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虹奏议》探究邓显麒的政治思想内涵

龚连英

(九江学院 思政部，江西 九江　332005)



从《梦虹奏议》探究邓显麒的政治思想内涵

龚连英

(九江学院 思政部，江西 九江332005)

[摘要]江西奉新人邓显麒，明正德九年进士，历官正嘉两朝，以敢于抗颜直谏闻名于时，被誉为“忠谏名臣”。邓显麒具有深刻的政治见解，今存《梦虹奏议》二卷乃表达其生平政治思想的重要遗稿，思想内涵丰富，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研究表明，邓显麒的政治思想对当时及后世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社会影响。

[关键词]《梦虹奏议》；明代谏臣；邓显麒；政治思想内涵

邓显麒，字文瑞，号梦虹，江西奉新人，明正德九年进士。《同治奉新县志》载其生平事迹云：“幼随父九思任泉州，受学于蔡虚斋清之门，登第，受行人司副。武宗再议南巡，率同官余廷瓒等抗疏，伏阙力谏，予廷杖。时上阅疏，怒甚，诘属草者，以显麒对，命再杖之，谪国子学正。己卯，分校北闱，拔杨维聪，明年廷试第一，士服其知人，擢浙江道御史，上疏讲明圣贤有用之学以图嘉靖中兴之治，又疏言戚畹陈万言治第拨官军及差官往蔚州买木俱宜停免，皆从之。丙戌，奉命巡按湖广，剧盗彭思昶等为乱，显麒与巡抚黄衷讨平之，事闻，赐金币，有差，任满卒，祀乡贤。”[1](P22)显麒历官正嘉两朝共12载，生前有《梦虹奏议》二卷、《周易口义》六卷和诗文等集。今存《梦虹奏议》二卷乃表达其生平政治思想的重要遗稿，对了解其政治品格、为官事迹及政治思想具有重要意义。

一、邓显麒：渴望中兴的忠谏名臣

邓显麒生逢明朝中后期，国势衰微，朝政颓废，灾荒饥馑严重，人民苦不堪言。邓显麒身为朝廷重臣，忧国忧民，苦思变革之策，不顾性命之危屡次上疏，前后共计30余次，希望藉此激发当朝皇帝归正进取之心，徐图中兴之治。正德十四年，邓显麒上《谏武宗皇帝南巡疏》，希望正德帝停止南巡，克己自省，“今凶荒相仍，盗贼充斥，地震于下，龙斗于上，其警戒者至矣。陛下及今若时，正宜如成汤之六事自责，武丁之恭默思道，奈何恬不自省，荒事逸游，臣恐亡予之天不可言也。……忧勤惕励，古帝王之所不废，昔文王不敢盘于游猎，《尚书》诵之，隐公观鱼于棠，《春秋》讥之，盖始于忧勤者，终于逸乐，始于荒亡者，终于败亡。陛下修德讲学，亲贤远奸，昧爽临朝，日昃忘食，犹恐忧勤不逮古人而贻付託不效之忧也，况又以逸乐趣之哉！”[2](P206)

嘉靖二年，邓显麒在《上世宗皇帝讲学疏》中云：“必欲讲明圣贤有用之学以图嘉靖中兴之治，则陛下固曰卿等当在意辅导，臣亦曰陛下当在意信任，伏望退朝之暇，宜如祖宗之于大学士杨士奇等故事，或召之便殿，或幸其馆阁，或赐之坐，或同之游，以所观书，恣意讨论，陛下问焉，诸臣答焉，诸臣言焉，陛下听焉。略崇高之势而为鱼水之欢，解堂陛之严而为地天之泰。是非利害之著，必相与剖析其几微，善恶邪正之归，必相与明辩其本始。如某事也，古人胡为治，胡为安，胡为兴，胡为寿，必反覆辩论，务使洞然于圣心。如某事也，古人奚为乱，奚为亡，奚为危，奚为夭，必更相儆戒，务使惕然于宸虑。闻于耳者必求有得于其心，听于人者，必有践行于其身，不徒讲诵于殿廷显明之所而所遗忘于宫閫深严之地，不徒锐意于一念发愤之初而或驰志于时移事改之后。”[2](P201)希望嘉靖帝以史为鉴，吸取历朝兴亡成败的经验教训，实现嘉靖中兴的局面。

