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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本位意识的立与破
——基于儒家思想和人本主义的双重审视

2016-03-16王大春于红丽李庆云

黑龙江工程学院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官本位马斯洛人本主义

王大春,丁 丽,于红丽,李庆云

(1.黑龙江工程学院 思想政治理论教研部,黑龙江 哈尔滨 150050;2.黑龙江工程学院 测绘工程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50)

官本位意识的立与破
——基于儒家思想和人本主义的双重审视

王大春1,丁 丽2,于红丽1,李庆云1

(1.黑龙江工程学院 思想政治理论教研部,黑龙江 哈尔滨 150050;2.黑龙江工程学院 测绘工程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50)

世界是矛盾的统一体,官本位意识的形成过程也是这样。促使官本位意识形成的因素本身就蕴含着破除官本位的内在逻辑,只不过这种破坏性在现实演绎中逐渐丧失了,但并不能因此否认这些因素本身所具备的这种二律背反现象,这在传统儒家思想和当代人本主义理论审视官本位意识产生的过程中体现的尤为明显。

官本位;儒家;人本主义;二律背反

儒家思想在中国延承千年,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学术派别,而人本主义心理学是上世纪50年代在美国兴起的一股思潮,相对而言是一学术新锐,二者就表象而言并无关联,但是在官本位这个具体问题的审视中,可以发现这两个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学术派别在官本位问题上有着相似的学术发力点[1],对于官本位意识的形成和破除有着相同的逻辑指向。

1 官本位意识的立

儒家学派自孔子开创之后,经汉儒努力成为封建社会官方御用统治学说,在传统社会大一统的专制统治方式之下,儒家思想所主张的价值取向也逐渐成为所有中国人的公共价值取向。

儒家自孔孟的春秋战国阶段之后经历了汉、宋、明清等不同阶段,尽管各个阶段儒家思想侧重点各有不同,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论语·颜渊》)的“差等”观念一直是儒家思想的灵魂,儒家对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论语·颜渊》)的伦理现象是自始至终深恶痛绝的,认为如果存在这样的现象,则“虽有粟,吾得而食诸?”(《论语·颜渊》)连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即人本主义理论大成者马斯洛所言及的“生理问题”都解决不了。也就是说,“差等”观念、等级界分是儒家所有逻辑思想体系立论的一个最基本前提,也是儒家思想的核心内核,这一核心内核伴随着传统社会大一统的专制统治被深深的植入中国人的血脉之中。

儒家这种“差等”意识正是今天所言及的官本位意识诞生的文化根源,儒家“差等”意识为政治统治所接受是因为其利于统治,但是其为百姓所接受绝对不是因为这种“差等”的官本意识利于统治的缘故,因为百姓实质上是不会从政治统治视角来思考问题的。中国百姓能够接受儒家“差等”官本思想,除了是政治统治者的统治术运用之外,更为主要的原因在于儒家的这种“差等”官本思想实际上是符合人性的。从理论上而言,儒家“差等”观念的理论基础是人性本善的逻辑指向,这种逻辑指向与人本主义的逻辑指向不谋而合。换言之,儒家“差等”意识和人本主义理论都是以人性本善为前提和基础的——就纯粹的理论推衍而言,儒家“差等”意识与人本主义的这种人性基础,是官本位意识得以诞生、繁衍的客观基础,即儒家思想和人本主义理论都具有这一共同点而都可以演绎出官本位意识。

在儒家论阈内,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虽然没有明确提出人性善恶的问题,但是孔子认为“性相近,习相远”(《论语·阳货》),而且孔子思想核心观念为“仁”,孔子认为仁者是爱人的,所以孔子虽然没有论及人性的善恶,但是可以据此推断孔子是有性善倾向的。儒家伊始的这种性善倾向,为儒家后来所有的政治主张和生活论点奠定了基础和方向,到孟子时则明确的提出了“性善”的主张:孟子提出人皆有“四心”,即“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对应这四心的是“四德”:“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孟子·公孙丑上》)而对于“仁、义、礼、智”这四端,孟子认为“人之有四端,犹其有四体也”(《孟子·公孙丑上》),即“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孟子·告子上》),仁义礼智的善端是天生而来的,据此可断定“孟子道性善”(《孟子·滕文公上》)。

中国语境下的性善、性恶话题在当代心理学中也有着同样的论述,人本主义学派在阐述人的健康人格时,马斯洛、罗杰斯等人都是主张人性是善的。马斯洛之前的行为主义和精神分析等学派认为人的本质是冲动的、危险的,甚至是贪婪的、掠夺性的,所以才会有法律、教育等等一些控制和约束人的社会性工具手段出现。这种观点用中国话语表达就是承认人性是恶的,即在行为主义和精神分析学派的视域中所有的社会性规范和措施都是以人性恶为预设和假想的。而人本主义学派的马斯洛却不赞同这种人性预设,他认为人性具体表现在人的需求之中,而人的需求又表现为生理、安全、归属、自尊、自我实现等五个层面,也就是说马斯洛认为人类社会的所有行为,包括所谓的错误的行为,其实都是源于某一种人性需求的,是人的正当需求使然。这就可以看出马斯洛是否定人性邪恶的,他虽然没有明确提及“人性善”的话语,但至少从他的理论表述中可以看出他的人性预设是非恶的。人本主义大师罗杰斯同样也提出相类似的观点,认为恶的诞生是环境派生的,而不是人的本质。这样,人本主义就与之前的行为主义、精神分析等学派在人性论方面划分出了严格界限,只不过在马斯洛、罗杰斯等人的话语体系中没有人性善恶的话语表达,都是用“潜能”来表达的,他们都认为完善的潜在善并不是生而俱来的,潜在善的完善需要通过后天的培养和训练,包括自我认知、自我指导以及环境的改善等等——这与孟子所认知的仁义礼智作为“善端只是后天成就德性的可能性而非现实性”[2]是多么惊人的一致。

