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义韵”和“类连接”搭配模式探析

尹 　 贝

(天津师范大学初等教育学院，　天津　300000 )



“语义韵”和“类连接”搭配模式探析

尹 贝

(天津师范大学初等教育学院，天津300000 )

摘要：英语词汇搭配研究一直停留在字和词的固定搭配层面，而现代英语词汇搭配已经超出传统的语言观，搭配的定义变得宽泛，搭配的跨度越来越大。梳理现代英语词汇搭配的定义和概念，探索英语词汇的特殊搭配模式，即“语义韵”和“类连接”，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英语词汇搭配内部的互联关系及其语义脉络的生成机制。

关键词：英语词汇；语义韵；类连接；搭配模式

现代英语词汇搭配超越传统的语言观，搭配的模式越来越多，搭配的跨度越来越大，其定义和概念从习语和词汇搭配延伸到语义韵和类连接等更大的语言模块。一直以来，对英语词汇搭配的研究始终摆脱不了传统的语言观，局限在字和词的“固定搭配”(即习惯共现和无变化搭配)层面上，而对“语义语韵链”(即词与语义搭配)和“类链接搭配”(即词与语法搭配)等更大的语言模块鲜有探讨，导致词汇搭配的语言特点难以辩识，不利于词汇习得。因此，理清英语词汇搭配定义及概念，分析英语词汇的超搭配模式，将有助于英语学习者进一步认识英语词汇搭配及其内部联系，掌握词汇搭配的语义脉络和生成机制，更加有效地促进英语词汇习得，更好地获得交际成功。

一、英语词汇搭配概念的演变

词汇搭配(collocation)是语言学领域最为重要的概念和研究内容之一，在其问世以来，界定体系不断演变和发展，概念繁多，异质性大。一般来讲，人的大脑词库中有重要的短语元素和语言模块，远比我们认识的多，因此才出现令人混淆的词汇搭配术语。英语词汇搭配主要体系有：词汇组合规则、词汇搭配、短语组合、词法搭配、语义语韵等。瑞士语言学家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提出语言的组合关系(syntagmatic relations)和聚合关系(paradigmatic relations)，用来考察语言系统的组成规则和词与词之间的关系[1]；组合结构着眼于语言单位的横向联系，使得词汇组合呈现出有序性。

然而，词汇搭配这一概念在20世纪50年代才真正确立。Firth提出跨音段语流和搭配，认为理解一个词要看它的结伴关系，即词语与语法关系在语言使用中的公选组合(co-selection)[2]，Palmer强调词与词的结伴关系(word partnerships)和多词组合(polylogs)，因此出现了我们最熟悉的词汇搭配术语：词组(phrase)、习语(idiom)、固定表达(fixed expression)、片语动词 (phrasal verb)、状语词组 (adverb phrase)、谚语(proverb)、搭配(collocation)。这些术语通常以“词组或搭配”概称，因此界定不清，导致语言的特点难以辨识。

Chomsky倡导短语结构和规则，并从选择限制(selection restrictions)的角度来研究短语搭配，即每个短语都有一个核心词，核心词左边是修饰词，右边是补充词。Sinclair关注搭配中的主导词(node)，把搭配的间隔(span)界定为在主导词前后并与主导词相关的一系列词项之间，把搭配间隔中的词项称作搭配词(collocates)[3]。Nattinger把搭配现象看作一个连续的统一体，固定习语位于统一体的左端，而自由组合位于右端，两端中间是搭配和类连接[4]，Scott特别关注出现在主导词周围的搭配词和自然语篇中词与词共现的组合方式，由此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固定搭配和多词组(multi-word items)。

王宗言把英语中的词语组合分成封闭型和开放型两大类，认为封闭型词组是在长期使用过程中形成的习惯固定搭配，开放型词组是在千变万化的语言环境中按照一定语法结构和语义联系形成的灵活词语组合，可以无限生成[5]。Sinclare认为，搭配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词在一个较短间隔内的共现，常常有语法选择，搭配词的多少理论上没有限制，而Lewis则根据词汇组合的方式，将各种各样的词项(词组、多词搭配、动词/形容词/名词搭配、约定俗成的用法、句子的开头等)都归纳成搭配。

