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缘起雨果、左拉说
2016-03-16颜善俊万家星
颜善俊,万家星
(湖北工程学院 政治与法律学院,湖北 孝感 432000)
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缘起雨果、左拉说
颜善俊,万家星
(湖北工程学院 政治与法律学院,湖北 孝感 432000)
由圆明园兽首法国拍卖风波联想到一百多年前雨果为圆明园被毁的仗义执言,进而联想到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缘起的左拉与德雷福斯案件。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缘起应追溯到体现法国现代知识分子主要内涵精神(为全世界被侵略被压迫民族和人民声张正义并为之斗争)的源头雨果,左拉只是发扬光大了这种精神。 雨果和左拉同为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的缘起。今天,雨果和左拉式人文精神缺失需要补课教育。
法国;现代知识分子;雨果;左拉
2008-2009年的圆明园兽首法国拍卖风波重挑起中国人的圆明园之痛。这自然使中国人除了痛恨之外会联想到一百多年前法国文学大师维克多·雨果(1802-1885)为圆明园罹劫的仗义执言,进而会联想到一般认为是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缘起的同为法国文学大师的左拉(1840-1902)为德雷福斯案件仗义执言之事。怎么会忽视比后者早30多年、更能体现法国现代知识分子主要内涵——“声张正义”的雨果和圆明园罹劫之事呢?本文试图论证雨果为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的缘起,左拉只是发扬光大,至少他们应当同为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缘起之说及其现实意义。这本属社会史的范畴,需涉及中法近现代史、文化史、政治学、社会学诸问题,以期抛砖引玉。
一
法语现代词典解释:“知识分子是有知识、有教养的,以精神思辨为职业的人。”现代知识分子和法国现代知识分子这两个概念找不到现成的定义可以引用。前者应是接受新事物、具有现代意识和国际视野的知识分子,与雨果、左拉同时代的法国保王派和教权派知识分子则不是,法郎士、普鲁斯特等支持左拉的作家则是。法国现代知识分子是一个历史的具有法国特色的概念,是在法国这样一个曾是“大革命”及其人文精神高扬的国度,对现代世界尤其对现代欧洲的政治和精神等方面影响较大的基点上形成的。其内涵主要指具有“自由、平等、博爱”精神的法国的现代知识分子。根据雨果与圆明园罹劫和左拉与德雷福斯案件所体现的精神,其主要特征体现在,永远站在人民大众一边,具有超越国度、民族、人种的正义感,为了声张人类正义,不畏强权,敢于为被压迫民族和人民仗义执言并为之斗争,可以概括为以雨果和左拉为代表的法国式人文精神,包括他们的作品所体现的,其对法国社会及世界的影响是进步的。
雨果和圆明园罹劫与左拉和德雷福斯案件,哪个更能体现现代知识分子的主要内涵?还是以事实为依据,先谈雨果和圆明园吧。
圆明园是一座大型皇家园林,坐落在北京西郊海淀东北,占地5200余亩,有大小山丘二百余座,方圆20余华里,与附园长春、绮春合称为“圆明三园。始建于康熙年间,大规模建于雍正、乾隆两朝,历时150多年。它是集中了我国千百万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力量,动用了全国难以数计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建成的一个包括140余所宫殿楼阁,一百多处秀丽景色的宏伟园林。它不仅吸收了中国园林建筑的精华,汇集了全国的名园胜景,还大胆地借用了西洋宫殿建筑的技艺。其中海宴堂就是一座堂皇的西洋建筑,它西面大门前的广场上就是著名的十二生肖报时喷泉,十二生肖兽首就来自这里。圆明园不仅是一座世上空前绝后的园林,而且清朝皇帝从雍正、乾隆到咸丰每年有大半时间在圆中朝会和处理政务,又俨然成为清王朝的统治中心。
