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灯记

顾诗韵

在遥远的那片净土上，每一个人的血脉里都流淌着这样的红色。但在贫瘠的土地上，只有勉强能够维持生计的食物。人们只能吃着粗糙的五谷杂粮来填饱肚子。长此以往，他们的血液里就缺少了一些东西。

终于有一天，在炽热太阳烘烤的大地上，一位老者由于难耐酷暑而倒下。村子里的人都十分焦急，怀疑这位老人是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他的家人更是着急，问过了村子里最好的大夫，也没有找到什么方法。

这时刚好路过的一个外乡人听说了这件事情，他给了村子里的一位青年一颗种子，并且告诉他，这是一颗神奇的种子，只要七个夜晚的精心守护，这颗种子开花结出的果子就可以治好老人的病。年轻人听了他的话，将种子播种在地下。第一个夜晚，月牙刚好挂在树梢，月亮的光辉使种子萌出一片幼叶。第二个夜晚，这颗种子扎根的土地上下起了倾盆大雨，年轻人急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幼苗，雨水顺着年轻人的身体流下，滴到幼芽上，开出第二片叶子。第三个夜晚，风狂暴地吹过来，年轻人脱下自己的衣服，包裹在种子周围，大概是年轻人的悉心照料，幼苗的茎长得比前两天粗壮了不少。第四个夜晚，温度出奇地高，甚至连池子里的水都干得见了底，年轻人夜夜守候的幼苗遇到了严重的考验。为了不让这唯一的希望枯萎，年轻人走到几十里外的地方挑来了半桶甘泉，小心翼翼地洒在嫩绿的叶子上，叶子逐渐变成深绿色，并且有了鹅黄色的花苞。第五个夜晚，在平静的土地上，当村子里的人都睡下的时候，一只猹盯上了这颗苗，年轻人为了保护幼苗，又开始了和猹的作战。虽然年轻人被猹咬伤了，但最后还是守护好了幼苗。幼苗也好像有默契一般，开出了殷红的花。第六个夜晚，风平浪静，一切都静得让人发困，就连守苗的人也不例外。年轻人为了防止睡着，用绳子吊住自己的头发。寂静的夜晚总是难熬，但它终究会过去。当晨光初现之日，年轻人讶异地发现幼苗上又开出了另外一朵花，那是像太阳一样明艳照人的金黄色。终于到了第七个夜晚，这天，正好是满月，蜜蜂和蝴蝶都在月光下轻盈地飞舞，它们采摘了许多花蜜，也包括这两朵特殊的花……

正是在翌日的正午，这两朵花终于变成碧绿如翡翠般的一个圆形果实。村里人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于是用刀子把它切开想看个究竟，竟然闻到了香甜诱人的味道。村里人喂老人吃下，老人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村里人好奇地吃了一口，发现，这是一种他们从未尝过的美妙动人的味道。

于是，村里的人开始研究这种翠绿小瓜的种植方法，自从那日以后，村里再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正是因为这个神奇的东西来自于西方，所以人们唤它作西瓜。

于是，在我国东南部的这座水乡小城里，这个叫作平湖的地方，每年都会举办西瓜灯节。这是只有在平湖才能看到的节日。

家家高挂起剔透的手雕西瓜灯，在月光的照映下吃着冰凉的西瓜，年幼的孩子拿着烟花棒嬉戏玩耍，年迈的长者倚着晚风拂过奏出“吱吱吱”的乐章的老竹椅。

过去的西瓜灯节，老人都会教孩子刻瓜灯。就算当天有再多的忙事儿，人们大多也愿意放下手中忙碌的工作来享受这为数不多的节日。毕竟这是平湖人才有的节日。

过去的西瓜灯节，奶奶都会起个大早，把早就买好的西瓜挨个摆上桌子，摆上刻刀，还有盛瓜肉的小盆子。一个个小西瓜好可爱，镶着翠绿的翡翠一般的条纹，卷曲的小尾巴和深浅相间的波纹相互应和着。接下来，不可或缺的自然是一顿西瓜灯节朴实而丰盛的大餐了。奶奶挎着篮子到菜市上去购买新鲜的南湖菱、莲藕和鱼虾蟹等。菜市上的南湖菱像一个个牛角，别看它外表是尖尖的模样，实际上里面是白白圆圆的形状，这种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开来时，仿佛沉淀了一个夏天的意蕴都融入了身体。白白的莲藕像胖嘟嘟的小孩的手臂，切开一个莲藕，里面的丝会连在一起，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藕断丝连吧！

过去的西瓜灯节，傍晚的夕阳总是分外美丽，红颜料染红的天边总是别有一番风味。我们搬出桌子到花刚落的桂花树下纳凉，空气中还有中午的温度，青石板上却沾上了凉如夜色的气息。从下午就开始在电饭煲里等待出锅的菱藕饭已经被迫不及待地搬上桌子，旁边还是未去壳的菱和浸着酱油的藕片，白煮的虾呈现粉红可爱的颜色，香甜的鱼汤的味道从汤锅里一直溢向四周，炒得略青的西瓜皮是桌上不那么显眼的主角，素净的白菜和热气腾腾的菠菜是我的最爱。

过去的西瓜灯节，爷爷一喊“刻瓜灯了”，我和哥哥就跑着去找自己喜欢的西瓜和刻刀。我们先在西瓜的小尾巴处开个小洞，掏光里面的瓜肉，装进小盆子里，然后将西瓜内部冲洗干净。在打好草稿的西瓜上镂刻出自己喜欢的模样，然后将点好的蜡烛放入西瓜的腹中就算大功告成。当我们的西瓜灯缀在树上，晚饭也开始了。

过去的西瓜灯节，即使夜幕低垂、群星失色也不怕，因为在我们的心中一直坚信，会有精灵从那个已经闪动火光的小小的，小小的灯里出来保护我们。

但是现在，也会和过去一样吗？

我只希望每个人血脉里最初的红色炽热且亘古不变！

（指导教师：朱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