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性视角下我国高等教育改革模式探析
2016-03-18马培培
马培培
(南京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7)
复杂性视角下我国高等教育改革模式探析
马培培
(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江苏南京210097)
摘要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目前采取的是单一的自上而下模式。复杂性视角下,自上而下的模式表现出三方面缺陷,即:过于强调线性变革、政府超强控制、回避冲突和问题,这与高等教育本身的复杂性与教育改革复杂性特征相违背。复杂性理论对于重审我国高等教育改革模式有重要启示作用,首先当改革模式失效时,我们需要变换思维,重新寻求更为有效的高等教育改革路径,其次无论何种路径,改革由始至终必须重视参与变革的每一个组织和成员,同时以秩序和开放性两者兼而有之的混沌边沿替代政府的超强控制。
关键词高等教育;改革;复杂性;模式
无论我国目前高等教育改革是到了深化的阶段还是需要重启改革,我们都应首先对高等教育改革本身进行反思。只有明确过去三十年来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问题所在,才能思考未来改革应去向何处。从高等教育改革模式而言,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采取的是自上而下的模式,这种模式目前处于单一化且极端化的态势。自上而下的改革模式原本有其自身的优势,但如果过于单一且极端的采用则忽视了高等教育本身及改革过程的复杂性特征,最终导致改革的不彻底、效率低下等问题。
一、高等教育改革的两种传统垂直模式
政策阶段理论认为,任何变革从发起到对结果做出评价整个过程可以初步分为“启动、采纳、实施和成果”[1]四阶段。启动阶段的焦点是变革的缘起,启动路径的不同主要由不同的启动者决定,而启动者作为一个系统或组织的变革对象处于何种地位决定变革的启动模式。在高等教育研究领域,据此人们将高等教育变革模式根据启动路径的不同划分为两种模式,即“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两种启动模式。
自上而下的变革模式是指启动者处于高等教育系统相对上层的位置。当一项高等教育变革是国家层面的,政府部门如我国的教育部、美国的国会就是上层;当变革是国家内的区域或地区层面的,地区政府部门就是上层;当变革发生在一所大学时,大学的校长、董事会等个人或组织就是上层。由相对上层位置的组织或个人启动的高等教育变革就称为自上而下模式。高等教育变革一般在国家范围内进行,由于在国家的整个高等教育系统中,国家政府部门和个人属于绝对的上层,因此由国家政府部门或个人启动的高等教育变革是典型的自上而下模式。例如,拿破仑时期的法国高等教育变革就是由拿破仑个人启动的自上而下的高等教育变革;日本明治维新时期的明治政府启动的高等教育改革也是由政府启动的自上而下模式的变革。但是,当变革超出国家的界限,政府和统治者个人不再是绝对的上层,例如,在当今的欧洲一体化进程下整个欧洲高等教育已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体系,以“欧洲高等教育区”为变革对象,由欧盟联合体为启动者的“博洛尼亚进程”则是超越国家界限的自上而下的高等教育变革模式。自上而下的高等教育变革启动模式最为显著的特征是以直接的行政命令或经济的、法律的强制性手段为原始动力,“在这种‘自上而下’的教育改革中,‘行政要求’便成为一种基本标识。与行政要求如影相随的,则往往是不容置疑的目标、方针、政策乃至方式的直接告知,是尺度统一的评价标准的明确规定(哪怕这种评价标准是分类的),是明示完成期限的时间表的事先给定,以及逐层逐级的上传下达。”[2]29
自下而上的变革模式是指启动者处于高等教育系统中的相对下层的位置。相对于国家层面的政府组织和个人而言,下属地方政府、学校、教师、学生都位于相对下层的位置。相对于地方政府组织和个人而言,再下一级政府、大学、大学内部的组织和个人都处于相对下层的位置。在整个高等教育系统中,由学生和教师启动的高等教育变革是最为典型的自下而上模式。宗教改革运动背景下的德意志高等教育变革就是一个范例。梅兰斯顿、路德等宗教改革的领袖同时也是基层的大学教师,他们以新思想改造德国的旧大学,同时积极参与指导和建议世俗政府建立高等教育创建新大学,尽管宗教改革影响下的高等教育变革最终使大学受到国王和政府日益加强的控制和影响,但从启动阶段来看,启动者是大学教师。因此这一案例是典型的自下而上的高等教育变革模式。这种启动模式以“下层”的内在欲望和自发行动为基本样态,“改革过程的基调便是自主探究的、共同探索的、平等探讨的;没有强硬的行政命令,没有僵直的评价标准;一切都是公开的、透明的、开放的、自然而然的、因情而异的。”[2]29