1856年,英国巴麦斯顿政府和法国拿破仑三世,借口“亚罗号事件”和“马神甫事件”,发动了一场侵略战争,史称第二次鸦片战争。1860年10月初兵临北京,为最狠地打击清廷而转兵圆明园。于是这座“举世无双”的“万园之园”,也是世界上规模最宏伟壮丽的博物馆、艺术馆和图书馆被充满贪欲的西方“文明人”尽其所能地大抢三日,“每个人都是腰囊累累,满载而归,遇珍贵可携者则攫而争夺,遇珍贵不可携者的如铜器、瓷器、楠木等物,则以棒击毁,必至粉碎而后快”[1]。这些强盗将抢来的宝物,或现场拍卖,或带出国外,或作为礼品献给英王和法皇,或在巴黎、伦敦拍卖(圆明园鼠首和兔首持有者很可能就是这样得到的,也或许其祖辈就是参与抢劫圆明园的法国官兵之一)。至今,在英法博物馆里,还收藏着许多从圆明园掠去的珍贵文物,其流散民间的当还有不少。而火烧圆明园只是英法联军为了掩盖其骇人听闻的劫掠罪行之后续的灭迹行为。大火三日三夜不绝……英法联军抢了烧了还不算,还胁迫清政府新订了《北京条约》,得到更多权益,并割让九龙给英国,赔偿英法军费各八百万两白银,英军抚恤金五十万两,法军二十万两。英法侵略者把他们的本性发挥到了尽致。
面对如此惊世的世界文明之劫的暴行,当时全世界没见一个国家,也没见其他任何名人发出正义之声,见的是英国巴麦斯顿首相对焚毁圆明园一事的“非常高兴”,和法皇拿破仑三世恬不知耻地将掳掠来的一千多件圆明园珍物拿出来展览炫耀。1861年(圆明园罹劫的第二年)法国“远征军”上尉巴特雷致信雨果征询对“远征中国的意见”,当时雨果还被拿破仑三世流放在大西洋一个荒凉的小岛上,雨果利用这个“抗议的机会”(雨果语)给这个掠夺的赞美者以激愤的痛斥,于是就有了这封名垂青史、使中国人永远不会忘记的伟大的抗议信。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世界奇迹。这个奇迹叫圆明园。艺术有两个来源,一是理念,它产生欧洲艺术;二是幻想,它产生东方艺术。圆明园在幻想艺术中的地位就如巴特农神庙在理念艺术中的地位。一个几乎是超人的民族的想像力所能产生的成就都在那里了。……请您想像有一座言语无法形容的建筑,某种恍若月宫的建筑,这就是圆明园。……请您用大理石,用玉石,用青铜,用瓷器建造一个梦,用雪松做它的尾架,给它上上下下缀满宝石,披上绸缎,这儿盖神殿,那儿建后宫,造城楼,里面放上神像和异兽,饰以琉璃、珐琅和黄金并施以脂粉,请同是诗人的建筑师建造一个一千零一夜中的一千零一个梦,再添上一座座花园,一方方水池,一架架喷泉,加上成群的天鹅,朱鹭和孔雀。总而言之,请假设人类幻想的某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洞府,其外貌是神庙,是宫殿,那就是这座名园。……”
欧洲“所有教堂的财宝加在一起,也许还抵不上东方这座了不起的富丽堂皇的博物馆。”
“宛如在欧洲文明的地平线上瞥见的亚洲文明的背影。”
“这个奇迹已经消失了。
有一天,两个强盗闯进了圆明园。一个强盗抢劫,另一个强盗纵火。似乎得胜之后,便可以动手行劫了。对圆明园进行了大规模的劫掠,赃物由两个胜利者均分。我们看到,这个事件与额尔金的名字有关,这个名字又使人不能不忆起巴特农神庙,以前对巴特农神庙怎么干,现在对圆明园也怎么干,只是更彻底,更漂亮,以致于荡然无存。……
在历史面前,这两个强盗一个叫法兰西,另一个叫英吉利。……”
“我希望有朝一日,解放了的,洗刷得干干净净的法兰西,会把这份赃物归还给被掠夺的中国。”[2]
雨果如此深刻地理解和遥想圆明园的美,给予由衷的赞美,表现出对中国艺术文化的深沉倾爱、对中国人民的同情和对侵略者的义愤,将英法联军在中国所犯下的野蛮罪行用他们的文字永远铭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体现了这位伟大名人的强烈的正义感和崇高的人道主义精神。怎么不令每个中国人对雨果感到特殊的亲近并永远感激呢?