虽然学者们对搭配的定义都不完全相同，但是其核心内涵却与Firth的“词与词的结伴关系”完全一致。Firth强调词与词的横向组合关系，否定纵向聚合关系，这一革新的思想导致了词汇研究的三个发展阶段，使词汇搭配的定义有了更大的跨度：首先，促进了对“词汇的组合方法”(the lexical composition approach)的研究，认为一个词的部分意义是这个词的搭配依据，但是忽略了词汇和语法的关系。Halliday重申了这种观点，同时还提出搭配同现似乎不受句法的限制；在他看来，语言不能用所有合乎语法的句子集合的规则来解释，而是要用意义的规则来解释[6]。第二阶段的研究转向“词汇的语义方法”(the semantic approach)的研究，这个方法试图以语义框架为基础来检查词汇的搭配，但是仍然是词汇与语法相脱离，仍然不能解释词与词相搭配的原因。第三阶段是“词汇的结构方法”(the structural approach)，即搭配在结构的限制下以一定模式(pattern)出现，因此搭配的研究应该包括语法，例如account for, advantage over, adjacent to, by accident, to be afraid that…, 这些搭配是由一个“名词、一个形容词、或者一个动词+介词或动词不定式或从句”等语法结构组成的。而纯词汇搭配只是“名词、动词、形容词和副词的组合，没有介词、不定式和从句”的成分的介入[7]。因此，语法被视为与词汇紧密相连的重要因素，特别是词类的搭配性和非搭配性的研究结果表明：“冠词、介词、单数名词、集体名词和动词原形”性质上就具备搭配性，而“形容词、普通名词和副词”性质上就不具备搭配性。

搭配中的词汇和语法相互作用(the integrated approach)的观点越来越普遍地得到语言学界的肯定，搭配中语法词的生成力量(generative power)越来越多地受到重视。Howarth清楚地阐明“搭配的模式有两点：第一，所有的词都能够用某种形式来描述；第二，具有某种形式的词也具有某种意义”。Sinclair检查了a + ？+ of和be + ？+ to这两个搭配模式的生成力量，并且发现这是语言创造的一个关键部分，并指出：语料库语言学研究显示词与词是根据一定的语义韵(semantic prosody)搭配在一起的[8]。Hoey特别强调一个词的特定意义有其自身的语法形式或成类连接(colligation)在一起[9]。由此可见，搭配这一概念的范围越来越广，从词汇搭配到语法搭配、习惯搭配、语义语韵搭配、成类连接搭配，甚至发展到语篇搭配和语用搭配的不同程度的研究。本文只探讨语义韵和类连接两种超搭配，不涉及一般搭配、语篇搭配和语用搭配。

二、语义韵(semantic prosody)

语义韵是词汇搭配的一种超越模式，即“一个主导词和它前后几个词的自然出现时听起来非常自然的语块(natural-sounding chunks)”；语义韵不是“词和选定的词项组合”，而是“词和选定的意义组合”。Sinclair通过语料库研究，发现单词和词组通常是在一个特定的语义情景中出现的，例如happen(accidents + , quarrels + , tragedies + )与不愉快的事件联系在一起。因此，认识一个新词只知道这个单词的意义远远不够，还要知道：1)这个单词与其习惯搭配词；2)这个单词的语法特点；3)这个单词的语义环境。记名词要记住与这个名词相关的形容词(如rich vocabulary; slight differences)，或与这个名词前后的搭配词(如in contact with; a train set; shades of opinion)；动词搭配要注重动词结构及其相搭配的名词(如to express an opinion; to add to our knowledge of the subject)等等。这些搭配大大超越一般的搭配模式，其明显的特征就是任意性和非预测性，是为了达到特殊的语言效果而自然形成的超搭配模式。