嘉靖六年，邓显麒在巡按湖广任上过浯溪，与汪溱、黄焯共建望中兴亭于石门，作《望中兴亭记》一篇，其中言道：“亭以‘望中兴’名者，……盖望于古，忽于今，望于目，忽于心，望于传闻，忽于身亲经历者，犹夫无望也。夫唐以安史之变酿成天宝十余年之乱，当时人心望中兴于灵武，匹马一呼，宗庙再安，果厌人望焉，是谓唐之中兴。我国家以瑾、鐇、彬、濠之变酿成正德十余年之乱，天下人心望中兴于今上，登极一诏，老羸感泣，果厌人望焉，是谓我朝之中兴。因唐之中兴而感我朝之中兴，遂移其远望于唐者而近望而今日，是则余之所望而亭之所由名也。……唐以中兴大业，托诸颜元之手，尚能光被山泽，流播今古，若今圣天子孳孳圣学，锐意太平，异时内圣外王之效，追美唐虞三代之隆，必有陋晚唐惭德于风下者也。”[3](P370)因渴望中兴的爱国情怀和敢于抗颜直谏的政治品格，邓显麒被时人誉为“忠谏名臣”。上疏是邓显麒借以抒发爱国情怀和表达政治思想的重要途径，其疏稿《梦虹奏议》二卷内涵丰富，堪称这方面的典型之作。

二、邓显麒政治思想的内涵

(一)体谅下情，施行德政

邓显麒认为“为人上者”应关爱臣民，体谅下情。他在《恳宥狂直疏》中说：“臣闻天下无弃物，王者重绝人，故一物不沾雨露之恩，天地有憾，一夫不被尧舜之泽，伊尹以为辜臣。”他在奏疏中提到因议礼被发配充军的原监察御史余翱、因议礼被杖毙的原户部主事仵瑜和因公务触犯宪章被削籍为民的原监察御史方启颜。他以伦理之情晓喻君主：“余翱先因议礼干冒天威，谪戍平溪，实其自取，但伊母垂白在堂，日倚门闾于万里，余翱披坚边卫，时悬定省于寸心，陛下孝养两宫，可使余翱不得养其母乎？……方启颜因公务致犯宪章，削籍为氓，乃分之宜，但其省躬思过，益惩往事之非，衡虑困心，已喻方来之是，陛下爱惜人才，可使启颜流落不偶乎？……仵瑜亦因议礼毙于杖责，暴尸南还，自贻伊戚，但其妻娇子幼，衣食不能自给，途尽道穷，朝夕实难为活，陛下万国欢心，可使仵瑜不免向隅之泣乎？”他希望嘉靖帝施尧舜仁民之泽，“将充军余翱量移近地，或改发为民，使得养其母，将方启颜量与一官，使勉图后功，将仵瑜量为优恤。”[2](P215)

邓显麒在《乞矜小过疏》中因言获罪的原给事中刘冣和御史黄国用，赞赏其能言敢言的精神，力陈严惩言官的不利后果，“夫冣，言官也，以言获罪，已非祖宗设立言官之意，又重困之，是岂圣人不为已甚之道哉！臣愚恐天下闻之，将谓左右巧于中伤，神于钳制，后有言者皆将袖手结舌而不敢申其说，天下事复何赖哉！况黄国用当先帝南巡之日，固尝伏阙谏止，濒危屡死，陛下哀其忠而起用之，今遽以一眚而掩其生平之大节，此不惟陛下显忠遂良之初意，尤恐颠危病废之人遂丧于囹圄敲扑之下也”。建议先予执法后释之，既体现有司执法之公，又能体现“圣明宽大之治”。[2](P218)邓显麒要求天子体谅下情、实行德政的建议对融洽君臣关系、缓解朝廷紧张气氛实有裨益。