法兰西早就解放了,可今天的法兰西怎样?
2008年7月,法国佳士得拍卖公司宣布,将于2009年2月23日至25日在巴黎举办“伊夫·圣罗兰和皮埃尔·贝尔热珍藏”专场拍卖。拍品中包括1860年被英法联军自圆明园掠走、流落海外辗转多年的鼠首和兔首铜像,估价高达人民币2亿元。明显地主要是等着爱国而有钱的中国人去购买。这岂不是强盗把抢得的东西拿出来又要被盗者高价买回去?实际上是以所谓的商业规则来掩盖对人类基本道德的否定和反动。21世纪了,还在做19世纪巴黎、伦敦拍卖圆明园被掠文物的事。中国民众义愤了。一个阵容庞大的民间追索抢救保护文物的律师团随即组成,向上述公司及文物持有者交涉,要求停止拍卖、返还被盗文物。佳士得公司明确拒绝中国律师团的要求。法国佳士得拍卖公司称:“如果我们能够把这两件艺术品归还给中国,我们也必须把卢浮宫内的古代埃及方尖石塔,以及无数的绘画作品都归还出去。”法国当地法院、巴黎大审法院面对中国律师团的有理诉讼仍宣布拍卖合法。文物持有者还抛出“以西藏人权换铜像”的谬论。法国有媒体发出正义之声吗?今天的巴黎市民,面对中国电视采访也说:“假如都归还,法国博物馆就空了。”如果再问他们:“您们知道您们的大文豪雨果说的吗?”他们中知道的可能会说:“哦!那个白胡子老头吗?那是那一百年的事了?他老人家是个浪漫主义者、理想主义者。”这个时候,中国善良的人是多么希望法国政府能买下这两件兽首归还中国,即使只能弥补他们当年的历史罪行之万一,也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幕!所幸的是,在2013年4月25日-28日法国总统奥朗德访华期间,圆明园鼠首和兔首持有者皮埃尔家族在北京宣布,10月份将圆明园鼠首和兔首无偿送还中国。显然,这是法国政府运作的结果。至于收藏在法国博物馆里其他许多从圆明园掠去的珍贵文物,还有法国汉学家伯希和在二十世纪初劫于法国国立图书馆的数千卷敦煌精品遗书,它们的归还在目前还是天方夜谭。可见,今天的法国民众、法国媒体、法国知识界和法国政府还未达到他们一百多年前的大文豪雨果的“赃物归还给被掠夺的中国”的要求及其人文精神的万一。这难道不是今天有不少人有感人文精神失落的又一大例证?难道不是更彰显了雨果精神和行动的“超时代”乃至“后现代”及其伟大吗?
