不可避免地刻上历史发展的烙印。在他的作品中,有对新中国建设的歌唱,有对改革开放的赞美,有对纯美人性的讴歌,有对政治清明的期盼,更有对现实中落后现象的批判。尤其是在他下岗以后,随着生存环境的变化和命运的颠簸,他对社会上腐败与丑恶现象的认识也日益加深,由田园牧歌式的吟唱转向无情的揭露和尖锐的剖析。在现实主义文学思想指导下,他的诗与人民的呼吸、时代的发展日益紧密,他的情感成为时代与政治的晴雨表,从他的创作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当代文学的历史与变迁。

常言道:愤怒出诗人,苦难出诗人。王学忠正是在愤怒中煎熬过、在苦难中浸泡过的布衣诗人。他从为个人的一己悲欢而歌,发展到为劳苦大众的忧患而歌,为国家的清明富强而歌,在思想上经历了一个艰难而悲壮的蝉蜕过程,这正是一个“断肠诗人”到“人民诗人”的嬗变。贺敬之先生为他题写的“从生活底层踏上精神高地”的激励之语,正是他超越自我走向崇高的壮举。正因如此,他的作品才受到数以百计的作家、学者的重视。从老一辈作家贺敬之、魏巍、陈敬容、鲁煤、刘章、申身、杨啸、王绶青、熊炬、贾漫、野曼,到著名评论家胡德培、雷达、马德俊、马立鞭、周良沛、贺绍俊、吴开晋、苗得雨、熊元义、王莅,以及香港诗人傅天虹、台湾诗人谢辉煌、秦岳、陈福成、台客,海外诗人露丝玛丽·威尔金申、居依克雷基、艾斯等,都不约而同地从不同角度对其作品给予肯定。一个只有小学学历的业余诗人,为何会得到如此众多的诗人和批评家的关注?其中原因值得深思。

王学忠诗歌的价值并不在于他的创作艺术如何高超,或如何臻于完美,而在于他在特定时空中彰显出来的历史地位,是当代诗歌中的“这一个”(刘章语)。在许多诗人如过江之鲫般追逐西方艺术而走向自语、自恋、狂欢、娱乐、晦涩、抽象、远离生活的时候,在中国诗坛诗风低糜大量作品远离大众的时候,王学忠提出了诗人应该“跳入滚滚时代大潮中将自己的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安危系在一起”的观点[1],将自己的触角深扎于这片沧桑而深厚的土地上,为勤劳善良的百姓而歌,为挑战命运的生灵而歌,为政治清明和国家富强而歌,“人民性”和“时代性”正是他非同寻常之处。清人裘曰修云:“人世苍茫悲代谢,古今词赋几流传。”(《秋屏阁》)中国诗歌从《诗经》开始,到屈原、杜甫、白居易,直至现代的艾青、贺敬之、田间、臧克家,他们的诗篇流传广远,有一个共同特征,便是字里行间所渗透的“人民性”和“时代性”。当代某些新诗,寻求所谓“私密性”,抒写所谓“内宇宙”,结果失去读者,受到冷落,其原因也正在于缺少了“人民性”和“时代性”。别林斯基在论及作家的价值时强调,如果一个人的“著述”“满足了自己时代的适时的、纵然是转瞬即逝的需要,或者至少是那需要的一个方面。因而,你可以根据他来推断社会的刹那间的状态,或者至少是那社会的一个方面”,“他就是一个重要的、完全值得研究的现象”。[2]王学忠诗歌中流淌着底层劳动者的血液,反映了一个特殊时代劳动人民的生活,正是其生命力之所在。就像悬崖上高高耸立疤痕累累的老榆树,虽然没有婀娜的英姿,没有高大的树冠,但它迎风傲霜的战斗姿态,却成为山的象征、风的符号。他的诗或有疏卤,或有直白,或有艺术上的种种瑕疵,但“绝无烟火酸馅习气”。(明·唐顺之《答鹿门知县书》)正如鲁迅先生为青年作家白莽作序时所说:“这《孩儿塔》的出世并非要和现在一般的诗人争一日之长,是有别一种意义在。这是东方的微光,是林中的响箭,是冬末的萌芽,是进军的第一步,是对于前驱者的爱的大纛,也是对于摧残者的憎的丰碑。一切所谓圆熟简练,静穆悠远之作,都无须来作比方,因为这诗属于别一世界。”(《白莽作〈孩儿塔〉序》)人品决定诗品,思想引导诗风。王学忠在思想上与劳动者的同步,决定了他的作品一步步走向大众。是谓情真味长,器大声宏,性情本色,历久弥新。

可见,王学忠诗歌的真价值在于他的人民性、时代性和情感的真实性。他的诗是布衣草根的诗,是贩浆卖鞋者的诗,是用血汗和眼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诗。有意无意之间,他与中国古代《诗经》、乐府的文学传统,与中国现代的左翼文艺思想,构成了草蛇灰线般的内在联系,是中国文化的继承与发展,是现实主义精神在中国当代社会的具体体现。