(二)体恤民困，节省财力

所谓“民以食为天”，经济乃国之根本。明正嘉朝国力衰微，加之灾荒累年，人民苦不堪言，这种情况急需统治者与民休息，节省财力。正如邓显麒在其《节财力疏》中所言：“国之大命，惟兵与财。兵者，国之所恃以已乱者也，是以先王养其力而不使之困，至不得已则用之。财者，国之所恃以为生者也，是以先王节其流而不使之匮，至凶年则散之。”[2](P209)邓显麒忧人民之疾苦，多次上疏要求君主体恤民困，节省财力。在《谏武宗南巡疏》中以民生疾苦为由谏止南巡：“陛下之为是举也，将为省耕乎？省敛乎？切虑道途推挽之劳皆出于民力，有司供亿之费皆出于民财，是未有以补之而先有以伤之，未有以助之而适有以害之，何必侈巡狩之名而为是纷纷者乎？……近闻淮扬等处荒涝异常，父食其子，母食其女，此在今日正宜寒心，奈何满目苍痍未获少痊而銮舆又幸其地。臣恐遭霜之叶，岂复可风大备之？民岂宜再汗？”[2](P206)

邓显麒在《节财力疏》中借古讽今，批评嘉靖帝耗费财力为皇亲陈万言大修宅第的腐败行为，“臣向见陛下为修盖皇亲陈万言宅第，拨官军八千员名前去应役，臣乍见惊骇，以为武王伐殷，亘古大举也，载之书者不过曰虎贲三千人而已。项籍诛秦，当时大役也，笔之史者，不过曰江东八千人而已。乃今一第之修，至勤八千之众，而八千之役又非旬月可竣事，恐四方传闻，不美观听，而穷年服役，不堪劳怨。臣虑父子投水以死，不独军人杨茂为然也。臣观工部近日题议前事，有一木值银四五十两者，有值银六七十两者，太监陈林尚嫌短小，别欲差官前往蔚州市取。惟孟子有言：‘堂高数仞，榱题数尺，得志弗为’。汉文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值百金，帝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诏止弗作。乃今一木之值至费银数十两，则一第之成，当不下数十家之产矣，况灾歉之秋益当撙节，而土木之妖宜戒惧。”[2](P209)建议将原拨军数减除，在京城购木修盖宅第。

邓显麒忧民心情在《畏天恤民疏》中表现得更为强烈：“切惟累年之旱谴告已深，今日之灾地方尤广，将守牧之抚字乖方欤！将监司之纪纲失职欤！将九卿之率属法弛欤！将三公之格致道亏欤！抑妇寺执太阿之柄而戚畹忘戴盆之戒欤！抑当宁怠畏天之警，九重靳恤民之仁欤！何天运久否而不泰，民物宜亨而仍困也”。为恤民计，邓显麒建议将赈济灾民一项列入州县地方官政绩考核范围，还提出“劝义民”(即动员殷实大户捐资)的措施以助赈，“借出谷一千石以上、出银二百两以上者，扁其门曰‘义民’。出谷五百石以下、出银五十两以下者，准与共立碑记一座于旌善亭内，该学请乡饮于内，选取年高有德者与焉”。[4](P221)