二
再谈左拉和德雷福斯案件。
阿尔弗勒德·德雷福斯(1859-1935),犹太人,法国陆军总参谋部的一个尉官。1894年9月,法国反间谍机关发现总参谋部有人把有关新式武器的秘密军事文件出卖给德国驻法国武官。当时,法军中排犹情绪极为浓烈。10月,法军情报处仅以清单上的笔迹与德雷福斯的笔迹相似为由,诬告他出卖法国军事秘密,将他逮捕。12月,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军事法庭判处德雷福斯无期徒刑,随后流放法属圭亚那魔鬼岛服刑。德雷福斯本人从未认罪。1896年3月,新任法军情报处负责人皮卡尔上校发现一封德国武官给法军情报处少校瓦尔逊·艾斯特拉齐的密信。艾斯特拉齐原籍匈牙利,是个债台高筑的浪子,而其笔迹又与上述清单上的笔迹一致。因此皮卡尔确认艾斯特拉齐才是真正的罪犯(1930年,德国有关记事手册正式发表证实了这一点)。皮卡尔将这一发现报告了上司,希望重审此案。法国总参谋部却以维护军队威信为名,拒绝纠正德雷福斯的冤案。反而将皮卡尔调往突尼斯,还命令他不许泄露这一情况。皮卡尔赴突尼斯前,把此事告诉了他的一位律师朋友。消息由此公开。1897年11月,德雷福斯的哥哥对真犯艾斯特拉齐提出控告,要求法庭重新审查德雷福斯案件。巴黎一些比较开明的报纸也开始注意这一案件,报道了该案的新进展。但陆军部长声称,德雷福斯已经得到了“公正合法的惩处”,内阁总理也公然表示“不存在德雷福斯案件”。迫于社会压力,军事法庭才装模作样地提审真犯艾斯特拉齐。1898年1月11日军事法庭不顾起码的法律常识,在确凿无疑的罪证面前居然把真犯当庭开释,而皮卡尔却以泄露军事机密罪遭到逮捕,使所有正直人士感到震惊与愤怒。两天后,左拉在《震旦报》发表了一封致共和国总统富尔的公开信。这封长达万余字的公开信义正词严,笔锋犀利。《震旦报》主编克雷孟梭发表此信时突然心血来潮,给公开信冠上了“我控诉”这样一个富于挑战性并在日后不断被载入史册的通栏标题。
左拉的公开信发表后,在法国社会激起强烈反响。全国很快分裂为明显对立的两大阵营:拒绝重审的“反德雷福斯派”和主张平反的“德雷福斯派”。前者主要聚集了反动军阀、民族沙文主义者、排犹分子、教权派和保皇党人等,后者则由众多社会主义者、激进共和派和一些维护正义的进步知识分子组成。1898年2月,在军方坚持下,左拉因“侮辱”军队被传到刑事法院受审并被判罪。判处左拉一年的徒刑和三千法郎罚款。左拉被迫亡命英国,但仍然关注德雷福斯案件和要求重新审理该案,直至1902年逝世。
三
雨果和左拉都不愧为主持人类正义、呼唤人类良知的法国伟大作家。平心而论,前者比后者更显突出和难得,且二者一脉相承,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看。
首先,从时间上看,雨果为圆明园之殇仗义执言是1861年,左拉为德雷福斯案件控诉是1898年,前者比后者早37年。
其次,从对象上来看,德雷福斯只是法国籍的犹太军官,左拉为其鸣冤控诉,尽管震动法国影响欧洲,也只是为一个人的国内事件;而雨果为圆明园罹劫仗义执言的对象是远在万里的中国,被他们的英法远征军侵略、蹂躏的庞大而落后的中国,是事关欧亚的国际事件。
第三,从时代背景上看,雨果主要所处的拿破仑三世时代比左拉所处的温和共和国时代黑暗的多,雨果所遭受的压迫更重。1851年,路易·波拿巴通过政变篡权窃国自称拿破仑三世,对内实行警察制度镇压人民反抗,公然取消了“自由、平等、博爱”这一大革命时期的口号,强迫人民效忠皇帝;对外在欧洲、亚洲、大洋洲和非洲频频发动殖民战争,1857年伙同英国对中国发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是其中一站。法国人民坚决反对恢复帝制,雨果站在人民一边。1851年底雨果因在巴士底广场发表宣言反对路易·波拿巴政变险遭枪杀,旋被流放海外。流放海外期间,雨果始终用笔同拿破仑三世的独裁政权进行斗争。如1852年、1853年出版了小册子《小拿破仑》和政治讽刺诗《惩罚集》,都是嘲骂拿破仑三世的。