需要说明的是,首先现在公认的这两种模式虽然在理论上是由启动阶段中启动者所处位置来界定类型,但在现实的高等教育变革中,这两种模式已经不仅仅被视为“启动”的模式,而是指在整个变革进程中呈现出的较为单一的自上而下或者自下而上的线性过程。因而我国学者在研究大学制度改革模式时,认为根据改革的走向可以将大学制度改革模式划分为自上而下的下延型和自下而上的上延型。所谓“延”,意指这两种模式不仅在于启动者位置的区分,而且在整个改革实施和推进过程中始终呈现出单一的线性态势。其次,在现实情况中,很难说存在一项高等教育变革是纯粹的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的模式,只是从总体趋势来看,哪种形态占主导地位,就在理论上归结为哪种模式。“启动概念并不能解决谁发展或者发起了变革的问题。”[3]51在高等教育变革中,教师、学生都有可能参与到启动变革或决定是否继续变革的核心活动中。
二、复杂性视角下我国高等教育改革模式的问题
有学者认为,当前我国高等教育改革需要重启,因为改革“出现了悖论,即改革的结果与改革的初衷相背离。”[4]出现这种背离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从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的高等教育变革一直呈现出“自上而下”的模式。尽管这种“自上而下”的模式是由我国的政治体制和教育体制所决定的,但已表现出将复杂的高等教育及其变革简单化处理的情况,具体表现在如下三个方面:
(一)以线性变革为主要特征
纯粹的“自上而下”模式的线性特征表现得尤为明显。政府作为启动者强烈期望改革按照它所设定的预想路径展开,往往容易忽略处于高等教育系统下层的参与改革者的主体意愿、落实改革措施的可行性等各种因素,其结果是越往下层政策越难以实施,改革越难深入,最终体现为无法进行根本性的变革,有时会中途夭折。
复杂性理论更多考虑变革中的非线性因素。非线性是指“变革是非直线的,充满着不确定性,有时还违反常理……变革是一项旅程,而不是一张蓝图……变革好比一次有计划的旅程,和一伙叛变的水手在一支漏水的船上,驶进了没有海图的水域。”[5]33这一点在高等教育系统中尤为显著,永远无法预知在复杂的高等教育系统中进行变革会出现什么意外,就像一次未知的冒险旅行,任何时候都会有不确定性。
以“211工程”和“985工程”项目为例,政府启动该项目的本意是投入更多资金重点建设若干所世界先进水平大学和世界一流大学,重点建设社会和国家急需的重点学科和高水平人才。但是,在推进该项目的进程中遇到了一系列预想不到的问题:进入名单的大学有时不得不为了能如期获得经费采取急功近利的方式应付上级评估;许多大企业招聘毕业生时以大学是否属于“211高校”或“985高校”为重要参照,使其他非重点建设大学受到一定的歧视;因进入名单的绝大部分为综合性大学,使许多单科性院校倾向于综合化而忽视原本的特色。这一案例启示我们,“结构调整的改革有相当多的层面并且非常复杂,以至于不可能预先知道特定的解决方法。”[5]34这种垂直线性的改革模式强调通过强有力的手段(如巨大的投资)见到如期的效果,往往忽略了推进改革进程中不可预测的事件。
(二)政府超强控制
控制是自上而下模式最为突显的特征。吴康宁指出,我国高等教育改革中,“一般意义上的,‘强控制’概念已经不足以表达我国现行教育管理体制下政府部门对教育改革的控制程度,而是有必要使用‘超强控制’这一概念。”[6]在新中国成立后的高等教育改革进程中,“超强控制”的案例数不胜数。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超强控制”不仅体现在启动阶段以超强的行政、经济、法律手段勾勒改革蓝图,倾向于细节化的规定,而且在实施阶段通过密切监控来监督改革进程,希望下层将上层的指令不折不扣地贯彻和执行。同时,在控制改革结果时,以政府权威身份进行阶段性验收和最终的评价。
“自上而下”模式本身带有的强制性特征是变革中必不可少的条件。强制的压力对于大规模的变革尤其不可缺少,但是,若将政府控制的程度无限放大,变成一种不受限制的权力时,这种模式本身具有控制性的优点则转变成最致命的缺陷。过犹不及本身就是一条真理,加之在面对复杂的教育本身、面对最复杂的社会组织——大学,政府的超强控制大多会以失败告终。“强制是重要的,政策制定者有义务确定政策、设立标准并监督其实施。但是要达到某种目标——在这里是重要的教育目标,你不能强制决定什么是重要的。”[5]35更何况,“组织理论告诉我们:一个组织其子系统越多以及其涉及的要素越多,其间的关系就越复杂,其行为的不确定性也就越大,由此导致的行为结果也就越难以预测,因此大学就是这样一类最复杂的社会组织。”[7]大学的这种特性决定它本身就不是被管控的组织。
