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情达意：一切技术手段的最终目的——从几首优秀的流行歌曲说起

·杨　嵩

传情达意：一切技术手段的最终目的
——从几首优秀的流行歌曲说起

·杨嵩

对于歌曲而言，音乐素材的选取、创作技法的运用、音乐风格的配合、歌手演唱的处理等都是其外在的表现形式，歌曲创作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传情达意——表达歌曲的真情实感。在创作中，应充分挖掘生活、投入真实情感，辅以适当的创作手法，并正确把握好歌曲“形”与“神”的关系，方能创作出令世人所广为接受的艺术精品。

歌曲创作；最终目的；流行歌曲；技术手段；传情达意

一、何为歌曲创作的最终目的

艺术作品是艺术家通过一定的艺术构思，将内心的主观意识和情感体验运用一定的艺术手段与艺术语言创造出来的审美艺术产品。也就是说，艺术构思、艺术手段、艺术语言等都是艺术作品的表现形式或技术手段，而主观意识和情感体验才是艺术作品所要表现的真正对象，也是艺术创作的最终目的，俗称“传情达意”。歌曲作品作为一个重要的艺术创作体裁亦如此，歌曲素材、创作技法、音乐风格等都只是歌曲创作的外在形式与手段，真实而丰富的情感表达才是歌曲创作的核心，是最终目标。换句话说，不具备真实、情感丰富的歌曲作品都只是没有血肉的驱壳，任何歌曲创作都应有真实的情感体验、丰富的思想内涵，即“扎根生活、表达生活”，任何创作技法与手段都必须为更好的“传情达意”服务。下面，笔者以几首优秀的流行歌曲为例，共同探讨歌曲创作的“形”与“神”。

二、几首优秀流行歌曲形式与内涵的分析

（一）《爱情的味道》

由林欣、孟文豪作词，孟文豪作曲的优秀流行歌曲《爱情的味道》在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办的中国音乐金钟奖、CCTV举办的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文化部主办的声乐文华奖等国家级声乐赛事，以及其它全国性歌手选秀活动的舞台上频频亮相，成为流行唱法女歌手参赛或演出的保留曲目，而且，演唱该歌曲者均成绩不俗。可以说，该作品不仅受到大众的青睐，而且还特别得到业内专家的认可。那么，究其原因何在呢？首先与其歌词内容有着极大的关系。在人们的感情生活中，爱情是纷繁复杂、多种多样的，有一厢情愿的苦楚、两情相悦的甜蜜，也有纠缠不清的迷惘，更有感天动地的付出，往往无法道明，只能靠亲身体验去细细地品味……该歌曲以爱情为主题，但其歌词内容并未喊口号似的大肆宣扬爱情的“海誓山盟”和“崇高伟大”，而是以写实性的自我陈述方式，从内心深处的细微心理变化来描写处于初恋中的恋爱者对爱情既充满无限憧憬，又略显羞涩的复杂矛盾心情，刻画细致入微、描写形象生动，以情感的细节变化体现真实美妙的爱情世界，让听者感受到另一种温馨的“爱情味道”，可谓真情实感、情景交融。试想，如果没有这种亲身体验，绝不可能创作出如此细腻动心的佳作。另外，从其表现形式来观察，在旋律音阶方面，歌曲大量使用了“b3”、“#4”和“#5”等变化音，构成了西方爵士音乐的布鲁斯音阶特征，使旋律变得圆滑柔美、温婉抒情，通过富于变化的艺术表现形式表达作品的思想内涵。其次，在音乐风格方面，歌曲采用了以切分节奏为特点的拉丁音乐节奏律动方式，使旋律更加灵巧自如、动感十足，富有强烈的表现力和感染力，更能突出表现其“既想又怕”的矛盾心情。总的来说，该作品在内容上以小细节体现大情感，形式上又辅以巧妙的艺术表现手法加以配合，做到了“神”、“形”兼备、和谐统一。因此，其成功绝非偶然。