性善论的人性主张为“差等”观念的推行奠定了基础,只有人性是善的才有可能使得人们安分默认和遵守“差等”的官本现象。因为人性生来就是善的,也就是如同孟子所讲的人生来就是追求仁义礼智的,而仁、义、礼、智本身又是儒家的伦理规范。换言之,在儒家的这套伦理体系内,人生来就是追求儒家所认可和规定的“仁、义、礼、智”等诸多伦理德目的,这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必然归旨,而儒家所谓的“仁、义、礼、智”等伦理德目又无一不是在等级差别之下存在的。这样,在逻辑上而言,传统儒家的性善论主张必然会导致“差等”官本意识的诞生。即,人性是人作为人的最为基本的属性,无论是统治者还是黎民百姓都是不能回避的,这样儒家便通过人性本善的观点主张,在黎民百姓接受这种人性主张的同时,将儒家的“差等”官本意识顺理成章地植入到了黎民百姓内心之中,中国人群官本意识浓郁的根本性原因也就在于此。以人性为基础提高其官本意识的可信度,以政治统治为保障提升其官本意识的执行度。这样的一套逻辑推演过程在人本主义理论体系中同样存在,孟子认为人生来就是追求仁义礼智的,而在马斯洛语境下人则是追求各种层次需求的,这些层次需求的合理性划分其实本身就是有差别等级的,人在追求这些合乎逻辑的所谓合理的层次需求的过程中,实际上就是一个造就等级的过程,即与儒家的人性追求异曲同工都是最终造就了官本意识的诞生。

总之,在儒家思想和人本主义理论视阈下,抛开语言和表达的差异性,官本位意识的存在都是一种学理性的必然。

2 官本位意识的破

人本主义理论之所以能够为学界认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弥补了之前的行为主义理论和精神分析理论的缺憾,行为主义学派过于重视环境分析、精神分析理论过于侧重还原人的生物本能,都忽视了人本身的心性、潜能等方面的研究。从这一视角出发,人本主义心理学派认为人生存的意义是人能根据自己的意志决定的,人有无限的潜能而且是由人自己的主动性和自由选择能力来实现的。因此,在人本主义视角下,人的思想意识是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的,正如约翰·肯尼迪所说的那样:“人人都是自己命运的建筑师”,这是人本主义心理学的一个基本主张和观点,张扬、首肯人的主观能动性。

人本主义这种首肯主观能动性的做法与官本位意识是格格不入的,因为“所谓的官本位,就是指‘以官为本’的社会权力结构,以及一套与之相应的价值尺度”[3],由此可以看出官本位其实是强调一种向官看齐的价值取向和为官是从的顺从态度,官本位的这种本质性需求很显然与“人人都是自己命运的建筑师”的人本主义个体能动性主张格格不入。具体来说,官本位于上级而言,要求的是下属对上级的绝对盲从,于下属而言则是对官爵的绝对追求和依靠,这是一种将自己的命运和未来的发展交付给他人的一种依附性做法,忽视或者否定人在社会活动中的主体性,而人本主义却强调“满足人的基本需求;强调向自我实现的发展”[4],人本主义的这种向内发力的逻辑发展路径很显然对于官本位意识形成具有破坏力。人本主义理论承认人性善为官本位意识滋生提供了理论前提和可能,同时人本主义理论又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又破坏着官本位滋生的这个理论前提和可能。人本主义理论于官本位产生而言,既为其提供了可能性又提供了破坏性,具有二律背反的意蕴。

人本主义理论对于官本位意识的这种二律背反,同样在儒家思想体系中存在。上文有述,儒家思想在人性善基础上推出的名分等级观念,是中国社会官本位意识浓郁的根本性文化根源。但是有学者指出:“在传统中国文化的演进历程中,儒家真精神逐渐趋于异化乃至沦丧,进而成为中国官本位意识形成的文化原因。”[5]仔细分析后可得出两个结论,一是官本位意识的形成的确与儒家思想有关,二是儒家思想中的“真精神”如果不丧失,可能就不会诞生负面效应多的官本位意识,即官本位意识的诞生是儒家“真精神”丧失的结果,否则便不可能有官本位意识出现。儒家思想的“真精神”有很多,陈宝良教授在《中国官本位意识的成因》中分析了“仕”与“隐”、“为己”与“为人”、“学以干禄”等问题,指出了儒家思想在这些方面的真精神,同时也论证了正是因为儒家思想在这些方面的“真精神”流失才导致官本位意识诞生,其实儒家除了这些“真精神”之外,就本文论阈而言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心学”问题。