(三)回避冲突和问题
很多改革无果而终,原因就是缘于当改革过程中产生阻碍时,不是抓住问题去面对和解决,而是回避和无视它。以我国的大学章程建设为例,大学章程建设本是进一步落实高校办学自主权下放的绝佳契机,政府的本意也是如此。但政府本能性的以制定规章、严格监督制定章程的程序、阶段和终期审核等手段予以超强控制,导致大学章程制定突显出千校一面、形式化、官方化等问题。当这些问题出现时,参与其中的政府、大学、章程的制定者们没能及时设法突破问题,大学章程就被核准并准备执行了。
对于主导变革的政府而言,可能它并非没有意识到高等教育及其变革的复杂性,也并非没有预知到会有问题出现,而是在当面临问题时,出于权威的立场和尊严,不愿意停留在因其策略的失误而导致的问题上纠结,从而掩盖了已出现的矛盾,或者试图通过后期的措施或者重新启动另一项改革来弥补这一问题的缺陷。殊不知,“实质性的变革包含着复杂的过程,复杂的过程本身充满着问题。坦率和探索的精神对解决问题是必不可少的。”[5]36
总之,我国高等教育改革运用的这种自上而下模式,最致命的弊病就在于高等教育本身及其变革简单化处理,未考虑到高等教育及其变革的复杂性。在目前的变革模式研究中,人们的焦点往往集中于讨论自上而下的变革模式和自下而上的变革模式,这两种模式哪种更为有效或科学,其结论往往以批判自上而下的变革模式居多,同时因自下而上的模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弥补自上而下的缺陷,契合大学自治与学术自由两个高等教育发展的黄金法则,在这两种模式中人们更易于倾向自下而上的变革模式。主流的观点认为,自下而上的变革可以弥补自上而下模式的缺陷,这一观点主要是基于自下而上的变革动力来自于基层的自发愿望,在变革的有效性方面更胜一筹。然而,自下而上的变革本身的缺陷也异常明显,例如它容易使变革走向无序,无法实施长期的大规模的根本性变革,如果希望走向有序和根本性变革,最终仍然需要通过上层发布命令开始启动。尽管基层启动变革的新观点和新想法是良好的,也会因为利益等各种原因难以得到上层的支持,同时,上层几乎没有停止过对那些至关重要领域的控制。至此,希冀自下而上替代自上而下并非是明智的选择。正如富兰所言:“我们知道自上而下的变革不会奏效。但是我们也发现,自下而上的变革并未带来更多的改变,或者当他们启动变革时,却常常因为没有与权力结构建立联系而最终失败。”[3]51
三、复杂性理论对我国高等教育变革的启示
复杂性理论给我们最重要的启示是:当改革模式失效时,我们需要变换思维,重新构建更为有效的高等教育变革模式。
(一)开辟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新路径
富兰认为需要克服两种垂直模式各自的局限性,两种模式有机结合是一种良策。他认为,“中央和地方的单位都互相需要。从一种控制到另一种控制来回摆动,你就什么也做不成。需要提出一种不同的双向关系,相互给予压力、支持和不断协商,这就是同时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相互影响。”[5]48我国学者也有相同的观点,认为就我国高等教育变革比较理想的模式将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的两种模式有机结合。
美国教育专家吉纳·E.霍尔和雪莱·M.豪德则提出了一种新的模式,即“水平范式”,他们认为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两种模式是从垂直的视角考虑变革模式的,这两种模式都对教育变革的成功具有限制性,“为了让变革获得成功,所有变革参与者都必须在思维方式上进行一个大的转变。我们应该用一种水平(horizontal)的变革范式来替代前面所介绍的两种垂直的变革范式(vertical paradigm)。在水平范式的变革中,所有参与者就像在同一架飞机上一样,视角都是相同的。”[8]13水平范式的核心特征在于打破启动者的位置决定变革模式的传统思维,启动者被放置到变革过程中,作为与其他所有变革参与者一样的变革系统中的成员而存在。同时,由垂直视角转变为水平的视角,教育系统可被视为“政策—实践连续体”[9],而不是垂直的层级系统。成功变革的唯一方法就是每一位参与变革的人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同时学会信任组织中的其他成员,相信他们也能够做好自己的工作。水平范式并非完全否定两种垂直模式,变革必定有启动阶段,启动者也必有相对上层和下层之分,因而变革脱离不了两种垂直模式的介入。可惜的是,吉纳·E.霍尔和雪莱·M.豪德提出的水平范式只是一种简单的构想,不是成熟的变革模式,对于我国高等教育变革不具有直接的借鉴意义。