（二）《当你老了》

“你的笑容已不再像从前，皱纹多了，你的黑发已不再像从前，白色多了，你的脚步已不再像从前蹒跚多了，我的声音已不再像从前有些沙哑，我的肩膀已不再像从前有些窄了，我的脚步已不再像从前有些慢了。当你老了头发白了，我的目光依然在你脸上，当你老了皱纹多了，我会依然陪着你看夕阳……”这是著名盲人音乐人杨光的抒情代表作品《当你老了》，一首充满人文主义关怀的暖心之作，同时，又是杨光的情感经历和生活写照。据了解，在杨光的生活中，由于视力障碍，生活上极为不方便，母亲毅然放弃工作，长期陪伴在其身边，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是伟大的母爱一直伴随和感动着他，杨光用平实无华的耳边呢喃式的语言深刻而真实表达出了对母亲的感恩和报答之情，在真实而朴素的亲情面前，谁能不为之动容。他是不幸的，但是面对如此伟大的母爱，他又是幸福的。没有这段经历、没有这般深刻的情感，能写出这首撼动人心的作品吗？绝不可能。另外，在艺术手段的运用上，首先，在旋法风格和结构特征方面，该曲结构较为规整，遣词造句简洁且耐人深思，像面对面说话般的简单亲切。歌曲主歌第1—12小节，采用了排比的句式结构，每句均形成一问一答、自问自答的问答式句式类型，旋律进行环环相扣，逻辑感强烈明显，起伏跌宕，引人入胜，层层递进的描述了母亲在词作者眼中、心里的形象变化，以此体现母亲的无私与伟大。副歌第13—20小节，同样采用了排比语句，增强了音乐的情感张力，更加强烈的表达了词作者对母亲的感恩之心和报答之情。其次，在节奏特点方面，主歌部分使用了弱拍起唱和休止相结合的节奏方式，产生了一种强烈问答式效果，以及哽咽般极不情愿的细微情感。副歌部分除保持了弱起的方式之外，还改变成较为连贯流畅的旋律进行方式，使歌曲的情感流露更加自然连贯，突出了其强烈而迫切的报答愿望。另外，在配乐方面，整个作品未采取复杂的编曲形式，只采用钢琴和弦乐伴奏，用最简单、最真挚的方式描写母爱的宽广和子女的感恩，显得简洁流畅、层次分明，有利于歌者情感的表达。最后，在演唱方面，杨光将其温暖细腻、朴素自然的唱腔运用到歌曲的演绎和表达中，更能突出体现对母亲的无限感激之情，同时，使作品更加温暖人心。由此可见，歌曲所有的表现手法都是为更好的表达主题而设计。

（三）《冬天来了》

现实生活中，人们的情绪状态可谓纷乱复杂、千差万别。从传统心理学的研究角度分析，人们的情绪可分为“喜、怒、哀、乐、爱、恶、惧”七种基本形态。而今天笔者要谈的就是这七种表现形态中的一种——“哀”。顾名思义，“哀”就是指心灵受伤，悲哀、悲伤、伤心的情绪状态。据笔者总结归纳，人们的悲哀、伤心大致可分为以下几个程度，或者称为“层次”。第一个层次（较低程度）可以用“伤心流泪、凄然泪下、泪流满面、涕泗横流、泪如雨下”等词语来形容，再上一个层次，就是“心痛万分、伤心欲绝、心如刀绞、心如刀割、摧心剖肝”等，再往上一个层次，应该就是“欲哭无泪、心在滴血”，甚至是“心如死灰”等，但是，当聆听了由音乐才女丁薇创作并演唱的情歌《冬天来了》之后，顿觉以上种种都谈不上伤心的最深程度，真正伤心的“最高层次”，莫过于歌曲中所唱到的“心已丢了，还会痛吗”的震撼表达。“树叶黄了，就要掉了，被风吹了，找不到了。太阳累了，就要睡了，留下月亮，等着天亮。冬天来了，觉得凉了，水不流了，你也走了，音乐响了，让我哭了，心已丢了，还会痛吗。啦啦啦啦，啦啦啦啦，还会痛吗”。歌词均采用四字短句为唯一的结构模式，每句句尾均为“了”字，在思维上则通过一前一后、一因一果的补充式逻辑关系，简单明了、朴实无华却寓意深刻的口语表达方式，如抽丝剥茧般一步一步、一层一层的扣响人们内心最深处的心弦，在心灵深处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并久久无法褪去。另外，在歌曲旋律调式方面，歌曲采用了最擅长表达忧郁、悲怨的四拍子、小调式结构，再加上整首歌曲均使用同一个节奏音型进行旋律发展，乐思尤为集中，歌曲的情感表达线索也极为统一连贯，同时，乐句音阶多采用不稳定音“4”、“7”，使得歌曲整体情感上更加充满一种意想不到的伤心极点和催人泪下的独特魅力。此外，歌曲还采用了C和bE调的调性转换，大大提高了作品的艺术表现力，使作品的层次更加丰富，情感上也能够层层深入，艺术性得到了很好的推进和升华。在演唱方面，歌者使用了婉转细腻、断连结合、如泣如诉的演唱方式来诠释作品，把创作者的那种丢失感情、丢失心灵、失落悲凉的绝望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刻骨铭心。因此，从各方面去品味，《冬天来了》这首歌曲都堪称伤感情歌的典范。

（四）《呼唤》

2008年5月12日，四川省的汶川、北川等地区发生了新中国建立以来罕见的破坏性强、范围较广的强烈地震，导致近十万人不幸伤亡，很多百姓痛失亲人，震后，许多幸存者不停地在震后的废墟中挖掘、呼唤、寻找自己的亲人。创作者（屈塬作词，王备作曲、编曲）根据这一背景，含着眼泪创作了歌曲《呼唤》，一首感天动地的“掏人心窝子”的歌曲，该曲生动地描写了痛苦的寻找至亲这种生离死别的感人场景，令人不禁潸然泪下。从其创作手法分析，在旋法风格和结构特征方面，该作品结构简单、主题明了，直击人的心灵最深处。歌曲主歌第1—8小节，旋律以级进的方式进行，紧紧围绕着主音迂回发展，辅以属音，形成相对稳定的小三和弦式的旋律结构，给作品的陈述作了情感铺垫，产生一种情绪上层层递进的效果。副歌第9—18小节，采用相对宽松的三度音程旋律进行，把痛失至亲悲痛欲绝的心情刻画得淋漓尽致、至真至诚。升华补充部分第19—28小节，转而回到平静的旋律形态，但结束音却落在了属音上，表达伤感之情的同时，也隐透出一些深情期盼背后的温暖情感，充满着人性的真与善。另外，在节奏特点方面，通过附点音型的反复使用和短句结构的布局，强烈的体现了痛失亲人疯狂哭泣的精神状态，将面对自然灾害时的无奈与痛苦、悲伤与绝望充分的折射出来，层层剥茧、丝丝入扣，着实感人肺腑、掏人心窝。