在商业文化弥漫世界传统诗歌渐趋衰微的时代,现实主义创作需要大力扶持与张扬。从时间跨度看,王学忠的创作贯穿了新时期以来文学发展的全过程,但他的名字并不为文坛学界所熟知,究其原因,不外两个,一是作品对现实社会的批判性,一是语言的平民化。前者被有些人错误地认为缺少“主旋律”、“光明面”,后者被有些人认为是“时事诗”、“非艺术”,在中国特定的历史文化语境中,王学忠成为徘徊于主流艺术之外的文学“拾荒者”。如果对他的诗歌作整体扫描可以发现,其核心内容正在于对中国社会丑恶现象给予形象的揭露与批判。诗人的创作像发射集束炸弹一般,几十年如一日,生命不息,炸点不断,鞭挞不止,这在当代诗人中找不出第二个。从地方官吏的坑民伤财之举,到全国各地的贪腐事件,从布衣百姓的孤苦无告,到国际社会的霸权纷争,无不出现于他的笔下。对这种针砭时事的创作意义,杨四平先生曾有精辟论述:“社会在日新月异地发展,是真相;而在这个‘粗放’发展进程中,大多数平民经历着‘被屈辱’的遭遇,也是真相。前者大家都知道,宣扬得太多太多了。而后者虽然也是社会真相,但被忽视得太多太久了。正是在大家明明知道却不愿意或者不能够道出的地方,王学忠愿意站出来,大声地讲出这一部分的真相。从这个意义上讲,王学忠具有公共知识分子难能可贵的独立批判精神和公正立场。此乃王学忠的历史正义和诗学正义。申言之,王学忠对那些片面的真理进行了完整性弥补与整合,彰显了可贵的伦理担当。”[3]在他的诗中,受到同情与赞美的是下岗工人、农民工、小摊贩等靠体力吃饭的底层劳动者,而与之相对的,则是那些花着国家财政却不为人民办实事的公职人员,这种书写自然会触怒那些体制内的既得利益者,来自四面八方的冷落、疏远、排挤、打击、孤立、设障自然也成了他的“家常便饭”:信件邮包被神秘拆看、投向报纸的稿件被领导打了“招呼”、拍好的电视采访被打入冷宫、有关部门约谈、电话被监听、低保被取消、参与请愿被抓……由于一些公开的或难以摆到桌面上的种种原因,王学忠诗歌在地方文坛基本上属于“自生自灭”状态,在中国“主流”诗坛也不被看好,虽然有人将他与郭沫若、田间、艾青、贺敬之、郭小川等人一起纳入了“主流新诗谱系”之内。[4]但“市场的逻辑不是文学的逻辑”[5],无论是政治市场还是经济市场,正如空谷幽兰、冬日寒梅,王学忠遗世独立的平民性也日显其特立独行的抗争精神与不同流合污的刚性锋芒。令人欣慰的是,那些对他施以种种帮助支持的诗人、学者,正是凭着知识分子的良知,窥到了他作品中闪烁出的这一人性光辉。

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文艺工作者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中国诗歌要走向清明高远,需要的是贴近生活贴近百姓贴近时代的诗,是充满人文关怀和历史情怀的诗,是想百姓所想、忧百姓所忧、“为人民鼓与呼”的诗,是具有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诗,王学忠走的正是这样一条诗路。他的作品也许还不够圆熟,不够精练,还有种种缺点和不足,但他所走的路径是对的,在他的前方,是文学的旷野,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地带。因此,筚路蓝缕之中,即使有曲折,有坎坷,亦是跋涉途中的风迹与浪痕,它那充满烟火色和汗水味的诗句,诗句中那余音绕梁的呻吟、呐喊和怒吼,值得后人去揣摩和回味。

笔者相信,只有能抒写真情实感的诗才可能是真诗,只有能反映出人民心声的诗才可能是真诗,只有能表现时代风貌的诗才可能是真诗,这样的诗人才可能是真正的人民诗人。诗人可以消隐,真诗必将永存。就像人们怀念屈原一样,就像人们怀念杜甫一样,人们会为这位摆地摊的穷诗人祭起一团熊熊燃烧的圣火,去温暖成千上万或孤独或清冷或迷惘或麻木的灵魂。这块土地会因他而厚重,这片天空会因他而高远,这里的文化会因他而丰满,这里的历史会因他而悠长。正如俄罗斯诗人巴拉丁斯基在《悼念歌德》时所说:“诗人也许已经失去踪迹,/可诗歌却会万古长青。”[6]海峡彼岸的老学者陈福成教授对王学忠的创作充满了信心,曾预言说:“他掀起的浪潮,注定会在大历史中持续回荡下去,在本世纪,在下个世纪,只要中国人民是醒的。”[7]笔者亦心有戚戚焉。

参考文献:

[1]王学忠.说说我的写诗体会[J].文源,2013(3).

[2]别林斯基.《冯维辛全集》和札果斯金的《犹里·米洛斯拉夫斯基》[M] //满涛,译.别林斯基选集:第二卷.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3.

[3]杨四平.写实叙事的新世纪时事诗[M]//王学忠新诗文2014·诗歌卷.北京:线装书局,2014:9.

[4]张器友.“全球化”背景上的中国诗人如何书写[EB/OL].中国作家网.(2015-04-20)[2013-07-24].http://www.chi⁃nawriter.com.cn/wxpl/2013-07-24/168178.html.

[5]帕斯.谁读诗歌[M]//堵军.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作品暨演讲文库(创作访谈卷).北京:中国物资出版社,2004:3683.

[6]巴拉丁斯基.悼念歌德[M]//刘新民,译.诗篇中的诗人.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39.

[7]陈福成.中国当代平民诗人王学忠诗歌札记[M].台北:文史馆出版社,2012:161.

(责任编辑:王念选)

作者简介:陈才生(1962-),男,河南林州人,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工作。

收稿日期:2015-05-12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28(2016)01-007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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