1859年,当拿破仑三世大赦“政治犯”时,雨果拒绝“大赦”以表示对拿破仑三世的蔑视。直到1870年第二帝国垮台后,他才结束长达19年的流亡生涯,凯旋般地回到祖国。左拉主要所处的温和共和国时代,是资产阶级中上层当政,宣称对内进行所谓温和改革,对外更多地注重海外殖民扩张,而不是对德复仇,以区别于激进派。在他们掌权时期,政、商界人士之间互相勾结营私舞弊的丑闻时有发生,“巴拿马丑闻”是其最严重的一起,曾引起恩格斯的抨击。接着就是长达十年的德雷福斯案件,法国被搞得四分五裂。由于政见不同,家庭离析,朋友反目,政客沉浮,政府危机,有的人因此锒铛入狱,有的人因此绝望地自杀,暴徒们狂叫“打死左拉!处死左拉!打死他!”[3]总统也遭到吐唾沫和棒击。但总的讲比雨果时代要温和些。
第四,从雨果和左拉主持正义的广度和深度上看,雨果也更胜些。雨果不仅对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如此,对其他被压迫民族和人民也是如此。雨果的后半生,可以说是一个坚定拥护和平、反对侵略战争的战士。1859年,雨果为营救美国黑奴起义的白人领袖约翰·布朗,向美国政府发出正义的申诉;当布朗被残杀后,雨果亲绘题为《被绞死的约翰·布朗》的画,以控诉美国黑奴制和怀念这位废奴英雄。雨果与拿破仑三世彻底决裂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法兰西帝国进攻罗马,推翻新成立的意大利共和国,1856年,雨果发表《致意大利书》,支持意大利人民的解放斗争。1862年拿破仑三世远征墨西哥并占领了首都墨西哥城,雨果写信给墨西哥人民,号召他们奋起反抗。1863年,雨果站在反沙俄占领的波兰人民一边,发表宣言支持波兰人民的民族独立斗争。他还号召巴尔干半岛各弱小民族及古巴人民起来争取民族独立自由。1871年巴黎公社起义失败后,雨果又一次挺身而出,要求赦免起义工人,如此等等。有人说:“作为现实主义诗人的雨果始终站在人民一边,始终斗争在十字街头。”[4]可以说雨果是属于全世界的。而左拉所主持的声张正义的事件,据目前法中文字所记,仅限于德雷福斯案件。
第五,雨果是浪漫主义大师,左拉是自然主义的奠基者,似乎并不相承。其实左拉年轻时最崇拜的作家是雨果和缪塞,他的初作《给尼龙的故事》(1864)、《克洛德的忏悔》(1865)想像比现实成分多,抒情比叙述的意味更浓,属浪漫主义的,显然受到雨果的影响。而在为被压迫民族和人民声张正义的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可能不受到雨果的影响。雨果在流亡期间的文学创作已走上了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相结合的道路,后期向现实主义变化,其名作《悲惨世界》(1862)、《海上劳工》(1866)、《笑面人》等就是明证。左拉后来向自然主义发展。自然主义实际上是现实主义的变种和发展。有相承有发展,左拉正是这样。
雨果和左拉的人生经历也竟有些相似之处,如雨果被流放海外达19年之久,左拉也被流放英国近一年;又如他们都被赋予了法国特色的最高荣誉。法国现代知识分子是法国社会的精英和灵魂,它在法国一定的历史阶段,曾是聚集社会良知和正义的旗帜,因此人民热爱他们,因而出现二百万巴黎市民通过凯旋门下瞻仰雨果的遗容并送灵入先贤祠的奇观。他的葬礼是法国、欧洲最大规模的一次葬礼,是精神文化领域里最崇高的一次哀荣,“一个国家把过去留给帝王和统帅的荣誉,给予一位诗人,这在人类历史上还是第一次”[5]。1908年6月5日,左拉的遗体也被共和国总统、议长和各部部长隆重迎进先贤祠,紧邻雨果的墓地。只有法兰西才会这样。