(三)旌表忠义，选贤与能

在邓显麒看来，知人用人问题是关系朝政成败的大问题，辨明忠奸、甄别良莠对君主治国尤为重要。他在《厘正祀典疏》中提到正德十四年为因朱宸濠谋反而死节者祀典一事，认为正德帝“嘉其忠节，咸赐赠录，祀之洪城，甚盛典也”，但“甄别欠明，清议不服”。巡抚都御史孙燧、按察司副使许逵“赤心惟一天日不二，有百折不回之慷慨，有再拜临刑之从容”，庙祀江西，可以激劝万世。但布政司参议黄宏、公差户部主事马思聪“擅离龙窟，献媚贼廷，始则丐生以就狱，终则怵祸而自尽”，黄宏等“虽有御史唐龙所奏不食愤懑事迹，实采用同狱梁辰等装点门面之言，其事本不足据”，马思聪“仅有都御史王守仁祭文一篇，亦自谓与其子有门生之雅，其意亦非至公”。以孙燧、许逵精忠大节，与黄宏、马思聪同祀，不但使天下人以“狗尾续貂”讥之，而且难慰忠魂于冥漠。若以黄宏、马思聪为忠，则系投江而死的知府宋以方、郎中塗文祥等琐琐者亦应合一例赠录同祀，如此则朝廷“旌别淑慝”之典则难白于天下后世。[2](P202)建议正德帝削夺黄宏、马思聪配享及赠录恩命。

在封建时代，知人善任是朝廷大事。邓显麒在《荐举方面官员疏》、《荐举贤能疏》和《慎选擢疏》中向皇帝推荐了一批官品优良、政绩突出的循吏，同时建议将官品低劣、无所作为的贪吏奸吏予以罢黜。在《荐举方面官员疏》中说：“左参议许路谨畏小心，重厚老练，不言而事集，不威而令行。右参议杨昌乐，易之性原于天赋之淳厚，经济之学得于家教之渊源。按察司按察使盛仪宅心平恕，谳狱详慎，故刑不滥而民服，奉发公勤，持身端谨，故意弊源而风清。……都司都指挥佥事申锡武举魁，多士之首将，略优长阃，政服群卫之心，威令严肃，署都指挥佥事余承恩文事得先臣之教，儒雅足称武备，娴古今之宜，缓急可用。以上各官职任、年资各有不同而廉勤公谨，未之或异，文可以任丞尹卿佐潘臬之长，武可以备参赞总戎亲军之任”。[2](P208)在《荐举贤能疏》中说：“河间府知府何天麟素履端严，整躬无惭于人已，蒞民平恕，当官不愧于循良。青州府知府李献可性本温雅，守尤坚定，精深之学本于家传，慈惠之声扬于治属。……以上各管俱贤能攸著者，臣奉命所历直隶、山东、河南一十六府二百五十九州县，其间循良官吏固不止此，臣惟举其所知者耳，其所不知不敢滥及。”[2](P210)

邓显麒在《慎选擢疏》中说：“分守靖州等处地方右参将童昶西戎著克平之功，边境有安定之略，子史兼通，行能并美。分守清浪等处地方右参将杨仁临敌身先于士卒，博文不让乎儒英，将略精通，官箴恪守。”建议将他们予以擢拔录用，勉加策励。“巡视洞庭湖地方以都指挥体统行事指挥使王钦久滥巡湖之寄，全无靖寇之能，江洋多警，科罚时闻，钦非负乘致寇者乎？清浪卫带俸都指挥佥事陶霖为人贪鄙，干与公事，剥害士卒，恣意妄为，霖非小人而无忌惮者乎？镇远卫带俸都指挥使许诏专恃资财，凌辱乡里，谋夺军民产业，伪造杉板欺人，诏非贱丈夫而登龙断者乎？汉阳府巡捕通判张傅持守欠而力软才绵，备御疏而纵奸长恶，傅非受直怠事而盗货器者乎？”建议将王钦“革回原卫闲住，别选贤能以充其任”，将陶霖、许诏“除去升职，省令原卫带俸差操”，张傅“亟赐罢黜”。[2](P214)邓显麒还在《处置官员疏》中提出量能授职的宝贵建议，“人各有能，有不能，若强其力之所不能，责其分之所不堪，不惟无益，适足偾事。……常德府桃源县知县易逵才力绵薄，性行迂疏，千虑无一得之愚，终岁无一筹之展，况其县当冲要，时值凶荒，夫马之应付莫支，饿殍之赈恤无策”。建议将易逵处以郡痒教授之职以补风化。“长沙府宁乡县知县王勋一事不知，百务俱弛，士民生玩易之心，胥吏夺职掌之权，况其县号繁剧，俗尚刁顽，盗贼之啸聚日滋，钱粮之逋负岁积。”[2](P216)建议将王勋处以偏僻州县之教，以上二人职事，改派年力强壮、政理精明之人以代其任。