尽管如此,综合富兰复杂性理论视角下对于教育变革的研究以及水平范式的启发,可以确信的是,避免简单化的倾向是高等教育变革需要时刻考虑的问题。我们可以在复杂性视角下,结合水平范式,思考目前我国高等教育变革中的弊端如何克服,从而寻找到重启我国高等教育变革的新路径。
(二)重视参与变革的每一个组织和成员
寻求新的高等教育改革路径需要明确目标,即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改?毋庸置疑的是,改革意味着需求向更好的方向发展的意愿,高等教育改革自然是为了建立更好的高等教育。然而对于什么是好的高等教育本身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与基础教育不同的是,高等教育本身是更为复杂的矛盾体,“高等教育既是教育又强调科研,既注重传承又强调创新,既推崇科学又依赖人文,既追求真理又施行教化”[10]。同时,高等教育与外部复杂性的关联,使更多的利益相关者希望高等教育为其服务,从而在改革时倾向于自身对于高等教育的期望。好的高等教育需要在基于现实的复杂高等教育之中抽取真正的高等教育,实际就是回归高等教育的理想或理念。巴尼特曾说:“真正称得上是高等教育的东西是学生理解所学、所做,使之概念化,在不同情况下掌握,并对之采取批判态度的能力。”[8]13要使高等教育变革向着好的高等教育方向努力,就必须回归真正的高等教育,而真正的高等教育就是致力于使全体学生受益。
我国当前改革重视从上层的层面来明确改什么和如何改,但上层的劣势在于很难看到高等教育的最终受益者——学生的合理需求。即使能够意识到学生的需求,也很难让学生接受和参与到变革中去。高等教育变革总是非线性的,并且会随时出现不可预料的困难和问题。事情的结果往往是即便开始的意愿是良好的、符合高等教育内在逻辑的,但意愿始终是意愿。如果学生未能理解改革的意图,或者拒绝这种改革,最终改革也会以失败告终。因此,尤其要重视将学生置于与其他改革参与者同样重要的地位,如果变革是为了使学生受益,那么学生不仅是变革的对象,也是变革的主人。
不仅仅是学生,所有参与者都要被放置于同一水平线上,每个人都是变革的动力,要使每个成员发生变化,就必须将成员置于改革进程的前端。这就需要做两件最为关键的事:其一是变革的组织领导者们对每个成员在变革中的表现进行干预,这种干预在我国的变革中并不缺失;其二就是成员彼此之间的信任和合作。富兰认为在复杂时代应对复杂的教育变革需遵循的重要原则之一便是高质量的基于信任的人际关系,他说:“当缺少高质量人际关系时,无论哪一种解决方案都会是成本高昂的。没有一种信赖关系,人最多只是去做与自己的薪水相应的工作;有信赖关系,他们会使你的投入有翻倍收益的同时付出额外的努力。”[5]40尽管个体,例如政府官员、大学的校长、有能力的教师等等,有时会表现出超强的能力,但有效的合作氛围更能应对变革中出现的复杂问题。“有效合作的文化氛围并不是以观点相似为基础。多元化才具有价值,因为他们可以获得不同的观点,并凭借这些观点去认识问题的复杂性。”[5]42在这种合作氛围中,变革中的突发问题可转化为多元化的一种体现,问题不是敌人,而是朋友,是契机,我们不但要将问题看成自然预料中的现象,而且还要主动寻找问题并对之采取行动。
(三) 变革应处在混沌边沿
在自上而下模式中,政府的干预普遍采取的是命令的方式。我国政府的超强控制实质就是运用过多的命令方式。无可厚非,命令确实是变革中可以发挥一定作用的宏观策略。在命令之下,人们能够明确知道变革的意图,了解到上层希望他们去实施的某项变革。当考虑到高等教育及其改革的复杂性时,规定动作式的变革往往无法成功。使变革处在混沌边沿替代政府的超强控制是一种必然,“蕴含其中的理由是,任何系统,例如拥挤的蜂房、企业、经济秩序,当它们处在太多的组织框框和没有任何组织框框之间的混沌边沿时,它们会‘自我组合’以产生复杂的适应性行为。如果组织框框太多,那么这些系统就会过于僵化而无法变动;如果缺乏组织框框,那么它们就会分崩离析。”[5]49高等教育更是这样一个不愿受太多组织框框约束的系统,大量的规则和僵化的变革形式不仅会造成大学和整个高等教育系统的僵化,而且以大学的傲气,大学很可能会对变革产生抗拒和逆反。