之所以一般认为左拉与德雷福斯案件为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的缘起,主要因素是许多法国作家、艺术家、学者们加入到左拉的行列,如法朗士、莫内、卡里埃、玛格丽特、米尔博、阿雅贝尔、普累沃、普鲁斯特……即有一个当时的法国学者群体。这时,雨果才去世十三年,如果雨果在,根据他一贯为被压迫民族被压迫人民仗义执言,一定会再站出来,左拉也会让雨果领头,自己则站在雨果背后。雨果才去世十三年,怎么会把这种精神的最近源头忽略不计呢?是因为雨果比左拉早逝世十几年就不属于现代了吗?1869年,国际和平之友大会重新在洛桑召开,雨果被提名为大会名誉主席并主持了大会。这应属于世界现代史的范畴。另一因素可能是,由于雨果的作品,包括他建立在人道主义基础上的不少政论,对当时共产主义思想在欧洲的传播不利,曾受到马克思的尖锐批评。[6]但很难弄清楚。
由上述可以得出该文的结论: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的缘起应该追溯到雨果为中国及其他被侵略被蹂躏的民族仗义执言的铮铮事实,左拉只是发扬光大了,至少他们应同为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的缘起。若排除雨果,只认为左拉为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的缘起,在逻辑上说不过去,就像认为恩格斯是马克思主义者而马克思反而不是一样,不仅斩断了法国现代知识分子内涵的主要精神的源头,也割离了左拉和雨果人文精神的统一性和文学上的一脉相承性,无形中加大了雨果与今天世界人民的距离感,使人们觉得雨果离他们很遥远,会下意识地觉得雨果与我们的今天已没有多大关系,而忽视在人文精神失落的当今世界实际上更需要伟大的雨果精神。试想,如果雨果式的人文精神在全世界深入人心了,只就那么多西方国家历史上非法劫窃的那么多中国珍贵文物的回归来说不是有日可待了吗?雨果的“遗言”就有实现的希望。2013年4月法国总统奥朗德访华期间,圆明园鼠首和兔首持有者皮埃尔家族在北京宣布10月份将圆明园鼠首和兔首无偿送还中国。能说法国政府和皮埃尔家族没有受到他们的伟大作家雨果的精神感召吗?
本文不仅仅要说明法国现代知识分子的缘起应该追溯到雨果,更在说明雨果的伟大及其现实意义。郭沫若曾说过:“在雨果的生活和创作中,贯彻着艺术家的良心,民主主义和人道主义精神。”[7]可用“人权”二字概括,就是雨果一生所身体力行的。至21世纪初,“人权”才写入我们的宪法。雨果的人文精神在今天也还是有现实意义的,这正是雨果的伟大之处。
然雨果和左拉的作品及其他们的艺术家的良心和正义精神,即他们所代表的法国式人文精神,曾在我们的一些政治运动中列入“横扫”、“清污”之列。因此,全面译介他们的作品和重新认识他们的人文精神是必需的。又由于几十年的政治运动和几十年经济大潮的冲击,我国现代知识分子人文精神缺失是自然的。他们要成为社会的灵魂和良心、无愧振兴中华的精英、自觉担当维系社会正义和人民权利的责任、承担和重建民族精神的历史使命,将是公民社会的伟大工程,还有很长很艰难的路要走。因此,我国现代知识分子人文精神的补课教育也是必需的。
[1] 范文澜.中国近代史:第一分册[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2:201.
[2] 达观.雨果与圆明园[J].法国研究,1985(4):123-128.
[3] 亨利·特罗亚.正义作家左拉[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99:260.
[4] 罗大冈.试论雨果[J].法国研究,1985(4):23.
[5] 柳鸣九.法兰西文学大师十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186.
[6] 远方.“悲惨世界”主要人物浅析[J].法国研究,1985(4):54.
[7] 郭沫若.为了和平民主和进步的事业[N].人民日报,1952-05-05(01).
(责任编辑:张晓军)
2016-07-06
颜善俊(1966- ),男,湖北大悟人,湖北工程学院政治与法律学院讲师,硕士。
万家星(1948- ),男,湖北随州人,湖北工程学院政治与法律学院教授,法国巴黎第一大学博士资格。
K565.4
A
2095-4824(2016)05-0090-05