（五）《流浪记》

湖南卫视重磅推出了一档综艺类节目《我是歌手》，在该赛事中，歌手杨宗纬演唱的歌曲作品《流浪记》震惊四座，令现场观众纷纷落泪，与此同时，其演唱也让电视机前的亿万观众为之动容，歌曲表达的就是作为艺人的亲身经历，只身在外闯荡多年，历经风雨沧桑，仍初衷不改，保持着简单与朴实，这一主题与很多人背井离乡追求梦想的经历有着诸多的情感共鸣，因此，在情感上有着广泛的基础，尤其歌曲最后，用这一充满深邃意境和理性思维的词句来点题，更是令人不禁黯然神伤，也发人深省。另外，在旋法风格和结构特征方面，歌曲主歌第1—14小节采用了中国传统音乐起承转合的旋法结构和模进方式的进行，使歌曲的感情基调更为稳定，层层递进、步步紧扣，增强了故事情节的叙述性和戏剧性，充分表达出了主人公离家出走、四处漂泊，从山地走进都市，在适应、选择、转变等一系列过程中充满矛盾的内心世界。副歌第15—23小节，大量使用了跳进的旋律进行方式，从而更加充分表现出了内心深处的痛苦挣扎和坚持真善美的坚强意念。在节奏特点方面，使用了重音休止、弱位置起唱的节奏方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哽咽之感和迫于无奈的情绪。在配器方面，作品自始至终只采用钢琴伴奏，配乐显得极为干净，音型也较为滚动流畅，旋律更加平实自然，使歌者情绪得以自然流露。在演唱方面，杨宗纬有意识地将其略显沙哑的嗓音运用到歌曲的演绎中去，又更加准确而突出的表达了人性的真实与脆弱。可以说，歌曲在各个方面都得以很好的协调配合，感人肺腑自然也就理所应当了。

（六）《生死相依》

电视连续剧《生死相依》讲述的是这样一个感人的故事：一位优秀的中文系毕业生蓝卓为了坚守承诺，奉献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生活，甚至于失去了自己的爱人，用美好的青春时光悉心照顾一个被亲生母亲遗弃的小女孩素素，多年积劳成疾，双目失明。素素长大成人后，母亲回来相认，但是素素放弃了和母亲一同去美国的机会，毅然留下来，决意一生都要照顾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蓝卓叔叔。就是这个故事，深深的感动了无数观众，让观众无不为之动容。同时，该剧的同名主题歌《生死相依》也给观众留下了极为深刻而温情的回忆，歌曲深刻表达出了剧中人物“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的可贵精神和动人情怀，实在令人不得不为之感动与落泪。在旋法风格和结构特征方面，歌曲主歌第1—8小节，采用了级进的方式进行，使歌曲的感情基调更为稳定，不断涌现出许多场景画面，一步步的抓住听众的心。同时，再加上清淡、朦胧的配乐方式，充分表现出了故事中主人公在经历无数风风雨雨、挫折坎坷时的迷茫与无助。副歌第9—18小节，大量使用了跳进的旋律进行方式，充分表现出了主人公的无畏和坚强，勇于与磨难相抗争的可贵品质。其次，在节奏特点方面，作品亦保持了弱起的节奏方式，突出哽咽之状。在演唱方面，演唱者有意识地将其沙哑苍凉，时而近似无力、时而又充满坚强力量的张弛嗓音运用到歌曲之中，准确而深刻地表达了歌曲的主题思想，感人至深。可以说，每个方面都在为表现作品的主旨服务。

三、结语

综上所述，对于歌曲而言，音乐素材的选取、创作技法的运用、音乐风格的配合、歌手演唱的处理等手段都是其外在的表现形式，歌曲创作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更好的传情达意——表达歌曲的真情实感。因此，在创作中，应充分挖掘生活、投入真实情感，辅以适当的创作手法，并正确把握好歌曲“形”与“神”的关系，方能创作出令世人广为接受的歌唱艺术精品。

［1］周德军.浅谈海采《时间都去哪儿了》的主题策划［J］.电视研究，2014，（6）.

［2］田永清.也谈“时间都去哪儿了”［J］.秘书工作，2014，（12）.

［3］张咏民.歌词创作要接地气——从歌词《时间都去哪儿了》谈起［J］.大众文艺，2015，（9）.

杨嵩，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艺术学院音乐系主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