语义韵是超越于一般词汇搭配的集中表现，它探索语言和意义组合在一起形成的语流，如同 Firth提出的“跨音段成分”(prosody)这个概念。Firth认为，人们说话不是分割为若干个独立的单位，而是一条语流；词汇组合一方面要受语法规则的支配，另一方面也要受语义条件的制约，各个语义成分在语流中通过前后连接形成语义组合关系，也即词与词的搭配关系[10]。

语义韵不像词汇搭配那样系统地罗列在词典和语法书中，而是一种没有预先大量语言材料证明的语言关系[11]，并受一定的语义环境支配的，由一个主导词与一组搭配词组成的语言关系，这种关系要么受一种抽象的语义特征所限制，要么受比较具体的语义场所限制，例如cause 和provide 这两个主导词的搭配范围是有限的，它们的语义语韵链分别是：

(1)cause在大多数情况下，语义特征是消极的，其典型的搭配是 + problem/trouble / damage / death / cancer / pain / disease; provide在大多数情况下，语义特征是积极的，其通常的搭配是 + care / food / help / money / shelter / aids / jobs / services / housing / training；

(2)cause在通常情况下，后跟抽象的名词作宾语，例如 + anxiety / chaos / commotion / confusion / crisis / loss / embarrassment / suspicion；provide 后跟中性的名词作宾语：+ an answer / a basis for / a copy / a definition / evidence / figures / a framework；

(3)cause所搭配的形容词通常是中性的或消极的：common / considerable / major / root / serious / severe +；provide所搭配的形容词通常是积极的：+ adequate / enough / extra / free / necessary / useful + sth.。

以上语言特点告诉我们：词在组合关系语义场中具体化、个别化，又在聚合关系语义场中抽象化、概括化。语义语韵超越于传统的语言组合结构和聚合结构关系，基于语言和意义的组合，强调一个词与其搭配词的一种概括。这样，一个语义语韵链可能包含多个搭配，即是多个搭配的概括，所以不可视为一般的搭配。常用的语义韵分两种形式：一些词和积极意义词搭配，另一些词和消极意义词搭配；当“一个词和一种特别的意义联系在一起”的时候，“语义韵”就出现了，例如chilly(寒冷的)这个词可以和morning / night / evening / day组合在一起构成一般的搭配(collocations)。但是chilly的搭配并不完全是任意的，这个词是与特定的意义一同出现的，例如a chilly afternoon是属于时间单位的语义语韵链(semantic prosody)，the chilly village是属于地点语义语韵链，而不是一般固定的搭配。因此，语义语韵链与Chomsky提出的句法选择限制条件一样，也是有其搭配限制条件(collocational restrictions)，只有同一组合语义场中的语言单位的语义特征具有直接或间接的共同点，语义共同点才能组成短语或语流，构成语义韵。

三、类连接(colligation)

虽然语义韵揭示了词与语义搭配的内部机制，但是还不能够充分地解释词与词是怎样组合在一起而构成许许多多更大的语言模式。因此，语言研究者开始关注英语的成类连接。Firth曾将词汇的类连接定义为“篇章中的句法特征”，关注一个单词可用于哪几种模式中。固定搭配指的是一个单词与其它词的共同出现，是“词与词的结伴关系”，不涉及任何句法关系，而类连接指的是一个单词所保持的语法伙伴和它所倾向的位置，是词与语法的结伴关系。也就是说，一个词的成类连接可以用来描述那个词的典型的语法作用[12]。请看下面的几种情况：

(1)类连接指的是一个单词有规则地与一个特别的语法共同出现，例如有些动词与一个特别的时态连用：She is having a baby. / Jane is feeling in her pocket for the key.；有的名词与人称代词(而不是冠词)连用：例如pass my / your driving test， It’s my / your / our responsibility to …, up to his ears in exasperation, up to my ears in debt。