“孔子在春秋时代都已经注意到了道德的心理属性”[6],但是孔子并没有明确提及“心学”问题*孔子并没有明确的提及“心”的问题,但是孔子在论证德刑二柄在治理百姓过程中的作用时,表达了这样的观点:“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论语·为政》)其中的“耻”实际上就是后世所说的一个心理学概念,孔子在这里更看重心理学意义上的“耻”的重要作用,说明他虽然没有明确提及心理问题,但并不代表他不重视这一层面内容。,儒家的“心学”可追溯到孟子的思诚和养浩然正气之说,后由北宋二程开端,南宋陆九渊广开门径,明王阳明大放光彩。梳理儒家“心学”这一清晰而独立的学术发展脉络,便不难发现儒家心学与人本主义理论一样都是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重视人的生命过程。《孟子》有言:“‘敢问何谓浩然正气?’曰:‘难言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孟子·公孙丑上》)王阳明表述的更为直接明了:“求理于吾心”(《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卷二)这都表达了儒家思想中有重视人的内心修为,即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的一面。

虽然儒家的这种心学有着十分明显的唯心主义倾向,虽然儒家心学最终也是为了封建等级制度服务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儒家心学这种思辨哲学是十分重视人的主观意志和气节品德的,强调社会人的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进而督促人们发奋图强。很显然这种重视个体主动作用的心学理论与人本主义心理学首肯人的主观能动性之间存在着通融之处,“总体来看中国的传统文化,其实质是人本主义的。先秦儒墨道法诸子百家思想各异,但都是以人为本的文化,或自然人或社会人,或自我人或他我人,都是人性人情人伦的人。”[7]这种发挥、强调道德主体能动性的论调很显然与官本顺从意识形成强烈反差,并不利于官本意识的形成和发展。但是儒家的这种“真精神”最终还是丧失了,“道德的正义说教在与现实利益发生正面冲突时往往显得软弱无力”[8],学术的正义匡救在面对现实统治需要时,这一积极因素的“真精神”最终还是丧失了,丧失在“儒学”向“儒术”的转变中。王阳明自己就给自己的“致”良知设下了羁绊:“《大学》所谓厚薄,是良知上自然的条理,不可逾越。”(《传习录》下,《王文成公全书》卷三)这便是说良知是有差等的,致良知的目的是“减得一分人欲,便复得一分天理”,而天理即为儒道,最终还是落脚于差等有序的顺从意识。但是,这一致良知的“致”的过程不得不承认是具有积极意义的。

概言之,在儒家思想和人本主义理论视阈下,抛开现实性的异变,儒家思想和人本主义理论之中其实都是有着破除官本位意识的积极因素的,只是在现实演绎过程中这些存在的“真精神”并没有被放大,反而被弱化甚至沦为官本位意识的培养工具,但是这都不能妨碍学理上的积极思考。

[1] 徐波.人本主义健康人格和儒家理想人格的比较研究[J].心理学探新,2001(1)3-8.

[2] 张锡勤、孙实明、饶良伦等.中国伦理思想通史[M].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92:91.

[3] 任中平、郜清攀.从“官本位”到“民本位”:人治社会向法治社会转型的必然选择[J].求实,2015(7):70.

[4] [美]弗兰克·戈布尔.第三思潮——马斯洛心理学[M].吕明、陈红雯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77.

[5] 陈宝良.中国官本位意识的历史成因[J].中州学刊,2014(2):7.

[6] 郑文宝.孔子德刑观的审视与解读[J].伦理学研究,2015(3):54.

[7] 杨启亮. 评古典儒学的人本主义教育观——兼与西方人本主义教育观比较[J].中国社会科学,1990(4):147.

[8] 郑文宝. 道德制度化建设路径探微[J].道德与文明,2015(2):65.

[责任编辑:陈 克]

Theestablishmentandbreakingofofficialstandardconsciousness—onthedualviewofConfucianismandhumanism

WANGDachun,DINGLi,YUHongli,LIQingyun

(1.Dept.ofIdeologicalandPoliticalThery,HeilongjiangInstituteoftechnology,Harbin150050,China;2.CollegeofSurveyingandMappingEngineering,HeilongjiangInstituteofTechnology,Harbin150050,China)

Theworldistheunityofcontradictions.Andsoistheformingprocessofofficialstandardconsciousness.Thefactorswhichledtoititselfcontaintheinternallogicoftheofficialstatus,butthiskindofdestructivespiritintheinterpretationofrealityhasgraduallylost,onwhichwecannotdenythephenomenonthesefactorsitselfhaveantunomies.ThatismoreobviousintheprocessbetweenthetraditionalConfucianismandcontemporaryhumanismtheoryusedtoexaminegovernmentstandardconsciousness.

officialstandard;Confucianism;humanism;antinom

10.19352/j.cnki.issn1671-4679.2016.06.015

2016-09-20

黑龙江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重点课题(GJB1214029)

王大春(1977-),男,副教授,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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