混沌边沿意味着秩序和开放性两者兼而有之。秩序是刚性的,过度的刚性反映出的独裁主义会形成有效变革的障碍,需要对变革中的所有人保持开放的态度,只有这样才能激发他人的思想,引领变革向更好的方向发展。有效领导变革的方式不仅是控制,更需要起到连接作用;不是单纯地做出决定,而是模范示范作用。总之,是一种善于使变革始终处于混沌边沿,激活所有变革的参与者释放出正面力量的能力。富兰认为应有的做法是,唯有学习才可以使变革中的成员更好地理解自己的角色,理解他人的处境,理解变革的大背景,只有个体被激活,变革的混沌边沿才能建立。困难的是建立这种学习系统就要面对变革的风险,对已经开始的变革持信任态度,水平范式看待变革成员的态度有利于这种信任态度的建立。水平范式的意义在于当变革中的每一位成员坐在同一架飞机上时,他们才能处于同一视角和同等重要的成员的地位,只有这样包括政府在内的所有变革组织和成员才能认识到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状态,看到处于另一端的其他人处于什么状态,信任才有可能发生。
综上所述,复杂性视角下,自上而下的改革模式尽管有优势,但对于高等教育而言,其不适应性远超过适用性。我国高等教育改革模式需要重审,复杂性理论为重审模式提供重要的理论基础,我们也许可以按图索骥,重新寻求更为有效的高等教育改革路径。无论何种路径,改革由始至终必须重视参与变革的每一个组织和成员,同时以秩序和开放性两者兼而有之的混沌边沿替代政府的超强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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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世萍)
收稿日期2016-02-17资助项目江苏省第四期“333工程”科研资助立项项目“当代中国高等教育转型研究”(项目编号:BRA2015336).
作者简介马培培(1982-)女,江苏南通人,讲师,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高等教育基本理论研究.
中图分类号G649.21
文献标识码A
Exploration and Analysis on the Higher Education Reform Pattern in China from the Complexity Perspective
MAPei-pei
(School of Education Science,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Nanjing,210097,China)
Abstract:At present,the pattern of the Higher Education Reform in China is from the top to bottom.However,this alienated pattern exists three defects from the complexity perspective as follows:the more emphasis on the linear transformation,the government's strong control,and the avoidance of problems and conflicts,which violates the complexity of higher education and educational revolution.All in all,complexity theory has an important revelation on reviewing higher education reform pattern.On the one hand,when the reform model fails,we need to change our thinking and to seek more effective reform path.On the other hand,no matte what path it is,it must pay attention to every member of the organization.Simultaneously,the edge of chaos with the order and opening can instead the stronger control of the government.
Keywords:higher education;reform;.complexity; patte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