(2) 成类连接词不是“单词+模式”(word + pattern)，而是“模式+模式”(pattern + pattern)，例如：表示行走的动词 (verb of motion) 的成类连接是“行走动词+方向小品词”(run away, rush out, hurry down等等)；表示结果的系动词的成类连接是“系动词+形容词”(come true, go dry, go wrong, make sure, get ready, sound good等等)。

(3)成类连接词超越于单个的词汇搭配水平，例如a bunch of grapes / bananas / flowers是三个独立的搭配，而最后一个可概括为a bunch of (flower)，由此可生成出a bunch of roses / daffodils / (any other kind of flower)。

(4)成类连接词的石化现象可产生习语，例如commit (crime, adultery, murder, offences, sins, suicide)，在英国 “自杀”(suicide)早期一直被认为是犯罪，因而得出动词短语搭配commit suicide。现在英国法律变了，“自杀”不再定为犯罪，但是commit suicide已成为成类连接词的例外而变成固定的习惯搭配一直沿用至今。

语言不仅仅是由一些句型配有许多填充的词汇组成的，而是由许许多多更小的句型组合的，每个小句型都表现了每个词可变的固定程度和概括程度，从某种意义上讲，每个词都有自己的语法。也就是说英语是由语法化的词汇(grammaticalised lexis)组成的语言模块，这些语言模块是由封闭类词(代词、介词、连词等)和开放类词(名词、动词、形容词等)结合在一起，并且共同出现而组成的，词与词的行为只是个程度大小问题，而非是不同的词属于不同的范畴。在一条语义语流中，一端是少见的实义词，具有较多的意义但较少的搭配场；另一端是常用的虚词(封闭类词)，本身没有实际的意义但在许多不同的语言模块中起着不可缺少的作用。只有将词汇植入语法之中，才能构成许许多多的固定搭配和半固定搭配以及自然的(即非任意的又有创造的)语言模块。

结语

英语词汇搭配概念由习语和固定搭配演变到语义韵和类连接。现代语言学越来越关注更大的语言模块，即“语义韵”和“类连接”超搭配模式。语义韵关系到一个词与一种特别的意义搭配在一起，因此不但存在积极和消极语义语韵链，而且还存在一个词与一组特定的词和一种特定的意义所搭配的语义语韵链；类连接涉及的是一个词与一种特别的语法模式搭配在一起，以及这些语法模式与特别的意义的关系。语义韵和类连接与英语语言其它各种搭配模式一样，它们是相互联系又相互独立的概念，它们一起构成语言系统中的系统，生成语义网络。在交际中，说话时要遵循语言系统中种种约定俗成的规则，语言系统虽然有种种任意性的限制，但归根到底它是一个要人创造性应用的系统[13]。显然，系统的概括性越强使用率就越高，英语学习者不应该把语言分成许多单个的词和少数可数的句型，而应该尽力保持语言真正的自然本质，使用更大的自然语块，这样在交际中就会做到自然得体。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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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程雨民．语言系统及其运作[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63.

责任编校：汪长林

An Analysis on Collocation Patterns of Semantic Prosody and Colligation

YIN Bei

(School of Elementary Education,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000, China)

Abstract:The study on English collocations always keeps on collocations of words and phrases. However, modern English collocations are beyond the traditional language concepts. The definition of collocation becomes wider with the huge span. To make clear of the definition of modern English collocations and explore the special pattern of English collocations (semantic prosody and colligation) could help us understand relationships of collocations and linguistic features, as well as semantic network and generative mechanism.

Key words:English vocabulary; semantic prosody; colligation; pattern

中图分类号：H3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4730(2016)01-0049-04

DOI：10.13757/j.cnki.cn34-1045/c.2016.01.011

作者简介：尹贝，女，辽宁大连人，天津师范大学初等教育学院英语系讲师，硕士。

*收稿日期：2015-11-25

网络出版时间：2016-03-09 13:49网络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etail/34.1045.C.20160309.1349.01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