(四)因时制宜，因地制宜

邓显麒富有改革思想，主张针对不同时期不同地区的特殊情况注定相应的特殊政策，即因时制宜、因地制宜。《谏武宗皇帝南巡疏》表达了他反对泥古守旧、要求因时制宜的思想，“巡守之典，虽古帝王之制，然古之制有不可行于今，犹今之制有不可行于古也。盖古之封建，各君其国，各子其民，而庆让之典势难已于巡狩。今之郡县属于藩臬，统于抚按，而政令之行又皆出于朝廷，是不必泥古之迹，自足以成今日之治也”。[2](P205)在《条陈科举疏》中建议取消乡试不合时代需要的“解脱衣巾”的搜检制度，“臣切惟儒生入场，外有搜检，内有巡逻而又严之以怀挟，稍知礼义者已惴惴焉，蹈罪是惧矣，则亦何事解巾脱衣，赤身露足，散发披头，俾同人道于马牛哉！臣恐孔孟复生必艴然不悦已。合无今后乡试比照会试搜检事规免其解脱衣巾以养多士廉耻之心”。[4](P219)

邓显麒在《保留学政疏》中针对提学官员三年一任的旧制，主张因时制宜，因地制宜，予以变通。如原翰林院庶吉士许宗鲁由嘉靖二年十一月初三日升授湖广提督学校佥事，嘉靖三年四月十五日到任至嘉靖六年三月十四日止，“连闰实历俸三十六个月，三年考满，例该给由”，但“湖广学校数多，生儒众盛，在前提学官员有经任三年巡历，尚且未周，作养安能得效？今查许宗鲁自到任以来，法不假于贵家，巡必偏于下邑，教官贤否，品藻明审，人材优劣，遥退精当。……今称三年考满，例该赴部给由，缘照本官资序已深，功绩亦著，况嘉靖七年又该科举，湖广地方广远，提学独员管事，若非先事一年，偏历考试，未免临期有误”。建议将许宗鲁量加升职但仍旧提学职，待科举事毕，赴部给由。[2](P212)在《请并驿传疏》中针对湖广省常德府驿传困敝之实情，建议朝廷因时制宜予以变革。武陵县和丰马驿原额上中马各二十匹，下马及驴各一十头匹，马夫五十名，驴夫一十名。府河水驿站船七支，水夫七十名。桃源县桃源马驿原额上中马各二十匹，下马及驴各一十头匹，马夫五十名，驴夫一十名。渌罗水驿站船七支，水夫七十名，各为接应，不相关涉。“各路使客自水路而来者，方于水驿支取廪给过关，忽由陆路而行，则于马驿停宿不免又取廪给马匹，陆路来者亦复如之。”邓显麒认为“武陵、桃源路虽冲要，止于云贵二省，两广使客间或有之，亦不为多，两县四驿船马人夫不足以当北方大驿之半，而官吏馆库支应钱粮顾出北方大驿之外，似为繁多。……府河水驿与和丰马驿、桃源马驿与渌罗水驿俱止隔二里，道路实是不远，二处水驿站船各止七支，公务亦且不多，张官置吏，既为冗滥，编徭派廪，委觉重烦。”建议将和丰驿归并府河驿，渌罗驿归并桃源驿，分铸府河水马驿、桃源水马驿印记各一颗，于驿丞四员中选才力相应者二员存留各驿，管事二员起送吏部别用，“船马铺陈应付不失其旧，官吏廪库供费各省于初”。[2](P217)

三、余论

邓显麒勤职奉公和抗颜直谏的政治品格为世人所称道。历官正嘉两朝、官至兵部和吏部尚书的熊浃评价其《厘正祀典疏》云：“原心略迹，褒贬无私，愧杀当年似玉非玉者。”明末清初史学家陈士业云：“此番洗刷大是。”还有不知名者评价其“辞严义正，予夺凛然，具有《春秋》笔削微意”。[2](P202)与邓显麒同登正德九年进士、官至兵部主事的余祯评价其《谏武宗皇帝南巡疏》云：“沥胆披肝，泪尽血继。”正德三年进士、嘉靖朝兵部尚书毛东塘云：“谏南巡疏不下数十篇，淋漓痛快，当以此为第一。”有不知名者云：“利害未形，谁不效忠敷奏？至君意已决，戮辱已及，有唯唯诺诺已耳。南巡一举，先公而谏者窜者窜、殛者殛，纵蹇谔者气沮，公独勤勤款款，抗颜继谏，想具草时真有刀锯不惜、鼎镬不畏之概，厥后廷杖不死，乃意外之幸，公并念不到此，安知非天留骨鲠之臣以绵明祚于不绝乎？古云读《出师表》而不下泪者，其人必不忠，读《陈情表》者而不下泪者，其人必不孝。予于斯文亦云”。[2](P207)清乾隆朝知州杨国瓒评价邓显麒的政治品格和地位：“官正嘉两朝，坚议建言，秉正不阿，真有能人所不能者，盥诵之余，其刚正剀切勃然纸上，有以一言而编氓阴受其福者，有以累简而忠荩藉以不磨者，皆足以劝当时而风来世。”[5](P195)

《梦虹奏议·原序》对邓显麒的政治品格及政治思想的影响予以了精妙的概括：“夫公，忠谏名臣也，正不诡俗，廉不近名，其功业在朝廷，惠泽在天下，夫人皆知之。至其忠言谠论，佳政伟绩，贯金石烈秋霜。……公竭诚包裹，随事尽力，虽近且小，必欲为百年之计，若夫身之利害祸福非所恤也。……谏南巡、光圣学，功在朝廷；正祀典、纠仪礼，功在名教；条科举、议征调，功在士民；预防弭变，功在边陲；御灾捍寇，功在生灵。从事史馆者当必大书特书之矣。”[6](P196)

[参考文献]

[1]吕懋先.帅方蔚.(同治)奉新县志[M].清同治十年刻本.

[2]邓显麒.梦虹奏议：卷上[M].清道光二十七年刻本.

[3]桂多荪.浯溪志：卷四[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4.

[4]邓显麒.梦虹奏议：卷下[M].清道光二十七年刻本.

[5]邓显麒.梦虹奏议·杨序[M].清道光二十七年刻本.

[6]邓显麒.梦虹奏议·原序[M].清道光二十七年刻本.

责任编辑：思动

Discussion on DENG Xianqi’s Political and Ideological Connotation Based Upon “Menghong Reports”

GONG Lian-ying

(Jiujiang University，Jiujiang 332005，China)

Abstract：DENG Xianqi，the candidate of imperial examination in ninth year of Zhengde government in the Ming Dynasty，was famous as an honest and loyal official from Fengxin Jiangxi who worked continuously for Zhengde and Jiajing government. DENG’s political views were profound，whose posthumous manuscript— “Menghong Reports” reflected his political thoughts in his whole life. It is of high value of research for its rich connotation. Research shows that his political thoughts had extensive and far—reaching social effects at that time and later ages.

Key words：“Menghong Reports”；loyal critic in the Ming Dynasty；DENG Xianqi；political and ideological connotation

[收稿日期]2015-10-08

[基金项目]2013年度九江学院校级科研一般资助项目。

[作者简介]龚连英(1978-)，女，江西上饶人，历史学硕士，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思想史研究。

[文章编号]1004—5856(2016)04—0115—05

[中图分类号]K252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004-5856.2016.04.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